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快穿之虐渣之路 作者:君不弃 文案 本文原名《[快穿]炮灰种马》 快穿get√ 虐种马get√ 调教get√ 无男主get√ 升级get√ 女主不小白 不冷艳高贵 系统存在感低下 瞧一瞧 看一看啦 本店种马男亏本大甩卖 种类多多 有脑残型 王八之气侧漏型 渣到不忍直视型 原始社会活雷锋型 沉默小少年型 妇女之友型 技术宅万年处男型 不作死就不会死型 持续添加中…… 非传统快穿虐渣文 有养成 有调教 有治愈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女强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萱 ┃ 配角:种马甲,种马乙 ┃ 其它:清新快穿文种马也可以治愈 第1章 内宅暗涌一 正是三月好辰光。 明亮的阳光从窗棂的格子间照射进来,洒在人身上,只觉一阵惬意的暖。陆萱不由伸了个懒腰,复又探头向门外望去。 从她被岳朗救进府开始已过了四天,为了混进岳府,陆萱狠一狠心,将自己饿了三天三夜,终于顺利地饿昏在岳朗马前。而且幸运的是,岳府派来照顾她的小丫鬟云露是个嘴很快的小姑娘。在这四天里,陆萱通过各种旁敲侧击从她嘴里弄清楚了如今岳府的大致情况。 岳朗在救回陆萱的第二天就随皇帝北上木兰秋迩,并且带走了三姨娘楼晴和四姨娘冷红泪。正房夫人王氏因身体不好已在別庄修养了接近一年,府里的管家之权现掌在二姨娘赵氏手中,五姨娘夕雪胆小怕事,在府里就是个透明人。 这种情况,对陆萱完成任务来说,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若她能在岳朗发迹之前就穿越过来那当然十分有利,如今岳朗已是当朝二品大员,掌一部权柄,但岳府正值多事之秋,也不能不说是幸运。 这个世界还只是陆萱穿越的第二个世界。在出车祸之后陆萱本来是死了的,但就像无数穿越小说那样,她被一个神秘的系统给救了过来,系统以她的生命为交换,让她在无数个世界穿越,以整垮每个世界的种马男主为目标。 老实说,陆萱觉得这个任务很无聊,她平时从不看种马小说,也很讨厌那些所谓一视同仁地爱着每一个女人的渣男。但为了活命,也没资格挑挑拣拣。 每完成一个任务,陆萱都可以获得一定的积分,世界难度越高,获得的积分越多,获得的积分可以在系统那里兑换各种技能和一些奇葩工具。 第一个世界的种马男主是个狂霸邪魅酷的嚣张男,陆萱伪装成一个无家可归的白莲花小妹混进了种马男的家,在四个月的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中终于把种马男的大部分商业机密弄到了手,一举卖给了种马男最大的竞争对手,种马男火速破产,又在其他人的落井下石后流落街头,成了个流浪汉。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陆萱在确定任务完成后,好心的给种马男留下了一条棉被,随后就挥一挥衣袖,潇洒地离开了。 陆萱自认为任务完成的很漂亮,可惜系统认为第一个世界是新手任务,只判定陆萱获得300积分。在查询了第二个世界是个种马男岳朗穿越古代大炼钢铁成为一代权臣的故事后,陆萱并未选择兑换技能,在她看来,这个世界的安全系数较高,任务也不是靠武力就能完成的。所幸系统给她选择的穿越时机还不错,接下来只需要按计划一步步行事就行了。 陆萱正自思索着,只听一阵轻快地脚步声传来,人未至,就听一把清脆的嗓子扬起来:“呀!阿萱,你怎起来了,今早不是说头还疼吗?” 陆萱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少女伸过来扶她的手:“已是不疼了,在床上躺了四天,我这把骨头都酥了,姨奶奶可是忙完了,快快带我去谢谢她!” 这少女正是照顾了陆萱四天的云露,不过一十二三岁的年纪,长相虽只清秀,但性子娇俏可人。她本是赵氏房里的二等丫鬟,母亲是赵氏的陪房家人,在赵氏面前很有些脸面。赵氏派她来照顾陆萱,也是存了些监视的意思。只是云露尚性单纯,只以为陆萱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少女,因黄河决堤一路流亡到西京,恰又晕倒在自家郎君的马前。且岳朗自命风流,救回的少女已不下三十个,有的当然是为了讹诈他,但陆萱的身份背景是花了一百积分由系统伪造的,又怎么会有破绽。 云露听了陆萱这话,不由扑哧一笑:“就你这样急,救你的可是老爷呢,你怎不谢谢他?” 陆萱忙道:“快别笑话我了,老爷又怎是我能随意见的。且你不是不知道,我如今只盼着能留在府里做个小丫头子好糊口,这却不是要去求姨奶奶。” 云露歉意一笑:“我到是想在姨奶奶面前说说话,只我本也是个二等丫鬟,不比秋雪姐姐……” 陆萱知她是真心歉疚,心中一暖,携了她的手来:“莫说这话,这却是把我当作甚样人了,我知你好心,姨奶奶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我若求一求她,她定愿意留我下来。”陆萱心里明白,赵氏本是个对岳朗极为小意的人,她是早年跟着岳朗的女人,早已人老珠黄,岳朗虽自诩对女人温柔体贴一心一意,但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赵氏也明白这一点,除了将府中的权力牢牢把在手里外,就是小心猜度岳朗的心意。岳朗救回来的人,他还没发话,赵氏又怎会随意打发出去。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赵氏所居的梨院。早有小丫头打起帘子来,将两人让进了西侧的厢房。临窗的软榻上正倚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她髻上只插了支玉簪,身上的秋香色锦袍也是纹饰简单,但看得出料子极好,通体的气派极是恬淡清雅,仿佛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夫人,任谁也想不到其实只是个出身商户的姨娘。 此时,赵氏也正打量着下首那个行礼的少女,岳朗救陆萱回来时她并未去看,此时看这少女十三四岁光景,长得虽美,却美得不出挑,只是人一见她,不由地觉得她天真可爱,心生亲近。 这当然也是系统的功劳,陆萱花费五十积分兑换的“天真萝莉光环”,可以让使用者在他人眼中成为一个具有天真单纯气质的萝莉,不然她陆萱一个二十几岁的现代女青年怎么混进岳府做丫鬟。 陆萱和云露行完礼,两人便垂头站在一旁等候赵氏发话。赵氏沉吟片刻,道:“我仿佛听说你是流亡过来的流民,你且细细说与我听。” 陆萱忙深情并茂地将编好的身世说了一遍,动情处自是声泪俱下。赵氏面容不变,静待她说完,方道:“你是老爷救回来的,我本不好随意处置。只我们府中不养闲人,你便先留在府中做个丫鬟,也不要你入籍,待老爷回来了再行发落,可好?” 陆萱自是求之不得,想那岳朗北上秋迩,至少也得等一个月才能回京,到时恐怕早忘了自己是谁,只需在此期间不让赵氏将自己打发出去,计划的第一步就已成功。她忙装作惶恐地回道:“我本是无根之人,得老爷救命之恩已是感激不尽,姨奶奶愿意收留我,就是入籍又有何妨。” 赵氏不由一笑:“你先不忙说这些话,我留你下来,也只能让你在我这院子里做个三等丫鬟,平日做些粗使洒扫的活计,每月月钱五百。” 陆萱在她说月钱时就已眼睛一亮,待她说到五百更是不由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点头:“愿意!愿意!我愿意!”周围几个伺候的丫鬟见她这副见钱眼开的小家子样都不由地吃吃低笑,赵氏也不禁莞尔,心中竟对这小丫头少了丝防备之心。 如此,陆萱正式成为了岳府梨院的一名三等丫鬟,赵氏还给她改了个名字叫雪萱,陆萱虽心中不爽,也只有恭恭敬敬地应了,想到自己还得夹起尾巴在赵氏面前装至少一个月的孙子,心中不免气结。 一个月后,岳朗就会随皇帝回京,那时,他会带回他的六姨娘,这个六姨娘,就是陆萱计划中的第二步。 第2章 内宅暗涌二 转眼一月辰光便过,陆萱已和梨院的一众丫鬟婆子颇为熟稔,她并未刻意去讨好赵氏,只做出一副娇憨天真的样子,时不时表现出一些乡下丫头的傻气。赵氏虽不信重她,但也知道她这样的小丫头岳朗是看不上的,心中已去了防备之心。 若说陆萱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平日在这院中多听到赵氏和三姨娘楼晴的种种矛盾,梨院和楼晴的桐院也多有不和。这正合陆萱心意,她便静下心来,耐心等待岳朗回府。 四月十八那天,秋迩的队伍终于回京。当晚,岳朗就回了府。 陆萱本在睡觉,只听到正房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呼道:“老爷回来啦!”赵氏房中的宁婆子出来喝道:“嚷嚷什么!姨奶奶早迎出去了!”那人却并不噤声,话音里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还带回了个六姨奶奶!” 陆萱不由一笑:“终于来了。” 第二天陆萱去赵氏房中,房中气氛虽凝滞,赵氏却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不一会儿,赵氏的大丫鬟秋雪匆匆从外面走进来,附耳和赵氏低语几句,赵氏不由露出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陆萱知道她在幸灾乐祸什么——岳朗带着两个姨娘出京,回京时却带回了三个姨娘。赵氏早就不在意岳朗的宠爱了,她求的只是权和财。但岳朗此举,明晃晃地打的却是三姨娘楼晴和四姨娘冷红泪的脸。据说岳朗和六姨娘莫语莺,是在楼晴的床上被发现的。自从王氏别居修养后,楼晴就是赵氏最大的对头,这次楼晴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赵氏怎能不高兴。而莫语莺此前却是皇帝身边的女官,楼晴就是想整她也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这个消息不过半天,就传遍了岳府。陆萱猜这是赵氏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楼晴吃瘪,她也乐得让赵氏搅浑这摊水。 只是岳朗此举实在是脑残,跟着皇帝去秋迩,居然睡了皇帝身边的女官,这是怎样一种牡丹花下死的风流精神,也只有岳朗这种选择性白痴才会认为皇帝把莫语莺赐给他做姨娘是感动于两人的爱情。 这件事一传出来,早就对岳朗这个女婿不满的首相王克谦气得差点吐血,忙赶着让人瞒着卧病的女儿。但岳王两家的嫌隙已是债多不压身了,皇帝此举其实是剑指楼家。这也是陆萱一心等着莫语莺入府的原因。 作为一个穿越者,岳朗甫一穿越就发明了玻璃镜子,从而得到了王克谦的赏识,之后凭着一系列兵器发明爬到了如今工部尚书的位子,又用手里的肥皂、镜子等日用品赚了无数金银珠宝。他一开始并无本钱,恰赵氏的父亲赵瑁认为他有大才,愿意与他合作,最后更是把女儿嫁给他做妾。论理说,赵家和对王家一样,对岳朗也有大恩。但是岳朗的生意越做越大,赵家已无法给他太大帮助,他随即和楼家牵上了线,楼家为表诚意,遂把楼晴嫁给了他。 楼家号称皇商,又不仅仅是商户这么简单。他们世掌两河大部分河段的漕运,后来更是把盐政也把在手里,就连皇室对楼家也十分忌惮。 若无楼家,岳朗不致如此迅速地位极人臣。也正因为楼家,皇帝对岳朗愈加疑心。 如今的大燮周边并不太平,北有瓦剌虎视眈眈,南有西南夷蠢蠢欲动。岳朗发明的兵器自是得到了皇帝的重视,却也因此让皇帝警惕。若岳朗效忠皇帝自是君臣相得,一旦他有不轨之心,大燮恐怕会有大变。岳朗与楼家的联合更是加重了皇帝的怀疑之心,这种怀疑直压在皇帝的心中,直到皇帝使计把莫语莺安排到岳朗身边,这是皇帝即将动手的信号。 岳朗对此事一无所知,甚至在皇帝驾崩后,他都只以为皇帝是一个有点雄心的普通封建皇帝。殊不知皇帝早对他动了杀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皇帝派莫语莺监视岳朗后不过半年,就突发急病一命呜呼,岳朗不仅没有死,还成为了即位的小皇帝的顾命大臣。 陆萱不由大感唏嘘,这大概是岳朗的又一个金手指了——好到爆的运气。“不过,你如今碰到了我……”陆萱在心里冷笑,“半年之内就是你的死期!” 陆萱计划的第二步,是取得莫语莺的信任,或者说是皇帝的信任。仅凭她一个人,想要扳倒岳朗是不可能的,但是皇帝就不一样了,皇帝输就输在时机,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告诉皇帝“你快动手吧,不然半年后你就死了”,况且如今楼岳联合,皇帝也不能轻易动手。所以陆萱能做的,就是因势利导。 陆萱早已向系统兑换了即抛定位仪,莫语莺刚入府,她就将定位仪坐标设置成莫语莺,经过六天的观察,她摸清了莫语莺的活动规律。岳朗对莫语莺尚在热络期,除了每日在莫语莺房内歇息外,晚上他在书房批复公文时还会让莫语莺红袖添香,莫语莺便趁着这个机会提前待在岳朗的书房,悄悄翻检岳朗的手书信函。 到了第七日,酉初时分,莫语莺果然又带着茶水点心去了岳朗的书房,陆萱照旧藏在院中的假山洞里。过了一会儿,莫语莺的丫鬟照墨匆匆从院外赶来进了书房,陆萱心中一动,忙屏息凝神,心想:“莫非机会就是今日?” 她正自思索,就见莫语莺和照墨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又向院外走去。陆萱略一犹豫,还是咬一咬牙,闪身进了书房。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书房内点着盏灯,昏黄的烛光倏忽摇曳,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忽长忽短,一如陆萱忐忑的心情。她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死死盯着藏在袖中的定位仪,一刻钟后,代表莫语莺的那个小红点开始向书房移动。陆萱忙从怀中掏出一包砒霜,走到书桌旁,书桌上正放着莫语莺准备的茶点。莫语莺离书房也愈来愈近,陆萱心中砰砰直跳,直到吱呀一声,莫语莺走进房间的一瞬间,她将那包砒霜倒进了茶水了。 随即,陆萱好像刚刚发现莫语莺一样,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她僵在了书桌,又仿佛才醒悟过来,要将那壶茶掀翻在地。 莫语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迅速握住了陆萱的手,又将那壶茶拿了起来。她凌厉地看了陆萱一眼,厉声喝问道:“你是谁!要做什么!”陆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是浑身颤抖,并不答话。 莫语莺摘下头上的簪子,将银制的簪尖放进茶水里,果然,簪尖变成了黑色。阖府的人都知道,这是千金难买的云麓峰银针,岳朗甚爱,每晚在书房都要喝上一盅,而满府上下,也只有岳朗才能喝这云麓峰银针。这丫鬟的用意,不言而喻。只是今日是被自己撞见的……莫语莺在心中沉吟,又低头去看那跪在地上的丫鬟,身形纤弱,握在身侧的手已是青筋毕现。 莫语莺暗叹一声,方道:“你快回去吧,今日之事,我就当不存在。” 陆萱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手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莫语莺皱一皱眉头,喝道:“还不快走!” 陆萱方才如蒙大赦般站起来,她脚下一软,忙扶住身侧的墙壁。只定定地看着莫语莺,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书房所在的竹院,陆萱提着的一颗心方放了下来,她回忆了一遍刚才的表现,并没有什么破绽,至此,这计划的第二步已成了大半。 之后一连数日,莫语莺都没有来找过陆萱。陆萱也不着急,每日只老老实实地在梨院端茶倒水。 楼晴似乎是把莫语莺进府的怒气发泄在了赵氏身上,借着赵氏管家的借口不断找赵氏的麻烦,还口口声声地说要请王氏回府支持大局。赵氏气得在屋子里摔了几次花瓶,只是她也清楚,如今在岳朗心里,赵家可远远比不上楼家,她虽一万分的不甘心,也只能忍气吞声。且赵氏依旧稳坐钓鱼台还有一个原因,她不仅掌着岳府的财政大权,还掌着岳朗名下生意的管理之权。虽则实际执掌着还是岳朗,但赵氏若想从中做点手脚,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到的第五日上,陆萱正在梨院东厢耳房里歇脚,外头花园子里的一个小丫头来喊她,只说照墨姐姐要见雪萱姐姐。陆萱微微一笑,跟着小丫头去了花园里的煎雪阁。 莫语莺果然正在阁里,见了陆萱进来,她挥退了伺候的丫鬟,也不说话。陆萱便垂着头,站在她下首一言不发。其时正是正午,四月的阳光不甚热烈,照在这幽静的阁楼里,只觉一阵幽幽的寒。良久,莫语莺方叹道:“坐吧。”她语音平静,脸上的神情却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陆萱也不推辞,侧着身子坐在了她下首的绣凳上。她心中笃定,是以并不慌乱。料想莫语莺既来见她,那便说明她已着手去调查陆萱的背景。陆萱花费一百积分兑换的背景,又怎么会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流民。 莫语莺道:“你父亲是三年前江州民变被杀的德化县主簿纪谨,当日你父亲护送老爷出城,自己却为乱民所杀。你若要报仇,该去找杀你父亲的人,为何要潜进府中?” 陆萱不由冷笑:“姨奶奶莫非当我是傻瓜,我虽年幼,也知道当初江州民变,实是因为岳朗在知州任上肆意妄为,为办劳什子纺织工厂夺了织户的活计!若非他恣肆,江州怎会民变!我父亲又怎会死无全尸!如今闹事的头领早已伏法,只那姓岳的狗贼还快快活活,我怎能不恨!”她说到激动处,已是泪流满面,浑身仿佛筛糠似的颤抖,似乎立时就要晕过去。 莫语莺心中叹息,岳朗这事原是皇上也准了的,他原意自是好的,只因手法不得当,才激起了偌大的乱子。当时若无王克谦力保,岳朗也做不到的工部尚书。再看如今卧病的王氏,岳某人之忘恩负义可见一斑。 “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莫语莺冷冷的道,陆萱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莫语莺径直从绣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吃了它,我就帮你报仇。” 陆萱目不转睛地地盯着莫语莺:“要我死吗?我早知道……我早知道有这一天……”她满脸凄然,双目都是恨意,“可惜不能杀了姓岳的狗贼!”随即一把拿起桌上的瓷瓶,仰脖倒进了嘴里。 莫语莺看她把一瓶毒药喝得点滴不剩,方道:“这药不会让你立时就死,每月十五我自会给你解药,你且去吧,切莫轻举妄动。”顿了顿,又道,“你若不信,尽可以去找大夫,只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言尽于此。“言罢,就朝门外走去。 陆萱望着她的背影,直至那影子要隐没在屋外的光亮里,方才如梦初醒般叫道:“你到底是谁!?”莫语莺却似没有听到,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第3章 内宅暗涌三 那天回到梨院,陆萱面上只做不动神色。但事情的发展已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想到莫语莺会用毒药来控制她。 陆萱想出这一招,因的就是莫语莺心慈手软。原本皇帝派她来监视岳朗,后来皇帝仓促驾崩,她想杀了岳朗尽忠君之事,终究下不了手,只有悄然自尽。依着皇帝,岳府潜进了一个报父仇的小丫头,未免节外生枝,杀了反而一了百了。但莫语莺动了恻隐之心,就会求着皇帝让陆萱做个帮手。 “只是这毒药……”陆萱沉吟着,“罢了,反正任务完成后毒药的效用也会消失,不过是被控制半年,暂且忍着吧。“ 之后,陆萱便时不时地故意做出恍惚之态。待得第三天,终于悄悄去了莫语莺的荷院。 莫语莺似乎早料到陆萱会来,她并未把自己是皇帝的密探告诉陆萱,只是隐晦地提点了陆萱几句。陆萱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她如今只是个身家性命都捏在他人手里,又一心想要报父仇的小丫头罢了,莫语莺自是不怕她翻出什么风浪来。 此后陆萱便偶尔传些梨院的消息给莫语莺,但她打探的消息内容有限,莫语莺也并不在意。陆萱所谋当然不只是这些,她素来有耐心,是以心平气和,依旧殷勤伺候着赵氏和梨院的大丫鬟们。 秋雪是赵氏身边最得脸面的丫鬟,陆萱并不去刻意讨好她,整日一派天真的模样,像极了秋雪的小妹妹,秋雪因而对她格外疼爱。 这日闲来无事,陆萱正与几个小丫鬟在树荫下斗草,就看到秋雪朝这边走来,陆萱忙展开笑容,迎上前去。 她勾住秋雪的胳膊,甜甜的笑道:“秋雪姐姐怎有空过来,雪萱已有两天没见过姐姐啦!” 秋雪摸了摸她的顶心,嗔道:“臭丫头,昨日晌午在姨奶奶的屋子里你见的又是谁?不过是两天没给你点心,你就来这些话。”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绣帕包着的小小包裹,“这是姨奶奶赏的糕饼,我尚没吃过这个味儿呢。” 陆萱忙忙接过了,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又朝秋雪甜笑道:“好姐姐,你若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秋雪心下一软:“你又说些傻话,我便不是你亲姐姐,便不能对你好啦!” 陆萱只一径摇晃着秋雪的胳膊,复又道:“姐姐近日怎这样忙?可是姨奶奶有甚吩咐?” 秋雪听了这话,面上便露出笑来:“姨奶奶是要忙老爷的事呢,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陆萱心中一动:“可是老爷的生意?我在府外就听说,咱们老爷是天上的财神爷下凡,做得生意连皇商都比不得。” 秋雪只当她是小孩子好奇:“是老爷的那些个胭脂水粉生意,老爷把这事全交给姨奶奶管,姨奶奶可不就忙起来了。” 恐怕是岳朗又开发出了一些新的化妆品想投放到市场,陆萱记得岳朗一直陆陆续续地发明一些新的日用品,这些生意原本是和赵家合作的,后来岳朗攀上楼家,赵家只好吃点楼家留下来的残羹剩饭。而岳朗这一次的投入,似乎是一笔不小的手笔。 陆萱想,自己该去找莫语莺了。 夜已深了,今日岳朗歇在了棠院,莫语莺虽然早早的就安置了,但却殊无睡意。她情不自禁地回忆着那个小丫头的一番话。 “如今我已是姨奶奶手心里捏着的人了,姨奶奶不愿多说,我自也不会多嘴。但姨奶奶该知道,我虽年岁不大,却并不是傻子。以我浅见,姓岳的看着光鲜,实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因着他肆意,多少人恨不得将他拉下马来。所可虑者,唯有楼家。 楼家与岳家的关系,说来说去,就是利益二字。若有好事,自是千好万好,想要拆解开来,也不是甚难事。不过诱之以利,动之以益。”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姓岳的自诩重情重义,姨奶奶也不必担心,诱不动他,难道还诱不动赵家!若是赵家不动心,那就让他们不得不动心!“ 莫语莺将这番话在心中猜度了十来遍,不得不的承认,那小丫头说得十分有道理,陛下原就是要从楼家下手,看来,计划可以加快了。 赵氏今天的心情十分不好,前几日忙忙碌碌、高声说话的梨院众人,仿佛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似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个。陆萱忙完了手头的活计,与几个小丫头躲在廊下窃窃私语:“姨奶奶今儿这是怎么了?昨儿不还好好的吗?” 负责打扫院子的香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前几日还说老爷有大生意要做,姨奶奶走路都带着风,今儿宁婆婆一回来,说不到几句话就变了脸。”她表姐是赵氏房里打帘子的丫鬟,宁婆子回来时恰在屋里伺候,因而看的真真的。 “你们懂什么。”翠英向来嘴快,她略带轻视的瞥了香橘一眼,“姨奶奶是为舅爷发火,听说舅爷在外面闯了大祸,舅老爷这才派人送信想请老爷出面,这不,姨奶奶就知道了。”翠英说的舅爷,是赵氏的弟弟,赵瑁的独子赵泽。 “真的吗?可我听说舅老爷是鼎鼎有名的大户,有什么事还需要老爷出面。”陆萱故作不信。 翠英果然跳了起来:“这可是门上的岳勇哥说的,岳勇哥说是岳总管告诉他的,还能有假?这事儿可不简单,是舅爷做生意赔了钱,好大一笔款子。岳勇哥说,后面的人面子大着呢,老爷都不一定能行。” “怪道姨奶奶发那样大的火,这可不是急煞人。”一帮小丫头叽叽喳喳,纷纷唏嘘不已。 看来这应该是皇帝的手笔了,陆萱思索着,自己要去秋雪那里敲敲边鼓了。 秋雪忙了一天,总算伺候着赵氏歇下了,才脱着疲惫的步子往房里走去。正走到门边,廊下的影子里缩着着小小的人影,却不是陆萱。她心下疑惑,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小丫头:“雪萱,你怎在这里?” 陆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来人,忙一把抱住了秋雪的胳膊:“秋雪姐姐,你可算回来了,累不累?我原想等你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秋雪。 秋雪莞尔一笑,拉着她往屋里走:“现在更深露重的,谁又要你来等我的,你还小,受不得这寒气。” 陆萱抱着秋雪的胳膊摇晃着,一迭声地问道:“姐姐,你累不累?饿不饿?我只这几天等你,外面也不冷呢。” 秋雪觉得奇怪,这小丫头平日虽乖巧,也没今日这般贴心,她不由大起逗弄之心:“怎么了?怕有人欺负了姐姐吗?” 小丫头猛然一怔,结结巴巴地道:“姐姐,你……你都知道啦?” “嗯?……”秋雪眯了眯眼,“你说。” 陆萱对了对手指,复又低下头说道:“我……我听说,姨奶奶因为舅爷的事心情不好,怕……怕姐姐你受欺负……”她说到最后,已是声如蚊蚋。 秋雪心中一跳:“你听谁说的?” “院子里……院子里都知道了……”陆萱突然抬起头来,“他们说……他们说,姨奶奶以前因为一句话,就把……就把身边的大丫鬟给打死了!姐姐!你……你可千万别有事!” 小丫头显然是太关心自己了,秋雪心里高兴。赵氏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迁怒下人的事做的很少,尤其是自己这种心腹,以前被打死的那个丫鬟,是做了背主的事,这种事,也不好说给雪萱听。赵泽的事,确实很棘手,想到赵氏接到消息时扭曲的表情,秋雪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她定了定神,安慰陆萱道:“姐姐并没有什么的,你呀,好好干你的活,别整天东想西想。” “可是,姐姐,我怕……”陆萱瘪了瘪嘴,“翠英说舅爷欠了好大一笔款子,舅老爷还不起,那姨奶奶该多生气啊。” 翠英这个碎嘴的小蹄子,秋雪在心中啐道。陆萱仍自顾自的说道:“舅老爷还不起,这可怎么办……对了!对了姐姐!姨奶奶不是管着咱们府里的生意吗?这样就能还上啦!” 秋雪啼笑皆非:“笨丫头,你也说了,那是咱们府里的生意,又不是舅老爷家的生意,怎么能拿去给舅老爷。” “这样啊……”陆萱不由悻悻,“那,那舅老爷也和府里一起做生意不就行啦,嗯,这样准行。”她说罢还肯定的点了点头,“听说府里原就是和舅老爷一起做生意的,姐姐,你说对不对?” 秋雪早在她说做生意时就有些心不在焉,如今敷衍地点了点头:“这我也说不准,咱们丫鬟懂什么,你快别瞎操心了,早些回去睡吧。” 陆萱看目的已经达到,忙乖巧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姐姐,我回去啦,明儿我还来找你。” 秋雪送了陆萱出门,她却有点静不下心来。小丫头说的似乎有点道理,老爷的那桩生意本是要和楼家做的,要是能弄到姨奶奶手上……如今的困境不就能解决了?想到今天姨奶奶见了老爷后的神情,秋雪觉得,姨奶奶该为自己考虑了。 屋子里的气氛很凝重,赵氏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秋雪垂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终于,还是宁婆子忍不住了,她微微倾身探向赵氏身前:“姨奶奶,不能再犹豫了,舅老爷还等着您呢。” “我又怎不知赵家若不度过这关,就是万劫不复!”赵氏狠狠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可恨老爷,竟然还说生意场上有赔有赚本是常事,赵家家大业大,缓过这阵就好了。他却不想想,若不是走投无路,我赵三娘又怎会……又怎会……”忆起昨日岳朗的一番话,赵氏只觉气血上涌,这个男人,她如今算是看透了,原本以为他只是好色,却不想他竟凉薄至此!纵不看当初他微时赵家的提携之恩,自己为岳家劳心劳力几十年,他难道也瞎了吗?!罢了,罢了,自己若再不为赵家筹谋,王氏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哼哼,要想补了阿泽的这个窟窿,我可以只在账目上做些手脚。但如今,我不想只这么做了,该是我的,我要拿回来,不是我的,我也要握在手里!”赵氏转过脸来,那双黑沉沉的眼镜在烛火下亮得吓人。 第4章 内宅暗涌四 过了半个月,赵家的事平息了下来。 莫语莺告诉陆萱,赵氏在岳家的账上挪了银子解决了赵家的燃眉之急,同时,她开始插手岳家的生意,岳家以前和楼家合作的生意她没有大动,但是还没开始合作的都被她握在了手里。 这女人的胆子还挺大,竟然一次插手这么多。陆萱在心里嘀咕,不过这也怪岳朗对赵氏的过度信任,他似乎认为他身边的女人对自己都是忠贞不渝的,就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娘家见死不救,这个女人也不会背叛他。这就是传说中的种马逻辑吧,真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啊。别的不说,就陆萱所知道的,岳朗身边的六个女人,真正对他一心一意的只有一个王氏,还因为他的凉薄早已心灰意冷。 这样的白痴实在太好忽悠了,不过如今这种程度还不够。 现在是赵家为了自己要拆了岳楼两家的合作,得让楼家认为,这是岳家不想和他们合作了,进而再让楼家不得不放弃和岳家的合作。 看来,要挑动楼晴的火气了。 桐院内的葡萄架原是岳朗为讨楼晴欢心命人架起来的,是以闲来无事,楼晴便爱在架子下的软榻上小憩。此时,她斜倚在软榻的迎枕上,阳光正好,五月的微风徐徐吹来,和着掠过树梢的些微鸟鸣,一派闲适的初夏光景。 楼晴却愈发烦躁,她胡乱摇了摇手里的团扇。一旁侍立的水晶忙端起几上的茶杯:“奶奶可是要用茶?” 楼晴随意摆了摆手:“不用,琥珀那小蹄子怎还不回来?不过是去厨下看个燕窝,她竟去了恁久,莫不是去哪儿野去了吧。” 水晶忙陪笑道:“琥珀姐姐向来心细,奶奶的燕窝不能不仔细些。奶奶看这葡萄叶子,长得多好啊。” 楼晴向来爱听人说她这架子葡萄,方转了颜色:“如今才是五月,不过看这长势,成熟时应该也不会差了。” 水晶又拿了团扇轻轻地扇着,引着楼晴说些闲话,心里却在暗暗发急。她与琥珀都是楼晴身边得用的大丫鬟,两人向来要好。楼晴近来心情烦躁,觉得脸上颜色也不好了,便要吃些燕窝滋补,且只要最上品的血燕。因这血燕实在珍贵,楼晴每日一盅,都是琥珀去拿的。今日不知怎的,竟去了一刻钟还未回来。水晶不免在心里嘀咕:“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又过了一会儿,方才隐隐看到琥珀快步朝这里走来。楼晴早已极不耐烦,沉下脸来问道:“琥珀,让你去拿个燕窝,你拿到哪里去了?” 琥珀扑通一声跪在楼晴面前,面上惶恐:“奴婢无能,奶奶的燕窝,奴婢……奴婢没能拿回来。” 楼晴本是生气琥珀拖沓,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没有拿来燕窝,不由一愣,继而厉声喝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奴婢先时去了厨下,因奶奶每日都要吃那燕窝,厨下都是早就备好了的。今日奴婢却没看到,问厨下的李婆子,她说……” “她说什么?!” 琥珀顿了顿,方道:“她说二姨奶奶吩咐了,府里如今要节俭些,奶奶若身体不适,尽可以吃些别的补品,不必要吃这血燕。”其实李婆子的原话极为难听,琥珀怕楼晴发火,只能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回话。 楼晴听罢,已是气得浑身颤抖。她与赵氏素来不睦,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赵氏把着管家之权,如今赵氏借着权力欺到她头上,让她怎能不气!且楼晴自认高贵,当初家里让她嫁给岳朗做姨娘她本就不愿,王氏别居后,她便立即让桐院的人改口叫她“奶奶”。进了岳府,上头居然还压着个赵氏,这些年,要不是赵氏做出一副忍让之态,她怕不是早就闹将起来了。 “好!好你个赵三娘!”楼晴生的艳丽,如今虽已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但因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此时她气急攻心,一张极尽鲜妍的脸竟然露出狰狞之态。 琥珀看她就要气怒之下去找赵氏算账,忙巴住了她的裙角:“奶奶莫急!奶奶莫急!奴婢有话要说!”水晶也抢上前来,两人一起扶着楼晴到榻上坐下。 一番忙乱后,楼晴重又倚在榻上,问道:“琥珀,你有什么话?快说。” 琥珀看楼晴已冷静了下来,方道:“二姨娘今日欺辱奶奶,自是不能放过,只是,她原是不敢对奶奶如此的,今日这般,却有些反常啊。” 楼晴细一寻思,确实如此。不提以前王氏还在府中的时候,就是后来赵氏掌家,赵氏不说对自己毕恭毕敬,但也绝不敢如此欺上脸来。各中情由,不过是因为赵家式微,楼家正如日中天。可今日…… 琥珀看楼晴神色,显是已经听进了自己的话,又道:“赵家前阵子因那赵泽不争气,已是元气大伤,若说是赵家给了二姨娘这么大的胆子决计不可能。奴婢思来想去,想起前几日钱婆婆带来的话……” “钱婆婆带来的话……”楼晴不由悚然一惊,钱婆婆是她的乳母,当初她嫁入岳府,钱婆婆作为陪房也一并入了府,后来楼晴看她年纪大了,便让她回家养老。钱婆婆对楼晴一向忠心,前几日她忽然来拜访楼晴,楼晴本来还挺纳闷,没想到钱婆婆居然带来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老奴今天来看姑娘,是瞒着府里的。”钱婆婆一脸担忧地望着楼晴,“半个月前府里就有人传,说是姑爷要撤了和咱们楼家生意。老奴开始不信,昨儿三哥儿来找老奴,让老奴来给姑娘提个醒。姑娘,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又怎会知道!”楼晴恨恨地想,赵氏牢牢地把着岳家的生意,岳朗偏又极信任她。楼晴不是没想过把这权力弄到自己手里,但岳朗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过问这些事,她想着反正赵家已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岳朗要发财还是要靠着楼家,自己也就懒得和赵氏去争。难道现在,岳朗要像踢掉赵家一样踢掉楼家吗? 如果不是哥哥让钱婆婆来通知自己,自己恐怕还蒙在鼓里吧。假如楼家真的和岳家决裂了,自己一定是被牺牲的那个。楼晴在心里冷笑,楼晴的娘亲本是个普通胥吏的女儿,嫁给了她父亲做填房。楼晴的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且都是原配所出。楼晴的娘亲去世的又早,留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若非如此,家里又怎会让她做姨娘!她对楼家来说,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后来岳朗的官越做越大,楼晴才在楼家有了些脸面。如今楼家要放弃楼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看着楼晴的神色变幻莫名,琥珀小心翼翼地道:“奶奶,奴婢以为,这件事还是要问一问老爷,二姨娘此举,也不一定就是老爷授意……” 不是岳朗授意,赵氏又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楼晴虽然骄傲,但也知道,自己已经颜色不在,所可倚仗者,不过是楼家和岳朗对过去的情意。如今,楼家眼看是靠不住了,难道,真的要用那点情意去搏一搏吗? “不……不……我得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桐院还是没什么动静,想不到楼晴这么沉得住气。”莫语莺浅浅啜了口手里的竹叶青。 陆萱笑吟吟的为她续上新茶,方道:“三姨奶奶可不是沉得住气,怕是火候还不到吧。” “依你的意思,我应该派人再去点点火?”莫语莺微微一笑。 “这潭水本就混了,姨奶奶尽可以去让它更混一点。二姨奶奶可没少在老爷面前煽风点火。” “赵家的本意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但他们做的事到是帮了我们的忙。如今,楼家已经疑上了老爷,老爷到未必怀疑楼家。” “老爷对姨奶奶们都信任的很。”陆萱和莫语莺相视一笑,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讥讽的笑意。赵氏已对岳朗离了心,楼晴恐怕也要开始为自己筹谋后路了,莫语莺从来就不是岳朗这边的人,还剩下两个姨娘,谁又是真心,谁又是假意。 室内一灯如豆,借着烛火,岳朗提起的笔却落不到纸上去。从接到锦春堂的消息开始就积攒的怒气在瞬间爆发,岳朗狠狠地把笔掼在了地上:“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赵氏几次三番的告诉岳朗楼家最近的小动作很多,岳朗原本不信。他和楼家合作多年,楼家虽有些贪婪,他也懒得计较,况他如今正是步步高升之时,楼家怎会在此时想着自立门户。岳朗便只当赵氏风声鹤唳,赵氏原本就有些小心翼翼,这也是岳朗看不上她的一点。且他之前才为了赵泽的事斥责过赵氏,自觉有些愧疚,因而对赵氏也可说是百依百顺了。“如我这样的男人在古代有几个。”岳朗不由沾沾自喜地想。 可惜楼晴却一点也不理解自己的辛苦,前几日小意殷勤地来求自己,岳朗以为她又是要什么贵重的玩意儿。楼晴平日就有些骄纵,岳朗虽不喜这样的性子,但他对女人素来怜惜,也懒得和楼晴计较。没想到楼晴一番旁敲侧击,居然是想要插手岳府的生意。正是这一点触到了岳朗的逆鳞,岳朗不介意女人插手外面的事,但却十分讨厌别人质疑自己的决定。楼晴话里话外,不外乎赵氏这个掌权人做的不好,需要她去帮扶。 “笑话!三娘是我选的,她做事情怎样,我没有你清楚吗?”岳朗并未当场发火,但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楼晴立即变了脸色,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自己还是太惯着这些女人了,岳朗心中愤愤,楼晴往日还只是爱使些小性儿,如今竟然还想插手自己的决定。再联想到赵氏的话,莫非,楼家真的不安分了? 因了楼晴的事,岳朗开始对楼家带了点疑心。且近日岳朗要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这事偏偏要损害到楼家的利益。岳朗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关节,连皇帝都隐晦地向他问过楼家的态度。但这是为了能顺利推行岳朗的纺织工坊计划,要想真正的发展,还是得靠资本主义。三年前江州民变不过是操作不当,岳朗有信心这次能把事情办妥。 想来楼家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起了外心,只是岳朗却不想和他们撕破脸,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自己一贯重情重义,对方不仁,自己不能不义。 就在岳朗这样想了之后,没过几天,锦春堂楼家的人闹事的消息就传了过来。锦春堂是岳楼两家合开的专卖胭脂水粉的连锁店铺,一直是岳府进项的大头。接到消息后,岳朗顿时大怒:“好!好你个楼世恒!总算是按捺不住了,既如此,休怪我岳某人心狠!” 岳朗在书房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原打算用更稳妥的方法办了那件事的,如今看来,也不用顾忌楼家了。 第二日朝上,岳朗上奏称,应把如今的江南路分为江南东路和江南西路,便于朝廷在洪州,、抚州、信州等地推广纺织工坊。朝上经过半个多月的吵闹,到底还是把这事给定了下来。江南路官场经过一番大震动,楼家在江南路所掌的的漕运、盐政之权因而遭到分割,除了被朝廷收回外,剩下的大半落到了王岳两家手里。如此,楼家也算是彻底和岳朗撕破了脸面,之前的生意因为牵连甚多尚在维持,但两家也开始往外抽梯子。 其时已是五月末,天气还不甚热,荷院内的大片莲池里已是荷叶田田,莫语莺和陆萱坐在莲池旁的小亭里,就着清风荷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倒是一派恬淡光景。 莫语莺正抿着手里的一盏竹叶青,笑道:“今次事毕,你我也可以好好歇会儿了。” 陆萱道:“姨奶奶派人去锦春堂闹事,到是狠推了老爷一把。” 莫语莺却是一愣:“锦春堂的人不是我派去的。” “不是?怎会……” 莫语莺轻笑:“你必猜不到是谁派去的。”她却不卖关子,又道,“是楼晴派人去的,不然楼家的人谁又使唤得动。” 陆萱一惊:“竟是楼姨娘,她这是要……断尾求生?” “楼晴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她也知道前次去求老爷是求错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楼家不顾及她,她也不用顾及楼家了。你且看着吧,待她去老爷面前哭诉一番,老爷自然待她如前,说不定,还会让她和赵氏共掌锦春堂。”莫语莺冷笑,“咱们这位老爷,怜香惜玉的紧!” 陆萱在心里暗笑,可笑岳朗还以为自己去了楼家这个心腹大患,却想不到这里面的关窍。楼家早就开始釜底抽薪了,经此一事,岳家必然元气大伤,赵氏却不会告诉岳朗,楼晴也不会告诉岳朗。若说此次获利最大的,恐怕就是皇帝了吧。 陆萱看了一眼正静静喝茶的莫语莺,莫语莺可以放下心来了,自己却不行。还有三个月皇帝就要驾崩,必须在这之前扳倒岳朗。 皇帝要派岳朗去新出炉的江南西路巡视,自己必须想个法子把四姨娘冷红泪留下来,让岳朗孤身上路。 第5章 内宅暗涌五 就在陆萱纠结的当口,五姨娘夕雪被诊出怀了身孕。 陆萱不由暗自嘀咕,她记得原剧情里没有这一节啊。若说岳朗这辈子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估计就是儿女了。此前岳朗的几个妻妾也生下过儿女,但都夭折了,是以如今岳朗三十好几了膝下依旧空虚。直到后来四十几岁的时候,才有小妾为他生了个儿子养大成人。但陆萱记得,生孩子的不是夕雪。 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的?还是这是夕雪为争宠使出的手段?想了想老实巴交的五姨娘,陆萱觉得她大概没胆子做这种事。 不管怎样,夕雪有孕这件事给陆萱的计划带来了个大好处。因府里有姨娘有孕,在外别居了接近一年的王氏终于要回来主持大局了。 岳朗对这个妻子心怀愧疚,在出发去江南西路之前歇在了正院,第二天孤身上了路。 自王氏回府,岳府气氛随之一肃。王氏虽因体弱未重掌岳府,但满府摄于她积威,行事竟无半点差池。陆萱不由感概,若她是在王氏掌家时穿过来,岳府可容不得她这般蹦跶。 王氏与岳朗一般年纪,虽则保养得当,但因常年卧病,气色不佳,却又有别有一种病弱西子之态。岳朗这几个妻妾可说是春兰秋菊,各有各的美丽。 此时,王氏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六月烈日的映照下,王氏仍似那空谷中的一丛幽兰,浑身透着冷淡的意味。赵氏和楼晴分坐在她下首左右两边的绣凳上,一个淡雅如白菊,一个鲜妍似红玫。五姨娘夕雪不过二八年华,一张圆圆的苹果脸,自有一股娇憨之态。莫语莺穿着打扮很是随意,恰似那山林中的青竹,端的是潇潇然然。这五人齐聚王氏的兰院,独缺一个冷红泪。 楼晴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笑道:“冷妹妹今日还是没来呢。”她这样说,不过是心有不甘,必要刺上那么一句,实是知道府里的人都已司空见惯。 赵氏嗤笑一声:“她自是和我们不一样。” 莫语莺故作不解:“冷姐姐怕是身子不适吧。” 楼晴斜睨她一眼:“她哪里是身子不适,她可……”叮当一声,是王氏放下茶盏的声音,楼晴立时住了嘴。 王氏不紧不慢地道:“冷姨娘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如今府里最要紧的,还是孙姨娘这一胎。孙姨娘,你还年轻,以前也没经过这些事,因而必得加倍小心,早日为老爷诞育子嗣。” 夕雪忙站起来,唯唯诺诺地应着王氏的话。夕雪本是竹院伺候的小丫头,岳朗有一次醉酒,恰轮到她值夜,就被岳朗稀里糊涂收了房。她性子怯懦,一夕之间从三等丫鬟变成了姨娘,如今还怀上了当家人的子嗣,却依旧是这样一副不哭不叫的木讷样子。赵氏和楼晴又羡又妒的同时,又不由地暗地里讥笑。 岳朗七日前就已回京,只不知为什么,七日里到有五日不在府中,几个女人如今也没什么争宠的心思,每日就只聚在王氏这里闲话。 楼晴忽道:“老爷自从回京后,便没去过棠院了吧。” 莫语莺冷不丁道:“姐姐急了?” 楼晴冷哼:“冷妹妹都不急,我急什么。” 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老爷这是在外面又有了新欢了吧。” 岳朗确是在外面有了新欢,当晚陆萱去找莫语莺,莫语莺不过嗤笑:“不过一个女人,老爷做这样的事还少了吗?” 陆萱淡定得很:“姨奶奶别嫌我小题大做,我可听说,那是个胡女。” 莫语莺心中一动:“胡女?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二姨奶奶奶身边的秋雪姐姐说的,二姨奶奶不过是当个笑话说了。姨奶奶,咱们可不能当个笑话听啊。” 莫语莺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胡女,在如今大燮和瓦剌关系紧张的时候在外面养了个胡女。岳朗,你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莫语莺不知道的是,岳朗带回京的那个胡女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那胡女名叫火真别姬,正是瓦剌大汗额森的女儿。额森病笃,欲传位其子脱脱帖木儿,不想其弟不花剌暴起发难,斩杀脱脱帖木儿,逼迫额森禅位。额森迫于无奈,只得同意不花剌的要求,但他偷偷将幼子博罗纳罕和女儿火真别姬送走。 博罗纳罕和火真别姬一路躲避不花剌的追杀,两人中途失散,火真别姬流落到洪州,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奉命到洪州巡查的岳朗。火真别姬化名忽兰,岳朗只当她是流落大燮的异族少女,见她美貌柔弱,哪里想得到这少女居然是瓦剌公主。 陆萱记得,在原剧情里,岳朗带着冷红泪一起去了洪州,在冷红泪的劝阻下并没有把火真别姬带回西京,而是将火真别姬安置在了洪州的一个別庄里。后来皇帝驾崩,岳朗做了顾命大臣,方把火真别姬纳为了第七房小妾,而那时岳朗已经知道了火真别姬的瓦剌公主身份。 想到这里陆萱就很想吐槽,那是瓦剌公主啊亲,敌国的公主啊,大燮和瓦剌每年都还在打仗好吗。居然就这样纳为了小妾,真以为朝廷是自己家开的啊。不得不说种马男的逻辑真让人内伤。 如今因为夕雪怀孕,王氏回府,岳朗顾忌着妻子的面子没有带着冷红泪去洪州,也就每人劝他别色迷心窍,这个脑残果然把火真别姬带回了西京。 陆萱引着莫语莺注意到了火真别姬,别说她本来就是瓦剌公主,就算她只是个普通胡女,皇帝也能把她弄成岳朗通敌的证据。等到皇帝查到火真别姬的身份,岳朗的死期估计也就到了。 陆萱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自己可以等着皇帝动手了。 半个月后,朝上果然开始对岳朗发难。 先是御史参岳朗帷薄不修,王克谦随即称病。岳朗当然不认为自己对妻妾的“平等爱护”有什么问题,拉起自己的一干党羽与御史大打口水仗。岳朗本以为这只是御史的一次普通参劾,在朝的这些官员,哪个人没被参过。 直到有人翻出了三年前的江州民变,参岳朗侵夺民利、惨酷乡里,逼迫当地织户无故服役,终致引起民变。且岳朗所倡纺织工坊,败坏风气,不利于州县教化,应行废止。 随即,一系列弹章如雪片般向岳朗袭来。有参他纵容家奴行不法兼并之事,使农户家破人亡的。有参他违令经商,与民争利的。有参他插手漕运,力倡江南路分路是为谋一己之私的。 此时,楼家也跳了出来,参劾岳朗迫己与其勾连,以权谋私。而岳朗的岳父首相王克谦,早在参劾一开始就称病不朝,把岳朗拒之门外。 岳朗终于彻底慌了,往日的同僚党朋在一瞬间全都背叛了他。就连皇帝也在他请罪时说:“岳卿,为今之计,还是先避一避吧。” 这是要放弃他了吗?不!岳朗不甘心,自己穿越过来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富国强兵的吗?这算什么?!如今这算什么?!这绝不会是他岳朗的命运! 压垮岳朗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王克谦。当朝首相在六月的最后一天星夜入宫,上陈其女王氏首告岳朗藏匿瓦剌公主,通敌叛国。 捉拿岳朗下狱的圣旨宣读时,岳朗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西京百姓近日最为津津乐道的,是工部尚书岳朗通敌叛国的大案。 茶楼里,两个闲汉正兴致高昂地谈论着,其中一人说道:“前日岳府抄家我去看了,好家伙,金银财宝,应有尽有,龙眼那么大的珍珠就有整整一匣子。” 另一人埋怨道:“这种乐事,你怎不叫上我?岳府的家眷呢?你看到没?” 那人道:“岳夫人有首告之功,早叫王相公接回家去了。官家仁慈,并不罪及家眷,那岳尚书的其他个小妾都没有生育,准其家人自行接回。只其中一个小娘子,听说尚不到二十,怀了遗腹子,也不知日后会如何。” “恐怕……”另一人低声道,“是要斩草除根了吧。” 他的同伴只是啧啧两声,并不答话,又道:“听说那瓦剌公主也在诏狱里,不知官家会如何处置?” “还能如何,定是要像岳尚书一样斩首。” “呆子,瓦剌公主怎么能随便就斩了,咱们大燮如今和瓦剌……”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已是几不可闻。 陆萱微微笑了笑,想到岳朗下狱那晚她和莫语莺的对话。 莫语莺问道:“你如今父仇得报,日后有何打算?” 陆萱避而不答,只道:“姨奶奶,岳朗自己做的孽,和这满府的女眷奴仆并无太大关系。官家仁慈,若能饶了这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莫语莺笑道:“事实如何,官家心中自有定论。你放心,牵涉不深的人,自会放他们自由。”她以为陆萱是为己担心,毕竟陆萱是岳府的丫鬟,主家出了事,哪有不被牵连的道理。 莫语莺却不知,陆萱是马上就要离开的人,完成了任务,陆萱固然高兴,若说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岳府的其他人了吧。如今得了莫语莺的保证,陆萱的心算是放下了,如此,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只是可惜了夕雪,忆起那个苹果脸的小姨娘,陆萱心中叹息。随即摆了摆头,站起身来,大步朝茶楼外的阳光里走去。 第6章 黑道风云一 空旷的仓库里,两个人正激烈地打斗着。 女人一身黑衣,身形娇小,此时,她正一掌向对面的男人劈去。男人迅速蹲地,顺势就是一个扫堂腿,左手同时向女人腰侧袭去。女人忙闪身避过,腰部却吃了男人重重一击,她趁这一击之机,反手抓住男人左手,狠狠向后一扭。男人吃痛闷哼,随即揉身而上,就要去卡女人的脖子。 “好!好身手!”猛地里一声喝彩。男人迅速停手,正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人顿时便分开来。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一边喝彩一边走上前来,他满面笑容的对身侧的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道:“阿志,你这表妹身手了得啊。”这男人正是陆萱此次的任务对象——段天阳。 段天阳身侧的胖男人是他的得力手下高志,高志听了老大的夸奖,不由地有些飘飘然,但他还是故作谦虚地道:“哪里,比不上阿雷。不过阿萱的身手我是知道的,就是在咱们天阳会里,除了阿雷,恐怕也找不出敌手。” 陆萱此次的身份正是高志的远房便宜表妹,她一面腹诽这个才见面不到一天的自来熟表哥,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段天阳。段天阳面容英俊,身材高大,虽然崛起不过两三年,但浑身已有了一股上位者生杀予夺的气势。好一个王八之气侧漏的黑帮老大,陆萱心里呵呵冷笑,面上只做冷若冰霜状。 方才与陆萱打斗的男人也走了过来,他面上比陆萱更冷,低低地冲段天阳道了一句:“老大,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段天阳回答,径直朝仓库外走去。 段天阳到不以为仵,笑道:“阿雷就是这个性子,阿志你别计较。” 高志道:“阿雷我还不知道吗,除了对老大你和鹏哥外,对谁热络过,我要是计较,不早气死了。”说完,招呼陆萱道,“阿萱,快过来见见老大。”他见陆萱也和姜雷一样板着个脸,不由抱怨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阿萱,表哥我没欠过你钱吧。” 陆萱冷冷道:“没有。”又朝段天阳颔首,“老大。” 段天阳哈哈大笑:“阿志,你这张嘴可真是……哈哈!”他又对陆萱道,“阿萱,你很好,我段天阳手下正需要你这种身手的人才,你好好跟在我身边,将来自然有你的前途!” 陆萱道:“老大,我不求前途,我只要报仇。” “报仇……”段天阳的眼神仿佛鹰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陆萱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陆萱毫不退缩,迎着段天阳慑人的目光,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沸腾着雄雄战意。良久,段天阳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我现在还不能让你报仇,但是,不出十年,天阳会和青帮对决之时,我许你亲手斩下雷问天的头!” 陆萱道:“陆萱誓死跟随老大!”她此时面上仍是一片冷然,但身形却仿佛一把出鞘的剑,凛然锋锐。 段天阳在心中暗赞,这女人身手了得,目前看来,心性也十分坚忍。她自称全家为青帮雷问天所害,为报家仇投奔表哥高志,姑且不论是真是假,自己将她收入麾下,到时,她自会为自己的威势所折服,天阳会当可再添一个猛将。陆萱本也是个冷美人,但段天阳一向秉持“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现在又存了拉拢陆萱的心思,自然是将她当作得力手下看待。 当下,三人朝仓库外走去。仓库外早停着几辆天阳会的车,众人上车后,一路向市内的天阳集团驶去。 陆萱虽然面上冷然,心中着实有些忐忑。需知段天阳此人毕竟是亲手杀过人的狠角色,和岳朗那种只凭几个女人就能耍的团团转的自大狂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陆萱如今成功混进天阳会,不由大舒一口气。 天阳集团位于t市东南,是天阳会明面的产业。现在是段天阳发迹的第三年,天阳会已成为掌控t、l、d市所有黑道的无冕之王,总堂之下设龙、虎、豹三堂,分别由和段天阳一起打拼出来的三个元老陈鹏、高志、李雪峰掌管。 高志正是驻守l市的虎堂堂主,这次表妹陆萱从s市过来投奔他,他便到t市把陆萱引荐给段天阳。除此之外,天阳会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几个堂主和段天阳一起商议。他在心里琢磨了半晌,忍不住问坐在身旁闭目养神的段天阳:“老大,你打算怎么安排阿萱?”高志和段天阳交情深厚,且他一直都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在段天阳面前也从来不做什么敬畏之态。 段天阳笑道:“放心,不会亏待你妹妹。”陈、高、李三个人中,高志能力不及陈鹏,聪慧不及李雪峰,但却和段天阳感情最近。段天阳还未发迹之前,高志就已跟着他了。这次高志引荐他表妹,虽然只是远房的,并不怎么亲近,但陆萱确实是个好手,段天阳怎么会不给面子。他思索片刻,道:“就跟着阿雷,怎么样?” 姜雷是暗组的头领,这支小队是天阳会内最为精锐的队伍,一向负责段天阳的贴身保护和重要人物的刺探、暗杀工作。段天阳这么说,显然是极为看重陆萱了。 高志笑道:“老大,那我可把阿萱交给你啦,阿萱是我妹妹,你可别朝她下手。” 段天阳笑骂:“臭小子,我是那样的人吗?你看我什么时候和手下腻腻歪歪了。” 高志道:“就怕阿萱小小年纪动了春心,老大,你的魅力这些年我可是见识到了,咱们周围哪个美女和你相处个两三天之后,不都哭着喊着要嫁给你。” 段天阳心中得意,却道:“你这张臭嘴,连你妹妹都编排。” 此时,被段、高两人拿来说笑的陆萱正处在一种极为尴尬的氛围里。她挺直脊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旁边则杵着个同样挺直脊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姜雷。两人之间明明没有任何互动,但车内却充满了凝滞而尴尬的气氛。 陆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姜雷的手下,此时正在心里疯狂吐槽:“擦!自己到底是抽了哪门子风要和姜雷坐同一辆车!装冰山冷美人已经很痛苦了有木有!旁边还坐这个超级冰山,这是要冻死人的节奏啊!” 冷不丁,一旁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你身手不错。” “这是要搭讪吗?但是声音还是能冻死个人啊亲!搭讪也请你敬业点啊!”陆萱一面腹诽,一面用比姜雷更冷的声音回答道:“承让,不及你的。” 说完,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比刚刚更尴尬了好吗!”陆萱绞尽脑汁,终于再次冒出一句:“你以前当过兵吗?” 陆萱的身手来自系统的兑换,上一个任务她获得了400积分,据系统说,400分是以后完成任务的常规积分。没去管非常规积分是什么,陆萱先是花了100积分强化了身体,然后又分别花了100兑换了枪械和搏击,还有50分兑换各种迷药、毒药,再加上100分的身份伪造,陆萱便只剩下了可怜的90分。但经过这一番大出血后,陆萱此时的身手已经和一个特种兵一般了,缺陷仅在于经验不足。但姜雷能胜过陆萱,因此她才有此一问。 姜雷却兀自沉默着,并不答话。 陆萱突然想到,貌似在剧情里,姜雷的身世十分之惨。他原本是个特种兵,表现优秀,未来大有前途,且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在他在外执行任务期间,突然传来妹妹身亡的消息,他赶回家去,才知道妹妹因为不肯屈从一个富二代被逼自杀,父亲找上门去理论,却被打个半死,母亲因此犯了心脏病,正处于弥留之际。 姜雷目眦欲裂,想要报仇,但姜家只是普通人家,那富二代身后后台极大。且姜雷的妹妹是自杀,按法律来算,也不能拿那富二代怎么样,就连姜雷的连长知道此事,私下里只能劝他忍气吞声。 但杀妹之仇怎能不报,之后,姜雷的父母也双双去世。姜雷终于决定铤而走险,他埋伏在那富二代的别墅外,杀了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从此以后,以前的那个姜雷便算是死了,就连姜雷这个名字也是后取的。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姜雷投入了陈鹏麾下,但要说姜雷最忠于的人,却并非龙堂堂主陈鹏,而是段天阳。这件事估计也只有姜雷自己和陆萱这个开了外挂的人知道。各中情由,恐怕也只能解释为在姜雷得报大仇,生无可念之际,段天阳的人格魅力鼓舞了他吧。 对于这种爽文里的狗血情节,陆萱除了对种马男女通杀的魅力光环叹为观止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她看了眼身旁的面瘫男人,毕竟自己揭了他的伤疤,不由暗叹一声,道:“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当我没问。” “我的确当过兵。”姜雷突然道,那声音里蕴藏着一种微不可闻的低徊,“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顿了顿,他又道,“你呢?” 想到自己那个被青帮老大的儿子雷问天杀害全家的悲惨身世,陆萱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我没有当过兵。” 之后她便不再多说,姜雷也沉默了下来。但不知为什么,车里的气氛似乎比刚才要好上了不少。 第7章 黑道风云二 回到天阳集团后,段天阳果然让陆萱加入了暗组,不提陆萱如何在心里叫苦不迭。 此时的天阳会正忙着一件大事,天阳会发展至今,已将t、l、d市的大小黑/帮牢牢掌控在手里,但段天阳的野心显然不满足于此。与l市临近的y市由黑虎帮掌控,段天阳想向南扩展,几次三番派人向和黑虎帮的老大刘波交涉,想与黑虎帮合作向南发展,但黑虎帮并不买账。 段天阳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原本就想吞并黑虎帮,将y市控制在手里,但陈鹏反对此事,主张应与黑虎帮合作。段天阳给陈鹏这个面子,同意了他的建议,可惜黑虎帮不给天阳会面子。这正中段天阳下怀,如今他将其他两堂堂主召到t市,就是为了商讨吞并黑虎帮的计划。 这件事如今和陆萱关系不大,天阳会在t市经营三年,t市的正是安定无事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活计需要暗组的精锐去做。陆萱闲来无事,每天就在天阳会里溜达。她虽然端着一副冷美人的架子,但混黑的又有多少女人,且她身手高超,据说仅在暗组组长姜雷一人之下,几圈溜达下来,收获了不少小伙子的爱慕之心。就连段天阳的几个女人刚开始也看陆萱不顺眼,后来也不知段天阳说了什么,她们才没来找茬。 陆萱心里有些着急,她几次三番想和陈鹏搭上话,但这家伙不知道是避嫌还是什么的,对直属段天阳的暗组成员都十分冷谈,也就是对老属下姜雷还算热络。 倒是高志这个自来熟,经常来找陆萱,美其名曰,“和妹妹熟悉感情”。陆萱倒不讨厌他,高志虽然满嘴跑马,但生性豁达风趣,侃大山是一把好手。 这天他又拉着陆萱闲聊,东拉西扯了一堆,突然对陆萱道:“阿萱,你可别对老大产生不纯洁的男女感情啊。” 陆萱不由一愣,心想这是哪跟哪啊。 高志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老大的魅力很大,你们这些小姑娘没有哪个不喜欢的,但老大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你看那个叶莉莉,还有那个姚漫,还有那谁谁谁,哎呀,太多了,名字我都记不过来。总之,哥这是为你好,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拿自己的青春开玩笑。老大是做大事的人,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末节……” 陆萱暗想,你这话倒是说对了。高志估计是喝高了,拉着陆萱的手不停絮叨,陆萱只好道:“表哥,你放心吧,老大那样的我可不喜欢。” 这本来只是件小事,陆萱根本没放在心上。却不想晚上的时候,姜雷在走廊上拦住了她。 这男人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道:“我有事和你谈谈。”说完,就朝天台走去。 陆萱一头雾水的跟在姜雷身后,心里不禁七上八下,“该不会被怀疑了吧?可她还什么都没干啊?” 两人在天台上的铁栏旁站定,姜雷方道:“你对老大有什么意见吗?” 陆萱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怒气,她冷道:“你偷听我和表哥说话?” 姜雷似乎才意识到不妥,忙道:“我并不是偷听,只是路过,恰好听到了。” 所以就忙不迭的怀疑上了?陆萱暗自生气,心想,这男人还真是对段天阳一片忠心可鉴日月,要是改换**频道,两个人可以直接去搅基了。她强忍怒气,道:“我是对老大有意见,一个女人比较喜欢一心一意的男人难道也有错吗?” 姜雷顿时支支吾吾:“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他犹豫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陆萱狐疑地看着他,发现他耳朵上竟然隐藏着一丝可疑的红晕。 陆萱心念一动,脱口而出:“你不会还是处/男吧。”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妥,姜雷的脸瞬间红透了,陆萱忙道:“不不不,我说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雷的脸却越来越红,陆萱仿佛在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看出了恼羞成怒的意味。 但这时说什么都晚了,看着姜雷那张再红下去就要爆炸的脸,陆萱只好道:“那个,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想了想,她又道,“其实我对老大没什么意见,就是,就是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说完,她也不看姜雷的脸色,径直向室内走去。 走到门口,陆萱忽然起了一股恶作剧的心思,她回过头去,发现姜雷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铁栏旁,猛地大声喊道:“姜雷,我挺喜欢处/男的,真的。”那喊声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笑意,她喊罢,终于憋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 不提姜雷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回到房间里,想到姜雷那张通红的冰山脸,陆萱怎样也忍不住笑意。笑够了,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刚刚好像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愿姜雷不会小心眼到给她小鞋穿。 第二天,陆萱再见到姜雷,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知道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再看姜雷那张冷脸,陆萱总是生出一种想要逗弄的心思,大概是姜雷的那一通脸红闹得。 陆萱也没觉得困扰,没过几天,高志回了l市,陆萱连侃大山的对象都没了。平常她又得装冷美人,天阳会里除了姜雷,竟找不出一个跟她熟的人。她为了打发时间,经常找姜雷切磋身手。姜雷也不含糊,十次里有七次把陆萱打得爬不起来。陆萱倒是挺高兴的,通过和姜雷的对打,陆萱发现自己的迎敌经验大幅增加,最近几次,姜雷想把她打趴下都费了老鼻子劲。两人不知不觉,竟然越走越近。 不过两座冰山在一起也没什么话好说,两人每天见面,不过是问一声好,一起去天阳集团的食堂里吃早饭。然后姜雷去处理事务,陆萱到处溜达,中午一起吃午饭。下午去训练房对打,一番大汗淋漓后再一起吃晚饭,各自回房前再道一声晚安。 这天两人训练完,一起吃晚饭时,陆萱接到了高志的电话。她径直去接电话了,姜雷便去点餐。他先点了陆萱平常爱吃的几样菜,又拿了她经常喝的果汁。 暗组的李哲看到了,走过来拍了拍姜雷的肩膀:“雷哥,给女朋友点菜啊。” 姜雷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萱,道:“阿萱不是我女朋友。” 李哲笑嘻嘻的:“哎哟,还说不是女朋友,都管冷美人叫阿萱了。”因为陆萱平日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帮里的人私下里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冷美人”。听到李哲叫陆萱这个绰号,姜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他其实并没有叫过陆萱阿萱,此时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个略带亲昵的称呼。 天阳集团的人多半都是段天阳的直属手下暗组和魂组,姜雷虽然看起来冷漠,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不爱说话,往日对帮里的人也颇多照顾,所以李哲开起他的玩笑来也是肆无忌惮。这时,魂组的组长任东也凑过来道:“阿雷你就不要狡辩了,你和冷美人走的那么近,咱们帮里谁不知道啊。”说完看了看桌上的菜,“瞧瞧,这一水的白菜,准是冷美人爱吃的吧。还有果汁,啧啧。” 姜雷很想说,他们每次吃饭的时候多半都点这几样,他只是习惯了。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任东看他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由叹道:“真亏得冷美人肯和你走的那么近,估计你们俩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姜雷压根没听到任东在说什么,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了那晚在天台上的情景,那本来是他一直不想去回想的一件事。他想到了那一阵清脆的笑声,那一句满含笑意的“我觉得处男挺好的”。 姜雷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抑制不住的燃烧了起来,恰在这时,陆萱接完电话走了进来。她走到桌前,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和她出去前的感觉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貌似是,从零下变成了零上? 姜雷见陆萱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觉得脸上的温度更高了,他很想别过头,可又觉得这样有欲盖弥彰之嫌。想了半晌,只憋出了闷闷的一句话:“吃饭。” 过了几天,陆萱发现姜雷似乎有点远着她,好几次邀他一起训练他都推说有事,饭也不一起吃了。陆萱小小的郁闷了一阵,心想难道自己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不过她混进天阳会也不是来和姜雷交朋友的,想了一会不得其解,也就丢在了脑后。 虎堂和豹堂的堂主早已分别回了l市和d市,陈鹏这个龙堂堂主驻守t市,陆萱倒是经常在天阳集团看到他来找段天阳商讨事务。但陆萱几次和他搭话未果,折腾到现在,任务一点进展也没有。 既然委婉法在陈鹏身上不管用,那就只好豪放一点了。 第8章 黑道风云三 陈鹏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长相普通、身形中等,乍一看去,根本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在段天阳发迹前就已成为t市黑/道的龙头老大,后段天阳崛起,陈鹏慧眼识英,意识到这个青年未来绝对不简单,主动与其合作,成为天阳会的三大元老之一。 此时陈鹏正与几个心腹手下在自己的一处隐秘房产内商讨一件要事,这件事事关重大,参与的无不是陈鹏最信任的手下。几人正密谈着,忽听外面传来几声砰砰枪/响,室内众人一惊,只听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陈鹏猛然站起身来,掏出怀里的枪,还未将枪端起,就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自己眉心。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人笑吟吟的看着他,那把枪正握在她的手中。迎着周围手下的枪口,她不疾不徐地走到陈鹏面前,说道:“陈堂主不必惊慌,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和陈堂主说不上话,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陈鹏想起来了,这女人是前段时间才加入天阳会的陆萱,她是高志的远房表妹,在姜雷手底下做事。陈鹏向来谨小慎微,除了姜雷,很少和段天阳直属组织里的人接触。自己和这个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到底为了什么找上门来,莫非…… 陆萱仿佛是想到了陈鹏的想法,笑道:“陈堂主不必再猜度了,我的确知道了陈堂主想做什么。” 陈鹏双瞳一缩,就要暴起,猛然想起陆萱的枪口还对着自己,强自按捺下来,冷道:“陆小姐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陈某似乎没有得罪过陆小姐吧。” 陆萱道:“陈堂主放心,我没有恶意,不过是知道了陈堂主正在做的事,想和陈堂主合作罢了。” 这一下真是大出陈鹏意料之外,陈鹏疑道:“我仿佛记得陆小姐是暗组的人吧,陆小姐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么?” “那陈堂主也该记得我加入暗组不过才三个月。”陆萱似乎没感觉到陈鹏的怒气,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陈堂主不信也罢,我只告诉陈堂主,我代表的是青帮的态度。” 这当然是陆萱在胡扯,系统给陆萱兑换的身份就是高志的一个被青帮害的全家惨死的远房表妹。陈鹏去查,只能查到这个。想来也是,要是陈鹏能查到,不就代表段天阳也能查到,青帮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陆萱继续道:“段天阳年少气盛,我们老大本没有和他计较的必要,但他不该惹上大小姐。”这位大小姐是青帮老大雷真的女儿雷雅洁,曾经和段天阳有过暧/昧。陈鹏当时还劝过段天阳不要招惹这位大小姐,要知道段天阳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让雷雅洁做其中之一,雷真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雷真其实不知道这件事,陆萱如今拿雷雅洁说事,倒是十分合理。 但只这一件事陈鹏也不会相信陆萱,陆萱也没指望陈鹏就此相信自己。陈鹏如今密谋的这件事,如果被段天阳知道了,估计他的死期也就到了。因此他十分小心,未免引起段天阳怀疑,到一处房产商议的时候都只带两个保镖。他带的少了,其他人哪敢多带。是以陆萱能够如此轻易的冲进来,此时她撂下几句话就要走,陈鹏也拦不住她。一旦她回到天阳集团,陈鹏未免打草惊蛇,也不会对她下手。 陆萱道:“陈堂主今日也别急着下结论,为表诚意,我提醒陈堂主一句,小心周洋。” 办成了这一件事,陆萱的心情十分之好,接下来就只等陈鹏来联系她了。她回了天阳集团,没想到居然看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见不到人影的姜雷。虽然这家伙貌似有主动疏远之嫌,但陆萱心情好,不和他计较。她兴冲冲地走到姜雷背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嗨!” 姜雷似乎被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到是陆萱,表情好像有点奇怪。 陆萱笑嘻嘻地道:“怎么,几天没见,不认识我啦?” 姜雷少见她笑靥如花的样子,看着她凑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张如玉面庞,姜雷的心竟然不争气的急跳起来。他嗫嚅了半晌,终于道:“天气不错。”话一出口,姜雷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陆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说雷哥,你不用这么不待见我吧,找的话题也太烂了。” 陆萱从来没叫过姜雷“雷哥”,此时这两个字被他开玩笑似的说出来,姜雷好像半边身体都软了一样。那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带上了魔力。姜雷喉头发干,想辩解自己并没有不待见她,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萱看他好像更沉默了,心想难道被自己说中了,姜雷真的不待见自己?她倒没生气,心里想着莫非是上次说姜雷是处男的事?还是自己对段天阳有微词?想到天台上那件事,陆萱忽然又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她低下头,闷闷地说道:“姜雷,你是不是讨厌我?” 姜雷此时正心乱如麻,猛然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更是慌了神。陆萱偏还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那眼里泪光闪烁,似乎他要是说个不字就要有泪水从里面滴落下来。姜雷哪还说的出一个字,只能说道:“没有。” “那就是不讨厌我了?” “嗯。” “那你之前干嘛躲着我?” 姜雷想说那是因为最近帮里很忙,但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对不起。” 陆萱幽幽叹了一声,说道:“那你以后别躲着我了,我就原谅你,好不好?”她轻睨姜雷,眸子里的波光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 姜雷沉默了片刻,才道:“好。”说完,在他那并不算英俊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那笑容很小,但陆萱还是看见了,姜雷的第一个笑容。大概是太久没有笑了,那个笑容并不美丽,但陆萱还是在那个笑容里读出了温柔的意味。 姜雷和陆萱又恢复了之前每天在一起吃饭、训练的生活。姜雷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默地吃饭,在每次训练时毫不留情地撂倒陆萱,不过这件事现在需要花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但是陆萱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是这家伙更周到了?他以前也挺周到的。还是变得热情了一点?不,除了那天的那个笑容,姜雷再也没笑过。陆萱在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什么来。大概是自己神经过敏吧,陆萱毫不犹豫的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前几天,陈鹏派人联系了陆萱。陈鹏战战兢兢的过了几天,发现段天阳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他算是对陆萱放下了一点戒心。随即顺着陆萱的话去查了周洋,周洋跟在陈鹏身边多年,虽算不上最信任的,但也十分得力。不过陈鹏向来谨慎,秉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他派人隐秘地查了周洋。这一查可了不得,周洋竟然在暗地里密谋龙堂堂主的位子。要是自己的计划被周洋知道了……陈鹏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所幸陆萱提前告知了他,这样一来,他对陆萱的戒心终于全部放下,开始考虑与陆萱合作的事。 陆萱明确地告诉陈鹏:“这件事要想青帮出面是不可能的,我们老大不过是让我来表个态。不过,陈堂主有没有想过和黑虎帮的刘波合作?” 陈鹏本来在听到陆萱的前一句时沉下脸来,听她提到刘波,不由一怔:“与刘波合作?这是雷帮主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帮主的意思,与刘波合作,对陈堂主都有百利而无一害。”陆萱微微一笑,“陈堂主是个和气人,原本就没打算与黑虎帮为敌,刘波自然知道这件事。试想到时陈堂主与刘波前后夹攻,段天阳还能逃到哪里去?” 陈鹏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回去与刘波秘密联络不提。 陆萱通过剧情知道陈鹏要造段天阳的反,想段天阳这一生,威胁到其性命的事不少。这次在他实力尚不算顶尖的时候,由最信任的兄弟捅出的一刀可以说是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不仅吞并黑虎帮的计划失败,龙堂的大半人员都跟随陈鹏背叛,为了消灭陈鹏,段天阳还损失了不少好手,连自己都受了重伤,天阳会元气大伤。 不过因为段天阳的主角光环,陈鹏还是失败了。陈鹏趁着段天阳带走暗组、魂组和豹堂去y市的机会背叛段天阳,打算先杀了李雪峰,将虎堂掌入手中。这个计划被周洋知道,周洋秘密通知了李雪峰,李雪峰有了防备,反过来将了陈鹏一军。此时陈鹏已处于下风,李雪峰又通知段天阳,段天阳急忙回师t市,双方一番拼杀,终于将反叛人员镇压下来,段天阳更是亲手杀了陈鹏。 如今陈鹏已防范周洋,没有人给李雪峰传递消息,陈鹏应该可以顺利杀了李雪峰。龙堂和虎堂的人大半都是以前跟着陈鹏的大鹏帮成员,李雪峰一死,t市和d市已经算是落在了陈鹏手里。到时候再趁段天阳不备,和刘波一起夹攻他,不怕他不死。 陆萱便只等着段天阳带着人马去y市,她自觉在整个计划中,最对不起的大概是姜雷和高志。段天阳会带他们去y市,只希望他们俩能在与刘波的火并中活下来。 第9章 黑道风云四 姜雷没有被段天阳带到y市,他和几个暗组的成员一同留守t市,这几个成员里就包括陆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萱大吃一惊。这难道也是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出来的吗? 但是这次带给陆萱的却不是好处,姜雷对段天阳十分忠心,陈鹏不清楚,陆萱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姜雷对段天阳的命令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连段天阳的命都救过四次。要是让他知道陈鹏背叛了段天阳,他会杀了陈鹏的,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难道要让陈鹏提前把姜雷控制起来吗?但是依陈鹏的性格,他一定会直接杀了姜雷。陆萱不由在心里犹豫不决,她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任务,但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那个口。 姜雷对此一无所觉,段天阳离开t市后先行前往l市,然后在l市部署一番,才会带着人马去y市。这时陈鹏不会发难,天阳集团就处在这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里。多数人都被段天阳带走了,留守的只有后勤人员和五个暗组的人。 姜雷此时算是真正的清闲了,他没有什么事务需要处理,每天上午也空了出来,便陪着陆萱一起溜达。陆萱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在又一次的和姜雷的闲聊中走神后,姜雷终于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陆萱忙道:“没事,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姜雷看她不愿多说,他本就是个口拙的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告诉我。” 陆萱情不自禁的看着他,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那冷冰冰的表情后面,蕴藏的是担忧和关心。只是他越是这样,陆萱的心情越是沉重。自己到底应该怎样面对姜雷?自己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陈鹏决不能失败,一旦他失败,连陆萱都活不了。陆萱只好笑笑:“能有什么事,你想太多了。” 这晚姜雷失眠了,想到陆萱心事重重的表情,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找陆萱。敲响了陆萱的门后,姜雷又后悔了。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自己这样冒昧的过来,她如果问起,又该怎么回答。姜雷不由懊恼地挠了挠头,正在这时,门打开了。 陆萱吃惊地望着站在门外的姜雷,问道:“姜雷,有事吗?”姜雷显然很是尴尬,陆萱看他支支吾吾地样子,忍不住笑道:“恰好我也睡不着,咱们去天台吹吹风吧。” 其时正是夏末,夜晚的温度已经不怎么高了。两人席地坐在天台上,微风拂过万籁俱静的城市,自有一股喧嚣后的宁静。 陆萱仰头看夜空中的星星,那些几亿光年外飞逝而来的微芒已经不甚耀眼了,但他们亘古不变,任世间沧海桑田,任人间星流变幻。想到这里,她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身旁的男人忽然道:“我小的时候,经常这样坐在院子和妹妹一起看天上的星星。”陆萱心中微惊,自从那个惨剧发生后,姜雷再也没有向任何人谈起过他的家人,连段天阳都没有。姜雷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我曾经答应过妹妹,要陪她看一辈子的星星,但是我没有做到。”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哽咽。陆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好沉默着。 静了一会儿,姜雷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个人嘴笨,有些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曾经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可我现在还是坐在这里。”他顿了顿,终于忍不住摸了摸陆萱的头顶,“所以,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说完这番话,他好像也把全身的勇气都用尽了,其实他还想告诉她,自己很担心她。他还想问她,那句喜欢的话,算数吗?但他什么也没说,掌下的顶心散发着温暖,透过掌心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很想再摸一摸,又怕摧毁这个夜空下的梦。 那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安静地坐在夜空下,看完姜雷记忆里最绚丽的一场星星。天光微熹时,他们在陆萱的门前分开,姜雷看着陆萱走进屋里,才转身离开。他走得匆忙,遗落了散落在门缝里的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对不起。 陈鹏决定在明天动手。刘波和陈鹏合作,早已知晓陈鹏的打算反叛,因此并不和段天阳过多纠缠。段天阳在y市一路高歌猛进,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自己的大本营即将发生大乱。此时,陈鹏已带着一队精锐秘密潜到d市,打算杀了李雪峰。天阳集团的五个留守人员也已被他派人监视住了,但陆萱知道,这些人拦不住姜雷。 中午,他们照例在一起吃了饭。暗组的其他三个人早趁着这难得清闲日子出去摸鱼去了,偌大的一个天阳集团,也没几个人在走动。陆萱吃完了饭,道:“咱们好几天没切磋了,姜雷,想不想活动活动?”姜雷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便去了训练房。 训练房里也没人,两人平常总是先热热身。今天刚一进门,陆萱忽道:“小心,我要来了。”说完,就是一个直勾拳。 姜雷反应自是不慢,他接住用力陆萱这一拳,同时迅速抬腿朝她膝盖踢去。陆萱反手一扭,侧身避开姜雷的攻击,此时,姜雷的第二击已到,直取陆萱腰侧。陆萱以巧劲挣开他的钳制,顺势一个铁板桥,在地上一滑,闪过姜雷的攻击。随即跳将起来,一拳向姜雷的面门袭去。姜雷不闪不避,在她拳到时拉住陆萱的胳膊用力一扯,就要将她扯落在地。他刚想说:“你今天似乎状态不佳啊。”忽觉眉心一痛,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姜雷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仓库里,自己的身上绑着尼龙绳,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和陆萱遭了暗算。待他再定睛看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陆萱。 陆萱见他醒了过来,早就想好了的话却说不出口了,她暗自叹息,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姜雷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静了半晌,终于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那声音干涩得仿佛齿轮绞合在一起时发出的刺耳声。 陆萱低声道:“我想干什么,你应该猜到了吧。” 姜雷本是极为聪明的人,看到陆萱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已隐隐有了那个想法,只是不愿不想。此时听她如此说,只觉双耳鼓噪得厉害,他猛喘了几口气,才道:“老大呢?” “陈鹏大概已经带人去y市杀他了。” 姜雷猛地挣扎起来,一挣之下,他才觉得浑身无力,他厉声喝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是药,能让你一个月浑身无力的药。”这药是系统出品,自然效果颇佳,纵然姜雷有通天之能,此时也挣不开小小的一条尼龙绳。陆萱不敢看他,她想,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索性就说个明白吧,于是又道,“你睡了两天,陈鹏杀了李雪峰,龙堂和虎堂现在已为他所掌。他早就和刘波暗中合作,只等陈鹏安顿好了后方,在y市将段天阳一举歼灭。”而这一切,可以说是陆萱一手促成的,这句话在她嘴边转了无数遍,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姜雷初时还在微微喘息,陆萱说到后来,他的气息愈来愈轻,待到陆萱说完,偌大的仓库里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好半晌,终于听到姜雷说道:“你放了我,我不怪你。”他声音喑哑的厉害,陆萱忍不住回头看他,他竟已泪流满面,“我求你,放了我。”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到最后,已是绝望的乞求她。 陆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像那晚在天台上。她只能沉默着,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愈来愈黯,那夜空里微茫的星光,终至完全湮没。 “我会派人送你去美国,别再回来了。”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那之后,她回过头去,慢慢离开了这个沉默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低徊在陆萱的舌尖,但她已没有勇气去告诉他。 t市的一场大震动,连临近的几个城市都受到了波及。烜赫一时的天阳会随着头领的死亡迅速没落,随之崛起的,是天阳会曾经的龙堂堂主陈鹏。只是经过这一场乱斗,陈鹏也已元气大伤,他收拢了t、l、d市的残部,耐心的开始蓄积力量。这个靠背叛兄弟得来如今地位的男人,虽然行为让人不齿,但他黑帮龙头的地位,已是不争的事实。知悉内情的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想,以后,恐怕就是姓陈的天下了吧。只是他们没料到的是,半年后,陈鹏死在了自家的别墅里。 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只知道,那人留下了一个鲜血写就的“段”字。 第10章 家国风雨一 随着一声悠远的汽笛长鸣,客轮缓缓靠岸了,陆萱随人流沿着舷梯走下船去。此时正是五月末,广州的天气十分炎热,日近西沉,白日尚未散去的热气蒸腾在空气中,仿佛一层黏腻的糖衣,让人心浮气躁。 码头上来接亲友的人并不多,陆萱正四处张望,忽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子正朝码头走去,忙试探地唤了一声:“筱梅!” 那女子果然转过身来,看到陆萱似乎愣了一愣,忙惊喜的叫道:“阿萱!”这女子便是来码头接陆萱的李筱梅了,她兴冲冲地走过来,一面拉着陆萱的手,一面上下打量着,“阿萱,真是你,你变化可真大,我差点认不出来!” 陆萱心想,你本就不认识我,见到我当然认不出来啦。此时,她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筱梅,李筱梅身着洋装,并不是时下流行的裙装,而是一件泡泡袖的真丝衬衫,一条修身的亚麻长裤,一双长靴衬得她双腿修长。这一身打扮,活脱脱烘托出一个活泼开朗、英气十足的新式女子。陆萱道:“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来接我,我可真过意不去。” 李筱梅天性爽朗,此时已帮陆萱提起了手边的箱子,边走边回头和她说道:“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啦,咱们俩虽多年不见了,但我总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你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可快活呢!” 陆萱抿嘴笑道:“你现在就不快活啦,你信里说的那位知心人……” 李筱梅听她提起这件事,不由满脸羞红:“才见面你就这样顽皮,你再这样,我就,我就不和你好啦!”她说罢,恨恨的跺了跺脚,又要作势来撕陆萱的嘴。这一颦一笑间,在李筱梅原有的英气大方中,又增添了无尽的小女儿娇态,就连陆萱都有些看呆了。 李筱梅见她呆望着自己,双颊不禁又红了一红。此时,两人已走到李家的汽车旁,李筱梅让司机接了陆萱的行李,又请陆萱上车,一举一动,无不妥帖细致。托了系统的福,陆萱现在是李筱梅的儿时好友,但陆萱今日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她,也不禁为她这些贴心举动而感动。司机发动车子,便向李公馆驶去。 如今正是民国十五年,从英国人的炮火轰开了清王朝的大门,中华民族已在风雨中飘摇了八十几年。中国人在世界的浪潮中颠簸洗礼,动荡中孕育着新生,血火中沸腾着光明。陆萱从百年后的世界穿越而来,乍见这个风云激荡的国度,不由地有些心潮澎湃。 李筱梅看她透过玻璃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笑道:“远离故土,一朝归乡,心里定然很激动吧。英格兰的风景比之故国,孰优孰劣?”她不待陆萱回答,又道,“只是在我心里,不管哪一桥哪一路的奇珍,都比不上广州城内的草木。”她说这话时,音色清亮,语音柔和,那眼里满满的都是燃烧的热情。 陆萱双目竟有些湿润了,她忙掩饰性的道:“你又来,咱们闲谈时便是少说这些话又如何?” 李筱梅摇了摇头:“如今局势如此,可不止我一人谈这些,大学里都停课好几周啦。”李筱梅如今正在岭南大学文学院念汉语言文学,此时,广州正处于大革/命的j□j时期,大学的工人、学生投身革命,经常罢工、罢课,李筱梅又道,“我倒愿意走上街头为革命尽一尽心,比在课堂上学那劳什子之乎者也有用得多。” 陆萱道:“既如此,你何不不爱红装爱武装,令尊如今正是国/军总参谋长,你正可女承父业。” 李筱梅叹道:“你当我没想过吗,只我父亲认为,国家未来的发展要靠科教,一心要我们从事文化工作,我大哥如今也在念农科呢。” 陆萱心想,李济深的想法的确高瞻远瞩,只是传不进一心闹革/命的女儿心里罢了。她道:“我在海上消息不灵便,如今革/命军是在湖南罢?” 李筱梅道:“已占领了湘潭,我父亲约莫有五天没回家了。”李济深如今兼任黄埔军校副校长,国/军总参谋长,总司令部留守主任,广东省政府主席,负责革/命军大后方的后勤工作,战争正如火如荼,他自然也忙得很。 陆萱想了想,道:“你那位知心人呢?你可别急,我并不是取笑你,只是关心罢了,他如今是在留守司令部罢。” 李筱梅这会儿倒不忸怩了,回道:“他如今正在司令部里做总务处处长。嗯,也挺忙的。” 陆萱心想,夏炎何德何能,在国/民/党内又无甚根基,二十五岁就做到了总务处长,不过是交了个好女朋友。她瞄了一眼李筱梅,心中暗叹,可惜这好女朋友对夏炎来说并不是唯一,他的女朋友倒是各有各的好,天下俊材何其多,怎么鲜花都教猪拱了。 只是这话如今却不能立时说给李筱梅听,她如今正处于热恋,夏炎那个渣男又惯会花言巧语,李筱梅性格倔强,一个不好,就要弄巧成拙。 想到这里,陆萱也懒得说那个渣男了,便引着李筱梅说些时事,这段历史她原本早就知晓,如今身处其中,由当事人说出来,别有一番感触。 李筱梅健谈的很,两人一路叽叽喳喳,直说到到家。 陆萱现今的身份是李筱梅学成归国的儿时好友,家在北京。归国时途经广州,便到好友家暂住,叙些旧日光景。因李济深不在家,陆萱便只拜见了李济深的两位夫人,李筱梅的大哥李沛文在外求学,家中尚有一个六岁的弟弟李沛金。李筱梅与弟弟极为亲厚,李沛金见家里又来了一个姐姐,兴奋的紧,小家伙围着陆萱和李筱梅,又叫又跳,直闹到了夜半。后他倦极睡去,李家才算是安静了下来。李筱梅歉意满满,陆萱倒觉得没什么。他俩人又闲话了两句,便各自回房去睡觉。 陆萱躺在床上,原本是极累的,想到今日所见所思,想到日后的任务,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无趣感。夏炎这个种马男固然可恶,在时代的大潮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自己这样汲汲营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陆萱慢慢进入了梦乡。 之后几日,李筱梅便带着陆萱在广州城内游玩。此时虽是北/伐战争期间,但广州处于战争的大后方,城内气氛尚算平静。陆萱以前也曾去过广州,但一九二六年的广州和二十一世纪的广州自然不同。陆萱也不急着完成任务,每日看些民国风物,倒也别有趣味。 这期间,陆萱见到了这次的任务对象夏炎。夏炎的长相在陆萱见过的几个种马男中可以说是第一了,他面容俊美、身形修长,谈吐间自有一股潇洒意气。更为重要的是,夏炎实在太会揣度女人的心思了,他和李筱梅在一起,竟没有一刻不温柔缱绻。连陆萱这个知晓他真面目的人也不得不赞叹,他要是没那么渣的话真可算得上是个极品优秀男朋友了。 也正因如此,陆萱更为唾弃他。 夏炎此人,不像之前的那些认为女人可以和睦相处,自己尽享齐人之福的脑残。他明白为女子者,无不希望有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爱人呵护。当他做你的男朋友时,他也做到了这一点。唯一可惜的是,他总是同时是几个女人的男朋友。这种习惯性劈腿的种马渣男,居然还忽悠到了好几个优秀的女子对他全心全意,更为可恶的是,夏炎靠着这些女子带给自己的关系和自己身为现代人的优势飞黄腾达,最后居然还左拥右抱了,简直是天理难容。 陆萱所愤怒的,不是夏炎的可耻,而是那些优秀的女孩子。看着如今正沉浸在爱情的滋润中的李筱梅,她本来是个独立热情的新派姑娘,被夏炎玩弄了感情,最后还怀上了夏炎的孩子,迫于无奈之下,嫁给了夏炎,成为了夏炎数个夫人中的一个。这对李筱梅的感情和信念,是个多大的伤害啊。 其他的女孩子也不用多说,在这个社会思潮大变革的时代,没有哪个自尊自爱的女孩子愿意去给一个男人做妾。可惜那个她们心中的良人,从未尊重过她们的思想。 六月初二,革/命军进占长沙。消息传来,广州城内一片欢腾。李济深总算是腾出时间来回家里看看,他听说女儿近日没去学校,当即就沉下了脸。其时岭南大学已经复课,李筱梅他们话剧社的一帮青年学生忙于救济因战争涌入广州城的难民,每天都拉上陆萱到城里的游民习艺所帮忙。 陆萱也劝过李筱梅几句,小姑娘倒挺有道理,她先是正色问陆萱:“如今国家动荡,我们青年学生应不应该为国出力?”陆萱当然回答说是,她又道,“我们去帮助难民难道不算为国出力吗?如果要我坐在课堂上而对这些难民视而不见,我做不到。” 陆萱觉得她倔强得有些可爱,笑道:“那我也问你,大学里的教授教书育人,算不算为国出力?战场上的士兵奋勇杀敌,算不算为国出力?这两者都是为国出力,那他们孰优孰劣?孰高孰低?”李筱梅答不出话来,陆萱又道,“你看这街上拉黄包车的车夫,卖报纸的小童,他们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哪一个不是在为国出力?若他们车也不拉了,报也不卖了,都去救济难民,你且告诉我,应不应该?” 李筱梅被陆萱问得哑口无言,她思索良久,大方笑道:“是我拘泥了,阿萱,你说的很对,父亲原希望我好好捡起咱们中国人的国故,我一心只看着眼前,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只是我们如今的工作已经做熟了,再要人临时接手也不好,你且让我把手头的事情做完,我立马回学校。”她说完,又补充道,“话剧社里的同学我也会去劝的,阿萱,你说,好是不好?” 陆萱道:“我可管不住你们,习艺所的事情就由我接手吧,我也跟着你们干了这许多天,且我也清闲的紧。” 李筱梅也不跟她客气,笑道:“好阿萱,那便拜托你啦。” 李筱梅原打算过几天就回学校上课,如今看父亲已将脸板起了,哪里还敢多话,第二天就收拾书本去了学校。 陆萱接替了习艺所的工作,所幸广州城内的难民并不多,陆萱每日累得很,却也过得十分充实。只她心里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一直想抽个空去看一看。 那一日,陆萱总算找到了一点空余时间,她雇了一辆车往城东去,行到一条深巷前,她随即下了车,径直朝巷里走去。那巷里虽只是些平房,倒也干净整洁。陆萱在一栋房前停了下来,想了想,又朝旁边的房子走去。 那房前恰有一个老汉正在闲坐,陆萱向他打听道:“大爷,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户姓罗的住户?” 那老汉眯着眼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没有,这周围有姓李的,姓钱的,姓吴的,就是没有姓罗的。“ 陆萱不禁愣住了,忙问:“那姓夏的呢?” “没有,没有。”老汉一边摆手一边摇头。 陆萱此时已是有点混乱了,她本是雇人将人安排在这里的,如今人居然找不到了,中间是出了什么岔子? 老汉猛地一拍脑袋:“哦!我记起来了,大概个把月前吧,有个女人带着个小男孩住进了隔壁的房子,不过后来他们付不起租金,住了半个月就搬走了,那女人似乎是姓罗。” 第11章 家国风雨二 在城外贫民聚居的棚户区,陆萱找到了罗玉清。 据那老汉回忆,罗玉清是从福建龙岩乡下来的,据她说,她远房一个久未联系的堂叔到乡下看她,发现她日子过得很苦。这堂叔在广州做生意,就将罗玉清带到广州城,给罗玉清和孩子在城内租了间屋子,原说好了之后再来看她的,谁想居然一去不回。罗玉清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尚不够交半月的租金,便被房东赶了出来。 老汉说着不由叹息:“一准儿是遇到骗子了,只她一个乡下女人,颜色也普通,还带着个孩子,不知有什么可供人图谋的。”老汉的老伴看他们母子可怜,便指点他们去城外的棚户区,那地方虽脏乱,但比露宿街头要好。 陆萱花了接近一周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罗玉清。 陆萱只在系统提供的资料里见过罗玉清,如今罗玉清的样子倒和资料里相差不大,一身粗布蓝褂子补丁摞补丁,浆洗的却很干净。罗玉清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因多年艰辛劳作,看起来仿佛快三十了。脸色蜡黄、身形瘦小,但精神并不颓靡。她如今靠给人浆洗衣服维生,平日里寡言少语,因着为人勤快本分,周围的人对她风评都挺好。且她一个独身女人,带着个孩子,贫民们自己衣食无着,却也怜她辛苦,颇有几个帮助她的。 有人听说陆萱来寻罗玉清,忙问:“是罗妹子的堂叔来寻啦?” 陆萱心中愧疚,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叔,的确是陆萱安排的。在到广州之前,陆萱就雇人假扮罗玉清的远房堂叔,将罗氏母子从福建带到广州。陆萱原本计划的是由这个堂叔资助,让罗玉清在广州安顿下来,之后再通过这个堂叔结识罗玉清,从而达到戳穿夏炎的目的。谁知那个“堂叔”大概是见财起意,将罗氏母子带到广州后竟卷款逃跑了。罗玉清之前在乡下虽生活艰苦,但尚有两间茅屋栖身,现在因为陆萱插手,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他们母子初到广州,人生地不熟,也不知之前吃过多少苦。 这件事陆萱不能和任何人说,心中想来,更觉对罗玉清不起。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解决目前难题的办法,只好在原地打转。 此时罗玉清进城去交洗过的衣服去了,留下儿子夏昕给周围的几个老大娘照看。夏昕今年四岁,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样子。他母亲不在,却并不苦闹,乖乖地一个人坐在树下玩泥巴。老大娘们提起来都是啧啧称赞:“这个孩子乖呢,聪明的紧。”陆萱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中午罗玉清回来了,听说有个年轻姑娘在等她,她忙迎上去。这姑娘自然就是陆萱,陆萱自我介绍说是游民习艺所的工作人员,到城外来考察,看到夏昕如今正是学龄,却没办法受教育,心中可惜,所以希望罗玉清能随她进城,让夏昕到习艺所入学。 这也不是陆萱骗她,民国的游民习艺所教养游民分为两部分:年龄在十岁以内者就学,年龄较大及不堪就学者习艺。 罗玉清听说能让儿子上学,虽不是正规学校,心中自是千肯万肯。她也不怕陆萱骗她什么,她如今一穷二白,根本没什么可图谋的,只她仍有疑虑:“毛毛可以上学,我自然愿意,但我们住在这里……” 陆萱问她:“大姐可会做饭?” 罗玉清笑道:“我们乡下妇人,哪个不会烧火,味道不敢保证,会肯定是会的。” 陆萱拍手道:“这便没问题啦,大姐也知道,如今因为北伐,城内流民增加,我们习艺所的人忙不过来,现下正缺个做饭的。大姐可以随我去习艺所,我们给您安排住处,条件不是顶好,但一来,令郎可以就学,您也可以在闲暇时学些织染、印刷手艺,两全其美。” 罗玉清前二十几年都生活在乡下,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现代工业技术,因而在广州找工作,也只能帮人家洗洗衣服。如今听说还可以学些手艺,当即答应了陆萱。他们母子也没什么行李,一个小布包裹,告别了周围的邻居,牵着儿子,就跟着陆萱去习艺所安顿了下来。 陆萱解决了这件事,总算心中暗舒一口气。她因为夏炎的原因利用罗玉清,如今虽是在帮罗玉清,这帮助中也参杂这功利,如此不纯粹的关心,使陆萱更为歉疚。陆萱本想借给罗玉清一些钱,这些钱名为借,但陆萱完成任务就要离开,钱自然是不用还了。 罗玉清却拒绝了,她如今已和陆萱熟悉了,便唤她妹子,她道:“妹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心里领你的情,钱我不能要。”她不等陆萱开口,又道,“我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做人不能贪心。我现在有吃有喝,还能免费学手艺,比以前在乡下不知好了多少。等我学好了手艺,就去纺织厂工作,将来可以过得更好呢!” 陆萱听罢,又是佩服又是感动,罗玉清心地朴实善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却被夏炎那个人渣给辜负了。 陆萱曾委婉地问过夏昕父亲的问题,罗玉清也不晦言,她道:“小的时候家里穷,把我卖给夏家当童养媳。我十五岁嫁给毛毛他爸爸,毛毛他爸爸在城里读书,家里都是我操持的。毛毛生了之后,家里过得也还行。后来毛毛他爸爸要去闹革/命,公公不同意,毛毛他爸爸连夜走了,就再没回来过了。公公婆婆又得了病,家里越来越穷,到最后就剩了我和毛毛两个。我本来想,毛毛他爸爸一直没回来,连个口信都没有,大概是不在了吧。两个老人家走了,我托人捎信,也不知道往哪里捎。后来……”她说到这里,终于叹了口气,“后来,他总算写了封信回来,我不识字,央村里的赵先生念给我听,赵先生说,是休书……”罗玉清顿了顿,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说,“妹子,你知道吗?是休书。” 陆萱心下酸楚,去握她的手,只觉得颤抖得厉害。 罗玉清又道:“妹子,你别笑我,我有时候真在想,他不如死了呢,总好过这样来折磨我。”她见陆萱泪盈于睫,反过来安慰陆萱,“妹子,没啥好哭的,不值当。我现在早不想啦,他是死是活,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陆萱问道:“大姐,你怨他吗?” 罗玉清道:“我怨过他,跟了他十年,我怎么能不怨,但我现在不怨啦。妹子,你知道吗,我来城里,周围知道的人都跟我说,现在休弃发妻的人可多啦,也不止你这一个。我想,是呢,那么多人,人家都过来啦,我怎么就不能过来。只是可怜我的毛毛,以后就没有爸爸了。”她冲陆萱笑道,“妹子,你愿意帮我,我心里感激。你们如今的小姑娘不都说吗,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前二十几年从没这么想过,现在开始想,不迟吧。” 陆萱紧紧握着她的手,坚定地道:“不迟。” 在这个时代,像罗玉清这样从旧式女人向新式女人蜕变的不知凡几,在那一场痛苦的脱壳中,她们冲破身上的枷锁,这过程艰难异常,乃至鲜血淋漓。陆萱不知道其他的女人怎样,但罗玉清,是她见过的最为努力的。 罗玉清每天白日里给习艺所做饭,学习防治技术,晚间还要上习艺所的补习班,学习识字、珠算。她虽尚算年轻,但从未学习过这些知识,自然是举步维艰。但她从未道过一声辛苦,说过一句放弃。 这样一个女人,陆萱没办法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将旧日的伤疤揭开给她看。至于陆萱的任务,就用其他的方法完成吧。 第12章 家国风雨三 过的几日,陆萱晚间从习艺所回李公馆,途经夏家。夏炎在留守司令部工作,遂在司令部附近租了个小院。只见夏炎从门内走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将他送出门外。两人神态亲昵,并无暧昧之举。 那女子恐怕就是商梦秋了,商梦秋如今已住进了夏家,两人迟早会有越轨之事。只是夏炎为人谨慎,广州高层都知道他会成为李济深的乘龙快婿,人前他自然不会对别的女人有什么越礼的行为。要是用商梦秋做文章,他有的是话狡辩。 但陆萱已决定不利用罗玉清,现在最大的机会就是商梦秋。她思索了片刻,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李筱梅。 李筱梅下课后回家,就看到陆萱在房间等她。她二人因学业和工作,近日李筱梅也未曾好好陪过陆萱,原是李筱梅邀请陆萱到广州暂住,是以她心里过意不去。此刻忙高高兴兴地去拉陆萱的手,问她最近境况。 陆萱面色却有些不自然,她犹豫了半晌,才道:“筱梅,我有些话要告诉你,你听了许会生气,若要我不说,却是决计不行的。” 李筱梅笑道:“你几时这么婆婆妈妈啦,有话就说罢,我洗耳恭听。” 陆萱道:“这事是关于夏炎的,其实我也只是一眼瞥见,内情全然不知,但我既看见了,就一定要跟你说。” “夏炎?他怎么啦?”李筱梅见陆萱神色严肃,心里不由咯噔一声,立时也肃然了起来。 陆萱道:“我今日坐黄包车路过夏家,正看到夏炎外出,送他出门的是个年轻姑娘,陌生的很,两个人……”她看了看李筱梅的脸色,才又道,“两个人似乎亲密的紧……” 李筱梅待她说完,立时便跳将起来,道:“怎会这样?!阿萱,你可看清楚了?!”她性情激烈,听陆萱说恋人似乎有出轨嫌疑,反应极大,恨不得现在就去夏炎面前问个清楚。 陆萱忙拉住她:“你莫着急,我只是匆匆一瞥,先时我便说了,个中内情我全然不知,你如今这般,我可再不敢在你面前说话了。”陆萱倒不是为了夏炎说话,她知道夏炎此时和商梦秋尚处在暧昧阶段,李筱梅就是知道了这事,也会被夏炎给糊弄过去。如今她如此说,不过是为了消除自己挑拨离间的嫌疑。 李筱梅被她拉住,方才冷静下来,道:“你说得对,那姑娘说不定只是夏炎亲戚,待我去问问他就知道了。好阿萱,多谢你告诉我,虽不知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内情,但我也不愿做个聋子瞎子。”李筱梅和夏炎恋爱之初,因为夏炎英俊,在广州城内有不少千金小姐爱慕,李筱梅自是吃了不少干醋。但夏炎手段颇高,在人前也做足了深爱李筱梅的样子。李筱梅一个学生,天真不解事,恋爱也是第一次,哪里是夏炎的对手,不久就被他哄住了,是以之后从未怀疑夏炎有出轨之迹。此时听陆萱说了这事,虽则心里着急,但大半还是相信此事只是个误会。 陆萱又抚慰了李筱梅一阵子,和她说了会闲话,两人才依依不舍的互道晚安自去休息。 第二日,李筱梅就去找了夏炎。待她晚上回家,忙忙的去找陆萱,带着点得意和甜蜜对陆萱道:“阿萱,我今天问了夏炎啦,他说那位姑娘是个孤女,他家管家怜其孤苦,想收了做干孙女,求了他才住进夏家去的。” 陆萱道:“那我看他二人行止……” 李筱梅道:“你太小心啦,那管家跟了夏炎许多年了,夏炎一向是当爷爷看的,他的孙女,不就是夏炎的妹妹了。” 陆萱心道,这个借口找的倒好,看李筱梅的样子,准是被夏炎一番花言巧语给骗过去了,自己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因而道:“看来是我太多疑啦,我说了这些闲话,怕是再不好意思和夏炎见面了。” 李筱梅笑道:“好阿萱,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夏炎他并不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承你的情。”她心思单纯,心里又当陆萱是好友,因此毫不怀疑陆萱有别的什么心思。 陆萱心中暗叹,转了话头又和李筱梅说起别的趣闻来。 其实夏炎到有一句话没说错,商梦秋确实是个孤女。商梦秋本是直隶人,父亲携全家到广州做生意。后她父亲生意失败,倾家荡产,她父亲因而自杀。她母亲一病不起,挣扎了半年之后去世。商梦秋父母双亡,身无分文,且她之前也算是小康之家,父母又溺爱,洗衣做饭一概不会,若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夏炎,恐怕就要饿死街头。 夏炎初时是怜惜商梦秋,后见色心喜,渐渐就有了别的心思。商梦秋咋见夏炎这样的年轻英俊男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少女春心,怎能不萌动。况夏炎又着意引导,两人如今暧昧非常,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能怪商梦秋,她性情柔弱,人情世故上比之李筱梅还要不如,根本就是夏炎说什么就是什么。夏炎做事又滴水不漏,牢牢地约束家中仆人,商梦秋也鲜少出门,是以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意中人早就有个女朋友。 陆萱在刚到广州时就买通了一个平日到夏家送菜的菜农,那菜农与夏家的厨娘是姨甥关系,陆萱通过菜农又与厨娘搭上线。其时商梦秋已住进了夏家,之后夏商两人的一举一动,陆萱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陆萱眼见得商梦秋在夏炎的温柔陷阱里越陷越深,心中也是不忍——这姑娘不过是个一心期待爱情的可怜人罢了——可这件事,陆萱就是有心也插不上手。 终于,又过了十来天。夏炎因公要去西江,就在他去西江的前一天,把商梦秋哄上了床。 陆萱第二次去广州码头,是为了接人。客轮缓缓靠岸,在下船的人流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沈白露。同样只是在系统提供的资料里见过,沈白露给陆萱的印象十分深刻。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素白长裙,乌发流泻,温柔中透着典雅。陆萱迎上去,两人在隔着人群相视一笑。 要不怎么说花了两百积分兑换的身份给力,陆萱此时身为沈白露的大学同学,沈白露虽不像李筱梅那样表现热情,但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和陆萱的亲密熟稔。她和陆萱挽着手,又柔声道:“你不需来接我的,如今天气正热,何必跑这一趟。”沈白露的叔父是广州的大买办商,她此次在广州就住在叔父家,叔父也派了司机来码头接她。 陆萱道:“原是我邀请你来广州的,我怎能不来。可惜我现下也是借住在李家,不能和你同住。” 沈白露道:“不妨事,等我安顿好了就邀你出来玩,那位李小姐若有空,便劳你一块请了吧。” “咱们俩说什么劳不劳的。”陆萱嗔道,“我如今在游民习艺所帮忙,不知什么时候才抽得出空来。” 沈白露听陆萱说起习艺所,立时来了兴趣。她在英国念书时就很热衷于公益慈善,一直十分关心国内的慈善建设。陆萱也知道她很热心这个,详细的跟她解释了一番,末了还道:“如今习艺所里忙得很,我恨不得把一天时间当成两天来过。” 沈白露心念一动,问道:“阿萱,我能不能去习艺所帮忙。” 陆萱想了想,道:“你要是有心,应该没什么问题,只需和李伯父说一声,且习艺所确实缺人……” 沈白露听她如此说,忙道:“那就说定啦,我安顿好了就和你一起去习艺所帮忙。”沈白露关心慈善教育,一直都想像熊希龄创办香山慈幼院一样,创办一所慈善学校,专门收容孤儿。她学成归国,本想回家乡去开拓事业,后受陆萱邀请来广州,也抱着到广州考查一番的念头。现在有机会可以到习艺所这种政府开办的慈善机构取经,简直可以说兴奋异常了。 沈白露对这事热心非常,是以第三天上,她就跟着陆萱一起去习艺所帮忙了。广州的这所游民习艺所开办时间较长,发展得已经相当正规完备了,沈白露自觉大有收获。她原本是帮陆萱处理一些文书工作,习艺所恰缺一位国文老师,沈白露毛遂自荐,习艺所便让她代半个月的课,等那位新聘请的老师到任。 陆萱对这件事没有投注太多关注,沈白露的国文水平不错,教一群小学生绰绰有余,且她为人温柔有耐心,由她来代课极为合适。陆萱没想到,沈白露做了这个代课老师,竟然引出了一件她意料之外的事 第13章 家国风雨四 沈白露是个极有爱心的姑娘,她开始做习艺所的代课老师,虽则任期只有半个月,仍然兢兢业业,对每个学生都很关心。没过几日,她就发现有一个叫夏昕的小男孩,平日上下课都没有家长来接,夏昕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家长这么做未免有点不负责任。她心中记挂,后向其他老师打探,才知道夏昕的母亲是习艺所里的厨娘,平日工作忙碌,白天要学艺,晚上还要补习,根本腾不出时间来接送夏昕。所幸两母子就住在习艺所后的房子里,大家对他们也颇多照顾,倒不用为夏昕的安全担心。 沈白露心疼这孩子,夏昕又平日乖巧懂事,是以沈白露便接下了每日送夏昕回家的工作。这一日,她送夏昕回家,正碰到了回家的罗玉清。 罗玉清早听儿子说过这个送他回家的沈老师,对沈白露很是感激。她虽不认识沈白露,看一个年轻姑娘牵着儿子的手,便知道这位就是沈老师了。忙上前去打招呼,又感谢沈白露对夏昕的照顾。 沈白露知道了罗玉清的经历,感佩她坚强,也理解她辛苦。当下也不居功,笑道:“这本是我分内事,大姐不必在意。夏昕懂事,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呢。” 两人寒暄几句,夏昕忽道:“沈老师,您认识阿萱姐姐吗?我看到您和她说话了。”他口中的阿萱姐姐正是陆萱,小男孩今天课间看到陆萱来寻沈白露,是以有此一问。 罗玉清道:“沈老师和陆主任相识?”习艺所里的人都称陆萱陆主任,罗玉清在人前也这么唤她。 沈白露道:“我这份工作还是耐阿萱之功呢,我们原是大学同学,我从英国回来,她便邀我到广州小聚。” 罗玉清笑道:“这可算是遇见熟人了,陆家妹子对我们母子有大恩,沈老师您是陆家妹子的朋友,我就攀个亲,也唤你一声妹子,可好?”罗玉清感念陆萱,对陆萱的朋友也爱屋及乌,且沈白露神态可亲,她心里也亲近。 沈白露也笑道:“我这声大姐早就喊出口啦,大姐先时也没怪我。” 两人一番交谈,都觉高兴,罗玉清又邀沈白露去屋内小坐。日后一来二去,益发亲密。 陆萱此时正忙着给夏炎添堵。 夏炎去了西江,留商梦秋一个人待在夏家。夏家本没几个仆人,一个老管家,一对夫妻,还有就是厨娘和一个小丫头。商梦秋每日在夏家无所事事,那小丫头性子呆呆的不爱说话,是以商梦秋平日里只有和厨娘闲话几句。 陆萱早已买通了那厨娘,此时夏炎不在,便让那厨娘引着商梦秋出门,又雇人在商梦秋耳边透露出了李筱梅的事,商梦秋当天回到夏家就吃不下饭了。她如今什么都给了夏炎,一心一意等着夏炎娶她,听说夏炎还有个千金小姐出生的女朋友,怎能不着急。厨娘这时就劝她,等到夏先生回来,事情究竟如何,一问便知。商梦秋无法可想,只有苦等夏炎回城,其间憔悴思量,可说是道不尽凄凉。 陆萱原本计划用罗玉清这个机会来给夏炎致命一击,如今她不忍心打扰罗玉清的生活,只有在商梦秋和沈白露身上着手。 沈白露可以说是夏炎的初恋情人,夏炎十四岁时在龙岩城里读书,后来认识了沈白露。沈白露的父亲是福建有名的大商人,沈家世居龙岩,是当地一等一的大户。沈白露这样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看上了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当时不知羡煞了多少年轻小伙。夏炎凭借沈父资助,实是他发迹之始。 后来沈白露去英国留学,两人分处两地,也还是恋人身份。当然,这只是沈白露单方面以为的。沈白露在英国求学期间,和夏炎保持通信。初时夏炎的联络还十分频繁,后来日渐减少,直到半年前他来信说要去广东,沈白露再回信过去,都是石沉大海。 沈白露看视温柔随和,其实性格独立。当初她为了实现抱负,一心要出国留学,并未因恋人留在国内而有所犹豫。后她忙于学业,夏炎减少与她的联系,她竟也没有注意。沈白露出国前夏炎已参军,之后北伐战争号角吹响,沈白露便以为夏炎因战争无暇他顾,夏炎半年未联系她,她心中虽疑惑,却根本未想到夏炎出轨这一节。她打算的是回家后让父亲托人去打探一番,自然就可知道夏炎这半年来发生了什么。 陆萱邀请沈白露来广州,打的就是让沈白露和李筱梅结识,然后戳破夏炎真面目的主意,有这两位正牌女友同时出现,不怕夏炎狡辩,商梦秋更可让矛盾更为激化。 只是陆萱如今忙于习艺所的工作,除了派人给商梦秋吹吹风,竟腾不出时间来做这件事。有时她也想,自己到底是为了完成任务来的,还是为了发展慈善来的。所幸任务并不紧迫,比起虐渣男,陆萱反而对习艺所的工作更感兴趣。 沈白露因与罗玉清日渐熟稔,也知道了她被夫休弃的事。对于这种事,她一向是深恶痛绝。沈白露思想新式,在她心里,女人与男人的地位应是平等的。夫妻双方因感情不和而离婚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丈夫无缘无故就休弃没有任何错误的妻子,着实不该。且夏昕如今才四岁,罗玉清的丈夫对发妻没感情,对儿子也薄情至此,实在令人憎恶。 她这却是不知道夏炎的想法,夏炎刚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和罗玉清成了亲,夏炎虽嫌弃罗玉清没文化,但既然都是自己的老婆了,该做的还是做了。后来有了夏昕,夏炎出于男人对血脉的重视,对这个儿子很是看重。但他要拼搏事业嘛,所以儿子给妻子照顾就可以了,待到他飞黄腾达,儿子自然可以过上好日子。夏炎后来休弃罗玉清,也没想着要丢掉儿子,而是打算等自己娶了李筱梅再把儿子接过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李筱梅也只有认了。至于罗玉清,就再给夏昕做几年保姆吧。 所幸沈白露不知道夏炎的打算,不然她气也得气死了。 沈白露出于义愤,一心想帮罗玉清找到夏昕的父亲,她劝罗玉清:“大姐,你无缘无故就遭休弃,那个负心人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决计不能放过他。毛毛还这么小,他身为毛毛的父亲,不负担起抚养毛毛的责任来,根本就不配让毛毛叫他一声爸爸!”她外表温柔,内里激烈,可见一斑。 罗玉清早对夏炎死了心,但是儿子生下来就没见过父亲几面,她也为儿子心疼,找到了,就算是给儿子一个交待了吧,她遂问道:“他最后来信说在广州,这人海茫茫的,找的到吗?” 沈白露宽慰她:“我可以央我叔父去找,他定能找到。”又问罗玉清,“我只知他姓夏,不知道名字是甚么。” 罗玉清道:“他单名一个……一个”她虽知道丈夫的名字,但以前实不知是哪个字,最近虽颇识了几个字,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她想了好一会儿,猛地拍掌道,“我想起来了,他单名一个炎字,双火炎。” 沈白露顿时愣住了,姓夏,名炎,那不就是夏炎吗?!联想到罗玉清出身龙岩乡下,丈夫是干革命的,后去了广州……她一时之间心跳如雷,愈是想下去心愈凉,一面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一面强自压抑着惊颤问道:“他长相如何?” 罗玉清似是在回忆,道:“他皮肤挺白,个子挺高,嗯,不胖也不瘦。”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声道,“毛毛他爸爸不是个好人,长得顶好看,村里好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他呢。”她此时回想起来,夏炎似乎一开始就爱在村里沾花惹草,所幸他大半时间不在家,就是这样,村里的老人汉子也很是给夏家吃了些白眼。后来夏炎来信说他找到了志趣相投的爱人,要休了自己,可以说是早见端倪。 沈白露听罗玉清说了这番话,竟有些站都站不住了。夏炎可不就是个英俊青年,当初他在龙岩读书,也有不少闺秀心系于他。沈白露只觉手心里全是冷汗,恨不得立时就逃将出去,把罗玉清这些话给忘了。可她又想,逃了又有什么用,若夏炎就是罗玉清的丈夫,自己的感情也已经被他玩弄了!她定一定神,将心里那最后一点侥幸也放下了,竟然笑了出来,她柔声问道:“大姐,你说的这些特征太普通啦,要找恐怕有些难,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譬如胎记、疤痕之类的。” 罗玉清仔细思索了片刻,方道:“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他右边耳朵后头,似乎,有一个圆形的红色胎记。” 沈白露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放下了,又似乎有什么失去了。她此时又茫然又伤心,一忽儿恨夏炎卑鄙,一忽儿又恨自己傻。当她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罗玉清,这个自己一心感佩,想要帮助的可怜可敬女人,心中便只剩下汹涌而来的羞愧。罗玉清被夏炎休弃,其中说不定还有自己的原因,她只要一想到这里,连罗玉清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罗玉清见沈白露神色有异,忙问道:“妹子,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沈白露本就愧疚已极,此刻罗玉清面露关切之色,她一颗心便似在沸水里滚过,忙急急地站起来道:“我头有点晕,这便回去歇着了,大姐,你不用送了,我回去了。” 之后一连几天,沈白露都是神思恍惚。当晚,她就写信回去,要父亲调查夏炎的一切情况。以前出于对夏炎的信任,她从未想要刻意去打探这些,是以她不知道夏炎早就结过婚,不知道他有一个四岁的儿子,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薄情寡幸的人!沈白露初时是伤心,后来就只剩下愤怒。她也不可惜这段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只是觉得对不住罗玉清和夏昕。 沈白露决定,一旦父亲查出夏炎现在身在何处,自己就去告诉罗玉清所有事情。她已对夏炎死心,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个让自己厌恶的男人,至于罗玉清愿不愿意去见夏炎,那就看罗玉清自己了。 第14章 家国风雨五 陆萱此时还不知道沈白露的事,夏家的厨娘传来的消息,说商梦秋最近一段时间身体越发不好,瘦的厉害。陆萱估计商梦秋是心病,想到这里,她突然计上心头,这方法虽然有点对不起商梦秋,但夏炎过几天就要回广州城了。 陆萱随即给厨娘传话过去,要她劝商梦秋去医院看医生。陆萱打的主意就是买通医生,骗商梦秋她怀孕了,商梦秋因为这个必然急着会向夏炎要说法,到时候不怕事情闹不大。 不提商梦秋这边,沈白露的父亲终于写信过来,他已派人查清楚了夏炎的底细。夏炎果然早就结了婚,妻子罗氏,正是罗玉清。夏炎家乡的村民都知道,夏炎在外面干革命,父母死了也不回来,后来好不容易写了封信,却是要休了妻子。 沈白露虽然早就认定了夏炎就是罗玉清那个薄情的丈夫,此时看到父亲的信,还是眼前阵阵发黑。只是沈父暂时还没有查清楚夏炎如今在什么地方,只能确定他在广州,或许是在广州军队里,随革命军上战场了也说不定。 沈白露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先把事情告诉罗玉清。 第二日,沈白露去找罗玉清。罗玉清见她神情严肃,不由疑惑:“妹子,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沈白露也不含糊,当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如何在龙岩认识夏炎,如何爱上夏炎,夏炎如何对她花言巧语,后来她出国如何渐渐与夏炎失去联系,包括自己昨天才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明了了夏炎的真面目。她一番话说下来,并不为自己辩解一字一句,只道:“大姐,我对不起你,我如今也不知还能不能弥补你,你若是怪我,我绝无二话。” 罗玉清初时只是疑惑,后来越听越吃惊,到得最后,那吃惊里又含着对沈白露的怜惜。她与沈白露相处这许多天,心里明白沈白露是怎样的人,这件事若说谁有错,说来说去,绝说不到沈白露身上。沈白露实在只是个被夏炎欺骗的可怜姑娘,罗玉清思及自身,更觉夏炎可恶。她听沈白露说对她不起,忙握住沈白露的手,道:“妹子,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要说谁对不起我,只有那个该杀千刀的夏炎!你是个好姑娘,我又怎么会怪你!” 沈白露心情沉重,原本强忍着泪意,此时听到罗玉清的谅解之语,眼泪立时就掉了下来,她边哭边道:“大姐,你不怪我,我原是万万想不到的……你人这样好,我却……我却做了那种事情……” 罗玉清忙阻止她,道:“甚样事情,你不过是被那个杀千刀的给骗了。我只看到你自尊自爱,你做了甚样坏事?”她一边替沈白露拭泪,一边道,“妹子,不瞒你说,我如今带着毛毛,日子比以前在乡下好过多了。我不用替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操心,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自己挣了钱自己花。活了二十几年,我第一次知道,女人这么活着,可比过去的日子快活多了!” 罗玉清这一番宽慰之语,可说是说到了沈白露的心坎里。沈白露本就是个思想独立的新式女子,罗玉清的肺腑之言便如醍醐灌顶,浇得沈白露又是懊恼又是自豪。所懊恼者,是自己竟然小瞧了罗玉清,也小瞧了自己;所自豪者,是如今中国女人的思想,日益进步,罗玉清是这其中一员,自己也应是这其中一员。她心里对罗玉清更为感佩,拭干了面上泪痕,展颜笑道:“大姐,你说的对,最可恶的是那个男人,我父亲暂时只查到他在广州,具体在哪里还没有确切消息。”她整理好心情,便记得要完成自己对罗玉清的承诺。 罗玉清担心她,道:“妹子,找不着就算了,我并不想见他。” 沈白露道:“大姐,没关系的,我拜托我叔父去找,总要让毛毛见他一眼。” 两人当下又说了些体己话,沈白露走的时候,心情已轻松了很多。虽则想起过去还是不免黯然,但已渐趋平静。 下午回家时碰到了陆萱,她二人因为工作忙,已好几天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陆萱见到沈白露,很是高兴,又问:“白露,你眼睛怎么有些肿?” 沈白露今日心情激荡起伏,十分想和人倾吐。她和陆萱是大学同学,两人见识相当,志趣相同,是以便想对陆萱一吐胸中之言。当下就邀了陆萱去咖啡馆小坐。 陆萱听了沈白露一番诉说,实在是惊诧非常。她没料到自己打算隔离出任务的罗玉清又卷了进来,自己打算慢慢引导的沈白露自行发现了真相,且她二人的总总言行,当得起陆萱的感佩。陆萱头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剧情人物的鲜活血肉,他们的所思所想,老实说,比自己要高尚的多。 沈白露又想到一事,问陆萱:“我父亲说毛毛的爸爸许是在革命军中,你和李司令的女儿熟识,能不能拜托李小姐帮忙打探。”她因厌恶夏炎,并不愿意提到他的名字,一律以毛毛的爸爸称呼。 陆萱道:“我明日就去拜托筱梅,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男人叫什么呢。” 沈白露道:“我实在不愿提到他的名字。”叹了一声,才道,“他叫夏炎。” 陆萱一愣,道:“什么?!夏炎?!” 沈白露道:“你认识?”她见陆萱的面色奇怪得很,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预感。 果然,陆萱道:“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这个夏炎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他……他是筱梅的男朋友。” 在西江奔忙了十几天,夏炎终于回到了广州城。交待完了公事,夏炎想到这时正是李筱梅下课的时候,便驱车去岭南大学接她。 李筱梅见到夏炎,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那种多日不见的思念之情,神色反而冷谈的很,李筱梅道:“你既然来了,也免了我去找你,咱们先去你家吧,我有话和你说。” 夏炎不愿李筱梅去自己家,要是撞见了商梦秋,自己还得费神去哄她。但李筱梅态度坚决的很,夏炎知道李筱梅性格倔强,对这个大小姐,他一向只有捧着,哪能违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带李筱梅去夏家。一路上,李筱梅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夏炎一眼。夏炎此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心想莫非是因为商梦秋,难怪李筱梅坚持要去夏家。他忙在心里思量,李筱梅要是发起难来,该怎么搪塞过去。 这心思各异的两人就这样一路到了夏家,商梦秋居然不在。管家说她最近身体不好,被劝着去医院了。夏炎心里暗舒一口气,见李筱梅也没什么别的表示,问道:“筱梅,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李筱梅强抑怒火,她之前本已平静下来,此时一见夏炎,只觉胸中一团火焰燃烧,恨不得立时打夏炎几巴掌。但她家教甚好,这种事也只有在心里想一想,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她暗吐一口浊气,冷冷道:“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说完了我就走,咱们从今往后再无瓜葛。”她见夏炎要插口,厉声道,“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说完,她也不看夏炎,续道,“你十四岁娶了家里的童养媳,因而二十岁有个儿子。到龙岩城里读书,瞒着所有人和沈家小姐恋爱,靠着沈先生的资助读完了书,又靠着沈先生介绍进了军队,不到一年就升为军官,后来沈家小姐到英国留学,你一边靠着沈先生,一边到广州来。到广州来,你……你结识了我,结识了我这个高级将领的女儿。”李筱梅说到这里,不由冷笑一声,“然后,你自然是和我恋爱,靠着我父亲的关系,你一路青云直上,半年内就坐到了如今的位子。夏炎,你真是好手段啊。” 夏炎此时面色极为难看,他有心想解释,李筱梅如刀般的目光冷冷扫过来,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筱梅又冷哼道:“我刚刚知道你的真面目时还不信,后来沈小姐带我去见了你的发妻和儿子。夏炎,你怎么做得出来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抛弃妻子、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你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我李筱梅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我如今也懒得再和你费什么口舌,夏炎,没了你,我李筱梅只会更好。而你夏炎,如此轻贱女人,但没了我们这些被你欺骗的女人,你什么都不是!” 说罢,李筱梅推开房门,就要举步离开,却见商梦秋站在门外,泪流满面。她一面苦,一面凄切地问着面色惨白的夏炎:“炎,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你结过婚……还……还和……”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见夏炎一语不发,终于绝望得嚎啕道:“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夏炎身体一颤,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李筱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禽兽!”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夏家。 夏炎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噩梦。 李筱梅那天摔门而去,商梦秋一直哭哭啼啼。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哄着商梦秋去医院,打算把孩子拿到,去了医院一查,才知道是个乌龙。夏炎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商梦秋又闹着要走,说什么自己欺骗了她,她的爱情受到了侮辱。商梦秋要走就走吧,反正这个女人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值得夏炎留恋的地方。 夏炎担心的,是李筱梅和沈白露的报复。他战战兢兢地去上了几天班,发现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一颗心才算是放到了实处。想来应该是李、沈二人顾忌名声,如今这个社会,女人还是要讲究清白的。夏炎有些得意地想,说什么离开了她们就什么都不是,自己现在不还好好的? 李筱梅心高气傲,确实没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沈白露提都不想提起夏炎,早就回家了。但李济深可不是好糊弄的,女儿突然说和夏炎一刀两断了,往日可是喜欢那小子喜欢的紧。李济深派人去查了查,没几天就查出了来龙去脉。李济深大怒一场,又心疼女儿。 他表面不动声色,过了半个月,把夏炎调到了驻扎到西江的第四军第十一师。第四军是李济深的嫡系部队,李济深暗示了部下几句。没过几天,夏炎违反了军纪,军法处置了一番后剩了半条命,一条腿也瘸了。他既然瘸了,当然就不能再待在军队了。 夏炎为了保住性命,变卖了全部家财,广州城里的房子原是房东看在李家的面子租给他的,他想回家乡以图东山再起,但连去福建的路费都凑不齐。此时再回忆起李筱梅的那句话,夏炎愈发绝望:“难道我离了那些女人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吗?是啊,我一步步地爬上来,不都是靠了那些女人吗。” 陆萱派人观察了夏炎半个月,终于,西江城里又多了个乞丐。 几十年后,昔日动荡的国家在无数人的努力下终成乐土。 李筱梅已是著名的语言学家,为现代汉语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也完成了自己为国出力的心愿。 沈白露在福建开办了数所慈幼院,拯救了无数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孤儿,她已偿夙愿多年,却仍然奋斗在慈善事业的第一线。 罗玉清一个人将夏昕抚养成人,这中间有苦有累,但夏昕不负她所望,成为一代抗/日名将。 商梦秋在离开夏炎后机缘巧合下进了纺织厂做女工,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普通的商人,这商人既无钱也无貌,但有一条,他一心一意地爱着商梦秋。 这在几十年的风雨中,他们得到了许多,失去了许多。无论怎样,那个叫夏炎的男人,早已像拂过湖面的微风,没有留在任何人的记忆中。 第15章 始风情一 风雨如晦。 豆大的雨滴从浓重的乌云中滴落下来,狂风里夹杂着雷鸣,雷鸣里闪烁着电光。成排的树木在疾风骤雨中哀嚎,拼命摇动的树枝仿佛一个个姿态怪异的舞者,在黑夜里编织出一曲曲妖异诡谲的舞蹈。除了这些影影绰绰的树影,视野里根本看不见任何物体。 轰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数道划破天际的闪电。就在这一闪而逝的光亮中,幽蓝的天幕下,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又是一连串的惊雷,那人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似乎正向这片人类的聚居地直逼而来! “是天神!”第一个人惊呼。“是神!”“是天神!”“又一个天神!”人们随之大声呼喊。这呼声愈来愈大,愈传愈远,十个、二十个、三十个、一百个……无数的呼声汇聚在一起,在风雨的怒号下刺破天空:“是神!从天而降的神!” “呵呵,天神。”坐在土坯做成的长老庙前,陆萱觉得压力很大。此时她身着葛麻制成的直筒长裙,脚穿苇叶编织的露趾草鞋,一副典型原始社会妇女打扮,“这么说,我这个踏着雷光而来的天神如今算是正式成了你们部落的长老啦。”陆萱挑了挑眉,问站在她面前的青年。青年同样一身原始人类打扮,特别的是,他下着男式短裙,上身却穿了件葛麻做的马甲。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在一众坦然j□j上身的男人中尤为特立独行。陆萱不由吐槽道:“我说韩峰,都已经穿越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原始人民的生活习惯。光个膀子怎么啦,又没有人会笑你。“ 韩峰瞥了瞥陆萱露在长裙外的bra带子,忍了忍,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眼看陆萱又要开口,他忙转移话题:“现在你也算是正式上岗了,可以开始帮我的忙了吧。” 陆萱百无聊赖地摇了摇手:“知道了,族长,本天神明天会开工的。”韩峰看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显见是叫不动了,只好自己默默的走了。 此时,呈现在陆萱眼前的,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原始社会大生产画面。妇女们三五成群,各自忙着喂养家畜、采摘蔬果、编织木器、藤器……男人们有烧陶的,有锻铜的,有做木工的,还有外出狩猎的,晒盐的……几个孩子从陆萱面前笑闹着跑过,留下一串串响亮的笑声。 “这可真是纯正的种田文啊,系统是要我来养老吗。”陆萱喃喃自语着。距离陆萱穿越过来已经过去了十天了,在这十天里,陆萱每天做的事情包括:吃饭、睡觉,和韩峰闲扯,和长老们瞎扯,顶着雷光之神的名头接受部落男女老少的膜拜。“这和我预计的不一样啊。” 在陆萱的计划里,她应该以天神之姿降临在原始人民的面前,然后成为他们的领袖,最后再灭掉身为大风族族长的韩峰。连统领部落她都找好了有木有,就是大风族目前最强大的敌人,北方的穷奇部。 现在,陆萱的确是以天神之姿降临了,居然直接降临在了大风族面前。而且还因为降临时那见鬼的天气,被大风族人冠以雷光之神的名称,简称雷。擦!有哪个妹子叫雷的,是说她长得很雷吗!? 韩峰没少拿这个名字来笑陆萱,当然,他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是在一个大风天里降临在大风族的宗庙前——如今部落村寨的西边的那个山洞,韩峰被族人称做作风。韩峰倒觉得这个名字没什么,用长老有卓的话来说:“御风而来的风之神,正是我族命定的族长啊,他将带领我们走向光明!”韩峰一直对此得意洋洋,他经常指着大风族修建得整整齐齐的房屋对陆萱道:“事实证明,劳动人民的迷信思想有时候还是具有一定的科学性的。”然后不厌其烦地劝陆萱,“为了大风族的美好未来,和我一起来共创辉煌吧!” 陆萱很想吐槽他,都迷信了还怎么科学,而且拜托你说话不要一副做工作报告的样子好吗!若说韩峰为大风族所做的贡献对陆萱没有触动,那是假话。 从这十天的观察来看,大风族已经住上了土坯房,烧制了各种纹饰精美的陶器,开始少量锻造青铜器,农业和畜牧业都拥有有效和精细的管理。不论是生活水平、生存技能还是审美观念,较原先都有了大幅提高。两年内从新石器时代跑步进入农业文明社会,说这一切都是韩峰带来的,也不为过。 要想把这么一个深受族人爱戴的族长拉下马来,就算是陆萱这个雷光之神估计也够呛。要不干脆一刀捅死得了,陆萱觉得自己肯定下不去手。况且这个未来会成为像三皇五帝那样伟大领袖的种马男,如今只是个还没脱离学生气的部落族长,连老婆都才结婚一个多月。还没开始种马到底要怎么炮灰,陆萱很想咨询一下系统,但任务期间系统是不会回应她的。 冥思苦想了十天,陆萱得出了以下结论:想要彻底灭了韩峰是不可能了,自己也没那么狠的心。只要让他以后不种马,伟大程度少那么一丢丢,估计就行了吧。系统从没说过完不成任务就要抹杀之类的话,那四百积分就不要了,反正穿越之前陆萱也只花了50分兑换了狩猎能力。 终于下定了决心,陆萱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她做不到在一个人还未犯下罪行时就给予惩罚,而且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正义使者。平心而论,在面对这个世界时,韩峰做得比自己要好。即使早就知道自己的任务世界是原始社会,在刚穿越的时候见到那些身裹麻布的原始人,陆萱还是有一种无力感。这还是韩峰改良后的情况,据他说,他刚穿越过来时,大风部的人都是不穿衣服的,因为缺少布料和毛皮。 大概就是一种责任感和同情心,迫使韩峰扛起了大风部族长的担子。相比那些一心想扬名立万的穿越男来说,韩峰是一个十分北被动的人。被动地成为大风部的族长,被动地运用现代知识带领大风部发展,被动地接受那些其他部落献给他的女人。这并不是说他种马的行为是对的,但要想让他别左拥右抱,其实是件挺容易的事。如果不穿越,韩峰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即使穿越了,他的内心深处也还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系统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让我休息一段时间。”陆萱在心里默默肯定自己的想法,“果然还是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来啊。”三个长老商量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把长老的任命正式授予了陆萱。 韩峰一听说这个消息,就丢下手里的工作来找陆萱。其实他从陆萱穿越过来那天就开始劝陆萱,想让陆萱来帮他的忙。主要是韩峰的工作实在太多了,大风部之前的生活水平就算是在整个原始社会,都是十分低下的。韩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了如今的成绩。现在有个现代同胞可以来帮忙,他怎么能不激动。 想了想自己之前搪塞韩峰的不厚道行为,陆萱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两人互相通报了各自的情况,韩峰比陆萱要小半岁,虽然他现在黑呼呼、胡子拉碴的,毕竟是弟弟嘛。陆萱决定了,明天就去帮韩峰的忙,不,今天就去! 陆萱从石头上站起身,有一群孩子从她面前跑过,一边笑着,一边冲陆萱喊道:“雷!雷!” 擦! “我可不可以换个称号,你觉得爱与美之神怎么样?”陆萱一脸认真的问韩峰。 “我们是在天朝,不是在希腊。比起考虑这个,你是不是得好好想想帮我做哪些工作?”韩峰一边看着锻铜工人们把炼好的青铜农具从范具里取出来,一边回答陆萱。 “做些什么工作呢?”陆萱思索着。这批农具显然炼制的比较好,人群爆发出一声欢呼。陆萱突然想到,自己还花了五十积分兑换了狩猎技能呢,她兴冲冲地冲韩峰说道:“就让我负责狩猎吧,我狩猎技能很好!” “狩猎?”这个回答大出韩峰意料,他原本打算的是让陆萱做些需要现代知识的工作,而且……他打量了下陆萱苗条的身材。 陆萱注意到了韩峰的目光:“韩峰同志,别小瞧我啊,我身手很好的。”受益于第三个任务兑换的搏击技能,估计这个世界论单打独斗,陆萱可以排前几名。 即使已经担任了两年的族长,韩峰还是不太会拒绝人,尤其陆萱明显不是自己可以命令的人,他有些无奈地道:“好吧,我让风后先带你,等你上手了,就派他去训练骑兵。” 陆萱挺高兴,其实她也知道韩峰想让自己做些什么工作,但是难得休个假,就先让她去原始森林里撒个欢吧。 几天后,事实证明,陆萱这个决定十分错误。 第16章 始风情二 一支十几人的小队策马在森林里疾驰,他们井然有序地向那只负伤的老虎围去,老虎左冲右突,尝试了好几次,仍然没能冲破小队的围堵。眼看老虎已经被逼入绝境,陆萱跃马上前,弯弓搭箭,一箭正中老虎眉心。原已身受重伤的老虎嗷的一声,轰然倒地。骑士们欢呼着,纷纷下马,就地将老虎肢解。陆萱不愿看这场面,拨转马头,朝森林外走去。 这是距离大风部的村寨约几十公里的一片小型森林,经过大风部近两年的狩猎,大型兽类已基本不见踪影。这几天陆萱带着狩猎队的成员在森林里多方勘查,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只倒霉老虎的踪迹。 如今的大风部,因为种植农业的发展,主食已经变成了粟米。家畜饲养也发展得很不错,但要想供给一个几百人的部落,还是有点捉襟见肘。为了满足部落对肉类食物的需要,韩峰已经决定让狩猎队轮流外出,到更远的森林去狩猎。 想到还得骑马去更远的地方打猎,陆萱就觉得苦逼。经过五六天的相处,陆萱凭借过硬的身手,赢得了狩猎队和巡逻队的普遍尊重。现在她要是高呼一声“打怪兽!”,这帮家伙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韩峰都拦不住。可是想到大腿内侧被磨破的那一层皮,陆萱深深地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脑残得来受这份罪呢,默默地看着身旁那帮穿着条麻布短裤就能骑着马满地撒欢的汉子,原始人民的皮大概是厚些? 陆萱向韩峰表达了这个疑问,这家伙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啦”的表情,闲闲地表示:“我打算开始文字的创造工作,你或许可以来帮忙。” 陆萱懒得纠正他的语气,她如今急需一个台阶来下:“是自由发挥吗?甲骨文我可不会。” “我也不会啊,只要是象形文字就行了。之前我已经创造了一些基本的名词,因为太忙了,就搁置了下来。” 此时的语言结构还十分简单,陆萱穿越过来的第五天,就基本掌握了大风部的语言。应该是说,大风部的语言,只是把名词和动词简单随意地拼凑在一起,并无什么规律可循。据韩峰所说,与大风部邻近的几个部落,用语方式也各有不同,发音倒是接近,因此人们依然可以在部落交流中理解对方的语言。 为了防止普通话在新石器时代得到流传,陆萱和韩峰在人前的交流都使用当地语言。文明的发展可以有大幅量变,但不能有超越规律的质变,这是韩峰在推广先进文化时坚持的一个原则。 陆萱初时不解:“难道你是怕一蝴蝶翅膀把现代文明给扇没了?” 韩峰笑道:“我要是怕的话那还发展什么农业文明啊,我并不信奉蝴蝶效应。但是陆萱,你有没有想过,假设我真的在新石器时代推广普通话,在这种贫瘠的经济土壤里,普通话会有成长的条件吗?恐怕只会慢慢消亡吧。退一步说,文化的发展具有相对独立性,但过于超前的语言,带给经济的,也不是促进作用。” 陆萱此时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韩峰对文明的责任感,这大概会成为束缚他的东西吧。她挑一挑眉:“谁允许你叫我陆萱的,韩峰弟弟。” 韩峰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那就叫你雷吧。” “一边去吧,疯!” 创造文字,这项听起来无比伟大的工作交到了陆萱这个半吊子穿越女手里。作为一名理科生,陆萱从没研究过甲骨文和钟鼎文的联系和区别。韩峰念大学时倒是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他之前创造出来的十几个文字,就是参考的甲骨文。难道每一个穿越的现代人都得是百科全书吗,不仅会发展生产,还得兼顾文化。 汉字的结构规律,可以称之为“六书”,即指象形、会意、指事、形声、假借、转注。韩峰说,甲骨文中,象形、会意和指事字最多,陆萱只需要照这方面创造就行了。 冥思苦想了接近一个月,陆萱大概创造出了五百多个文字,大半是名词,还有少量常用动词。两人拿着这五百多个可以称为文明火种的字去找三个长老,经过三个长老的认证,这些字还是挺好认的,部落里的族人学起来难度应该不大。 但是在数字的使用上,陆萱和韩峰发生了分歧。韩峰认为应该使用阿拉伯数字,因为这是未来应用最广泛的数字,简便好用。陆萱认为应该使用汉字里的数字,相比起阿拉伯数字来,汉字的一横两横难道不是更为形象吗? 韩峰表示:“一二三可以这样写,那四呢,难道划四道杠吗?” “我没有意见啊,我认为一到五都可以用对应的横来表示。” “六呢?” “六到十就用竖来表示,六是一竖,七是两竖,以此类推。” “可是这也太繁琐了,遇到大的计算怎么办?” “但是这种方法形象好记,推广速度绝对远超阿拉伯数字。况且,现在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大型计算。这些数字发明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自然会加以改进和演化。” 韩峰不得不承认陆萱说得挺对,两人最后决定采取陆萱的方法来推广数字。至于零的写法,当然就是一个圆啦。 文字和数字诞生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创建学校,将其推广到部落人民中了。 韩峰将宗庙旁边的一间大屋子腾出来作为大风部官办学校的课堂,陆萱担任第一任老师,身为族长的韩峰会在工作之余客串。学校的教学科目包括语文和数学,至于英语,玩儿蛋去吧。韩峰计划在规划好大风部的法律制度后再增加一门社会课,不过这个想法得留到下次再谈。 学校的教学对象主要是孩子和老人,出乎陆萱和韩峰的预料,老人们的学习热情远比孩子们要高。让那群整日在外面撒欢的小朋友乖乖坐在课堂上,的确是个挺难的事情。仅仅才过了三天,陆萱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就从伟大而和善的雷光之神变成了手持教鞭面目可憎的部落大魔王,这之中的血泪要向何人述说。 让陆萱欣慰的是,因为需要参加劳动而不能上课的大人们对学校热情满满,连如今担任骑士队长的风后都跑去找韩峰表达了他对失学的不满和愤慨。 韩峰不解:“你不是最讨厌这种磨磨唧唧的事吗?去上课就不能骑马了。” 嗜马如命的风后果断抛弃了他的爱马:“族长,你到底让不让我们上学,骑士队的小子们都盼着呢。”他居然忸怩一下,“你不是说,有文化的人才会得到姑娘的青睐吗,咱们都想娶媳妇呢。” 一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自己面前忸怩着表达了想脱光的意愿,不提韩峰对这件事的不适感,大风部的婚姻问题果真已经很严重了。 原本的大风部只是个拥有几十人的小型部落,因为疾病和饥饿,妇女、小孩和老人在部落内十分少见。那时部落内解决成年男人的婚姻问题,都是通过和周边部落用壮劳力交换女人来解决的。随着大风部的逐渐强大,部落用各种先进的工具,如陶器、刀剑等和周边部落交换大量女人,这样,大风部的女人越来越多,男人也没有减少。女人的数量虽然还跟不上男人的数量,但比例也不是特别失衡。 半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北方的穷奇部落南侵,灭亡了木石和木真两个部落。大风部因为离得较远,并未被波及。事情发生后,离木石部和木真部较近的几个部落纷纷向内陆迁徙,因此,大风部周边已经没有一个部落了。 这件事对大风部最大的影响就是,大风部无法再和其他部落交换女人。要知道,两年内从一个几十人的部落发展到几百人,这之中,大半人都具有极近的血缘关系。韩峰曾在族内明确声明过,禁止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旁系血亲通婚。无非从外来部落获得女人,又无法和本部落的女人通婚,大风部的小伙子们一个个都成了剩男。 韩峰只好去找陆萱去商量这件事,陆萱表示:“咱们也内迁不就完了。”陆萱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大风部最终的确向内陆发展了。 韩峰还在犹豫:“内迁了,盐的问题怎么解决,内陆可没有海盐。” 陆萱不由叹气:“你也看到了,如今不仅仅是婚姻问题亟需解决,周围的森林已经没有大型兽类了,周围的部落也都迁走了。这片土地的生产力总有到头的那一天,没有部落间的交流,文化又要怎么发展。况且,咱们不是还有骑兵吗,盐就由马匹运输,中古时代不都是这么解决的。” 韩峰顿时豁然开朗:“有道理,有道理。我们可以先遣一部分人内迁,这边的村寨就当作大本营,两边的村寨不能断了联系。嗯,首先得派一个小队往西探路,最好在迁走的几个部落周边发展……”他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思索。 陆萱拍了拍韩峰的肩膀:“比起这个,族长大人,我觉得,你的家庭问题是不是也该解决了。” 第17章 始风情三 一个月前,与大风部相隔很远的伯夷部来访。据来访人员说,伯夷部在和内迁的冒陵部交易的过程中,发现了出自大风部的青铜刀剑和青铜农具。伯夷部希望能和冒陵部一样,和大风部交换这些青铜器具。 大风部当然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大概是从冒陵部那打听过了的吧,伯夷部带来和大风部交换的,占大头的是一大队年轻女人。不提大风部从这场交易中占了多少便宜,年轻姑娘的到来,解决了一批单身汉的终身大事。 同时,还有一件让大风族人没办法忽视的事。为了表达部落对大风部的感谢和想与大风部长期交往的决心,伯夷部向大风部族长献上了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名叫娥,是伯夷部长老的女儿,伯夷部有名的美人。 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韩峰纠结了很久。其他人可不会纠结,伯夷部交易完毕,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青铜器,高兴地回去了,将娥留在了大风部。大风部得到了大量的女人,而且还免费附赠一个,何乐而不为。 韩峰的纠结没办法向人吐露,他怎么向原始人民解释自己在面对一个一点也不熟的妻子时的那种尴尬?现在陆萱主动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陆萱问韩峰:“老实告诉我,你么该做的都做了没?” 韩峰没想到陆萱居然这么直接,顿时傻眼:“什么叫该做的都做了没?” 陆萱鄙视他:“别跟我装傻,你和娥已经是夫妻关系了,你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韩峰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没……没做。” 陆萱居然在他那张被太阳晒得黑呼呼的脸上看到了红晕,她狐疑道:“你别告诉我你大学没谈过恋爱,我会鄙视你的。” “本来就没有啊。”韩峰觉得很委屈,“我也不想的,可就是找不到嘛。”这么一说,他觉得也没什么负担了,忍不住向陆萱吐槽道,“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好不好,突然要我和一个连话都没说过的女孩子结婚,肯定会紧张啊。而且,我们俩也不一定合适啊。呃,虽然……虽然她长得挺漂亮的。”娥身形健美修长,浓眉大眼,不像现代的女孩子那样娇柔白皙,自有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的野性美。 “你是不想负责吗?” “我还什么都没做要负什么责?” “可是你们都结婚了啊。难道你要对着所有族人宣布:对不起,我觉得我和这个妹子不合适,所以我决定解除和这个妹子的婚姻关系,你们谁想来追求她就来吧。”韩峰很想说,其实我没意见啊,但是他看着陆萱鄙视的眼神,又默默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而且。”陆萱又说,“你觉得,在这个原始社会,谁会跟你合适?别说我哦,事先声明,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我本来也没想说你啊,韩峰在心里吐槽,他有些不服气地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必须得逼着自己接受她?” “不不不。”陆萱摇着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为娥打抱不平。好吧,别那样看着我,我的确是有一点为她打抱不平。但是,我更想说的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陆萱正色看着韩峰,“我想你心里恐怕也明白,想回去原来的那个世界,机会不大。也许我们得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这个生产力极度低下,没有我们熟悉的一切的原始世界。你打算怎样过这一辈子?为了大风部的建设奋斗一生吗?老实说,这个理想挺伟大的,我由衷地支持你。除此之外,你的个人生活呢?你的家庭呢?这些你考虑过吗?” 韩峰有些犹豫地道:“现在考虑这些,不会太早了吗?” “在现代社会,这个考虑的确是早了。但是你得明白,这里是原始社会,你的寿命也许只有五十岁,甚至比这个更短,难道现在不该考虑这些了吗?”陆萱认真地看着韩峰的眼睛,“我知道,你们男人对血缘的传承都很重视,别跟我说,你从没打算过这些。” 韩峰当然考虑过家庭、后代,诸如此类的问题,但那都是在现代。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原始社会,他似乎再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一直以积极的态度面对这个世界给他的严峻挑战,一直带领着大风族人向前冲。但是他自己呢?他不敢去想。 对,韩峰想,自己其实只是不敢去想。他害怕想到这一点,自己将要在这个贫瘠的世界度过一生,哪怕如今这个世界因为他的努力正在变好,还会变得更好,但它永远也不会像他的家乡那样好。他会在这个贫瘠的世界一直奋斗着,娶一个同样贫瘠的妻子,生下一些孩子,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个贫瘠的地方。 韩峰没有办法去想,因为只要一想到,他觉得自己就会疯掉。 这就是韩峰的问题,陆萱觉得,他缺少一种归属感。哪怕他对大风部具有浓重的责任感,但韩峰也没有对它产生归属感。所以,直到后来韩峰统一了东夷所有的部落,直到他娶了好几个妻子,直到他生下了好几个孩子,他也没有对他们产生一种感情。他对他的儿女,对他的妻子,对他的人民都很好,非常非常好,但这只是基于他的责任感,他出于父亲、丈夫、首领这些角色的需要所具有的责任感,他不爱他们。 陆萱很冷静地说:“你需要正视这些问题,韩峰。不然,你不会在这里得到快乐。” 那天晚上,韩峰想了很多。 第二天陆萱见到他,见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倒很好。“怎么?想通了?”陆萱问他。 “有一些想通了,有一些没有。”韩峰笑了笑,“我觉得,这需要一个过程,你不介意我多想想吧。” “随你。”陆萱耸了耸肩。 “我以为你会逼我对娥好一点。” “拜托,我又不是居委会大妈。况且,你对她挺好的,前提是,你不是她老公。” 韩峰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们结婚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我没办法逃避,而且我也不打算去逃避了。” 陆萱挑了挑眉,但她什么也没说。 韩峰又接着道:“娥是个好姑娘,嗯,她勤快、善良,长得也很好看。她还偷偷给我补过衣服。”他笑着看陆萱做了个“哇哦”的口型,“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相处,这比和你相处难多了。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可以谈论的东西很多,但和娥,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萱道:“懂了,我懂了。”她问韩峰,“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当然想过。” “那你觉得,人是一成不变的吗?” “我不这么认为。” “那不就结了。”陆萱一摊手,“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那你就让她成为你心中理想的妻子。你希望她知书达理,那你就教她读书识字,你希望她活泼大方,那你就多带她出去转转,你希望她对你好,那你就对她好。记住,这是你说的,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之后,韩峰变得更忙了。大风部的族长大人忙着造纸,忙着监督工人炼铜,忙着派人探索大风部未来的栖息地,还忙着和自己的小妻子联络感情。 人们好几次看到,族长在前面干活,他的妻子跟在身后。工作间隙,他忙里偷闲地回头去看她,两人相视一笑。那气场,闪瞎周围一众单身汉的眼。 对此,长老有卓表示:“族长终于开窍啦,哈哈哈。” 骑兵队长风后表示:“族长,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安排媳妇?兄弟们都还嗷嗷待哺呢。” 正忙着督促一帮熊孩子和一堆经常在课堂上瞌睡过去的老头老太太学习加减乘除的陆老师表示:“团长,可以烧死这对异性恋吗?” 第18章 始风情四 派去探路的骑兵队回来了,这支三十人的队伍骑马疾驰了十六天,找到了大风部的老朋友冒陵部新的聚居地。队长少熙详细地向韩峰汇报了他们得到的情况。 冒陵部凭借当初从大风部学到的生产技术,已经开垦了大片的农田种植粟米。从冒陵部往西,部落的数量逐渐增加,有好几个大中型的部落聚居,部落间的交往都十分紧密,甚至出现了原始的以物易物的集市。这些部落中,就包括曾与大风部进行对交易的伯夷部。并且,据冒陵部透露,还有不少部落想与大风部交易,只是苦于路途遥远。毕竟,对于骑兵来说尚需十六日的路程,用脚力的计算,实在不算近。 少熙向冒陵部的族长冒炎透露了大风部有意内迁的消息,冒炎显得十分高兴。冒陵部过去从大风部获得的青铜器、陶器已经不敷使用,而制造技术,冒陵部还未完全掌握。 “冒炎族长还说,如果咱们部落内迁,其他部落也一定会很高兴。” 韩峰相信这句话,大风部表现出来的超前的生产力,任何一个部落都会想要从中学习。而大风部早已具有强大的战斗力,也不怕其他部落妄图通过武力手段进行掠夺。从少熙的描述来看,往西的部落群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农耕文明的精神性格,不同于穷凶极恶的穷奇部,这对大风部的发展是十分有利的。看来,可以组织队伍先去垦荒了。 想要重新修建一座村寨,需要的技术工种不少。韩峰征调了大量的木工、泥工、陶工、铜工,还有几队骁勇的骑兵。这些即将往西的垦荒工人,无一例外都是单身的青年小伙。除了仅有的几个中年汉子,因为他们的妻子是随行的厨娘。此外,韩峰还打算带上长老和岳,以满足外交需要。韩峰自己,也需要亲自前往。 陆萱为这件事苦恼了好几天,韩峰走了,当然得把她留下。陆萱不由担心,要是韩峰又碰见漂亮妹子怎么办?这倒不是陆萱不相信韩峰的人品,如果其他部落也学伯夷部向大风族长进献美女,韩峰是收还是不收?和岳可不会帮他拒绝,要知道,在如今这个没节操的年代,只要双方你情我愿,马上就能滚到一起啊。 思前想后,陆萱去找了韩峰,要求他带上娥。 韩峰显得很疑惑:“为什么?咱们是去开荒的,生活条件太差了。”说完,还露出一脸“我是为我老婆好,我才不忍心老婆吃苦呢”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为你未来的几个老婆都是别的部落献来的,我才懒得管你呢。陆萱腹诽,又忽悠他:“忘了我以前说过的话了吗?这正是增进你们夫妻俩感情的好时机啊,不信你去问娥,看她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没有哪个妻子愿意丈夫外出,自己独守空房的。” 韩峰果然去问娥愿不愿意和自己往西垦荒,娥这样的好妹子当然愿意啦。于是,两人再次以一种粉红的气场出现在垦荒大队的最前面。这次闪瞎的不仅是工人的眼,连整个部落的人都被闪到了。 有随行的骑兵表示不满:“哼,不就是有个老婆吗?” 风后安慰自己的手下:“放心,咱们马上就会有了。等到了西边,到处都是女人,一茬一茬的!” 风后,你以为女人是韭菜吗? 一晃眼就到了七月,天气热得厉害。 这天,陆萱结束了上午的课程,熊孩子们一声欢呼,呼啦啦地就从教室里跑了个精光。如今,教授老人的工作已经落在了有卓的身上,作为陆萱学生中成绩最优秀的一位,由他来负责教授老人们是个很好的办法。但陆萱的工作并没有减少,除了教学,她还要承担财务、组织人事等长老的事务。此外,还有目前最重要的一项,法律的制定。想到还有无数的工作需要自己去完成,陆萱不由觉得天气更热了。 就在这样一种烦躁的心情下,陆萱晕晕乎乎地走出教室。忽然,一个小伙子挡在了她的面前。陆萱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唔,不认识。等了等,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 陆萱正准备绕路走开,小伙子忽然有些紧张地道:“雷……” “请叫我陆老师,或者陆长老,或者陆萱。” 小伙子愣住了,他看起来更紧张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陆萱忙展开一个自认为最温柔的笑容,柔声道:“你有什么事吗?这位……” “子仲,我叫子仲。” “哦,好的,子仲,你有什么事吗?” 子仲还在犹豫,他看着陆萱脸上柔和的笑容,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大声道:“雷,不,陆……陆萱,我来,是……是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 “哈?”陆萱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子仲紧闭着眼,好像一个临场处决的斗士那样,以莫大的勇气和热情大声呼喊出自己对心上人的爱意:“我喜欢你!陆萱!从你降临的那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你是一个天神,而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其实……其实,还有好多人也喜欢你,他们告诉我,你是一个神,神和人是不一样的,神和人结婚,是要受到惩罚的。他们害怕受到惩罚,不敢来告诉你。我不怕!我不怕受到惩罚,但是你,你会……”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有些迷茫地问道,“欸?你会受到惩罚吗?”不等陆萱回答,他接着自言自语,“族长也是天神,他和人结婚了,好像没有受到惩罚……难道只有女神会受到惩罚?不对,族长到底有没有受到惩罚?”他抬起头来,严肃地望着陆萱,“你会受到惩罚吗?” 面对着那张纯洁的脸上纯洁的眼睛,陆萱:“……” “哈哈哈哈!”韩峰跟着回大风部补给的队伍回了一趟村子,他看起来又黑瘦了一些,此时正坐在陆萱对面疯狂地笑着,“你后来怎么回答他的?” “我告诉他,回家洗洗睡吧。”陆萱没好气地回答,她气急败坏地接着说道,“让我无语的是,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每天都会来找我,问我,‘你会受到惩罚吗?如果因为我的表白而让你受到惩罚,我会很不安的。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你受到惩罚。’”想到子仲说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陆萱只觉得无力,自己怎么好意思忽悠这么一颗纯洁的心灵! “哈哈哈哈哈哈!”韩峰笑得更开心了,“告诉我,你会受到惩罚吗?雷。” “一边去吧,疯。” 这之后,韩峰认真地和陆萱讨论了她的终身大事问题。 “就像你劝我的那样。”韩峰说,“你需要为自己打算了。” 陆萱只好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更看重感觉”来搪塞了过去。在这之前,陆萱从未在一个任务世界停留超过半年,任务完成后,系统会自动将她召回。这次的任务眼看是完不成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是达到一定时限由系统召回?还是自然死亡后回到系统空间?抑或者,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然后死去,再也不会活过来?陆萱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哪怕是最后一种结果,她也不会后悔。走过的路,就不要回头。 陆萱想,如果自己的样貌不会老去,那么,就代表自己还会回到系统空间。所可虑者,唯有该怎么向韩峰解释。部落的人认为她是天神,天神不会老去,没什么好奇怪的。那韩峰呢?在韩峰的观念里,陆萱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过来的普通人。难道真到了那一天,自己要对韩峰说:“哈哈,不好意思,之前骗了你,其实我真的是神哦。”韩峰估计会疯掉吧。 现实没有给陆萱过多考虑这个问题的时间,回到大风部后,韩峰一门心思地开始编写法律的工作。大风部新的村寨正在有条不紊地修建着,一切工作都走上了正轨。韩峰终于有时间来忙活这件一直都想完成的工作。 陆萱和韩峰商量了半个月,又和三位长老进行了多次讨论,终于在之前工作的基础上敲定了大风部的第一部法律。 这部法律包括了总则,规定法律在部落内的权威地位,其他还有诸如财产的继承和分配、债权债务、损害赔偿、一夫一妻的婚姻关系、无故杀人及伤人应受到惩罚等涉及到民事和刑事的内容。值得一提的是,韩峰提出的,关于族长和长老的选举问题。 法律规定:族长由部落全体人民选举产生,采取逐区统计票数的方法。无论任何人,都可以自愿成为族长候选人,但长老会具有投票否决族长候选人的权力。族长的任期为八年,允许连任,但不得超过四次。韩峰原本打算将任期定为四年,遭到了长老们的反对。特殊时期,如战争时期,该规定可由族长和长老会商榷改动。 长老会成员也由部落全体人民选举产生,其候选人需具备一定条件,如声望、专业技能和文化水平。长老会定员为四人,特殊情况可由族长与长老会商榷增加。具有投票否决族长的决定及弹劾族长的职能。 陆萱私下里问韩峰:“这么规定,你以后不会后悔吧。” 韩峰大笑:“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不是穿越,我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上天给了我这么多,何必再奢求其他。”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风历二年七月十五日,这部法典终于成文,使用大风文字,被写在了世界上第一张纸上。是的,就在三天前,大风部制造出了纸。韩峰和陆萱兴奋得一整晚没睡,两人坐在夜晚的宗庙前拼酒。这种用粟米酿造出来的酒度数不高,他们喝了大半夜,也只有些微醉意。 韩峰兴奋地大喊:“太好了,终于可以解决文化传播问题了!” 陆萱也很高兴:“太好了,终于可以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了!” 韩峰兴致勃勃:“我要把这件事铸在青铜器上,这是划时代的伟大事件!”他想了想,又激动地道,“还有法典,也要铸在青铜器上。这将是世界上第一部成文法典,什么《汉谟拉比法典》都去喝风吧!怎么样?陆萱,这个主意不错吧。” 陆萱一边喝酒一边敷衍他:“嗯嗯,不错。” “你难道不激动吗?不兴奋吗?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我们做出了一件伟大的事情!”韩峰手舞足蹈,“我会刻上我的名字,还有你的,雷和风,听起来多拉风!” “呃……雷锋吗?” 第19章 始风情五 大风部新的村寨完成了,先期迁入的共计三百五十八人,分三批迁入。人们忙着打包行李,打包财产,打包自己的孩子。 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蹬蹬蹬跑过来问陆萱:“老师,我们搬走了,那现在的村子怎么办?”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从决定内迁的那一天开始韩峰就在头疼。 在部落内部,同样有一些族人不愿离开这里,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和岳长老就是其中的一员,而他,代表着大多数老人的看法。有卓长老和青石长老建议让族人自愿选择,如果这样做,那么留下来的,大半就只有恋旧的老人了。年轻人们都更向往新的家园,那里有丰美的土地,热情的友人,和遍地的姑娘。 “这种方法不可取,别忘了,北边还有穷奇部在虎视眈眈。”陆萱果断否决了这个办法,“如果都迁走了,盐的问题又没办法解决了。”一直以来,海盐,都是大风部对外交易的一项重要商品。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困局。 帮助他们的大概是老天。半个月后,大批流民来到了大风部的寨门前。韩峰在其中见到了木石部的长老庆先,这个头发花白的可怜老人诉说了木石部的悲惨遭遇。 穷奇部杀死了木石部几乎所有的青壮年,将剩下的人掳掠到了自己的领地充做奴隶,与他们拥有相同遭遇的还有木真部和穷奇部周遭的几个部落。庆先原本以为,自己就要和自己的族人一起,度过被奴役的一生。谁知,一个月前,更北边的一个强大的部落向穷奇部发动了战争。 这个突变使奴隶们又燃起了希望,趁着穷奇部自顾不暇,庆先带着族人逃向了南方。他们一路颠沛,向着故土的方向奔逃,逃到了大风部的村寨前。庆先流着泪跪在了韩峰的面前,恳求韩峰收留他的族人:“木石部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失去了男人,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家园,只剩下瘦弱的女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如果您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将尊大风为族,您就是我们新的族长!” 韩峰怎么可能会拒绝,早在庆先流泪的时候他就不忍听下去了。更何况,人,是如今大风部最缺的。 随后,陆续有其他的流民来到大风部。他们中有木真部的旧民,也有别的部族。韩峰无一例外的收留了他们,前提是放弃自己的旧族,成为大风的族民。有部分人拒绝了,不过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孩子,韩峰和陆萱每天在宗庙里算着新增加的人口,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厚道,但真的好高兴啊。 与此同时,内迁的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由于女人的增加,韩峰要求部分迁走的青壮年留在旧村,小伙子们没什么意见,婚姻问题可以解决了不是吗? 同时,他留下了三分之一的骑兵,由少熙统领,并要求少熙训练出更多的骑兵。马匹暂时还不是问题,在大风部的西北方向,生活着大群野马。此举,是为了防范打败了穷奇部的那个神秘部落。庆先说不出那个部落的名字,只知道他们来自更北的地方。能打败穷奇的部落,必然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和岳留了下来,韩峰任命他为大风旧村的村长,叫村长或许不太合适,总之,留在大风旧村的族人们由他统领,少熙辅助他的工作。 终于,最后一支内迁的队伍即将启程。韩峰和陆萱带领着这支队伍,他们站在村子的寨门口,回望这个拥有许多记忆的地方。 陆萱问韩峰:“有什么感慨吗?” “我在想一个问题。”韩峰的笑容很轻,“如果有一天,这片大地上遍布人类,他们没有语言之分,没有衣着之分,没有族群之分,那是不是,就是我们在未来看到的那个样子?就是我想要看到的样子?” 陆萱望着那轮高悬于青空的太阳,那太阳那么得明亮,那么得热烈,似乎有烧灼一切的勇气和希望。她笑着问:“感觉到了吗?这个时代属于你。” 韩峰哈哈大笑,他说:“这个时代不属于我,我属于这个时代。” 第20章 始风情六 天色近晚,大风城内的一所宅子中灯火通明,人们进进出出,神色严肃而紧张。一间屋子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尖叫,间或夹杂着几声“用力!用力!”的呼声。 韩峰焦躁地在房门外踱来踱去,时不时探头去看房里的情况。“啊!”又一声尖叫传来。韩峰猛地跳起来,就要往屋里冲。陆萱忙带人七手八脚拉住他,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让我进去!我老婆在生孩子!我要进去看看她!小娥!小娥!你还好吗?” 陆萱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嚎什么嚎,你老婆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屋里有你站的地吗?别在这添乱!” 韩峰很不服气:“我老婆生孩子我当然担心啦,就算是第三次也是生孩子,你不懂女人生孩子的苦。” “到底是你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陆萱懒得理他,低头去看巴着她裤腿的韩梅梅,小姑娘正吃惊地看着她爸爸,一脸“这个正在发疯的男人是谁我不认识他”的表情。韩梅梅是韩峰的小女儿,今年五岁,她这个奇特的名字来源于她父亲对童年的怀念。陆萱只能说,每一个让人蛋疼的名字后面都有一对让人蛋疼的父母。陆萱弯腰抱起韩梅梅,问小姑娘,“你哥哥呢?” 韩梅梅歪头想了想:“哥哥好像和风后叔叔去骑马了。” “这小子。”韩峰的长子风和,今年九岁,正是人憎狗嫌的熊孩子年纪。小家伙人小鬼大的很,最喜欢跟一群骑兵混在一起。陆萱正想着要不要找人去把风和领回来,毕竟是弟弟或妹妹出生,他这个做哥哥的得在场。 “生了!生了!”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喜悦的呼声。 “生了?!”韩峰高兴得路都走不稳了,喜悦涌上头顶,清醒过来后就要往屋里冲。这次没有人拦他,他一溜烟冲进屋里,接生的大婶笑着把孩子递给他:“是个男孩,长得可好了。” “哈哈!哈哈!我又有儿子啦!”虽然是第三个孩子了,但这丝毫不能影响韩峰的兴奋,他高兴地抱着儿子走到妻子床前,产后的娥还很虚弱,这更让他感动和爱护,“小娥,你看,咱们的儿子!” 这个新出生的孩子被命名为风昊。陆萱问韩峰:“你不打算让他姓韩啦?” “风和没有跟我姓,风昊也不用啦。不然以后两个孩子问起来,不好回答。况且……”他笑了笑,“跟着大风族姓,不挺好的吗?” 如今,已是风历十二年,大风族已经由十年前那个几百人的村落发展为如今几万人的大部落。 新的大风城坐落在华北平原肥沃的土地上,城内划分出宗庙、政府机关、居民区、制铜区、制陶区、木工区、商业区等几个大的部分,城外是农田和家畜养殖场。围绕着大风城的是大风族的其他村落,这些村落就像后世的地方行政区划,他们同样也拥有农田和家畜养殖场。这样的村落以大风城为中心,散落着广袤的平原上,总数达上百个。 无论是大风城,还是大风族的村落,都行使一样的法律制度,使用一样的语言文字和度量衡,听命于同一个中央政府。大风族,这个强大的部落,已经拥有了国家的雏形。 十年前,陆萱绝对想象不到,他们会取得如此成就。 在过去的十年里,有主动前来归附的,也有因为战争失败不得不臣服于大风的部落。 从风历四年的夏天开始,大风族迎来了第一个敌人。在一次次的交锋中,有无数人死去,所幸,大风族一直都是胜利的那一方。没有哪一次的战争,是大风族主动挑起的。但面对敌人的刀剑,大风族所能做的,只有迎上去,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的男人,奴役他们的女人、老人和孩子。 如今,又一个敌人站在了大风族的面前。更西边的轩辕部,黄河流域最强大的部族,向大风部举起了他们的剑。 秋收已过,丰收的喜庆还未消散,战争的阴影已笼罩了这座城市。几千名战士日夜枕戈待旦,为即将到来的拼杀彻夜难寐。人们在夜晚的灯火下祈祷、话别,希冀着大风族的又一次胜利。 陆萱和韩峰坐在宗庙门口的石头上喝酒,从很早以前,他们就有这个习惯。两人手里的酒已经换成了黍米酿造的,度数依然不高。韩峰一边喝,一边抱怨:“总有一天,我要酿出蒸馏酒来。” 陆萱举杯:“敬未来的那天。”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月华如水,流泻出道道银辉。秋日的凉风拂过,带来远方隐隐约约的歌声。“有人在唱歌。”陆萱微微笑道。 “大概是离别的歌声吧。” 陆萱没想到韩峰会提到这个话题:“准备得怎么样了?和轩辕部的事?”她觉得自己不想提到那两个字,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韩峰没有回答她,他沉默地看着星空,忽然道:“你知道吗?陆萱,我讨厌战争。”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陆萱轻笑。 韩峰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我们一直在赢,所以我们得到了粮食、武器、财宝,还有奴隶。但是,我讨厌战争,我还是讨厌它。”他的声音轻轻的,“我有时候总在想,这些战争,是不是我带来的呢?我把青铜提前带到了这个世界,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亡和疼痛。文明的发展总是要经历这些的,我这样想说服自己,但我觉得,我没办法不去想。” “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那些伟大的人,他们总是会痛苦。”陆萱看着他,“你感到自责,那很好,因为你没有变得更坏啊。” “你这是在朋友倒霉的时候点赞吗?”韩峰冲陆萱撇嘴,“我觉得我现在就够伟大了,不是吗?” “的确,你会上历史书的。想想吧,伟大的风之子,他从天而降,为人们带来了粮食和光明。” 韩峰正在喝酒,顿时被呛了个正着,他一边大笑,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你也会上历史书的,雷与光之子。” 陆萱也跟着他大笑起来。不会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不会出现在书上,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记忆里。她在这个世界待了整整十年,这样长的岁月,长到她在即将离开时,竟然会感到不舍。三天前,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宿主停留任务空间最长时限已到,将在三日后对其进行召回。”她想,在走之前,再喝一回酒吧。 两人笑着笑着,渐渐安静了下来。那歌声依然在唱,低徊婉转,唱不尽的离别伤感。 韩峰转头看着陆萱,十年的时间,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像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年轻美丽、光彩照人。他们默契地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好像如果问了,那层窗户纸就戳破了。 “陆萱,谢谢你。”韩峰忽然道,陆萱不解地看着他,他冲她笑了笑,“还记得十年前你对我说的话吗?我现在很快乐,虽然也会痛苦,但快乐跟着我的时间更多。你肯定不知道吧,你刚穿越那会儿,我还很高兴,想和你凑成对呢。”陆萱挑了挑眉,韩峰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我很爱小娥,很爱我们的孩子,很爱我们的家。所以,谢谢你。” “我收下你的感谢啦。”陆萱想,韩峰大概是感觉到什么了吧。她拍了拍韩峰的肩膀,就像过去十年里的那样,“韩峰,我今天要正式告诉你,你是我最好的男性朋友。” “我应该感到高兴吗?” “你应该感到荣幸。” 他们在月光下再次举杯,饮尽了杯中的酒。 “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 第二天,宗庙的工作人员照常上班。他在宗庙里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陆萱长老。这个年轻人只好去陆萱长老的家里去找她,但她并不在家。年轻人没有办法,宗庙有一批事务亟需陆萱处理,他找到了族长。 这位三十出头的族长听完了他的话,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表情。 年轻人急了:“族长,陆长老到底去哪儿啦?还有公务需要她处理呢。” 韩峰笑了笑,他的笑容又轻又柔:“她啊,她回天上去啦。” 第21章 乱世争雄一 “宿主任务失败,无法获得积分。”刚一进入系统空间,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什么?!”陆萱大叫,“我至少完成了部分任务好不好!应该给我100积分!” “系统暂不提供任务进度量化服务,判定宿主无法获得积分。”系统毫不理会陆萱的抗议,继续用它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宿主达到等级,可解锁兑换穿越时间段功能,解锁该功能将花费200积分,是否解锁?” “解锁。” “扣除200积分,解锁该功能。是否查询下一任务世界背景?” “查询。”陆萱查询了任务背景,又花费300积分强化了身体素质,兑换了一套刀法和穿越时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系统,开始任务吧。” “即将开始投放。”系统忽然提示,“本次空间将开启新的任务系统,由宿主在任务过程中自行探索,祝您任务愉快。” “纳尼!什么新任务!?系统你给我说清楚!”叮咚的一声脆响,陆萱的惊呼消失在白蒙蒙的雾气中。 公元三百一十六年,鲜卑首领尔朱勉率三十万大军攻破长安,晋朝灭亡。一时间,中原一片生灵涂炭。无数百姓流离失散,即使是曾经烜赫一时的世家,也有许多在战乱的血火中分崩离析。四月,尔朱勉于太极宫称帝,定国号为燕,改元建炎。新的王朝建立起来了,但旧的伤痛尚未离去。 洛阳,夕阳的余晖在空中拖过最后一道恋恋不舍的影子,这座曾经富丽的城市,如今,牡丹依旧盛开,但雍容的枝叶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人们早早地关门闭户,间或有几个行色匆匆地身影从街角闪过,留下三两句隐约的低语。 “听说了吗?长安来了一批人,要追查萧家人的下落。” “萧家?萧都督护卫陛下战死太极门,萧家的儿郎们几乎都死在长安了,萧氏满门抄斩,萧家哪里还有什么人?” “唉,萧氏一门忠烈,都督乃人中俊杰。当初胡人来犯,多数世家匆匆南渡,一点也不顾及朝廷和百姓的死活。萧都督反而禁止萧家人南下,最后更是率领手下将领死守长安。如果不是因为萧都督的强硬态度,萧氏何至于此。洛阳萧氏,五百年世家,竟至烟消云散。” “那你为何又说长安派人来追查萧氏的下落?莫非是分家?” “怎会,能让太极宫里那位惦记的,当然得是和萧都督有莫大关系的人。我听长安来的人说,斩首的时候,有人看到了,没有萧家三郎。” “啊!萧三郎,那不是萧都督的幼子?!” “正是,萧三年纪尚小,并没有和父兄一起上战场,如此说来,那刑场上应该有他,如今,却没有……” “萧三逃了?” “萧氏就剩这一根骨血,去了南边也说不定,那边尚有萧氏旧部,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派人来洛阳,是怕萧三回故里吧。太极宫那位在萧都督手里吃了多少亏,萧大、萧二,各个英勇善战,萧三若是长成,恐怕不罔多让。” “正是。可怜萧三郎,小小一个郎君,家破人亡,可悲……可叹啊……” 陆萱骑着马,走过窃窃私语的路人身边。此时,太阳已落山了,连那最后一点的光芒也已隐去,洛阳城,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她走过黑暗的巷道,走过昏黄的灯火,走过一群群聚集在墙角的流民,停在了一座破旧的寺庙前。 这座寺庙因为年久失修,屋顶塌了一半,陈旧的墙根下蜷缩着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流民,他们有老有少,小的不过三四岁的样子,老的已是头发雪白。每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面色蜡黄、目光呆滞。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尽可能的用体温驱散春日夜晚的寒意。 在这样的一群人中,那个独自坐在墙角的少年就显得十分突出。他一身破旧的麻衣,面上满是污泥。一头乌发因为长时间没洗,早已凝结成一绺一绺的,却又束得很整齐。此时,他怀抱着一根木棍,沉默地倚在黑暗的墙角里,仿佛一座静止的塑像。 陆萱翻身下马,向寺庙走去。突然有陌生人来到这个地方,流民们顿时激动起来,有人想要向那个年轻的小娘子寻求帮助,却又在看到她冷凝的表情时站住了脚步。 陆萱没有去看周围的人,她径直向那个墙角的少年走去。那少年并没有动,仍然沉默地抱着木棍,似乎要这样坐到地老天荒。 陆萱开口唤他:“喂。”少年微微动了动脖子,陆萱微微提高了声音,“小子,我给你个活,管饱,干不干?” 少年终于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陆萱一眼。他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不是那种琥珀色的剔透,也不是那种浅灰色的迷蒙,而是一双纯黑的,仿佛黑夜一般的眼睛。他定定地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那眼睛里好像蕴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陆萱耐心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他看了陆萱好一会儿,却又低下头去,紧了紧怀里的木棍,重新恢复成一座静止的塑像。 陆萱撇了撇嘴,翻身上马离去。 第二天,陆萱再次来到那座破庙。同昨天一样,她径直走到少年的面前:“小子,给你个活,管饱,干不干?”少年依旧没有回答。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样的问题,一样的沉默。 陆萱索性在破庙外搭了个棚子,早晚就住在棚子里。流民们白天去城里的义铺领取救济粮和乞讨,晚上回到这个栖身的破庙。说是领取,其实用抢更合适,哪怕是乞讨得来的粮食,如果没有能力保护好,一样会被抢走。 少年从不乞讨,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手灵活,每次总能抢到粮食。但陆萱好几次看到他把抢到的粮食给了老人和孩子,自己饿着肚子回破庙。他也从不主动和周围的人交谈,晚上就一个人抱着那根从不离身的木棍缩在墙角,说过的话大概十根手指就能数完。 面对少年这种抗拒的态度,陆萱也不气馁,每次都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照旧问上一句:“给你个活,干不干?” 流民们渐渐和陆萱熟悉了起来,有人开玩笑似的问陆萱:“你的活我干,行不行?陆萱总是笑而不答。也有人议论:“什么活,非要个黄毛小子干,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要,脑子坏了吧。” 这天,天色近晚,。陆萱百无聊赖地坐在棚子里,等着少年回来。少年是个很守时的人,总是在黄昏时回破庙。奇怪的是,直到天黑,少年也没回来。陆萱有些担心,正准备出去找,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少年如今一十二岁,身量还未长成,斜背着那根木棍的脊背挺得笔直。他的面上除了污泥,竟然多了几处青紫痕迹,平日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显得乱糟糟的。 这是打架了?陆萱皱了皱眉,就看到几个流民中的中年汉子从少年身旁走过,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他们也是面上青紫道道,挂了多处彩。陆萱疑惑得很,少年并不是好勇斗狠的人,平常和其他流民也没有过多接触,怎么会打架? 陆萱上前拦住少年:“你打架了?” 少年看了陆萱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陆萱心中一动,猛然明白了,那几个流民大概是因为她对少年的特别关注,心中不忿,几人发生了冲突。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少年黑沉沉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委屈。陆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子,身手不错,你一个人,受的伤反而少,好样的!” 少年仍然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往庙里走去。他的身影瘦弱笔直,仿佛一只孤独的小狼,一点一点地走向自己破旧的巢穴。 陆萱猛然叫道:“小子,你站住!”少年依言站住了,却没有回头。陆萱道,“我在这守了这么多天,你口都没开过。明天我就走了,你总得说句话吧。”她放软了声音,“说句话吧,就一句。” 少年久久都没有动作,就在陆萱以为他大概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他回了过头,走到了陆萱身前。应该是许久没有开口的原因,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并不像一个少年人的嗓音:“你的活,伤不伤天,害不害理?” “不伤天害理,不杀人越货,绝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你的活,我干了。”少年抬头看着陆萱,纯黑的瞳仁里仿佛有乌金闪烁。 陆萱伸出右手:“击个掌吧,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少年伸出左手,两只手掌在空中清脆一击。 “你叫什么?小子。” 少年抿了抿嘴:“药师,我叫药师,别叫我小子。” 陆萱哈哈大笑:“药师,我叫陆萱。”她翻身跃上马背,朝少年扬眉,“走吧,药师。” “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你都得跟着我了。”少年望着马背上的女子,她笑靥如花、神采飞扬,那句漫不经心的话语仿佛微风泛过他的心湖,仿佛一个誓言,刻在了他的瞳仁里。他缓缓抬起手臂,握住了女子朝他伸出的手。 第22章 乱世争雄二 建炎二年的春日,陈留城北一座小小的院落里,药师正在劈柴。如今天气虽然还不甚热,他只劈了一会儿,却已汗流浃背了。正打算先歇会儿,忽听屋内传来一阵大呼小叫:“药师,药师,快过来!”药师认命地放下斧头,向屋里走去。 一进屋,果见陆萱坐在靠窗的案几前,拿着一只饱蘸弄浓墨的毛笔:“药师,快来看我新写的这幅字。”她得意洋洋地冲药师挑了挑眉,“还不错吧。” 药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陆萱写的是一首汉乐府,笔力略有不足,但比之过去,已有了很大进步:“嗯,不错。” 陆萱一听这话,顿时得瑟了起来。药师难得夸人,他若是看不上眼,直接就会沉默以对。陆萱高兴地凑到药师面前:“比起你的字呢?” 自从药师一次无意间在陆萱面前展露了书法,陆萱就卯上劲了,日日苦练。她大概是想听药师夸上两句,但药师又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的字不如陆萱的,只好沉默。 陆萱一看他这幅摸样,只得叹了一声,将毛笔往案上一丢:“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我认命了。”药师为闻言,就要出门,陆萱问他,“干嘛去?” “劈柴。”他额上一片薄汗,衣领也被汗水洇湿了。 陆萱叫道:“劈什么柴,看你都热成这样了。咱们家又不是缺钱,明儿我让王四送几车过来。” “这是我的工作。” 陆萱很想说,毛线的工作,我找你来是为了让你劈柴的吗?她看着少年倔强的眉眼,一年时间,少年得飞快,如今已长到到陆萱下颌处了。因为长个子的原因,他身形消瘦,臂上却有了肌肉。一双纯黑的眸子看着陆萱,薄唇紧抿出一道锋锐的线条。 陆萱没办法,只能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是管不住你了。”药师微微颔了颔首,就要抬脚走出去,陆萱补充道,“别忘了练枪。” 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 一年前的洛阳,陆萱带走了药师。两人一路行到陈留,陆萱在城里买了个院落,然后告诉药师:“这就是你的活,帮我照顾这个院子。”这只是陆萱的借口,一个接近药师的借口,但药师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下来。他每天早起,打扫院落,劈柴、喂马,给院里的花花草草浇水,身兼门人、花匠、马夫数职。他甚至还要睡在大门旁一个自己搭的小棚子里,以便他履行门人的职务。 陆萱没办法同意药师的行为,不提她接近药师的目的。此时,药师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这样年纪的少年,在陆萱的故乡,还是可以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她几次三番阻止药师,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意图并非如此,但药师拒绝了她。 少年非常倔强,他态度坚决的告诉陆萱:“你供我吃喝,相应的,我需要付出。”他抗拒着陆萱,即使在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他依然抗拒着。 陆萱无法,只能要求:“那你至少别住在棚子里,我这里房子这么多,难道还缺你那一间?”她看少年依然沉默,又道,“且你住得离我近些,也更安全。” 药师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了。 两人就这么开始了在陈留的生活。陆萱租了个铺面,酿些蒸馏酒出售,生意很是不错。她对这些并不在意,请了几个人打理酒铺,平日来了兴趣就去铺子了转上一转,闲时就在家写写字、练练武。 有前几个穿越世界的基础,陆萱的身手非常好。她有事没事就耍一套在系统处兑换的刀法,药师难得地对此表现出了兴趣。陆萱见此,又兴致勃勃地找人打了两柄刀。药师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对陆萱的刀法十分感兴趣,就顺势和陆萱学起了刀法。 两人日渐熟悉,一来二去,陆萱就知道了药师从小习练的,其实是枪法。那根他十分宝贝的木棍,也并非木棍,而是一柄枪杆。 那日中秋,两人坐在院子里赏月。陆萱明显有些喝高了,醉醺醺地握着酒杯:“药师,你小子别不领情。姐姐我想对你好点,你丫还推三阻四,姐姐我可不随便对别人好,那是看你小!看你小!” 药师和陆萱相处日久,早知道她行事大大咧咧,有时嘴里能跑马,但实是个好人。陆萱对自己好,自己又怎会不知道。他觉得有些好笑,就要去拿陆萱手里的酒杯:“娘子,别喝了。” “别叫我娘子。”陆萱一挥手,挡开了药师的手,“太别扭了,什么娘子,我又不是白素贞,以后不许叫我娘子。” 药师耐着性子哄她,他不是话多的人,实在是陆萱喝醉后就十分缠人:“好,我以后不叫了,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这还差不多。”陆萱仰脖又灌下去一杯,“以后叫我什么呢?”她转着眼珠思索着,滞涩的思维缓缓发散,“嗯……叫什么……叫什么……对了,叫我阿姐!”陆萱高兴地一拍掌,“就叫我阿姐!听到没,药师,以后管我叫阿姐。” 阿姐……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在药师的舌尖缓缓打了个转,他似乎很久没这样唤过人了,又似乎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这样亲密地唤着总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 陆萱仍在一旁大呼小叫:“这个好,你早该叫我阿姐嘛,我比你大啊小药师,啊呵呵呵……”她发出一连串的傻笑声,又凑到药师面前,“对了,小药师,阿姐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哦。本来打算你生辰时拿出来的,但是……阿姐好像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哪天欸……唉,没办法,就今天拿出来吧。” 没等药师反应过来,陆萱就蹬蹬蹬地跑进了屋子里。不一会儿,她抱着一个长条盒子吭哧吭哧地走了出来,陆萱有些得意地把盒子塞到药师怀里:“快打开,小药师。” 药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会儿,还是伸出手去,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柄长枪,枪身光滑乌黑,枪尖锋锐,泛着一点乌金的冷意。药师愣住了,他凝视着盒子里的长枪,久久都没办法说出一句话。 陆萱一迭声地催促他:“快拿起来啊。这是你的枪啦,小药师。” 他仿佛听到了儿时耳边那一声声的催促:“快拿起来啊,药师,这是你的枪啦。”小小的他兴奋地大喊:“我也有枪啦,我也有枪啦。” 陆萱仍在一旁絮叨:“哎呀,老实说,其实我偷偷去你房间看了那柄枪杆,把材质啊,纹理啊,长短啊什么的都记了下来,然后找人去打的。枪头是萧家枪的样式,可能打造的不怎么好啦,要是你不满意,咱们再重新去打一柄。” “不,我很满意。”少年轻轻地回答,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落下泪来,但他死死忍住了,“我很满意。” “真的?”陆萱笑眯眯的看着药师,“高兴不?” 少年抬起头,那双纯黑的眸子里有乌金在闪烁,“高兴。”他又低下头去,那声音又轻又柔“我很高兴。” 那晚的月夜后,他们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 陆萱有事没事就缠着药师,要他叫自己阿姐。药师无一例外,每次都无视了她。但他们之间的相处,也更像姐弟了,或者说是两个相依的亲人。 药师照旧劈柴、喂马、给花花草草浇水,但他会时不时地偷偷懒,像个孩子一样,在陆萱鄙视他时,朝陆萱吐舌头。他会在看到陆萱闲时的鬼画符时明确地表示无语,并在陆萱故意在饭菜里恶整他时发出抗议。他们愈加随意,愈加亲密。药师的话依然很少,表情依然不多,但陆萱和他之间的隔阂在渐渐消失,虽然药师依然坚持自己只是在为陆萱工作,但陆萱觉得他是在死鸭子嘴硬。 “你为什么不叫我阿姐?”第一百五十八次,陆萱问到这个问题。 药师斜睨她一眼:“你像吗?” 此时,陆萱正大大咧咧地躺在矮榻上,面前的案上是一副看不出来画了什么的山水画。“臭小子!“陆萱暴怒,就要起身去揪药师的耳朵。药师灵活地闪开,哼着小曲步出了房间。 药师曾经问过陆萱:“你为什么要选我?”在无数的流民中,陆萱一眼选中了药师,然后几乎是无条件的对他好。 陆萱哼哼:“第一,你身手不错。第二,你年纪不大。第三……”她看了药师年少俊美的脸庞一眼,“你长得好看。”不去看药师瞬间黑下去的脸色,陆萱得意地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陆萱永远也不会告诉药师自己选中他的原因。不是自己选中他,而是自己要找的,原本就是他。 洛阳萧氏,萧湛第三子,萧隽。陆萱的任务对象。 在萧隽十二岁那年,尔朱勉攻破了长安的城门。一夕间,天翻地覆。萧隽的父兄全部战死,萧隽的母亲、姐妹、亲人、被围困在鲜卑大军的铁蹄下,最后全数人头落地。甚至连洛阳的萧氏族人,也尽皆被斩。五百年萧氏,在血火中被连根拔起,终至烟消云散。 唯有萧隽一人,被姐姐偷偷护送出府,在父亲部下的掩护下逃出长安,流落到洛阳。那是萧隽一生中最落魄的日子,他藏身于洛阳的流民中,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在于流民的争抢中艰难度日。他失去的往日的荣华,失去了过去的光芒,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所以,陆萱去了那座破庙。 她是一个卑鄙的人。 陆萱知道,萧隽会在一路的流离中渡过长江,一路收拢萧氏旧部,投奔南方的唐国。凭借自己的才干和勇武,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一路灭王汉,亡吴越,最后一举覆灭北燕,统一天下。他会登上那个世上最尊贵的位子,成为一代雄主,缔造千百年伟业。他会坐拥天下所有的财富和美人,成为一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君王。 萧隽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君王,他不爱自己所有的女人,除了对结发妻子仅有的一点尊敬,像每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一样,在他的生命里,女人从来都不是重要的。这样的一个人,陆萱没有把握能够扳倒。 所以,陆萱兑换了穿越时机,到了萧隽十二岁那年。那时,猛兽尚未长出獠牙,萧隽只是头蜷缩在角落里默默舔着伤口的小狼。 他抗拒着外界,抗拒着陆萱,但他没办法抗拒自己的心。 他还是个孩子,他失去了所有。有一天,一个人向他伸出了手,他终于没有忍住,握住了那只手。 那柄枪,也是陆萱故意打造的。萧氏的子孙在七岁那年都会得到那样一柄枪,乌木长杆,乌金枪头。 陆萱利用了萧隽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哪怕给自己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改变不了这个卑鄙的事实。 第23章 乱世争雄三 到处都是火,人们焦急地奔走、呼号,扭曲的影子在墙上投射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他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如何做。 “三郎。”有人在火焰里唤他,“三郎。”那声音又悲伤又低微。 “阿姐。”他听到了,是阿姐,是阿姐的声音,“阿姐!”他大声回应,“阿姐,你在哪里?你快出来!阿姐!” “三郎。”阿姐站在火焰的那头,“你快走,快走。” “阿姐,阿娘呢?二娘呢?” 阿姐并未回答他,她只是重复着:“三郎,快走。” “不,我不走!阿姐,你过来,我们一起走!”他拼命地呼喊,火势越来越大,阿姐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阿姐!阿姐!”他声嘶力竭地喊着,眼泪不停涌出,视野里是一片血一样的红。 “三郎,阿姐不能陪你了,你快走,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阿姐温柔地望着他,一如过去他们在春日的庭院里,在耀眼的阳光下,“三郎。”阿姐冲他绽放出最后一个笑容,“再见。” “阿姐!“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人攫住了喉咙,胸腔中发出凄厉的嘶喊,“阿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泪水大滴大滴落下,他用尽全力将自己蜷缩起来,“不要离开我……你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阿爹、阿娘、大哥、二哥、二娘……他一个人走在黑暗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牵着他的手,可以告诉他,“我在你身边”。 少年将自己缩成一团,他面上全是泪水,仿佛一只小兽般狼狈地哭着,直到声音沙哑,直到眼角干涩。昏沉中,一只温暖的抚上了他的额头,轻轻地安抚着他:“别哭,我在这里。”那声音似乎有种魔力,又像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包围着他。 “阿姐,是你吗?是你吗?”他紧紧抓着那只手,生怕自己一松开,手的主人就会离开。 “是我,三郎,是阿姐。”阿姐也紧紧地回握住他,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仿佛五月的栀子花。 “阿姐,别走,别离开我。”他哀哀乞求,心脏又被抽紧,眼泪怎样也忍不住。 “好,我不离开你。”阿姐轻柔的为他拭去泪痕,“阿姐就在你身边,药师。” 那一晚,他做了久违的一个好梦。梦里,阿姐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我不离开你,阿姐就在你身边。” 万树凉生霜气清,中元月上九衢明。小儿竞把清荷叶,万点银花散火城。 正是一年中元夜,陈留城内的小河里飘满了荷花灯。街面上挤满了男女老幼,有沿街吆喝的小贩,有拖家带口的中年夫妻,也有瞒着家人偷偷出来幽会的青年人。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映着夜空中的朗月,就连满河的花灯也略逊一筹。 陆萱拉着萧隽的手,一路兴致勃勃地看着花灯。少年许是不好意思,几次想要挣开陆萱的手。陆萱不由揶揄:“害羞啦。” 萧隽有点脸红,他生的白皙,那一点浅色的红晕晕在双颊上,显得格外的突出。萧隽倒嘴硬,闷闷地应道:“没有。” 陆萱似笑非笑地睨了萧隽一眼,见他果然低下了头,不禁哈哈大笑:“有什么好害羞的,姐姐牵着弟弟,理所应当。”她说完,又将萧隽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两人一路走过去,沿途遇见不少熟人。陆萱这个酒铺老板在陈留城内可算的上是个名人,高门大户、三教九流,她都识的一些人。就有不少人冲陆萱打招呼:“陆娘子,今儿也出来放灯啊。” 陆萱一一回应,又跟人家介绍萧隽:“这是我弟弟,药师,他不常出门,大家伙不熟吧。” 萧隽被陆萱牵着,他个头已到陆萱下颌,脸部线条虽未脱稚气,但已不是孩童模样了。还要应付一帮热情过度的街坊,萧隽向来寡言,是以更添局促。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并未有丝毫不耐,安静地站在陆萱身边,在旁人看过来时配合地露出一个微笑。陆萱身上传来的栀子花香,在这一刻,似乎更浓郁了一些。 此时月色正好,萧隽偷偷去看陆萱。她笑容明亮,神情温柔。仿佛多年前的中元夜,萧隽和阿姐溜出府去放灯,姐姐牵着他的手,朝他露出的笑容比满河的灯还要耀眼。她们两人是如此相似,却又有太大的不同。 陆萱总是大声地笑,随意地躺在榻上,喝醉后拉着自己的手说胡话。她就像一支短笛,吹奏出的,是清脆而高亢的乐声。而阿姐从不会这样,姐姐是安静的,婉约的。仿佛一把古琴,弹出低沉幽静的音符。 但她们都对自己很好。萧隽永远都记得,火焰中阿姐朝自己挥出的那一只手。那只手,在破庙前的微光里,和马上那个女子伸出的手重合了。似乎是在梦里,姐阿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是在梦里,阿姐坐在他的床前,轻柔地告诉他:“我不离开你。”似乎是在梦里,阿姐站在他身旁,微风送来她身上的香气。 “阿姐。”萧隽低低地唤道。 “什么?”陆萱没有听清,她微微侧过头,“药师,你说什么?” “阿姐。”少年的声音更低了,声音里混杂着哽咽。陆萱仔细去看他的脸,那双纯黑的瞳仁里依稀有水光闪烁。 “傻小子。”陆萱摸了摸他的头顶,顶心透出一股温温的暖意,“别哭鼻子喽,想要什么阿姐给你买还不行吗?” “才没有哭鼻子。”萧隽的声音嗡嗡的,随着这声回答,他不禁发出了响亮的抽泣声。 陆萱忍俊不禁,见萧隽脸又红了,才不逗他了。她见前边小摊上摆着一对小猪花灯,觉得新奇有趣:“那对花灯挺有趣,阿姐去买了来,咱们俩一人一个。”说罢,她便朝那小摊跑去。 萧隽一时还站在原地,陆萱见他没跟过来,又跑回去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道:“小药师,咱们去买灯啦。”陆萱一副哄孩子的口吻,又是宠溺,又是温柔。 萧隽心中既甜又恼,忍不住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萱觉得他着实可爱,又摸了摸他头顶:“好啦,小药师不是小孩子。”两人此时已走到那个小摊,陆萱拿起花灯端详,忙着和老板讨价还价。 萧隽无法,只得低声抱怨:“别叫我小药师。” 这一晚两人玩得十分尽兴。萧隽解开了心结,他尚是少年心性,和陆萱一起在陈留城内的大街小巷里疯跑。两人又去喝了酒,陆萱倒没喝醉,但也有些亢奋过头了。夜已深了,他们遂顶着一身酒气往家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的月亮虽不圆满,但亦十分清朗。 陆萱一路哼着歌,提着买来的花灯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她因为精神高昂,虽然身形不稳,步伐倒很快。萧隽落在她后面,陆萱见状,又摇摇晃晃地走回萧隽身旁。不多一会儿,陆萱有走在了萧隽前面,她便又走回来。几次三番下来,萧隽忍不住道:“阿姐,你不用在意我,我就走在你后面。” 陆萱不满:“什么话,我当然要走在你旁边啊,我是你阿姐。”她不由分说地拉起萧隽的手,“我牵着你,我走慢点。”说完,她又补充,“我不是把你当小孩子哦,但是我一定得走在你旁边。” 他们两人牵着手,默默地走了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明月的清辉从树间洒落,在地上编织出一段静谧的小路。 “阿姐。”萧隽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抽出自己的手,抬头望着陆萱。陆萱有些茫然,些许月光洒落在萧隽的眸子里,那双纯黑的瞳仁仿佛闪着光。萧隽深吸一口气,“阿姐,我有话要和你说。”他不等陆萱回答,又道,“我告诉你我叫药师,其实,药师只是我的小字。我叫萧隽,在家中行三,父母唤我三郎。我祖籍洛阳,家在长安。父亲……是萧高平。”他一口气说完这一番话,只觉得心跳的极快极快,从胸腔跳到喉咙,又从喉咙跳到嘴边——洛阳萧氏袭封高平公,这一任的萧高平,正是萧隽的父亲萧湛。 陆萱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即使紧张如斯,他也只是紧抿着嘴唇,倔强地用那双黑眸和自己对视着。陆萱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顶:“早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啦。” 在那一瞬间,少年嘴角的线条明显有了些微放松,他似乎想微笑,又忍了下来。萧隽低声道:“你不打算把我送到官府吗?” 陆萱敲了敲他的额头:“这就不叫阿姐啦,我陆萱缺那几百两银子吗?臭小子。”话音刚落,萧隽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这可是第一遭,陆萱又高兴又无奈,只得又敲了敲他额头。 萧隽捂着被陆萱敲红的地方,抱怨道:“好痛。” “你不乖。” “我又不是小孩子。”少年的声音又闷闷的了。 “这话你今天说了几遍啦,况且,你确实不乖嘛。” “哼。” “哈哈哈,傲娇啦。” “什么叫傲娇?” “傲娇就是啊……”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对话内容无聊又无趣,两个人偏偏都兴趣盎然。在星空下,在月色中,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第24章 乱世争雄四 答答的马蹄声从街角传来,停在了小院的门口。萧隽放下手里的长枪,拉开大门。果不其然,是陆萱回来了。 几个月不见,陆萱似乎晒得黑了一些。她利落地从马上一跃而下,招呼身后几个马上的汉子将货物卸下来。从前年起,陆萱就和陈留城里行商的王老板合作,时不时地往南方去做点买卖。萧隽原本不同意,架不住陆萱软磨硬泡。萧隽又想和陆萱同去,陆萱却坚决反对。好在她出门的次数并不多,做这个生意也多半是玩票性质。今次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去了快大半年才回来。 陆萱本就在心里打鼓,怕萧隽要询问她一路的情况。萧隽以前就是个小大人的性子,如今已是十六岁的少年人了,陆萱早就没办法在他面前摆姐姐的谱,反而是自己总是被他管得严的紧。是以,陆萱一路大呼小叫地安排伙计卸货,草草地和萧隽打了个招呼,连看也不看他。 萧隽一见陆萱这模样,就知道路上准是出了事。他并不急着追问,帮伙计们把货物放好,又客客气气地招待大家喝茶,把人一一送出门。忙完了一通杂事,已经日近黄昏。 陆萱正躲在屋子里偷懒,见萧隽走进来。忙从榻上蹦起来,殷勤地给萧隽端茶递水。萧隽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盏茶,将杯子往桌上一放。那叮的一声轻响,不由让陆萱心里一突。她眼巴巴地朝萧隽望过去,萧隽也不看她,平静地说道:“说吧。” 陆萱顿时丧气:“其实也没什么……”她见萧隽转过头来,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由在心里沮丧——自己这个姐姐当得也太没威严了,“就是在路上碰到了一伙剪径的强盗,也没多少人,然后我们就冲上去,顺便扫了他们的老巢,所以就回来迟了。”她说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萧隽心里清楚,以陆萱的性子,那伙强盗有多少人,是不是强盗自己找上门的,直取老巢的意见是谁提出的,恐怕都有待商榷。他不愿意陆萱出门,就是因为不放心。但是要强硬地拦住陆萱,他又不忍心开口。陆萱在萧隽面前缺乏威严,萧隽又何尝不是对陆萱无可奈何。他暗叹一声:“这半年就先不要出门了吧。” 这答案实在出乎意料,陆萱本以为萧隽会拦着她不让她出门,忙喜滋滋地答应了:“好的好的,这半年绝对不出门,,阿姐就在家待着,哪也不去。对了,我这次带了许多好东西回来了,这就拿给你看。”说完,乐颠颠地朝内室跑去。 陆萱每次带回来的,除了一些当地的新奇玩意,多半是刀枪剑戟,且十有j□j都是长枪。这些东西既不方便运输,又容易引起忌讳,陆萱此举,实是为了萧隽。萧隽几次想劝陆萱不必如此,又恐说多了陆萱伤心。 陆萱果然又带了好几杆长枪回来了,有一杆是名家所制,价值不菲。其他诸如白茶、字画,都是萧隽所好。萧隽心中感动,他二人相依四年,到底是谁对谁更好,早已说不清了。陆萱性子粗疏,但对萧隽真心。萧隽不善表达,他心思细腻,做事面面俱到,陆萱的衣食住行,全靠他来操心。萧隽初时,尚存着报答陆萱的心情,但愈到后来,二人感情愈深,实则已是不分你我。 陆萱不知萧隽心中所想,一径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她并非刻意讨萧隽欢心,实则是看到了,不由想到萧隽,就带了回来。下月初八就是萧隽的生辰,陆萱打算将那杆名家所制的枪拿出来做礼物,不想自己一时手快,全拿了出来。陆萱懊恼的很:“这下好啦,礼物没了,我上哪去再找个新的。” 萧隽忍俊不禁:“你好好待在家里,陪我吃顿饭,我就满意了。”萧隽生的俊美,如今正是韶华年纪,此时微微一笑,直如白梅初绽,自有一股清雅的风华。 陆萱不禁酸溜溜:“药师,我怎么发现你越长越好看了。瞧这小脸白的,你不是每天习武劈柴,为什么都晒不黑。” 萧隽和陆萱朝夕相处四年,面皮早不像以前那么薄了,对付这点话简直是手到擒来:“你若是不出门,一样会变白的。” 陆萱顿感无趣:“没劲,药师你现在都不脸红了。”她见萧隽一副淡定的模样,忽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药师,要不阿姐给你做媒吧,王老板家的小娘子今年及笄,和你年纪正相当。” 萧隽看着陆萱笑嘻嘻的表情,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心中一紧。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语气淡淡的:“我年未及冠,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时候不早了,阿姐你今天刚回来,先歇会儿,我去吩咐厨下做饭。”说罢,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陆萱觉得萧隽有点怪怪的,但懒得深思,便随他去了。 转眼就到了八月,天气热的厉害,陆萱每天窝在家里不想出门。酒铺和其他的生意如今都是萧隽在打理,每日下午,他还要去坊里的私塾为蒙童上两个时辰的课。这件事是萧隽义务去做的,私塾的先生年纪大了,一整天的课下来,身体着实吃不消。萧隽机缘巧合下知道了,遂主动去帮忙。他出身世家,学识在整个陈留,都可算的上是佼佼者,为孩童开蒙,再简单不过。 陆萱睡了大半天的觉,觉得无聊的紧,便决定去私塾看看萧隽。她一路晃悠到私塾院外,此时是休息时间,院内一片孩童的嬉闹声。萧隽就坐在院内的石椅上,笑着看一帮孩子打闹。陆萱正准备进去和他打招呼,忽见一个年轻姑娘走到萧隽身边,两人低语几句,向后院走去。 陆萱好奇心大起,忙蹑手蹑脚地拐到后院的墙角,那里恰有一扇小门,陆萱将眼睛凑到门缝处。只见萧隽和那小娘子站在院内的花架下,小娘子低着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因为陆萱离两人太远,是以听大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萧隽大概是在问小娘子有什么事,小娘子犹豫半晌,才面色绯红的说了几句话。陆萱见状,还能猜不到是什么情况?她心里又骄傲又酸楚,自家的弟弟果真魅力无敌,这就有人来表白了,想到这儿,不由有些酸溜溜的。看了半晌,实在听不清具体内容,陆萱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黄昏时分,萧隽方才回家。他甫一进门,就被陆萱神神秘秘的拉到屋里。陆萱一脸窃笑的望着萧隽,带点得意地问道:“今天有什么事要告诉阿姐吗?” 萧隽茫然:“没什么啊?怎么了?阿姐。” 陆萱斜睨他一眼:“别装傻,我都看到了。”说完又碰了碰萧隽的肩膀,“你答应了没?” 萧隽方才恍然大悟,不知怎么的,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希望我答应吗?” “哈?”陆萱莫名其妙,“药师,人家小娘子爱慕的对象是你不是我吧?快告诉阿姐,你到底答应了没?” 萧隽觉得胸口闷闷的,他低声应了一句:“没有。” “欸?为什么?那个小娘子是陈先生的女儿吧,长得挺标致啦。”陆萱见萧隽神色淡淡的,心中不解,心想,莫不是对那个小娘子很不满意?陆萱忙转移话题,“没答应就没答应吧,我家药师这么优秀,有的是小娘子喜欢。”她拍了拍掌,“药师以后有喜欢的小娘子了,不管是哪家的,阿姐立马上门求亲。” 萧隽实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他道:“今晚云觉寺有庙会,去不去?” “真的?”陆萱立刻兴奋了起来,“去去去!一定要去!云觉寺庙会的好酒可多了!”她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了,开始思考起晚上的庙会之行来。 萧隽暗暗舒了一口气。陆萱之于萧隽,就仿佛一张白纸,他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关心什么,怎样迅速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以此来逃避自己不愿面对的问题。 “晚上一起去庙会,好不好?”陆萱高兴地来拉萧隽的袖子,萧隽如今比陆萱高上一个头,陆萱摸不到他的头顶,就改成了拉袖子。 萧隽点了点头,面前的女子眉眼舒展,眼瞳深处都是满满的笑意。萧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梢,又暖又顺,带着栀子花的清香。 晚上的庙会热闹非凡,因为萧隽年纪渐长,陆萱便不再在人前牵他的手,两人并排走在一起,顺着人流向灯火深处走去。 沿途居然看到了下午的那个小娘子,她也看到了萧隽和陆萱,忙不迭地低下头去。陆萱倒想去打个招呼——陈先生和女儿走在一起,他平日对萧隽照顾良多,陆萱有心想去感激一番,但又怕萧隽不高兴。陆萱偷偷觑着萧隽,见他似乎并没注意到陈先生一家,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 萧隽其实早看到陈先生和陈家小娘子了,他并非是讨厌那位姑娘,,实在是因为自己心中无法对人言的隐秘感情。萧隽看着身侧的女子,整整四年时间,她的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一如初见时那样,笑靥如花、神采飞扬。而自己,却不是当初那个一心一意将她当作姐姐依赖的孩子了。 第25章 乱世争雄五 建炎五年十一月,长江以北再燃战火,豫州都督何增举兵反燕,纠集十万大军向长安逼近。何增本是前朝旧臣,尔朱勉灭晋后将其劝降,任命其为镇安大将军,都督豫州军事。大燕立国不到五年,虽据中原腹地,一统北方,但因战火摧折,且又是胡人当政,远不如南方安定富裕。如今何增举兵,更是在这个飘摇动荡的王朝上压上了一根重逾千斤的稻草。 陈留距离豫州并不远,所幸何增一路向西,怕是打算取道洛阳,进逼长安,是以陈留境内尚算平静。未免节外生枝,陆萱便叫伙计将酒铺和其他的生意暂时收拢起来,打定主意要和萧隽关门闭户,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从知道何增起兵的消息起,萧隽似乎就有些坐立难安。何增大军一路向西推进,其间,幽州、并州、宁州等地,都有汉族将领相继起兵,大燕的国土上一时烽烟四起。陈留城内的气氛愈加凝重,已有不少人收拾细软,打算渡江南下。 萧隽辗转反侧了几日,终于下定决心,告诉陆萱自己南渡的想法。 陆萱正在练字,一时愣住了。浓墨从笔尖上淋漓而下,滴在了写好的纸面上,她也不自知。“南渡?”陆萱有些艰难地发出这两个字的音节。 萧隽点了点头:“如今北方局势动荡,南方虽然诸国林立,但尚算安定。趁着战火还未延及陈留,此时正是南渡的好时机。” 在大燕立国当年,南渡的世家们就在江南之地建立了诸多王朝,其中,以姚氏唐国,王氏汉国,钱氏吴越国实力为最。这三国呈三足鼎立之势,周边又有若干小国。虽则更迭频繁,但江南少经战火,实是比北方更为安定。 陆萱无法反驳萧隽的话,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那好吧,咱们收拾收拾,这便南渡吧。” 萧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沉默地走了出去。 他甫一跨出房门,陆萱顿时便软在了榻上。南渡……他们在陈留生活了四年,久到陆萱都快遗忘了,萧隽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是不是有那么一刻,自己以为,能够和萧隽这样平静地生活十年呢?直到自己被系统召回,萧隽永远都是这个萧隽,陆萱永远都是这个陆萱。 陆萱知道,这只是痴人说梦。她的容貌四年来没有丝毫变化,萧隽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毫无怀疑。但是萧隽选择了沉默,这是他对陆萱的信任。 而他却不会因为自己,停下前进的脚步。 他要到南方去,那里有萧氏的旧部,有他可以为之效忠的王朝和军队。他可以一展胸中抱负,萧隽,从来都不是陆萱心中期望的那个普通的萧隽。他的血液里沸腾着对尔朱氏刻骨的仇恨,家、国,无不催促着他踏上战场,踏遍燕国的土地。是以在原剧情里,萧隽四次北伐,终于将燕国覆灭。 陆萱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本就是抱着利用的心理接近萧隽,凭什么要求萧隽为了自己放弃理想和仇恨。况且,萧隽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信任的阿姐,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建功立业。原因,只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 从萧隽要去南方的那一刻起,陆萱就没有立场去阻止了。仿佛宿命一样,他终将去应该去的地方,做应该做的事。 陆萱有系统无限提供的钱财,便将陈留的生意一律转手卖给了相熟的商人。两人收拾了一些必需的行李,有去信去托人在扬州寻找合适的房子。 扬州此时是姚唐国都,物埠民丰、风景秀丽,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在原剧情里,这里是萧隽的崛起之地。 两人在扬州安顿好,已是半个月之后了。此时,唐国君主姚钰正打算发兵北伐,扬州城里,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在原本的剧情里,萧隽在南渡后遇见了萧湛以前的部下,唐国骠骑将军沈朴,并在沈朴的引荐下进入神武军。 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陆萱并未在这件事中作梗。之后,果不其然,萧隽机缘巧合下和沈朴重逢。萧湛对沈朴有大恩,萧沈两家,可以说是通家之好,沈朴对待萧家子女,就像对待子侄一样。沈朴大喜之余,认为萧隽一身才华,不应就此埋没,便要举荐萧隽进神武军。萧隽拒绝了。 这实在大出陆萱意料,忍了几天,陆萱还是问出了口。 虽已是十一月,扬州的天气并不甚寒冷。萧隽坐在院里的石椅上,仔细地擦拭着陆萱送给他的那杆枪,闻言,他轻轻一笑:“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阿姐,不好吗?”少年的笑容耀眼又柔和,在冬日的暖阳下,仿佛快要化成一捧烟火。 陆萱的心情复杂难言,她不知该摆出怎样的一个表情,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涩涩的。 “阿姐。”萧隽压低了声音,“你希望我好好的,是吗?”他认真地望着陆萱,纯黑的瞳仁里有乌金的光芒闪动。 “嗯。”她同样也低声回答,“你要好好的。” 萧隽微微笑了起来,眉梢微扬,嘴角微翘,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弧度。他鲜少露出这样孩子气的笑容,浑身上下都充溢着雀跃的气息:“阿姐,我绝不会离开你。”少年轻轻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叮咚。已达到激活条件,激活调(河蟹)教种马任务进度,本系统将在任务结束后判定宿主达到等级并计算积分。”系统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陆萱的脑海里,陆萱仿佛被烫了一下,挣脱出迷茫而混乱的情绪。她不敢看萧隽的眼睛,仓皇地站起来:“我先回房了。” 这一晚,陆萱失眠了。萧隽的话和系统的提示,似乎昭示着什么,但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只想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唾弃着自己的软弱和卑鄙。 这样就好了,陆萱在心中安慰自己。就这样维持着平静地生活,不管是四年,还是十年。 之后的日子一如往昔。朝堂上争吵着北伐的种种事宜,市井里也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沈朴又来劝过萧隽几次,萧隽都拒绝了。长江另一边的局势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萧隽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人,每日习武、读书、劈柴、喂马,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 陆萱以为自己会放下心来,但她的心情却日益沉重。她很想问一问萧隽,“为什么不上战场了?是放下仇恨了吗?放下抱负了吗?”她却不敢问出口,她害怕得到那个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 转眼就是除夕,扬州城的除夕比陈留城的更为热闹新奇,家家户户贴桃符、燃爆竹。晚上,两人吃过饭,萧隽道:“阿姐,咱们出门去散散心吧。”陆萱最近总是恹恹的,萧隽得空就拉着她出门。 除夕的晚上,街上并没有什么人。百姓们聚在家中,享受着这一年一度的节庆。今夜恰是个晴天,冰轮高悬于天,映照着大地上的千家万户。这月光冷冷的,但又亮得令人心醉。 “好多星星。”陆萱还记得在现代社会,鲜少有看到满天繁星的时候。他们在河边坐了下来,河水静静流淌,和这星,这月,构成了一卷极静极静的画。 “阿姐。”萧隽率先打破了这片宁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那座破庙里,你骑着马。” 陆萱忍不住笑了起来:“记得,倔小子,那时候你脏得像个泥猴,对人爱理不理的。嗯……”她上下打量了萧隽一会儿,“现在也对人爱理不理的。” 萧隽也笑了起来:“阿姐,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 “我当时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女土匪。” “臭小子!” 萧隽哈哈大笑,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寂静的夜里,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阿姐,你最近心情不好。”笑罢,萧隽忽然说道,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笃定,“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萧隽看着陆萱的眼睛,“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怪你。”他说,“我相信你。” 相信你向我伸出的那只手,相信你送我的那杆枪,相信你希望我好好的,相信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绝不会离开你,阿姐。”少年安静地看着陆萱,“不管我去哪里,都不会离开你。”他握住了陆萱的手,轻轻的,不容置疑的,握住了她的手。 第26章 乱世争雄六 建炎六年二月,大燕官军与驻扎在洛阳的何增大军展开攻城战,双方厮杀了将近半个月,洛阳城破。何增兵败自刎,十万大军一部分战死,一部分被就地坑杀,洛阳城内血流成河。不仅如此,燕军还对洛阳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洗劫,无数百姓惨死在屠刀之下,这座原本属于大燕的城市,一夕之间,宛如阿鼻地狱。街道、房屋、宫殿、庙宇,能烧的都烧了。金银、珠宝、字画、珍玩,能抢的都抢了。甚至连城郊一大片世家的家墓,都遭到了军队的焚毁。 消息传到扬州,人人哀恸愤慨。陆萱正在茶楼里闲坐,不巧听到两个书生谈论此事,她心中一跳——洛阳城郊的世家家墓,其中,正有萧氏。萧氏五百年煊赫,其间,无数族人埋葬于洛阳城郊的家族墓地中,范围绵延几百亩山地。这之中,就有萧隽的祖父、祖母,和其他许多至亲之人。萧隽若知道这个消息,不知该做何种感想。陆萱又急又痛,忙忙地往家中赶去。 回到家中,萧隽却不在。陆萱去萧隽的书房寻他,室内空无一人。窗前的书案上摊着一副纸,其上墨色淋漓的几行行草:“丧乱之极,先墓离荼毒,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字迹尚新,字形锋锐,最后一笔草草勾画,显见写字之人心情激荡。 陆萱一路赶回,便是怕萧隽知道此事后痛苦激动。他们相依四年,萧隽从未对陆萱发过脾气。但陆萱知道,萧隽心性坚忍,对家族怀有极深的感情。萧家已是过往云烟,萧隽可以因为陆萱甘于平凡,但怎么能忍受连先祖的坟茔都无法得到安宁! 想到萧隽此时的痛苦,陆萱恨不能以身代之。想到萧隽知道此事后会做出的反应,陆萱又不由地忧惧。她就这样呆呆地坐在萧隽的书房里,从日中坐到日落,从日落坐到日出。 天刚蒙蒙亮,萧隽回来了。小院里一片黑暗,萧隽借着微熹的晨光,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他知道陆萱一定在那里,一定会看到那副字。 房里也没有点烛,陆萱坐在案前的小几上,昏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嗤啦一声,萧隽点燃了烛台上的残烛。那点火光跳跃着,在两人的脸上投下了扭曲的阴影。“阿姐。”萧隽开口唤道,他的声音沙哑滞涩,又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惶惑。他犹豫了半晌,嘴唇几次张合,还是不知道要怎样把话说出口。 陆萱此时才抬起眼看萧隽,她从小几上站起身来,僵硬了一夜的身体发出喀拉喀拉的呻/吟。她面上带笑,用往日的语气笑道:“回来啦。饿了吧,我去吩咐厨下做饭。” 萧隽紧紧地拉住陆萱的胳膊,那细瘦的胳膊仿佛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在他手里拼命挣扎着。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阿姐,我要上战场了,我进了神武军,下月大军开拔,就要北伐。” 陆萱猛地停止了挣扎,她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萧隽:“你说过哪也不去的,你说过就在家陪着阿姐的。”她想起那时少年的笑容,觉得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掉落下来,“药师,你骗我……” 萧隽的双颊隐隐抽动着,透出一种难以忍受的酸痛:“阿姐,对不起……”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阿姐……”他哀伤地看着陆萱,“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不去……我不能……” 我不能忍受先祖坟茔被毁的耻辱,我不能忘记父母曾经的期许,我不能放弃家国刻骨的仇恨。我不是骗你,阿姐,我会回来的。我绝不离开你,我说过的,绝不离开你。 千言万语堵在他的胸口,他却无法对面前的女子说出口。 “你骗我……”陆萱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相信了你,我以为我们能像以前那样,但是你骗了我!我那么相信你!我不许!我不许你去!”她疯狂又悲伤地哭道,“萧隽,我不许你去!绝不!” “为什么?”一阵难耐的沉默后,萧隽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许我去?阿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似乎冷静了下来,那双纯黑的眸子幽深又冰冷。 陆萱愣住了,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萧隽的话。 “你不希望我来南方,不高兴我和沈叔叔见面,不愿意我参军,一切有关北伐的事,你都不愿意听到。为什么?阿姐,为什么?”他轻柔地问着陆萱,语音平静,神情淡然。 这些疑惑一直积压在萧隽的心底,他从不敢将它们翻出来。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陆萱的反常之处,四年的时间,又怎么会注意不到。但他不敢表露丝毫,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去破坏,破坏维系着他和陆萱的那张纸。 但是现在,他问出来。萧隽平静地问出了这些问题,出乎他的意料,他心里似乎什么也没想,没有惶惑,没有悲伤,也没有如释重负。 他看着陆萱,这个他少年时期最亲密的人,这个他怀着复杂心绪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汹涌的感情就要喷薄而出,但是他生生将它们按回了心底。 萧隽笑了笑,他似乎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寡言而温柔的少年:“阿姐,我不怪你,不管怎样。”似乎是为了强调,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所以,别离开我。我绝不会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好吗?” 陆萱茫然地张了张嘴,那模样就像离水的鱼,徒劳而可笑。 萧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眷恋而温柔地看了陆萱一眼:“别离开我。”他最后留下这一句话,大步走向了冲破黑夜的旭日里。 陆萱总在想,自己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萧隽说出那样一番话的呢? 她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不,这样说或许不对。他们第一次见面,萧隽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那时他廋极了,个头也小,就像一根可怜兮兮的豆芽菜。她带他回家,洗去身上的泥垢,露出来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丽少年。是的,萧隽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他继承了萧家的好相貌,无论是学识、口才、身手,没有一样不让人惊叹。而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没有陆萱,他依然会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没有陆萱,他会在一段短暂的落魄后恢复他世家子的身份,很快重拾往日的荣光,成为一个比他的父亲还要耀眼的人。因为陆萱,他在陈留的一座无名小院里窝了四年,默默无闻地生活着,放弃自己才华和抱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自己对萧隽的人生起到过什么作用吗?陆萱仔细地思索,她觉得完全没有。没有自己,萧隽依然可以活的很好,他甚至会活的更好。他却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他聪明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那一刻的爆发,陆萱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意图了。是为了完成任务吗?还是因为自己只是不愿,不愿萧隽踏上危险的战场,不愿两人平静地生活被打破。如果可以,陆萱宁愿一辈子都不去想什么穿越、系统、任务,她像个可笑的瞎子,选择假装看不到自己不愿看的地方。好像如果去看,去想了,她马上就得离开这里。 萧隽问陆萱:“别离开我,好吗?”陆萱多想回答一句:“好。”但她不能,所以她只有沉默。她无法许下承诺,过去的约定都不可以兑现。 她付出了四年的感情,即使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没有她,也会成为一个美丽少年。但她没有办法,不去关心他,担心他。她怀着愧疚而骄傲的心情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离她离开的时间就越近。他们靠的越紧,分别的那一刻就越痛苦。 她看着他执拗地相信着自己,执拗地要求一个承诺,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三月二十五日,是唐军开拔的前一天。一个多月以来,萧隽都没有回家。在沈朴的引荐下,他很快融入了神武军,并且凭借着自己的勇武赢得军营中大部分人的尊重。萧家人似乎天生就应该待在战场,他们的血液里潜藏着军人的因子。 萧隽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回家看看,他想念着陆萱,但他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她。在那场争吵后,他们就没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打过一个照面。萧隽有好几次想去见陆萱,他却不知道陆萱愿不愿意见到自己。 萧隽正坐在营帐前发呆,沈朴身边的亲兵跑过来唤道:“三郎,将军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萧隽忙起身去了沈朴的营帐,他本以为沈朴是要叮嘱他战场上的事,没想到沈朴递给了萧隽一个长长的包裹:“你家里托人送来的,拿去吧。”沈朴知道萧隽四年来都跟当初收留他的一个女子在一起,两人以姐弟相称。 萧隽道了谢,拿着包裹往回走。凭着手感,他知道,包裹里的是一杆枪。陆萱送给他的那杆枪早已陈旧不堪,但萧隽一直舍不得丢。这次进入神武军,沈朴花重金请名家为萧隽打造了一杆新枪,又让萧隽将那杆旧枪放在家里,萧隽还是偷偷地将那杆枪带了出来。陆萱为什么又要托人送来一杆枪? 回到营帐,萧隽慢慢拆着包裹,他忍不住紧张的心情,生怕陆萱捎来什么决绝的话。裹得紧紧的麻布被一层一层地解/下,最后一层麻布被揭开,其下果然是一杆长枪。 枪身七尺七寸,暗沉沉的枪尖闪烁着乌金的锋锐光芒,枪杆古朴平实,没有花纹,没有枪缨。就像一只沉默的猛虎,在黑暗中露出锋利的獠牙。在枪颈处,刻着一排小小的篆文,“虎胆断魂枪,萧”。 萧隽颤抖着拿起这杆枪,这件萧家流传近百年的神兵利器,它的最后一任主人,是萧隽战死在长安的父亲。 包裹的底部放着一张纸条,陆萱的字迹简洁韵致:“保重身体,我在家等你。” 天气正好,陆萱懒洋洋地坐在门外的小几上晒着太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陆萱抬起头,熟悉的身影骑在马上,正向着自己疾驰而来。她不由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向前望去。 少年越来越近了,他坐在马上,紧握着手里的虎胆断魂枪,朝阳光下的女子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阿姐,等我回来!” 第27章 乱世争雄七 唐国的北伐最终失败了,战争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结束。洛阳之战后,何军被全歼,其他起兵的将领,在半个月内纷纷投降,或兵败被捕、被杀。鲜卑的悍将们以一种风雷般的速度镇压了这场差点令燕国摇摇欲坠的叛乱。 此次北伐,唐军分东、中、西三路向北方进发,东路、中路在接到朝廷的传讯时都纷纷回撤。西路军行至巴东,竟与镇西将军、宁州都督拓跋宗越的军队狭路相逢。拓跋军共五万兵马,且素来骁勇善战,拓跋宗越的凶名在燕国境内都已到了可止小儿夜啼的地步。而西路军仅只一万人,领兵的将领李子翰年近七旬,虽为老将,精力却已不济。 这一场遭遇战原本应是一边倒的局面,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出现了惊天逆转,十六岁的萧隽一战成名。他先是带领两千人在燕军周围展开袭扰,利用拓跋宗越的骄横心理诱敌深入,一举歼灭敌军侧翼部分。后又在李子翰的配合下,以中军为饵,将拓跋宗越及其精锐兵马困入唐军的包围,并亲手斩下了拓跋宗越的头颅。拓跋宗越一死,燕军顿时崩溃,轻而易举地被唐军歼灭。 一颗将星冉冉升起,洛阳萧氏,这个过去的名词,在抹去了覆盖其上的血与尘后,重新闪耀在了乱世的风云里。 大军得胜还朝时,扬州城内的百姓几乎倾巢出动。人们挤在街道两侧,纷纷议论着那个令所有人惊诧钦羡的少年。 “看,那就是萧小将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洛阳萧氏,名将辈出,萧小将军是萧都督的儿子,对付区区拓跋狗贼本就是手到擒来。我看,北边的那些蛮子们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那是虎胆断魂枪吧?听说萧都督战死时,手里就握着那杆枪。萧小将军又用此枪斩下了拓跋狗贼的头,一报还一报啊。” “哼,蛮子皇帝这会儿大概急的跳脚了吧。日后萧小将军杀入太极宫,可就报了萧氏的血仇。” 陆萱站在人群里,听着人们对萧隽的各种议论。那个话题的中心此时正骑马而来,他身背虎胆断魂枪,头顶是迎风猎猎招展的帅旗。他身姿挺拔,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闪耀着锋锐的冷光。 萧隽的眉眼并没有丝毫变化,但陆萱觉得,他和以前已经不同了。就像一只破茧的蝴蝶,他的发,他的眼,他的一举一动,都透出凌厉又让人敬服的气息。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陆萱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萧隽属于战场,属于血与火,属于刀与剑。他不属于劈柴、喂马、给花花草草浇水的平静生活,不属于陆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看着他的未来。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他绽开一个耀眼的笑容,仿佛春暖花开、新枝抽芽。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巨大的欢呼声,在那沸腾的鼓噪中,陆萱看到了萧隽的双眸,纯黑中跳动着乌金的火花,他冲陆萱做出一个温柔的口型:“阿姐,我回来了。” 回朝后,萧隽被封为宣威将军,领龙牙卫。短短一年时间,萧隽参加了大小十余场战争,为唐国夺得了庐陵、湘东,一度攻入汉国陪都,将唐国的疆土延展到湘水流域。很快,他就被封为冠军将军,此时,他不过十七岁。朝中甚至有人断言,“再过两年,萧三必是又一个霍骠姚”。 “呸呸呸,什么霍骠姚,不吉利。”陆萱一面恨恨地啐着,一面缝补着手里的衣服。 萧隽坐在陆萱身旁,含笑看着陆萱飞针走线。他如今已是正三品的高官,又深得圣宠,皇帝早就要赐萧隽一所宅子,但被他拒绝了,依然与陆萱住在一座小院里。家中也没什么仆佣,除了一个厨娘,就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萧隽的衣服原本都是自己补的,陆萱不耐烦这些细致活,衣服破了就要萧隽换新的,但萧隽是个很念旧的人。他如今经常在外征战,衣服破损的更快,又没有时间缝补,陆萱就捡起了这个活。 陆萱见萧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没好气道:“补坏了不怨我。” 萧隽并不答话,他认真地看了陆萱好一会儿,才道:“阿姐,你真好看。” 陆萱只觉脸上一热,忙掩饰道:“瞎说什么,臭小子,才一年就学会油嘴滑舌了。” 萧隽也不反驳,仍旧看着陆萱。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一起,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室内编织出一副跳动的光幕。他们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了,萧隽南征北战,还得每日上朝站班,闲时也有不少应酬。萧隽觉得很对不住陆萱,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道歉。 陆萱一见萧隽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有心事,但他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如果需要和陆萱商量,自然会主动告诉陆萱。 萧隽确实遇见了一件很苦恼的事情,这件事却不能对陆萱说。 上个月,萧隽从湘东班师回朝,面圣时,皇帝居然透露出了想要把次女昌国公主嫁给萧隽的意向。萧隽当然不愿,只有装聋作哑地把话题岔了过去,所幸皇帝并没有追问。 萧隽苦恼了半个月,决定去问问沈朴。沈朴倒是乐见此事,一力劝萧隽应承下来:“昌国公主是中宫嫡出,性情娴雅贞静,很得陛下爱重。本朝又没有那些外戚不得干政的规矩,你尚了公主,就是如虎添翼,为何不愿?” 萧隽自然不能直说,只能含糊道:“家国血仇未报,不愿考虑这些事。” 沈朴狐疑地看着萧隽:“又不是让你立时成婚,公主年未及笄,陛下也只是想先定下来罢了。” 萧隽一时无话,只得沉默以对。 沈朴长叹一声:“三郎,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都督出事,我身在宣城,恨不能肋生双翅赶往长安,可惜,还是迟了。后来我派人多方寻找你,只是一直找不到。我且问你,我觉得我会害你吗?” 萧隽低声应道:“伯父待我如亲子,萧隽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那你且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尚公主?” 一阵难捱的沉默后,沈朴终于忍不住了:“你待你阿姐,真的只有姐弟之情吗?”沈朴的眼神雪亮锐利,在这让人无所遁形的目光下,萧隽那点隐秘的心思似乎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他仍倔强地沉默着,紧抿的嘴唇划出一道无言的抗拒。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沈朴实在无法,但又不能坐视萧隽越陷越深,“三郎,我调查过那位陆娘子,你别怪我,我是不放心她。五年前,她突然出现在洛阳,收留了你,之后一直和你一起生活,这五年间她的一切情况都很清楚,没什么好怀疑的。但是五年之前呢?她的一切经历都是空白的,所有我能查到的户籍记录里都没有她。你可以说是因为战乱被毁掉了,但是她的人生经历呢?没有一个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她从哪来,是哪里的人。她和你谈论过五年前的生活吗?恐怕没有吧,为什么呢?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吗?三郎。”沈朴郑重地说道,“你喜欢哪个小娘子,这和我没有关系。包括那位陆娘子,你们相依为命这些年,你爱上她,这本是常事。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人可以诟病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确实是你应该爱的人吗?她收留你,爱护你,这一切,都是看起来那么单纯吗?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相信她。”萧隽忽然抬起头来,他坚定地望着沈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她。” 沈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个孩子和他所有的亲人一样,有一种一往无回的孤勇和执着,不论是面对生命,还是爱情。沈朴不禁长叹,他今天似乎都把一生的叹息都给用尽了:“我不能改变你的决定,你……好自为之吧。” “三郎。”就在萧隽跨出门的那一刻,沈朴出声唤住了他,“陛下恐怕是对你产生忌讳了,所以才想通过联姻安自己的心。有一件事我不能确定,所以一直不曾告诉你,当初都督被困长安,弘农的蒋宦之原本打算去救援,据说,被陛下拦了下来,那时,陛下都督司州。你……万事小心。” 萧隽回家时已是深夜了,陆萱早就睡了。他在陆萱门外徘徊了半晌,还是推门走了进去。陆萱睡得很熟,精致的小脸露在被子外,被窗外的月光镀上了一层静谧的光晕。陆萱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眉眼都舒展着,嘴角是一个可爱的微笑。 是做了个好梦吧。萧隽一遍遍的在心里勾勒着这张自己记忆最深刻的面容,她一如过去,一如自己梦中最美丽的时候。萧隽俯下身去,在陆萱的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额上的温度灼在他的唇上,似乎连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从未说出口,也不会说出口。 我只想一生一世待在你身边,绝不离开你,绝不。 第28章 乱世争雄八 四月,萧隽再次领军出征。在辞别皇帝时,皇帝再次表露了想要萧隽尚公主的意思,萧隽以家仇未报,无心成家为由拒绝了。皇帝并未说什么,但是萧隽感觉到了他的怒气。萧隽并不担心,他已下定了决心,皇帝如今还需要自己开疆拓土,君明臣忠,君若是想鸟尽弓藏,自己也不会坐以待毙。 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了,一年以来,扬州城的百姓已经司空见惯,人们已经把等待萧将军的捷报当成了一种惯性。 陆萱同往日一样在家里等待萧隽归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中难安,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着,仿佛预示着一些不好的征兆。 陆萱安慰自己杞人忧天,萧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自己不在里面添乱,他又能出什么事。老老实实在家等着,不出两个月,萧隽必能带着捷报回来。 如此过了四五天,陆萱不但没安下心来,反而更心焦了。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往萧隽出征,陆萱会担心,但绝不会到如今这种坐卧难安的地步。陆萱不敢往坏处想,但又忍不住。难道是有什么自己漏掉的事发生了吗?原剧情因为陆萱的出现,往后推迟了四年,但似乎还是沿着以前的路线发展,并没有什么纰漏。 陆萱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剧情和萧隽最近的言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她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 猛然间,陆萱灵光一闪,终于抓住了自己一直忽略的事实——萧隽没有成婚! 在原剧情里,萧隽得到唐国君主姚钰的重用,但因他功高震主,且姚钰还有一件不能让萧隽知道的事。为了拉拢萧隽,姚钰便将自己的次女昌国公主嫁给了萧隽。萧隽以外戚的身份替姚钰南征北战,隐忍二十几年,在姚钰崩逝后,以辅政大臣的身份把持朝政,最后废了幼帝,自己坐上了皇位。 但是现在,萧隽并没有娶昌国公主,萧隽甚至从没提到过和公主有关的事,是姚钰还没有这个打算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陆萱心跳得厉害,她记得,姚钰曾在萧隽身边安排了一个钉子,就是萧隽的亲兵统领赵柯。赵柯是姚钰为在战场上除掉萧隽而安排的,只是后来萧隽娶了昌国公主,表现得十分忠心,姚钰又确实离不开萧隽,这颗钉子并没有被启用。就连萧隽,也是在姚钰崩逝前才发现了这个藏得极深的隐患。 难道这次要出事吗?陆萱一时想到昌国公主,一时又想到赵柯。她心乱如麻,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萧隽真的会遇到危险。 陆萱在家里踌躇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想了想,决定去寻沈朴。沈朴确是一心为萧隽着想,从未害过萧隽。 今日正是休沐日,沈朴在家休息。听说一位陆娘子求见,他忙迎了出去。沈朴从未见过陆萱,今日一见她,只觉得她年轻的过分,若按萧隽所说,陆萱今年应是二十好几了,为何看起来像个双十年华的少女。 陆萱等不及和沈朴客套,忙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她只说知道萧隽的亲兵统领赵柯不干净,恐怕会对萧隽不利。 沈朴早就怀疑陆萱,自然也不会问陆萱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是如今萧隽已带领大军南下,沈朴并不能确定赵柯是否会对萧隽出手。 陆萱又问:“沈将军,我冒昧问您一句,药师可曾提到过陛下想将昌国公主下嫁于他的事?”陆萱如今也是关心则乱,根本没考虑过若是日后昌国公主真的下嫁于萧隽,自己又该如何解释今天的未卜先知。 沈朴很是诧异:“是有此事,怎么?三郎没告知娘子吗?” 陆萱也不知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她觉得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那……药师是怎么答复的?” 沈朴用一种复杂难辨的眼神看着陆萱:“他拒绝了。” 咯噔一声,陆萱的心落回了原处,又在一瞬间重新提到嗓子眼,她急切地道:“沈将军,我放心不下,我要去看一眼,若是药师无事,自然是好,如果……如果……” “你如何去看?大军已走了好几天了,恐怕迟了。” “我一个人上路,快马的话应该可以赶上的。大军带着辎重,行军不会很快。” “不行。”沈朴果断拒绝了她,“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三郎知道了也要怪我的。” “沈将军。”陆萱似乎冷静了下来,她坚定地道,“我一定要去,我习过武,过去经常跟着商队行商,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如果不去看一眼,我没办法放心。”她觉得眼睛有点涩涩的,“药师要是有事,那一定是因为我……” “这怎么能怪你。”沈朴温声安慰陆萱,“你既然坚持,我也不能强求。我派几个亲兵和你同去,路上也有个照应,如何?” 陆萱深吸一口气:“沈将军,多谢。我今日就启程,如此,就先告辞了。” 沈朴不明白,如果萧隽出事,那么,就是因为陆萱的原因。萧隽不愿意娶昌国公主,个中原因,陆萱和沈朴都清楚。但是,沈朴不知道的是,萧隽不娶昌国公主,就有可能加大姚钰的猜疑,从而使姚钰萌生除掉萧隽的想法。 如果这件事真的成真,如果真的是这一次……陆萱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已经束缚了他,如果他因为自己而死,如果他因为自己而死…… 陆萱没有勇气去接受那样一份执着而纯粹的感情,她是个胆小鬼,她卑鄙而怯弱地待在阴暗处,看着那个少年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依赖着自己,爱着自己。而如今,他甚至要为自己付出所有。 “如果……如果这次你平平安安的,药师,那我就答应你,哪怕只有五年,我也答应你。” 遮天蔽日的阴云下,是一片惨烈的修罗场。战争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唐军已极大的优势打败了汉军。汉军精锐被全歼,只剩一支接近千人的队伍还在苟延残喘。萧隽冲在战线的最前面,战场上,他一向都是身先士卒。砍下一个敌军将领的头颅,身后的队伍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呼。萧隽忙转头望去,只见一骑白马正向战场驰来,马上的人一袭红衣,看身形,竟然是个女子! 萧隽心中一跳,拨马冲出厮杀的包围圈,那骑马的女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萧隽清楚地看到,马上的人正是陆萱。 “阿姐!”他忍不住在心里大呼,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萧隽策马向陆萱的方向迎了过去。 陆萱显然也看到了萧隽,她露出一个混杂着喜悦和放松的笑容,抽动马鞭,奋力向萧隽驰去。在这一刻,陆萱无比的感谢上天。她从来都不相信鬼神之说,哪怕是穿越也不曾让她改变。但是,如果冥冥中真的有一只命运之手,她决定抓住它。 突然,陆萱的脸色变了。一只利箭从后方疾射而来,直指萧隽的后背! “药师!”陆萱大叫,“快躲开!” 萧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他听到那挟裹着厉风的破空之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陆萱纵身一跃,猛地扑向萧隽,用后背紧紧地挡住了萧隽。扑哧一声,利箭穿胸而过,两人从马上跌落下来,跌在了混杂着鲜血的尘埃里。 “阿姐!”萧隽凄厉地大喊,他颤抖地抱着怀里的女子。鲜血从陆萱的胸前喷薄而出,沿着剪尖,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红衣上。 “别哭……不要哭……”陆萱吃力地抬起手,抚上萧隽满是泪水的面颊。她从没见萧隽流过这样多的泪水,仿佛一个孩子,在天幕下嚎啕,“药师,你听我说……”她紧紧握住萧隽的手,“阿姐对不起你……阿姐骗你了,一开始,我就骗了你……”泪水从陆萱的眼眶中不停滑落,“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个任务……是……是……”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她口中涌出,混着泪水,蜿蜒在陆萱细弱的脖颈上。 “阿姐,我不想知道!我不要知道!只要你好起来,就算你骗我一辈子……”萧隽泣不成声,他哽咽着回握住陆萱,那手的温度已经渐渐凉了,就像他凉下去的心。 “傻瓜。”陆萱想扯出一个笑容,就连这点她也做不到了,“你不明白,如果没有我,你会活得更好,会活得更快乐……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这样,你都不怪我吗?” 萧隽死死地望着怀中的女子,那张他心里记忆最深刻的面容,他想要记下来,一生一世都不会忘:“你不会死,对吗?你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乞求着陆萱,乞求着一个期望的答案。 “你怪我吗?”陆萱执着地问着他。 “不怪,我不怪……”萧隽已经连哭声都沙哑了,“我只要你活着……就算你离开我,我也只要你活着……答应我……答应我,阿姐……”他觉得手中的温度越来越低,“一定要活着,不管在哪里,一定要活着。” “好,我答应你。”陆萱最后看了一眼萧隽,他的黑眸,他的乌发,她想要看一看他的笑容,“笑一笑好吗?药师,笑一笑。” 萧隽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狼狈又悲伤。 “真丑……”陆萱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喃喃念道,“再见……再见,药师……”随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再见,阿姐。”萧隽在她额前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我爱你。” 公元三百四十五年,萧隽于洛阳登极,定国号晁,是为晁高祖。晁高祖一生未娶,死后,由其族侄萧昭明继位。 第29章 快意湖一 “宿主于任务世界死亡,紧急召回,紧急召回。” 剧烈地疼痛感还残留在胸口,陆萱一睁开眼,自己已经站在系统空间里了。箭镞、血迹、泪痕,一切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萧隽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但那又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仍在继续:“宿主任务失败,无法获得积分。计算调(河蟹)教种马任务达成等级,计算中……达成等级,至死不渝,获得积分,800。” 调(河蟹)教种马……这个遥远的名词出现在陆萱的脑海里,一个激灵,她忍不住问道:“这个等级是怎么计算的?!” “调(河蟹)教种马任务模式,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级,一心一意,可获得200积分。第二等级,痴情不悔,可获得400积分。第三等级,至死不渝,可获得800积分。等级视宿主脱离任务世界后,任务对象对宿主的感情深浅程度判定。” “至死不渝……至死不渝……”陆萱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她想到了冬日的那个月夜,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在她的脑海里,但她不敢去深思,“这个任务模式的激活条件是什么?” “任务对象对宿主表达爱意,意即通俗意义上的表白。” 那时候萧隽说:“阿姐,我绝不会离开你。”这是他的表白啊……他轻轻笑着,郑重地许下承诺……陆萱忽然泣不成声,她忍不住蹲下身去,在这空无一人的冰冷世界里大声痛哭。 回不去了,再多的泪水,再多的悲痛,我都无法再回去看一看你的脸。 “系统,可以让我休息一阵子吗?我好累……好累……” “系统将在一天后开启下一个任务世界,请宿主自行调整心情。” “调整心情……呵呵,调整心情!”陆萱猛然愤怒,她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我不干了!我不干了!什么任务!什么积分!都给我滚!系统……我恨你!我恨你!……”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疯狂地大哭,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距离任务开始时间还有两小时,系统已升级,可进行炮灰种马任务结果等级化管理,视宿主达成任务等级计算积分,是否查询具体等级情况?” “……” “宿主无回应,默认查询。第一等级,身败名裂,可获得500积分。第二等级,默默无闻,可获得400积分。第三等级,小有名气,可获得200积分。第四等级,名动一方,无法获得积分。第五等级,威震天下,扣除400积分。第六等级,名传千古,扣除800积分。开启宿主成长任务模式,视宿主达成任务等级计算积分,是否查询具体等级情况?” “……” “宿主无回应,默认查询。第一等级,获得任务对象部分等级成就,可获得200积分。第二等级,获得任务对象同等级成就,可获得600积分。第三等级,获得超越任务对象成就,可获得800积分。是否查询下一任务世界背景?” “……” “宿主无回应,默认查询。系统即将播放任务世界资料,播放开始。” …… “任务世界资料播放完毕。是否兑换任务道具?” “兑换。”陆萱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兑换穿越时间段。” “兑换穿越时间段,花费100积分。是否兑换其他任务道具?” “……” “宿主无回应,默认不兑换。即将开始投放,请宿主做好准备,祝您任务愉快。” 临安城的大街上,小乞丐正腆着脸向一个年轻的姑娘乞讨。小乞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身衣服破旧不堪,但并不肮脏。白净的小脸上露出笑嘻嘻的表情,看起来竟十分可爱:“大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那姑娘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你这乞儿嘴倒甜,饿了吧,喏,给你,拿去买点吃的。” “大姐姐,你不仅长得像仙女,心底也像仙女一样,你真的是仙女吧。”小乞丐并不忙着接住那姑娘递给他的铜钱,而是满脸真诚的望着姑娘,似乎打从心底里相信这件事。 “傻孩子,我哪是什么仙女。”姑娘显见心情十分之好,居然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吊钱,塞给小乞丐。 小乞丐这次接住了,他将那吊钱塞进怀里密密地藏好,又蹦蹦跳跳地和那姑娘告别,才快步往街角走去。忽然间,一只手抓住了小乞丐的衣领,小乞丐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站在他身后,她腰挎长刀,神情冷然。 小乞丐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姐姐,有什么事吗?”小乞丐生的可爱,以往只要他露出这样天真的笑脸,一般的女子都会软化下来。 但这个女子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问道:“你叫卫聿之?” “呃……是的。”卫聿之这个名字是一个算命先生给取的,那老头说他日后会名扬天下,所以就给他取了个风雅的名字。这个名字实在太文绉绉了,连卫聿之自己都不太记得。 “很好。”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卫聿之一会儿,“我收你为徒,日后就是你的师傅了。” “欸?等等,等等……” 卫聿之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不由分说的一把提起,扛在了肩上:“咱们先去洗个澡,你太臭了。之后……之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今年几岁了?” “八岁……” “会拳脚功夫吗?” “不会……” 卫聿之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一句一句回答陆萱的问题。之前,他试过卖萌、耍赖、大哭、破口大骂,一律都被陆萱无视了过去,于是他只好老实了下来。陆萱找了家客栈,差点让小二将卫聿之身上的皮搓下来,又给他买了套衣服,带他吃了顿饱饭。卫聿之问:“你真的要收我为徒?” “真的。” “有饭吃?有衣服穿?还不会打我?” “是的。” 卫聿之狐疑的看着陆萱,陆萱淡然道:“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吗?” “……没有。” “做不做我徒弟?” “师傅。” “乖。” 卫聿之笑嘻嘻地凑到陆萱面前:“师傅,你长得真好看,你一定是老天派来的吧。” “以后不准油嘴滑舌,否则我就打你。” “你说了不打我的!” “嗯?” “我以后再也不油嘴滑舌了……” “乖。” 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因为武侠文的背景,朝廷的存在感十分薄弱。武林中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帮派,除了少林、武当、峨眉等老牌名门,也不乏什么无极宫、洗剑楼等听名字就觉得很奇怪的门派。 卫聿之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如今才八岁稚龄。他从小父母双亡,机缘巧合下捡到了一本秘籍,练就绝世神功,从而开始了一代大侠的辉煌人生。从品性上看,卫聿之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人,他义薄云天、惩恶扬善,连人都不轻易杀,对朋友更是没得说,因而在江湖上有一大票有过命交情的知交。 唯一让人诟病的,大概就是在女色上。卫聿之除了是个大侠,还是个浪子。他高大英俊、温柔体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而卫聿之偏偏又十分喜欢去撩拨姑娘们的芳心,甚至是他无意间的一个微笑,就有女侠为他倾倒。这种可以算是蓝颜祸水级别的人物,他不种马谁种马。 要说陆萱抱着改造卫聿之的想法,其实不尽然。她对什么任务,什么积分之类的,提不起半点兴趣。陆萱只是单纯讨厌话多的人,她喜欢寡言的、细致的,就像那个安静微笑的少年。 但是既然收了卫聿之为徒,总要做点师傅该做的事。陆萱没有兑换任何道具,她的那点身手,在这个人们普遍飞来飞去的世界里实在不够看。要想对卫聿之负点责,就只有去找卫聿之的金手指了。 卫聿之的金手指在天山上的一座无名峰上。在原剧情里,一个高人指点卫聿之到那座山峰上的一个石洞里找一本名叫《缥缈诀》的书。这本书是几百年前一个武功盖世的大侠留下来的,书里包括了内功、剑法、掌法、腿法和轻功,那位大侠毕生所学,都在《缥缈诀》里。指点卫聿之的高人也练了《缥缈诀》上的武功,他认为卫聿之与自己有缘,因而决定让卫聿之也习得此功,可以算是卫聿之的师傅了。 如今高人还没来,陆萱收了个便宜徒弟,带着小徒弟一路舟车劳顿,颠簸了半个月才到了天山脚下。 正是隆冬时节,天山上人迹罕至,到处都是皑皑白雪。陆萱把自己和卫聿之裹成两个球,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爬去。 卫聿之虽然知道师傅油盐不进,仍在不停地卖萌:“师傅,这里好冷啊,我们来干嘛啊,山上什么都没有啊。回去吧,好不好啊师傅。” 陆萱问他:“想飞黄腾达吗?” “不想,只要能吃饱饭就够了。”未来的卫大侠此刻还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小屁孩。 陆萱不理他,因为强化了身体素质,这点寒冷对陆萱造不成什么困扰。她干脆利落地扛起卫聿之:“闭嘴,现在闭上眼睛睡觉,到了我喊你。” “……”卫聿之乖乖闭嘴。 跋涉了两天两夜,陆萱终于找到了那个石洞。石洞深处躺着一本破旧的秘籍,正是《缥缈诀》。陆萱捡起那本破书,递给卫聿之:“拿着,好好练。” 卫聿之接过去,认真地看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师傅,我有个问题。” “什么?” “我不识字……” “……我可以打你吗?” “呜呜呜……师傅,我错了……” 第30章 快意湖二 陆萱在江南寻了个小村庄住下,村子不大也不小,几十户人家,离城里不近也不远,但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陆萱带着卫聿之认了一圈左邻右舍,就将他送到了村里的私塾里。说是私塾,其实只是村里一个老秀才教蒙童识字的一间小屋,教卫聿之是绰绰有余了。 陆萱也不怎么管卫聿之,每日只在屋里看看书、写写字、浇浇花,闲时去山里打两只兔子。卫聿之打从出生起就在市井里摸爬滚打,半个月下来,跟村里的男女老幼都混熟了。两人一起出门,村民了看到了,总是先跟卫聿之打招呼:“聿之啊,和师傅出门?”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卫聿之甜甜的冲她们一笑,立马就从怀里掏出糖果、手绢等各种小玩意递过去。陆萱甚至还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偷偷地亲了卫聿之一口,并且认真地许下诺言:“我以后嫁给你!” 陆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卫聿之拎过来训话:“你是不是又一见面就夸人家姑娘漂亮?” “没有啊。”卫聿之很无辜,“师傅你不是不让吗?我每次就是单纯打个招呼,真的,做人要礼貌嘛。”这小家伙油滑的很,但却从不敢对陆萱撒谎。 陆萱无法,只能归结于卫聿之天生魅力所致。 卫聿之还有意见要提:“师傅,你为什么都不教我识字?” “叶先生教的不好吗?” “先生教的挺好的,可是,你不是我师傅吗?我以前听人说书,师傅不是又要教徒弟习武,又要教徒弟认字吗?我觉得……”他有些怯怯地看了陆萱一眼,“我觉得……师傅你好像不太管我……” 陆萱情不自禁地望着卫聿之的眼睛,他的眼睛大大的,瞳色并不深,带着一点琥珀色。小脸白净,头发鸦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像那个安静的少年,可又是如此的不同。陆萱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这个孩子,我不管你,是因为我不愿付出过多的感情,不敢投注太多的心力,因为我们总会离别,靠的越近,就会越痛苦。她长叹一声,摸了摸卫聿之的头顶:“你不懂……去玩吧。” “师傅……”卫聿之仍然看着她。 “去玩吧。” 陆萱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没想到,过了几天,卫聿之晚上摸进陆萱的房间。陆萱正在灯下看书,卫聿之穿着件单衣跑进来,带着一副既得意又了然的表情,他期期艾艾地蹭到陆萱身边:“师傅,我跟你说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 陆萱斜睨他一眼:“什么事?” “我跟木嫂子说想知道师傅每天在想什么……” “木嫂子是谁?” “是叶先生的儿子,叶大哥今年新娶的媳妇,我和她关系可好了。” “然后?” “然后,木嫂子就给了我很多书,让我回去看,就可以知道师傅在想什么了。” “字你都认识?” “呃……有的不认识,木嫂子会教我的。” “都是些什么书?” 卫聿之扳着手指头开始数:“有《莺莺传》、《李娃传》、《霍小玉传》……” “停停停……”陆萱心想,这个木嫂子也太不靠谱了,给个小孩子看什么传奇话本,“你看完了吗?知道师傅在想什么了?” 卫聿之犹豫又犹豫:“我觉得……我觉得,师傅是有喜欢的人了。” 陆萱心里一跳:“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那些故事里都写啦,要是一个姑娘茶不思、饭不想,做什么都没干劲,那就是有喜欢的人啦。所谓一日不见……” 陆萱觉得卫聿之要说到不靠谱的地方去了,忙阻止他:“你为什么想知道师傅在想什么?” 小家伙又开始怯怯地看着陆萱,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因为……因为师傅不管我……我想知道为什么,念姐姐说师傅是有心事,所以……” 陆萱懒得去问念姐姐又是谁,卫聿之站在她面前,小小的身板,又一颗可怜兮兮的豆芽菜。她觉得心里像有什么话要汹涌而出,只想找个人诉说,不管他是谁:“师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欸!师傅你真的是老天派来的?!” “你就当是吧。”陆萱望着窗外的黑夜,似乎这样,就可以望到另一个世界,“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我经历过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不长,但是又温暖又悲凉。“所以,聿之……”陆萱轻抚着卫聿之的头顶,“十年后我就要离开这里,我可以教导你,看着你长大成人,但是,你不要对我投入太多感情。”她也不知道卫聿之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他还太小,不明白悲欢离合、聚散匆匆。 “师傅,你是……怕我受到伤害吗?”卫聿之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不明白这样艰涩的话题。陆萱并不答话,只是一下一下轻抚着卫聿之的头发。她害怕卫聿之受到伤害,她更怕自己受到伤害。如果有一个壳,她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师傅,我不明白……”卫聿之转过小小的脑袋,“如果咱们俩每天待在一起,我当然会对你有感情啊,就像我以前在街上流浪时捡的一条小狗……啊。”大概是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卫聿之忙转过话头,“我觉得你对我挺好的,师傅。虽然你老是说要打我,但是也没打过。如果你当我十年的师傅,最后你要走了,我肯定会很伤心的。但是,师傅你只是去另一个地方啦。”他认真地看着陆萱,“又不是死掉了,所以我会很想你的,但是我也希望你在别的地方也过得很好啊。你答应过那个哥哥了的。”他像个小大人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的事就不能反悔,他肯定会想你的,但是肯定更希望你过得好。” 那一瞬间,泪水汹涌而出,陆萱拼命地眨眼睛,怎样都按捺不住眼眶的酸涩。 卫聿之顿时手忙脚乱:“师傅,你怎么了?别哭啊!”他忙不迭地去给陆萱找手帕,又爬在凳子上为她拭泪,小家伙一边擦一边问陆萱,“师傅,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臭小子,你懂什么……” “哎嘿嘿嘿,师傅你笑了哎。我就说嘛,我最懂女人心了。” “说什么瞎话,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我让你看什么就看什么,把书都还给木嫂子。” “可是木嫂子说书就送给我了。” “那就给我。” “噢……” “不许露出那种表情!你再这样我就打你!” “呵呵。”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从明天起,咱们一起习武,那本破书呢?” “可是师傅,上面的字我大半都不认识……” “我教你,师傅认识的字比叶先生多多了。” “真的?” “当然,但是这事你不能告诉叶先生。” “那我想吃镇上王记的桂花糖。” “你不是不喜欢吃那个吗?” “我要送给小雪妹妹,她喜欢。” “……少侠,你真是天赋异禀。” “?” 陆萱开始和卫聿之一起修习《缥缈诀》,这本秘籍精妙无比,不仅威力强大,连修习速度都很快。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金手指。陆萱因为强化了身体素质,修习起来并不费事。卫聿之主角光环在身,就是传说中的根骨绝佳的武学奇才,虽然因为不识字的原因耽误了修习进度,但很快就在进境上一日千里。 两人在村庄里生活了三年,每日生活就是习武、看书、练字、进山打猎。许是陆萱的影响,卫聿之性情沉稳了许多,虽然依旧总是不自觉地散发着主角荷尔蒙,但已不像过去那样老爱轻佻的调戏小姑娘们。他现在的形象似乎更倾向于一个妇女之友,村里的姑娘媳妇们总爱找卫聿之谈天说地。 跟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谈的,陆萱非常不解:“你每天都和木嫂子她们聊些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胭脂啊,水粉啊,谁家成亲了,谁家生了之类的。” “……我觉得你也应该和村里的男人们聊聊天,咱们要一视同仁。” “好的。” 过了几天,陆萱又问卫聿之:“最近和叶大哥他们聊过没?” “聊了。” “有什么感觉?” “挺不错的,大家都很健谈,蛮聊得来。”陆萱暗舒一口气,卫聿之又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和木嫂子他们聊天。” “!为什么?” “女孩子就像水一样,清爽干净,和她们聊天感觉很好。” 大哥,你是不打算走楚留香路线,要改走贾宝玉路线了吗?陆萱沉默半晌,“咱们出去闯荡闯荡吧。” “为什么?” “武功也练得差不多了,应该出门长长经验了。闯荡江湖,是每一个武林中人的必修课!”最主要的是防止你长歪啊! 卫聿之挺高兴:“那我去收拾行李,师傅,咱们这几天就出发吗?” “嗯。”陆萱看着卫聿之兴奋地回房去收拾了,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子好重啊…… 第31章 快意湖三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春日的乡间小道上,一匹瘦马拖着一辆破车,车上坐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陈旧的车斗里还躺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少年哼着小曲,慢悠悠地驾着这辆嘎吱作响的小车。女子则头枕双手,懒洋洋地看着天空。 这两人正是陆萱和卫聿之,他们已出门闯荡了大半个月了。说是闯荡江湖,其实不过是在路上教训了两三个不长眼的瘪三。以陆萱如今的身手,不说是超一流,至少在江湖上可以算个一流。她压根没动手,全给卫聿之解决了。 卫聿之很不满: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越到后来,越没了干劲,和陆萱坐着俩破车,一路吃吃喝喝,到如今才算是将将晃荡出了衢州境内。 陆萱正神游天外,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呼救声。卫聿之呼啦一声将脑袋凑了过来:“师傅,有情况!” 陆萱抬了抬眼:“去看看。” “得令!”卫聿之正准备跳下车,就看见那呼救的女子已离他们越来越近。那个是年约二十的女子,披头散发,身上还绑着半解开的绳索,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叫:“救命!救救我!有人要逼死我!”她看见了停在路上的车里有两个人,连忙跑得更快了。待得跑近了,才发现只是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个小男孩。 卫聿之见那女子似乎还想往前跑,忙下车拦住她:“姐姐,出了什么事?有何人要害你?” 那女子神色焦急:“说来话长,我耽搁不得了,小弟弟,快些让开,省的我连累了你们。” 卫聿之笑嘻嘻的:“姐姐,别怕,说出来,有什么事我帮你摆平。”女子狐疑地看着卫聿之,卫聿之向陆萱使了个眼色。陆萱没好气地白了卫聿之一眼,从车里的干草垛下摸出一把长刀。卫聿之道,“姐姐,看见了吧,我和我师傅是江湖中人。咱们江湖中人,最爱做的事就是打抱不平,你纵是有天大的麻烦,今日教我和我师傅撞见了,就绝不能视而不见。” 那女子仍是犹豫不决,此时却已来不及了。只见一群扛犁杵耙的农人从路的那头跑过来,领头的一个老汉一边跑一边骂道:“贱蹄子,我让你跑!让你跑!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偷汉子,我老王家的脸都被你个小贱人给丢光了!” 女子顿时激动起来:“你少血口喷人!我几时做过那些腌臜事,你们不过是想休弃我,却想出这么缺德的借口污我清白!”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冲陆萱道,“女侠,我不指望你救我,只请你来评评理!我半年前嫁到他们王家,勤俭持家、敬顺公婆,谁人不夸!后来我爹娘不幸去了,他们嫌我晦气,想休了我,就以无子为借口。我嫁到王家不过半年,说我无所出,不是存心是什么!?我心灰意冷,原打算带着嫁妆回乡,谁知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竟连我的嫁妆都要贪去!我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没了傍身的东西,要怎么活下去!他们王家黑了良心,为了抢我的嫁妆,竟然污蔑我和别的男人有染!还有王家村的这帮男女老少!合起伙来,今天差点逼死我!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她说完,又指着老汉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王平,你敢不敢当着这位女侠,当着这朗朗青天,说我池蕊娘是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说我池蕊娘有哪点对不起你!?” 那男子听了池蕊娘的一番质问,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转过眼去不敢看自己的妻子。卫聿之本就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一看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将池蕊娘从地上扶起来,又对那老汉道:“这位老丈,请回吧,做事不能太绝,对吗?” 那老汉却还不依不饶:“小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识相的就赶快滚!”说完就要来拉扯池蕊娘,“贱蹄子,给老子滚过来!” 卫聿之刚准备发作,就见陆萱从车上一跃而下,刷的一声抽出手中的长刀,抵在了老汉的脖子上:“放人,给钱,还是死。你自己选。”她神情冷然,话音平静。 一把雪亮的长刀横在咽喉处,老汉哪里还敢多话,马上软倒在地:“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是小老儿不好,小老儿弄错了。蕊娘,蕊娘,是阿公弄错了,你快叫这位女侠把刀拿开。” 池蕊娘也不理他,恭恭敬敬地向陆萱行了一礼:“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陆萱问她:“是留还是走?” 池蕊娘斩钉截铁:“这种家,还有什么好留的,拿到属于我的那一部分,我马上就走!” “好。”陆萱横了老汉一眼,“带路。” 老汉抖抖索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帮人大气都不敢出地跟在陆萱身后,朝王家村走去。到了老汉的家里,拿了池蕊娘的嫁妆,陆萱又迫池蕊娘的丈夫写了和离书,池蕊娘自此就和王家一刀两断了。 折腾到这时,已是日近黄昏,三人当然不能留在王家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在林子里凑合一晚上。 陆萱去打了几只野鸡,又让卫聿之去捡柴生火,池蕊娘主动替两人料理了野鸡,她手艺不错。虽是风餐露宿,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吃了个肚子滚圆,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饭毕,陆萱问池蕊娘:“你家乡在哪?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池蕊娘不答,竟翻身跪在了地上:“求女侠收留我吧,女侠对我恩同再造,我愿意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一偿女侠大恩!” 陆萱忙让卫聿之去扶她,她并不起来,依然固执的跪在地上。陆萱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和徒弟出门闯荡,江湖多险恶,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跟着我们。你自回乡去,日子虽会苦些,但总比朝不保夕要好。” 池蕊娘苦求:“女侠有所不知,我爹娘双双去世,家中只我这一个独女,如今被休弃回家,还不知要受那帮族人多少搓磨!族中的堂叔因着我们家没有男丁,一直觊觎我家中那几亩地,我若回去了,怕不是要连骨头都不剩了。我原打算要回嫁妆,就自己去城中找找活计。先父是秀才出身,我识字,且绣活也不差。如今既得女侠如此大恩,正可一路照料女侠和小公子,池蕊娘绝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 陆萱还想拒绝,就见卫聿之在一旁拼命冲自己使眼色,显是侠义心肠又动了。她只好道:“我们不需你照料,你既坚持,就跟着我们吧,若你日后要离去,我也绝不拦你。” 池蕊娘忙磕了几个头,就算是留下来了。 两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人,陆萱去镇上换了辆有车厢的马车,依旧晃晃悠悠地朝西行去。他们也没什么目的地,带着池蕊娘吃吃喝喝,半个月下来,池蕊娘胖了一圈。她手脚麻利,又勤快又热心,生活、做饭、洗衣,什么活都抢着做。池蕊娘自忖陆萱和卫聿之对她有大恩,坚持称陆萱为姑娘,卫聿之为小公子。陆、卫两人并不拿她当仆佣看,他们两人向来行事随意,渐渐也带的池蕊娘活泼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救了池蕊娘开启了什么副本地图,之后三人一路西行,沿途救下了不少百姓,其中多为女子,有被拐卖的,被狠心的父母抛弃的,不堪忍受丈夫的暴力奋起反抗的……有老有少,大的有四五十岁的,最小的还只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他们被陆萱救后,有的回乡,有的自谋生路,还有一部分选择像池蕊娘一样,留在陆萱的身边。 江湖上渐渐有传言,说江南有个神秘女子,带着一男一女,到处救助那些悲苦无依的可怜女子。又有传言说,那女子是西域邪教的教主,抓了许多女人去,是为了练一门邪门的武功。还有传言说,那女子是一个女魔头,领着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女弟子,到处抢夺青年男子,吸食男子的精气来增强功力。 如此种种,越到后来,传言越加离谱。似乎陆萱是个三头六臂的女妖怪,带着一群小妖怪在江南为非作歹。 陆萱倒是无所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气这么大……” 池蕊娘愤愤不平:“姑娘,这帮人太过分了,你的名声都被作践成什么样了?!”她是最早跟在陆萱身边的人,陆萱为了让她有自保的能力,把《缥缈诀》上的心法传给了她。卫聿之如今快十三岁了,他处事细致,比陆萱这个万事不操心的师傅要靠谱的多。池蕊娘问他,“小公子,你说说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卫聿之沉吟半晌:“既然江湖上的人都说咱们是邪教,索性就开门立派好了,不然白担个名声,多亏。” 陆萱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她原本就在头痛这么多女子该如何安置,干脆就创立门派,全收为弟子得了,“咱们的门派叫什么名字?” “叫采花宫……”卫聿之拍掌。 “狼子野心暴露了啊,臭小子。” “这是什么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门派。”池蕊娘抱怨,“叫倚翠楼怎么样?”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那啥啥……” “有点……” “算了,就叫百花宫。”陆萱拍板,“大俗即大雅。从今往后,我就是百花宫宫主,蕊娘,我任命你为百花宫总管。” “那我呢?师傅。”卫聿之很兴奋。 “今天的剑练完了没?五十张大字写了没?上次要你给我看的画呢?画好了吗?还有……” “呜呜呜……师傅,我错了……” 第32章 快意湖四 百花宫的选址就定在岳州,那周围也没什么大的门派,风景秀丽、环境怡人。陆萱请了工匠在山里大兴土木,如今跟在陆萱身边的有五十来个女子,人不多,但既然都叫百花宫了,地方当然要修大点。 陆萱有系统无限提供的钱财,不需要操心收入问题。关键是这事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凭空变钱什么的不要太惊悚,所以就得想个办法作为百花宫的收入来源。 “别的门派都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陆萱不得不和卫聿之、池蕊娘商量这件事。 卫聿之做过认真地调查:“一般都是收地租,比如说武当派,武当山周围的田地多半都是他们名下的。或者通过保护门派周围的商户、百姓来收取一定的钱财,一些小门派多半都这样。还有开铺子的、贩盐的、打家劫舍的……” “也就是说咱们要么就当地主,要么就当黑/社/会老大?”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黑/社/会老大,但是,大概就是师傅你说的那个意思。” “算了,还是当地主吧。” “这周围的地多半是有主的啊。”卫聿之道,“咱们要侵夺民田吗?” “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陆萱从椅子上站起来,“蕊娘,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咱们可以开个绣坊,宫里都是女子,正好可以做绣娘。” 感觉像下岗女工再就业啊。陆萱在心里嘀咕:“算了,蕊娘,你去把大家叫过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开个酒楼。”以前在酒楼里做过厨娘的顾大婶说道。 “书坊不错。”陈沁娘出嫁前家里是开书坊的。 “可以开个面馆。”这是张阿月一直以来的心愿。 “成衣铺子也很好啊。”霍小小非常羡慕那些整日有新衣穿的富家姑娘。 “珠宝铺子也可以。” “我觉得绣坊就不错。” “茶楼也行啊。” …… 姑娘们七嘴八舌,连半岁大的囡囡都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安静!”唯一的男性卫聿之终于忍不住了,一声大喝,姑娘们才算闭了嘴。他觉得头很疼,“师傅,你说怎么办?” 陆萱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瞪了半晌的眼:“算了,大家想干嘛就干嘛吧。”她大手一挥,“咱们百花宫的宫规,自由发展!” 十几天后,百花宫的宫规出台了。就像陆萱所说的,大家自由发展。每十人组成一个小组,小组内商讨以什么为谋生手段。宫里为其提供启动资金,盈利所得要按月上交一小部分给百花宫,其余自由分配。陆萱会挑选十个资质较好的人,传授《缥缈诀》给她们,再由她们传授给余下的人。想退出百花宫的,只要有正当理由,一律不阻拦。只有三个要求,必须遵守:第一,不滥杀;第二,不伤害普通百姓;第三,不随意挑起争斗。 池蕊娘对此很不满意:“姑娘,你这样还怎么管束她们,以后说不定会出乱子的。” 陆萱懒洋洋的:“不是还有你和聿之吗?”她本没想过利用这些女子做什么事,开门立派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解决她们的安置问题。如果不是为了掩饰无故出现的钱财,连那每月上交的盈利部分,陆萱也不想要。 经历了几个世界,陆萱总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她是惩罚了一些人,但她同时也伤害了更多的人。如果可以,在陆萱能做到的地方,她想帮助更多的人。这是她的伪善吗?大概吧,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三年后,七月初十,今日正是卫聿之的十六岁生辰。 百花宫内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作为百花宫唯一的男性,卫聿之在宫里享有很高的地位。不少在外的分堂主们纷纷提前赶回宫里,带回的贺礼千奇百怪、珍贵非凡。 百花宫如今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门派了,两年里,除了宫里的弟子救回来的女子,还有许多慕名来投奔的。随着人数的增加,百花宫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百花宫的成名绝技缥缈功,甚至在江湖上排到了第二的位置。 可惜的是,百花宫在武林的形象似乎不是什么正面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满江湖乱飞,直把百花宫形容成了一个龙潭虎穴。至于这个龙潭虎穴的领头人陆萱,当然就是穷凶极恶的女魔头啦。传说她武功盖世、心狠手辣,却又长得貌若天仙,实在是蛇蝎美人的典型代表。 对此,陆萱表示:“呵呵,我长得有那么好看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和陆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卫聿之。身为女魔头陆萱唯一的嫡传弟子,卫聿之不仅不是小魔头,反而是人们口中赞不绝口的翩翩少侠。他面容英俊、武艺卓绝,又有一副侠义心肠。江湖人称“缥缈公子”,甚至还有人以西晋时的美男子卫玠来和卫聿之作比。不知多少女侠一颗芳心暗许卫郎,盼着他回顾一眼。 此时,江湖上著名的万人迷卫公子正抱头坐在陆萱的房中,死活不肯去大厅。陆萱气急:“今天是你生辰,你不出去迎客,谁来迎。桐娘她们专程从梧州赶回来,你小子不识好人心,还给我在这里叨叨!” 卫聿之一边巴着柱子,一边大叫:“师傅,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待会儿顾婶婶走了,我保证出去。” “顾婶今晚就住在宫里,走什么走!不就是给你介绍个小姑娘嘛,不喜欢你可以说啊,顾婶又没逼你娶。” “都第五个了!第五个了好吗!只要一见面就给我介绍小姑娘,我才十六岁,又不是三十六岁!这么早就成亲,师傅你就老了啊!” “臭小子,关我什么事。你去不去?去不去?” “不去!”卫聿之十分坚定。 陆萱只好把声音放软:“聿之,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和女孩子在一起聊天了吗?大厅里那么多女孩子,大家都是来给你祝寿的,你都不管啦。” “呜呜……师傅,你别说了,我好心酸……” 卫聿之的血泪史要从十三岁开始说起。 要说以前卫聿之还小,姑娘们围着他,不过说两句“好可爱啊,看这小脸白的”,加之卫聿之又乖巧,嘴又甜,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百花宫一片和谐景象。 随着卫聿之逐渐长大,大家的话题也变成了“哎呦,小公子可真俊,小姑娘可喜欢你了吧”。这还算好的,还有一些成过婚的大婶、大嫂们,说出的话更是百无禁忌:“小公子长大啦,哔——也哔——了吧”,“以后肯定是个哔——啊”。陆萱第一次觉得,古代妇女的口味也那么重吗?还是百花宫的氛围太宽松了,大家什么都敢说。 被调/戏的卫聿之简直是生不如死,几次三番要求陆萱整顿整顿。陆萱心疼唯一的弟子,要池蕊娘去敲敲边鼓,池蕊娘却说:“姑娘,你看,咱们百花宫这么多人,就小公子一个男子,难得找找乐子,你就……”好吧,为了人民大众的幸福,卫公子就牺牲一下吧,做百花宫的吉祥物也挺好的。 在经历过无数次的羞愤欲死后,卫聿之的脸皮彻底到了一个刀砍不进、剑刺不穿的地步,无论怎样的调/戏都可以坦然面对。至于那些刚进百花宫的小姑娘们欲说还休的害羞眼神,简直是小case好吗。 但是最令卫聿之头痛的事情随即到来,女人似乎都对保媒拉纤这项活动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和热情。围绕着卫聿之的话题又变成了“小公子,有心上人了吗?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要不要婶婶给你介绍一个啊?”,“小公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快找个人成亲吧”。什么老大不小了!自己才十六岁好吗!十六岁啊!这帮子女人是有多怕自己嫁不出去,不对,是娶不到老婆啊! 卫聿之觉得自己快得女人恐惧症了,看到宫里的那帮子女人就头皮发麻有木有,以前总是威胁要打他的师傅现在看来是多么和蔼可亲啊。以至于卫聿之行走江湖时,碰到对自己表达爱意的女侠,都觉得好恐怖。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喜欢和女孩子聊天呢,这是一种酷刑啊…… 卫聿之最终还是被陆萱拉到了大厅,大家一看他出来了,顿时像狼见到了肉,个个都殷勤地围了上来。卫聿之瞬间被淹没在了女人的海洋里,只余下几声惊呼:“师傅……救我……” 陆萱默默地为徒弟抹了一把辛酸泪:“保重。” 第33章 快意湖五 武林大会即将召开,负责举办此次大会的万宗山庄给百花宫发来了请帖。 池蕊娘劝陆萱:“姑娘,这次武林大会你一定要亲自到场,省的那帮子没见识的家伙成天传些乱七八糟的话。” 陆萱疑惑:“我这个女魔头要是去的话,估计会把人都吓走的吧?” “姑娘说哪里话,依我看,你就是平日懒怠出门,江湖中少有人见到你,才会以讹传讹。”池蕊娘语重心长,“姑娘,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俗名,就当是为了宫里的姐妹,咱们行走江湖,也不想人人避之不及不是?” 往年的武林大会陆萱都是让卫聿之和池蕊娘代表她参加的,池蕊娘也是为陆萱着想,她既不好拒绝,便同意去参加一回那劳什子武林大会。 卫聿之生辰过后就留在宫中,听说可以出宫,不知有多高兴,一大早就来催促陆萱早日出行。陆萱白他一眼:“你再这样唧唧歪歪,我就把你丢在宫中,武林大会是不要想了,以后也不许出宫。” 卫聿之立马狗腿地凑上前来:“师傅,我错了,都是徒儿不好,不该心急。求师傅一定要带上徒儿,徒儿保证把师傅您老人家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师傅,您就带上我吧……”他居然还十分无耻地扯着陆萱的袖子,一边扯一边像个小女孩一样摇来晃去。 陆萱差点没吐出来:“行了行了,别给我在这装样。”她觉得不解,“婶婶们又把你怎么了,值得你这般做派?” 卫聿之不由悲从中来:“师傅,你是不知道,就这一个月里,我被迫和十五个姑娘谈天说地、吟诗作画,开导了八个因为丈夫不在家中心情苦闷、伤春悲秋的夫人,每日都得去城里咱们宫中的产业当牛做马,负责给客人端茶,给客人解闷,有时候还得给客人表演剑法,我容易吗我?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卫聿之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萱,“师傅,你一定要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呃……要不咱们明天就出宫?” “师傅,你真是个好人……呜呜呜……” “死小子,居然给我发好人卡,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师傅,你就让我抱抱吧,我一定要抱紧你的大腿,绝不松开……” 一匹瘦马,一辆破车,就像五年前那样,陆萱和卫聿之踏上了外出的路。武林大会两个月后才会召开,两人闲来无事,就这么一路往万宗山庄晃去。 陆萱甚少出门,是以并没有武林中人识的她。倒是卫聿之,在江湖上的名气极大,可所是朋友遍天下。他们每路过一个大的城镇,几乎都有人为卫聿之接风洗尘。陆萱不准卫聿之透露她的身份,卫聿之只好称陆萱为姑姑,旁人便只当陆萱是百花宫地位较高的弟子。陆萱这么吃吃喝喝走了一路,倒有大半是沾了卫聿之的光。 这倒也没什么,奇的是两人几乎是一出宫,就有个年轻姑娘缀在了他们的马后。后来破车越走越远,缀在后头的姑娘居然越来越多,到得杭州境内,竟已有五骑。 陆萱初时以为是来找麻烦的人,她万事不操心,一切事情自有卫聿之去摆平。谁知卫聿之竟当没看到似的,到得姑娘由一个变为了五个,陆萱终于忍不住了。 晚上,两人宿在客栈里,那五个姑娘也一同住了进来,她们之间似乎都相互认识,但平常并不搭话。 陆萱把卫聿之拎到灯前:“聿之,那几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姑娘?”卫聿之还想装傻。陆萱把眼一瞪,这小子立马缴械投降,“师傅,我错了,我招,我都招。但是……我说了你可不能打我。” “你始乱终弃了?” “当然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 陆萱心想,你以前就是那样的人:“那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要是有一点欺瞒,哼哼……” 卫聿之长叹一声,据这小子说,这几个姑娘都是爱慕自己的江湖中人,自己平日去哪,她们就跟到哪。自己若是回百花宫了,她们就在宫外守着。 陆萱狐疑:“不是你主动招惹人家的?” “天地良心啊,师傅。那位贺姑娘,关中贺老爷子的掌珠,我别说没和她说过话了,连她爹我都没说过话。那位何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我都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啊。” “……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很渣……” “呜呜呜……” 陆萱诡笑:“聿之,这几位姑娘里,就没你喜欢的?” “师傅,拜托你饶了我吧,你怎么也和顾婶她们一样了……我真的不喜欢啊……” “一个都不喜欢?” “一个都不喜欢!” “其他的呢?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只要是姑娘我都不喜欢!” 纳尼!? 陆萱连夜给池蕊娘写了封信,池蕊娘正在绍兴巡视百花宫的产业,接到信后快马加鞭,赶到了杭州。 陆萱拉着池蕊娘坐在榻上:“蕊娘啊,我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池蕊娘一脸惊慌:“什么事?” “唉……”陆萱满脸郁卒,“这个……这个……怎么说呢……我觉得……我是说我觉得啊……”她犹豫再犹豫,“聿之他……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啊?” “啊?”池蕊娘莫名其妙。 “哎呀……就是……就是……”陆萱像个傻瓜,“聿之他,是不是好男/风啊……” “欸?”池蕊娘一脸见鬼的表情,“怎……怎么会这样?” 陆萱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告诉池蕊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但是……”她觉得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原本只是想要卫聿之从一对多变成一对一,没成想用力过猛,居然变成一对零了,尼玛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不对,自己好像啥也没干啊。最多就是在卫聿之小时候对大姑娘小媳妇嘴甜要糖吃的时候威胁过要打他,但也没真打啊。难道这样就弯了吗?弯了吗?了吗?吗? 池蕊娘见陆萱满脸苦逼,忙安慰她:“姑娘,先别着急,这只是你的猜测,也许小公子说的是玩笑话呢?当务之急,就是要调查清楚小公子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如果有的话……” “对对对,你说的对,要好好调查。马上派人去调查有没有聿之表示过好感的姑娘,还有……有没有聿之表示过好感的公子……” 池蕊娘又快马加鞭地走了,陆萱每天偷偷摸摸地观察卫聿之和那几个姑娘的互动。这小子成日对那几个姑娘目不斜视,果然有几个连脸都分不清。陆萱泪流满面:徒儿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正人君子啊……师傅好担心无意间把你给掰/弯了啊…… 池蕊娘查到的消息源源不断地送到陆萱手中。据保守统计,这几年向卫聿之表达过爱慕之情的姑娘大大小小不下四十个,还有很多江湖大佬或明或暗地表示要把女儿、孙女或姐妹嫁给卫聿之,面对以上盛情,卫聿之一律拒绝。更有甚者,一些江湖上的风尘女子放出话来,要和卫聿之一度**,面对以上诱惑,卫聿之一律呵呵。 陆萱越看,心越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女人有兴趣的样子啊!虽然也没有消息表示卫聿之对那个少侠有意思,但陆萱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算了,何必纠结,徒儿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好了,一切随缘吧…… 卫聿之觉得,自己的师傅最近一段时间有点怪。喜欢偷偷地打量自己和江湖上的好友聊天喝酒,经常旁敲侧击自己和哪些少侠交情好,哪些长得比较英俊。难道师傅是思春了?卫聿之认为有可能,虽然按年纪来算,师傅应该老大不小了。但样貌上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面容秀丽、武功高强,平日虽然懒散了一点,总体上还是个好人的。 卫聿之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觉得这样的师傅怎么也应该配个名门之后,譬如说自己的好友,玉剑门的沈熙就很不错。 又一次陆萱向卫聿之打听自己的那些好友,卫聿之就把沈熙的名字说了出来。 陆萱立马激动了:“是玉剑门的传人,飞叶剑沈熙?” “嗯。”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陆萱在地上团团乱转,一边念叨,一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卫聿之。 卫聿之莫名其妙:“师傅,你怎么了?” “没什么……那个……聿之啊,这位沈公子这会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卫聿之心想,自己介绍的果然没错,师傅看来是动心了:“阿熙也要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大概已经到临安了吧。” 都已经叫上阿熙了!阿熙!陆萱在心里拼命咆哮,面上笑眯眯的:“这样吧,你代表师傅去参加武林大会吧,师傅太累了,就先回百花宫了。” “欸?不是吧,师傅,都出来了……” “哎呀,不要废话了。师傅已经决定了,你自己去参加武林大会,记得好好和沈公子联络联络感情。” “可是……”不是应该你和他联络感情的吗?卫聿之话还没说出口,自己的师傅就一跃而起,踏着月色消失无踪了。卫聿之纳闷不已,只得一个人赶赴临安。 陆萱其实并未走远,她联络上池蕊娘,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偷偷跟在了卫聿之身后。 池蕊娘安慰陆萱:“姑娘,别担心,肯定是你想多了。” “蕊娘,你别说了,我想通了,只要聿之喜欢,不管是男是女,咱们百花宫都得接受。” 两人一路跟踪卫聿之,原本是打算看看卫聿之的意中人到底是谁。谁知从临安跟到雍州,又从雍州跟到幽州,直跟了大半年,也没见卫聿之跟那个少侠有暧昧关系。 陆萱的心情更低落了:徒儿啊,不喜欢女孩子也不喜欢男孩子,你难道不喜欢人类吗?师傅的心脏会承受不住的啊。 实在是跟踪不下去了,陆萱决定打道回府。算了,徒儿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好了,一切随缘…… 又过了大半年,已是临近除夕了,百花宫在外的弟子都赶回宫里过年,卫聿之却迟迟没有回来。陆萱有点担心,这小子虽然总是不着家,但逢年过节还是记得回来看看的。直到二十九号当晚,卫聿之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宫中。 他一回来就把陆萱拉入房中,神神秘秘地道:“师傅,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许打我。” 陆萱心道,来了,总算来了!一面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一面作平静状:“什么事,你说吧。” 卫聿之犹犹豫豫:“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我出家了……” “出……什么!?出家了!?”不是出柜了吗?陆萱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你你你……你头发还在啊?” 卫聿之无奈:“师傅你误会啦,我又不是当和尚去了,也不是当道士。” “那你出的哪门子家?” “关中那边不是流行景教吗?我对他们的教义很感兴趣,就去接触了一下,然后……” 然后你就皈依了吗?老纸的徒弟成了个基督徒,丫不喜欢女孩子不喜欢男孩子,喜欢上帝啊!!!陆萱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在疯狂咆哮,看着卫聿之那羞涩又怯生生的小眼神,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呵呵,你喜欢就好。” 十年,乍一听感觉很长,其实,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在把百花宫所有的产业都巡视了一遍后,陆萱再一次听到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宿主停留任务空间最长时限已到,将在三日后对其进行召回。” 几天前,卫聿之被陆萱召回了百花宫,她也不说是什么事,就拉着卫聿之在岳州周围乱逛。卫聿之陪着陆萱吃了三天的桂花糖,喝了三天的大红袍,在集市上被小姑娘们围堵了三天。 陆萱问他:“感觉如何?” 卫聿之哭丧着脸:“师傅,我错了,我应该多回来陪陪你……咱以后能不吃桂花糖,不喝大红袍,不去集市吗?” “臭小子,就是要让你印象深刻。”陆萱屈指弹他的额头,“师傅要走啦,你以后想师傅了,就吃点桂花糖,喝点大红袍,去集市上被小姑娘追一追吧。” 卫聿之歪头看陆萱:“真的?” 陆萱的笑容淡淡的,话音里带着一种舒缓的起伏:“真的。” “不是开玩笑?” “不是。”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微微眯了眯眼睛:“师傅,一路平安。” “欸?你都不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吗?” 卫聿之狡黠地笑着:“你十年前就说过啦。” “我以为你就把它当个故事呢。” “你十年没变,我是傻子才不会注意到吧。” “不能是我保养得当吗?” “呵呵。” “切,一点都不乖。” “师傅。”卫聿之认真地看着陆萱,“以后也要好好的啊。”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像十年前那个灯下的孩子一样,“答应了事就不能反悔,你答应我了的,好吗?” “好的,我答应你。”她踮起脚尖,摸了摸卫聿之的头顶,“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哭的哦。” “好吧,我不看你。”卫聿之别过头去,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再见,师傅。” “再见,聿之。”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道别,再回过头来,只有清风,低声呜咽。 第34章 魔法大陆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威震天下,扣除4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超越任务对象成就,‘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获得800积分。” 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这是什么称号?陆萱不禁想爆粗口,而且卫聿之这臭小子的名气也太大了吧,都达到威震天下的级别了,自己忙活了十年,就忙活出了400分。想到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小屁孩,陆萱又有点伤感:“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 她胡乱挥了挥手,向系统申请下一个任务世界的背景,出乎陆萱的意料,居然是个西方魔法背景的世界,似乎任务世界的难度在逐渐提高,那积分为毛不调高。陆萱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阵,花100分强化了身体素质,然后是100分兑换穿越时间段,100分兑换高级机械和物理知识。 为任务做好了准备,陆萱深吸一口气:“系统,开始任务。” 凯米斯特城,是诺斯国最大的商业城市,其人口之密集,经济之发达,甚至远超诺斯国的王都汉魅城。 此时,在城中一条街道的转角,摆着一个小小的摊子,老板是个胖胖的年轻人,正坐在小摊后的凳子上打瞌睡。小摊上摆放着几个铁制的兔子、青蛙形状的玩具,做工说不上精致,标着的价格却贵的出奇。这样的小摊自然不会有人问津,人来人往,或有人匆匆一瞥,看到那令人咂舌的标价,都不愿再看一眼。 张越浩正做着美梦,忽听得一阵叩击桌子的声音,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站在桌前,满脸不耐的看着自己。他顿时兴奋得都不会说话了:“这位美女……不是……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何贵干?啊……不对……您看上了小店的什么东西?” 美女神情冷淡:“天朝人?” 张越浩正准备下意识的点头,猛地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兰努大陆并没有一个叫天朝的国家,张越浩这才细看眼前的美女,黑发黑瞳,这肤色,这轮廓,都是兰努大陆从未有过的东方人长相!“美女……”他咽了咽口水,“你也是天朝人?” “嗯。”美女淡定的点了点头。 “同志啊!可算见着亲人啦!”张越浩扑通一声抱住了陆萱的大腿,居然当众大哭了起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胖子抱着一个年轻女子腿嚎啕大哭,路人纷纷为之侧目。 陆萱十分想一脚把张越浩踢开:“死胖子,快起来,别抱着我,我们不熟!” “亲人啊……你就让我再抱一抱吧……”张越浩抹了把眼泪鼻涕,“家乡的味道……我好想念……” “滚!” 坐在城里的小酒馆里,张越浩一边抽搭,一边拿眼睛瞟着陆萱。陆萱一身红衣,看样式是诺斯国的服装,但面容确实是典型的天朝人。“美女……” “叫我陆萱。” “哦,我叫张越浩……”张越浩不由擦了擦汗,“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天朝人的?呃……我是说,我就不能是霓虹人、高丽人什么的吗?” 陆萱一脸你废话好多的表情:“我猜的。” “哈?” “要是你不是天朝人,那咱们就只好说拜拜了。你是不是?” “是是是……我是……” 两人叙了叙各自的基本情况,据张越浩说,他是一个月前穿过来的。运气还算不错,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木匠收留了他,他穿越之前是机械工程师,为了糊口,就做了摊子上的那些小玩意。张越浩有些得意地冲陆萱道:“我的这些玩具可不简单,魔石你知道吧?” “当然。”兰努大陆是一个魔法大陆,有一些魔法师,而这些法师的魔力来源,就来自于魔石。魔石是一种兰努大陆特有的宝石,里面蕴藏着各种法系的魔法能量,有魔法天赋的人拥有了魔石,就可以从中汲取魔法,从而通过修炼成为魔法师。当然,这些魔石有能量大小,属性不同之分。珍贵属性的大块魔石,其价值甚至可以买下一座城池。 “这些玩具可以动。”张越浩从口袋了掏出一只铁制的兔子,按了下兔子背后的一个小小凸起,兔子在桌子上蹦了起来,“驱动这只兔子的,是魔石。”张越浩把兔子拆开,在兔子腹部的空心位置,镶嵌着一片极小的魔石碎片,“魔石不仅可以为人类提供魔法,还可以为机械提供能源,就像蒸汽,就像石油。”张越浩压低声音,他的话音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这是一场魔法世界的机械革命!只要给我条件,我可以创造出魔石电灯、魔石汽车,甚至魔石飞船!”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陆萱还是平静得很。 “我需要支持!财力、物力、人力,这些我都需要。可是……”张越浩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这些我都没有……我们合作吧,陆萱。你已经穿越过来接近一年了,在这个世界应该有了基础,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且我们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原本就是为了和你搭上线才过来的,陆萱心道。眼见张越浩真的要泪汪汪了,她忙道:“好了好了,合作合作,我们合作。” “真的?” “煮的。” 张越浩搬到了陆萱在城中租的一栋两层小楼里,他的家当只有几件衣服,几叠设计图和几个小青蛙、小兔子。 陆萱鄙视他:“你琢磨了一个月,就琢磨出了这点东西?” “没办法,魔石实在太贵了,没有足够的魔石拿来做实验,所有的设想都没办法成为现实。” “钱我有一些。”陆萱沉吟,“张越浩,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你真的研究出了魔石汽车,我们拿什么来保护它?如你所说,这种技术在兰努大陆是前无古人的,一旦问世,必将引起震荡,难道不会有人想要抢夺吗?我们两个异世界穿越来的人,没权没势,别说从中牟利,到时候能否保住命都难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找个靠山?” “没错。” 在原剧情里,张越浩的技术引起了凯米斯特城的领主,灰堡公爵斐迪南的兴趣。斐迪南是个大贵族、大富豪,他资助张越浩的研究,在张越浩发明出一系列魔石机械后将其推广,张越浩一跃而成为诺斯国的大商人,并在斐迪南的引荐下跻身上流社会。 但是陆萱不能找斐迪南做靠山,她问张越浩:“听说过古德梅非学院不?” “诺斯国第一魔法学院?咱们要去找学院做靠山?” “不是找学院做靠山,是找他们的院长做靠山,诺依曼法师大人,这个老头应该会对你的技术有兴趣的……” 虽然身为古德梅非学院的院长,诺依曼并不经常去学院。大半时间,他都待在位于城郊的别院里,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研究。诺依曼脾气古怪,整个诺斯国的人都知道,如非必要,少有人愿意到他的别院里来。 如今,这座潮湿阴暗的别院里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诺依曼坐在椅子上,竭力向前伸长脖子,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只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铁制兔子,周围是三四只一蹦一跳的小青蛙。“这真是奇迹……这真是奇迹……”老头抖抖索索地去摸兔子腹部的魔石碎片,他如今已接近三百岁了,雪白的胡子垂落下来,简直要把整个人都淹没,“这样的机械还有多少?还有没有其他类型的?”诺依曼热切地望着张越浩,仿佛要把他的脸看出个洞来。 “呃……”张越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因为我手里的魔石不是很多,所以……” “还需要多少魔石?我给!我都给!” “设计我到是有很多,还有其他一些想法……” “都做出来!都做出来!这是即将改变整个大陆的伟大发明!小伙子!”诺依曼紧握着张越浩的手,“到我这里来吧,我全力支持你的研究!我要见证这一时刻!摩尔神在上,光与火会带给你未来!” 陆萱知道,靠山找到了。原剧情里,诺依曼在张越浩发明的魔石电灯推出后就成为了魔石机械的狂热拥趸,并且十分想和张越浩合作研究。可惜,那时候技术已经被灰堡公爵把握在了手里,岂容他人染指。 相比起老谋深算的灰堡公爵,两百多岁的诺依曼反而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只要你对了他的胃口,他实在太好说话了。一个政客,一个研究者,当然是后者更好相处。对于从前的技术宅男张越浩来说,全心全意地做研究,大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陆萱明知这只是开脱之语,仍旧不免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看着旁边两个陷入热烈的学术讨论的家伙,她觉得好笑,又充满无奈。 而黑夜即将降临,新的一天,就在不远的未来。 第35章 魔法大陆二 万籁俱静,庄园的一座塔楼里,还亮着昏黄的烛光。一只夜枭掠过塔楼外的树枝,留下一阵咕咕的鸣叫。微风拂过檐外的铃铛,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我成功啦!”突然间,塔楼里爆发出一声高呼,接着是一连串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我成功啦!我成功啦!” 陆萱正靠在壁炉前打瞌睡,猛地一下被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就见张越浩兴奋地跑到自己面前,举着手里的一只灯泡:“我成功啦!陆萱,我成功啦!啊哈哈哈哈!” “什么?什么?成功啦?成功啦!”诺依曼从楼上匆匆跑下来,老头子身上还穿的睡衣,胡子乱糟糟的堆在胸前。一个不留神,竟然从楼梯上栽了下来。 “小心!”陆萱惊呼。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诺依曼从第一级台阶径直滚到了最后一级。陆萱抢上前去扶他,只见诺依曼一个鲤鱼打挺,麻溜地从地上跃起:“哪儿呢?哪儿呢?魔石灯在哪里?” 张越浩头发蓬乱、满脸胡渣,大大的黑眼圈像极了国宝熊猫:“这儿!这儿!兰努大陆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魔石灯!啊哈哈哈哈!” “哦!摩尔神在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诺依曼老泪纵横,“让我摸一摸它!不!不行!我不能碰到它!它是那么的晶莹剔透,那么的圣洁美丽!哦!!” “我说,两位能不能小点声,现在是午夜。”陆萱拿过张越浩手里的灯泡,“唔,看起来和电灯泡没多大差别嘛。” “不!陆,你怎么这么随便就拿起来了!?要小心!小心!”诺依曼小心翼翼地凑到陆萱身边,“多么美丽,多么精致,造物主的奇迹……” 陆萱把灯泡递给诺依曼:“要拿着吗?” “可以吗?”诺依曼一脸惶恐。 陆萱觉得自己的神经在抽抽:“有什么不可以的,拿着吧,它不会破的。” 诺依曼颤着手接过,又颤着手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灯泡。陆萱转过头去看张越浩,这家伙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脑内世界里,胖胖的脸上浮现出痴迷又猥/琐的笑。 “张越浩,去歇一歇吧,你都五天五夜没睡了。”自从魔石灯的研究碰到了瓶颈,张越浩就把陆萱和诺依曼赶出了实验室,关上了门,不吃不喝的一个人研究了五天五夜。现在看来,他体重没有减少,但精神状态明显处于癫狂阶段了。 “不用不用,我精神好的很,我的能量就像黄河之水天上来,还能再战五百年!”张越浩豪迈地挥了挥手,话音未落,就吧唧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果真是精力透支太过了,陆萱摇了摇头,想叫诺依曼过来帮忙。老头子捧着灯泡,依然痴痴的看着,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辛苦辛苦,把张越浩弄到床上去了。 张越浩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又把厨房才做出来的三大筐面包一扫而空。陆萱坐在餐桌前,看他狼吞虎咽:“灯泡已经拿去试验了,性能没什么问题。我在考虑要不要弄个实验组对照,采集数据便于推广。” 张越浩一边咀嚼嘴里的面包一边回答:“设计图就在我桌子上,如果要量产的话,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改进。” “我去跟进吧。”陆萱看张越浩吃的太急,忙给他倒了杯水。为了这次的任务,陆萱兑换了高级机械和物理知识,她以前大学念的就是工科,实验什么的也没少做,之前一直都在给张越浩当助手。张越浩是个标准的技术宅,研究出产品后,后续的生产、营销还得陆萱和诺依曼来操心。 下午诺依曼就来找陆萱商量这事,魔石灯的巨大商业潜力,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张越浩提供核心技术,诺依曼提供物质基础,而陆萱,就是两者的粘合剂。 老头子还沉浸在前几天的激动里无法自拔:“我已经看了设计图了,需要改进的都是小地方,这项发明,堪称完美……”陆萱耐着性子听他唠叨,诺依曼絮叨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正题,“我建议和洛菲商行合作,你怎么看?” 洛菲商行是诺斯国著名的魔石专卖商行,拥有整个兰努大陆最大的魔石矿开采权,其魔石销售品牌享誉大陆。“乔是我以前的学生,他人不错,做生意也讲规矩,有我这个老师的面子在,咱们也能占占便宜。” “乔.斯科特.洛菲?”洛菲家族如今的掌权人,诺斯国的大富豪。诺依曼点了点头,陆萱仔细思索了片刻。洛菲家族是商人出身,并没有什么贵族血统,但他们发迹多年,在诺斯国的势力根深蒂固,也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角色。又有诺依曼牵线搭桥……陆萱笑了笑,“我得和张越浩商量商量,等我的好消息。” 张越浩当然没什么意见,两人在这片大陆其实是两眼一抹黑。陆萱就一个要求,不要和政治势力有牵扯,专心走学术路线。张越浩?他没什么要求,只要有地方搞研究就行了。诺依曼人品不错,在原剧情里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就老老实实跟着他混吧。 和洛菲商行的合作很快就谈妥了,张越浩一律要陆萱出面,他忙着投入到新发明的研究中。在陆萱的建议下,三人成立了一个魔石机械实验室,对外招收学徒。 彼时,魔石灯尚在生产中,魔石机械,这个名词第一次出现在兰努大陆的历史里。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一家小小的实验室成立了,它即将带给整片大陆巨大的风暴。 半年后,魔石灯开始向市场投放。一经推出,立刻掀起了购买热潮。张越浩和陆萱名下的财富呈几何倍数增长,一夕间,就从异世界来的穷光蛋变成了新兴富豪。此时,他们却没闲工夫注意这些事。 轰隆一声巨响,实验室在七天之内又发生了一次爆炸。陆萱和张越浩从浓烟里跑出来,两人脸上都黑乎乎的,张越浩的头发都烧焦了。 “哦!不!”痛苦的哀嚎从身后传来,弗朗西斯捂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我毁容了!摩尔神啊!救救我!” “安静点!”陆萱没好气地拿开他的手,弗朗西斯的脸上同样漆黑一片,一小片木屑扎在他前额,沁出些微血迹,“闭嘴吧笨蛋!你只是额头受了点伤,这点爆炸连屋顶都掀不翻好吗?” 弗朗西斯悻悻地放下手:“你不能这么对我,亲爱的,我是为了你才进这么危险的地方的。” “你可以别进去。” 一直呆站在一旁的张越浩突然大叫:“啊!我想起来了!怎样才能让魔石不在驱动的过程中过热,应该这样!应该这样!”他说完就要往实验室冲,那里浓烟滚滚,正燃烧着火焰。 “站住死胖子!”陆萱拼命拉住他,“你不要命了吗?!” “让他去吧,反正这点爆炸连屋顶都掀不翻。”弗朗西斯凉凉地开口。 “闭嘴小白脸!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丢到火里!” “……” 好说歹说才算劝住了张越浩,实验室打下手的学徒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动作熟练的灭了火,有条不紊地收拾现场残局。因为过于频繁的发生事故,实验室已经从诺依曼的别院搬到了凯米斯特城郊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张越浩正致力于魔石汽车汽车的研究,可是关于魔石驱动后因过热引发爆炸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三人席地坐在院里的树下。正是初春时分,鸟语花香、清风怡人。陆萱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和满面烟尘,真是破坏气氛。 “亲爱的,就算这样,你在我眼中还是如此美丽。”弗朗西斯斜倚在树旁,他左手支颐,朝陆萱抛了个媚眼。如果忽略那黑漆漆的额头和白一片灰一片的袍子的话,弗朗西斯还是挺帅的。 这家伙三个月前被诺依曼带到实验室,说是要给张越浩做助手。 张越浩的研究工作量极大,诺依曼又有学院的工作需要处理,单凭陆萱一个,根本就忙不过来。他们原本对外招了不少助手,表现都不尽如人意。这是一项专业性很高的工作,兰努大陆的原住民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找一些毫无经验来的家伙就罢了,偏偏有些人脑子还很不灵光。在辞退了第九个助手后,两个人没辙了。 于是诺依曼介绍了他的一个学生,据诺依曼说,这个学生十分聪明,且出身良好,接受过非常优秀的教育,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老头子说话一向靠谱,两人自然很高兴的接受了。 这个学生就是弗朗西斯了。在工作上,弗朗西斯的确是一把好手,可惜的是,他似乎缺乏一种叫做节/操的东西…… 弗朗西斯刚一见到陆萱,就捧着心大叫:“如此美丽的小姐,你的容颜仿佛天赐,你的气息沐浴我心,我被娜丝神击中了,我被卡加西鞭挞了……哦……小姐,我爱你……我爱你……” 随后,他就对陆萱展开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追求,言必称亲爱的,鲜花、情诗源源不断,就连在大街上,也要毫无尴尬地表达他的爱慕之心。 陆萱不胜其烦,在第五十三次拒绝后,她终于认命了。从此把弗朗西斯的一切明示暗示都当作过往云烟,直接无视。 弗朗西斯还特别讨厌张越浩,他始终认为张越浩是自己的情敌,对张越浩的身材、长相、性格展开一连串的批判。好吧,其实他就是嘴欠。哪怕不是张越浩,一切陆萱身边的雄性生物,都遭受过弗朗西斯的毒舌攻击,包括他的老师诺依曼。 陆萱曾向诺依曼表示过抗议:“你太不靠谱了,诺依曼。退货!我要退货!” 诺依曼笑眯眯地抚了抚胡子:“弗朗的工作能力如何?” “呃……” “弗朗弄出过什么乱子没?” “……” 诺依曼摊了摊手:“我的信誉一向有保证,弗朗不正是你们要求的助手吗?况且,实验室发给他的薪水还不够他每月零花钱的一半,你就忍忍吧。”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陆萱觉得头在隐隐作痛。 诺依曼想了想:“他有点随性……好吧,是非常随性。我记得他两年前追过一个女孩吧,也和现在差不多。” “追到没?” “那女孩被他吓跑了……” “……” 第36章 魔法大陆三 这一晚,实验室灯火通明。张越浩像打了鸡血一样,人们忙碌着,在还未修复好的屋子里彻夜工作。陆萱和弗朗西斯被张越浩支使着,忙得像个团团转的陀螺。这原本十分不符合陆萱懒散的个性,可惜工作时的张越浩只有一个属性——六亲不认。 张越浩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作为一个宅男,他不擅长和人交流,也不擅长发脾气。尤其是对女孩子,相当苦手。 陆萱和张越浩喝酒,张越浩喝高了,向陆萱大吐苦水:“我想要一个女朋友,我想和女孩子牵手手……” 陆萱吐槽他:“我看你在我面前放的挺开的嘛。” “咱们是老乡嘛……”张越浩把他肥肥的爪子搭在陆萱的肩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滚开。” 是的,张越浩在熟悉的人面前就会展露他的猥琐本性,讲一些很蠢的冷笑话,坦露自己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宅男心。这样一个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成为种/马男的?陆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在原剧情里,张越浩因为有现代科技这个金手指,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是无数美女前仆后继,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同于之前的任务对象,张越浩不仅长得不帅,还是个胖子。陆萱想不出原因,只能归结于主角光环的作用。 现在,张越浩每天窝在乡下搞研究,周围除了陆萱和厨房做饭的大娘,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想种马是种马不起来了。唯一头疼的,就是如何达成一定的任务等级。 陆萱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她所能做的,只有尽量减少张越浩的影响力。但是只要魔石机械推广开来,张越浩就必然会出名,而且从原剧情来看,张越浩最后达到的成就是名传千古级别的。陆萱头痛不已,总不能一刀把张越浩捅死吧,她也做不出来啊。 现实没给陆萱考虑的时间,几天后,张越浩终于解决了困扰他多时的问题,一鼓作气地把魔石汽车创造了出来,这辆车的外形虽然十分丑陋,但确实是通过魔石驱动的动力车。诺依曼和洛菲商行的老伴乔联袂而来,乔当场拍板,马上把魔石汽车投入生产。 诺斯国再一次的沸腾了,此时,魔石灯已经传到了诺斯国周边的几个国家,魔石机械这个名字,在兰努大陆上愈加出名。 实验室一向都很低调,是以民众虽然都知道洛菲商行推出的魔石机械系列,倒很少有人知道这些机械都是由凯米斯特城郊的一个实验室研究出来的。这是陆萱所期望的,但要求实验室不要出面却是诺依曼提出来的。 兰努大陆是个高魔的世界,在诺斯国境内,在册的魔法师就有几百万,虽然良莠不齐,但和普通人比起来,攻击力有极大差距。要是有有心人想抢夺技术,张越浩和陆萱怎么抵挡的了。所以诺依曼要求两人低调,并且派来了自己的学生弗朗西斯——弗朗西斯也是一名魔法师,已达到五级的水平了。 魔石汽车推出后,诺依曼更加担心张越浩和陆萱的安全问题。这天,他难得到实验室,给张、陆两人带来了一堆魔石。 陆萱不解:“实验室存货挺多的。” 诺依曼摇头:“这不是拿来给你们做实验的,这是顶级的魔石,各种属性的都有。” 张越浩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太好了!正好可以用来测试!” 诺依曼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陆,把你的手伸过来,放在这块魔石上。” 陆萱将手放在那块深红色的魔石上,魔石色泽艳丽,仿佛一滴凝结的血滴。好半晌,魔石并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火属性……”诺依曼喃喃自语,“再放在这一块上。” “诺依曼,你要测试我有没有魔法天赋吗?”陆萱把手放在那块蓝色的魔石上,依然没有反应。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魔法师,魔石为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提供魔法能量,也可以检测普通人是否具有魔法天赋。不同的人拥有不同属性的魔法天赋,只有具有相应属性的魔石才可以检测出来。当然,也有人具有多种属性的。同样的,也有人一种属性都不具有的。 “你们现在检测其实已经晚了,但总得试试吧……”老头子一边抚着胡子一边摇头,“必须得会点魔法防身。” 陆萱检测过四块魔石都没有反应,到第五块风属性的魔石时,那块透明的石头终于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 “是风属性的,感谢摩尔神。”诺依曼笑眯眯地拍了拍陆萱的肩膀,“你的天赋不错,陆,魔石的光芒很纯粹。” 因为考虑到这次的任务世界涉及魔法,陆萱在强化身体素质时特意强化了自己的精神力,有这种结果,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弗朗西斯殷勤地凑到陆萱面前:“亲爱的,我是风火双属性,你以后的魔法课程,就交给我吧。” 陆萱正要拒绝,就见诺依曼一脸满意的样子开口了:“弗朗说的不错,陆,你跟着他学习吧,以你的天赋,应该不会太难。” 弗朗西斯冲陆萱挑了挑了眉,陆萱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诺依曼又让张越浩来检测,可能因为不是兰努大陆原住民的原因,张越浩并没有任何魔法天赋。原剧情里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诺依曼难掩失望,张越浩倒无所谓:“老头子你就放心吧,谁闲着没事干来要我的命啊。” 事实证明,这句话大错特错。 一个月后,一伙暗杀者趁夜摸进了实验室,幸亏诺依曼派来的守卫警觉,又有弗朗西斯保护,张越浩才毫发无伤。 诺依曼连夜赶了过来,带来了乔的口信。原来这伙人是洛菲商行的竞争对手,洛菲商行凭借魔石机械日进斗金,他们暗中注意到了魔石机械似乎和实验室有关系,打算将实验室的人都杀死,以此来断了洛菲商行的财路。 “乔建议把实验室搬到科林城去,那里是洛菲家族世居地,保卫力量更强一些。”诺依曼忧心忡忡,“我也希望你们搬走,就算不去科林城,也不能留在凯米斯特了。” “为什么?”陆萱不解。 “灰堡公爵对魔石机械起了兴趣,他和洛菲商行关系恶劣,做事又不择手段,要是……” 张越浩一晚上连惊带吓,此时火气大的很:“搬吧搬吧,随便搬到哪,我不管了,先去睡了。”他站起身来,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只是想做研究,这样也不得安生,真是……” 当晚,陆萱失眠了,张越浩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原剧情里,觊觎着张越浩所掌握的技术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张越浩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究其原因,就在于灰堡公爵。 灰堡公爵是国王的侄子,如今王位的第三继承人,就像诺依曼说的那样,他做事不择手段。在和张越浩合作后,灰堡公爵以雷霆手段把魔石机械的技术牢牢握在手里,任何人都别想染指。而且通过灰堡公爵的引荐,张越浩进入诺斯国上流社会,获封爵士,成为了国王的宠臣。 随着张越浩的研究愈加深入,灰堡公爵渐渐将这项技术投入进军事领域,研发出了一系列威力惊人的魔石兵器。凭借这些兵器到处征战,诺斯国吞并了周边大大小小五个国家,成为兰努大陆第一强国。 灰堡公爵权位日重,张越浩在诺斯国的分量也愈加明显。他们二人,已说不清是谁依附了谁。直至灰堡公爵登上王位,此时,张越浩已是诺斯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了。他身边美人环绕,钱财无数,并且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望。 灰堡公爵怎么容得下这样一个隐患在身边,但他是个聪明人,利用了张越浩并不热衷名利的心理。最终,张越浩带着自己的妻妾和一堆财宝踏上了远洋航行的道路。这结果是张越浩所期望的,他一直有远航的心愿。但很难否认,这不是灰堡公爵一手操纵的结果。 而如今,张越浩虽然拥有许多财富,但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就是如今轰动大陆的魔石机械的发明者。陆萱看的出来,张越浩并不在乎这些,他追求的,其实是一些更理想化的东西,而非现实的名与利。 但是正因为如此,任何人都可以来杀他,因为他缺少保护自己的力量。 这结果,可以说是陆萱一手促成的。 自己到底做的是对是错? 陆萱一直认为,相对于原剧情,张越浩更应该走如今的这条路。在原剧情里,张越浩得到了许多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归根结底,他也只是灰堡公爵手里的一枚棋子。张越浩明白吗?他其实是明白的。张越浩愿意吗?陆萱私心里希望他不愿意。 这是陆萱的伪善,也是她的不择手段。 第37章 魔法大陆四 实验室最终搬到了科林城的乡下,或许是受这件事的影响,张越浩对研究兴趣缺缺。科林城气候湿润、四季如春。实验室旁的小山丘后是大片花海,附近有个小村庄,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蜿蜒而过,春日的午后,一派闲适。张越浩经常去那片花海午睡,有时一下午都待在那晒太阳。 这天日落时分,张越浩回来了。陆萱正在屋里忙着统计实验数据,张越浩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天台:“陆萱,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张越浩忸怩了半晌:“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要听实话吗?” “算了……你不用说了……”张越浩垂头丧气。 陆萱来了兴趣:“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我今天在后山午睡……看到了一个女孩……”张越浩微笑着,露出了一个憧憬和痴迷的表情,“她真美……我觉得……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切,死胖子你眼睛这么小看得见那女孩长什么样吗?”弗朗西斯斜睨着张越浩,“况且,最美的姑娘就在我身边……亲爱的,无论何时何地,你在我心中……都是最美……” “尼玛小白脸你说什么?!不许你侮辱我的女神!”张越浩被触到了逆鳞,就要暴起捍卫自己的梦中情人。 “打住!打住!你们俩都给我坐下!”陆萱头痛不已,“你,张越浩,咱们是来讨论什么的?!你,弗朗西斯,闭嘴!老实听着,我没允许你张嘴你就别张嘴!” 张越浩悻悻地坐回椅子上,顺便给你弗朗西斯一个白眼。 “张越浩,说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张越浩开始回忆,他仿佛一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伙子,双颊晕红,语音轻柔:“今天下午,我刚刚睡醒,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女孩坐在那边的小河旁,她穿着白裙子,金发又顺又长……啊,她就是我的天使……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孩……她从天而降……” “然后呢?”陆萱打断了张越浩的脑内剧场。 “什么然后?”张越浩迷茫。 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油然而生,陆萱怒吼:“然后你都没问问人家女孩子的名字上去搭个话什么的你就这么走了吗?!” “呃……是的……” 弗朗西斯在嘴巴上比划了个撕绷带的动作,以示自己有话要说。 “说,弗朗西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超级大白痴……啊哈哈哈哈哈……活该追不到女孩子……” “你丫追到过吗?” “……亲爱的,死胖子欺负我。” “两个都给我去死。” 事情还得由陆萱出马,陆萱派实验室里的一个学徒去村子里打探了一番,果然有了那个女孩的消息。据村里的人说,女孩半年前从科林城搬到乡下,似乎是城里哪一家的小姐,身体不好来休养的。半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村里只知道她名叫莉莉娅,身边跟着一个大概是女管家的中年女人。 “打探出来的就这些,管家默特夫人是个很严厉的女人,和村里的人接触不多,两人都不怎么出来走动。” “所以……是说我没戏了吗?”张越浩沮丧不堪。 “你可以半夜去爬那位小姐家的围墙,月下密会、互诉衷肠,多么罗曼蒂克的场景……”弗朗西斯在一旁大唱咏叹调。 “真的吗?”张越浩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陆萱。 “白痴吗你?你认识人家吗?跟人家说过一句话吗?突然去爬别人家的围墙会被抓起来的吧?!” “唉……”张越浩顿时又郁卒了,“弗朗西斯应该挺有经验的吧,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如果你有一个伯爵老爸出身高贵自己长得还挺帅还是级别很高的魔法师也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亲爱的,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只是靠老爸和脸吗?等等,你刚刚说了我长得还挺帅吧?说了的吧?”弗朗西斯兴奋地朝陆萱扑过来,“哦!亲爱的,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只是一直出于矜持,不好意思说出来。亲爱的,来吧,投入我热情的怀抱吧!” 陆萱飞起一脚,踹在弗朗西斯的腰上:“那只是客套话你听不出来吗小白脸?” 张越浩更郁卒了:“有老爸和脸的家伙都这么惨,我觉得自己更没希望了……” 陆萱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只好打起精神安慰他:“没那么惨啦,你明天再去后山,说不定那位小姐还会去呢。” “有道理!”张越浩不禁重燃希望。 “到时候一定要上去搭话啊。” 那女孩第二天却没去,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张越浩每天都去后山等候,风雨无阻,在他都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第十天,女孩去了。 “然后呢?”陆萱问坐在桌子旁得意洋洋的张越浩。 “然后……”这家伙忸怩又忸怩,支吾又支吾,“然后……我准备去搭话……走到她身边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就跑回来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弗朗西斯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陆萱觉得自己的面部神经都在抽搐:“你丫还可以更没出息一点吗?!难怪可以保持童贞二十六年啊处/男魔法师!” “啊哈哈哈哈哈……保持童贞之身二十六年……”弗朗西斯笑得要从椅子上跌下来了,“等等,亲爱的,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死胖子是处男?!……”他一脸悲愤的望着陆萱。 陆萱不屑:“把你肮脏的想法收起来小白脸,他这个样子不是处/男还能是什么,呵呵。” 张越浩觉得自己很委屈:“其实我还是有进步的……至少……至少她看到了我的背影……” 张越浩开始了自己日复一日的遵守生活。经过他的观察,那位莉莉娅小姐每隔十天就会去后山的小河,在小河旁坐上一下午。 张越浩无数次的鼓起勇气,想和她打个招呼。最有进展的一次,张越浩已经发出“你好”的的音节了,但还是被自己默默地咽了回去。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保持处/男之身一辈子了吗? 真的很喜欢她啊……喜欢她安静地坐在河边,喜欢她耀眼的笑容,喜欢夕阳下她柔美的身姿……张越浩觉得自己快要绝望了,一天天地看着她,日升月落、春来冬去……却总是没办法,没办法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放弃吧,直到那天,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放弃吧,张越浩,你只是个不起眼的死胖子,就这样看着她好了,只要看着她就满足了。 他又一次鼓足勇气站在女孩身后,又一次打算默默离开。女孩突然转过身来:“先生,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她的语音又轻又柔。张越浩发誓,那是自己这一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所以,你们这就算认识啦。”弗朗西斯把玩着手里的魔石,漫不经心地问道。 “切,结果最后还是要靠女孩子主动。你们这些宅男……啧啧……”陆萱满脸鄙视。 “亲爱的,果然还是我这种类型的最好了。”弗朗西斯趁机凑到陆萱面前,“接受我的爱吧,接受我灼热的心……” “滚开,骚包男。” “哦……好痛……” 张越浩没有理会旁边胡言乱语的一男一女,他一脸幸福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浑身都仿佛散发着金光:“哦,对了,我和莉莉娅说好了,过几天请她来实验室玩。” 陆萱一把推开弗朗西斯锲而不舍凑过来的脸:“你什么都跟她说啦?” 张越浩有点不好意思:“聊天的时候聊到的,没什么问题吧,莉莉娅是个好姑娘。况且,最近一段时间挺安宁的,陆萱你魔法也学的差不多了吧?” 这转移话题的手法的也太拙劣了一点,陆萱没有多说什么,转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莉莉娅的背景确实算不上复杂,她父亲是科林城的富商,和洛菲商行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莉莉娅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莉莉娅因为早产,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半年前,父亲送她来乡下休养,陪同的默特夫人管莉莉娅管得很严格,每隔十天回城一次汇报她的身体情况。因而,她才会每隔十天出现在后山一次。 陆萱早在张越浩对莉莉娅产生好感时,就写信请诺依曼调查了她的家庭背景。这个小姑娘天性单纯,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少有接触陌生人的机会,碰到同样缺乏与人交流经验的张越浩,两人竟然一见如故。 原剧情里,张越浩的第一个妻子是高森公爵的女儿,出身高贵。莉莉娅并非平民百姓,但与公爵之女比起来来,还是逊色很多。 但是爱情是不管身份地位的,它就像一个任性的小拳头,会在你还没准备好的时候,重重的砸在你的心头。陆萱看着身边满脸幸福的张越浩,不禁微微笑了起来:祝福你啦,死胖子,你的春天来了啊。 第38章 魔法大陆五 莉莉娅确实是个好姑娘,张越浩带她来实验室后,她也不多话,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实验室里的众人忙活。也许想是心爱的姑娘面前表现的原因,张越浩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日快了一倍,一面忙着把机械结构组装出来,一面大声指挥:“陆萱,把昨天的数据给我”,“弗朗,设计图呢?”陆萱和弗朗西斯配合地忙前忙后,一天跑下来,腿都快断了。 “这样下去不行,为了营造你英明神武的形象,我今天牺牲了很多。”弗朗西斯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胖子,你必须得给我一定的费用补偿。” 张越浩谄媚地冲弗朗西斯笑:“弗朗,我知道你人好,这次就拜托你啦,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说完,他还殷勤地给弗朗西斯倒了杯茶,胖胖的身体一扭一扭,活像只越冬的土拨鼠。 陆萱很无语:“张越浩,为了追女孩子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有了女朋友,还要尊严干什么?” “……” “亲爱的。”弗朗西斯放下茶杯,深情款款地看着陆萱,“为了你,我也可以不要尊严。” “你有过那玩意儿吗?” “别这么说,陆萱。”为了讨好弗朗西斯,张越浩破天荒的来打圆场,“弗朗多好啊,正宗高富帅,多靠谱,你干嘛不考虑人家。” 弗朗西斯闻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玫瑰:“亲爱的,接受我吧。” 陆萱正色:“你说说,你到底喜欢我哪点?” “啊……我爱你……我爱你黑亮的眼,黑亮的发,黑亮的睫毛像副画……”弗朗西斯开始大唱咏叹调。 “怎么样?现在还觉得他靠谱不?”陆萱问张越浩。 “我觉得他大概一辈子都追不到女朋友了,点蜡。” 魔石电话的研究开始走上正轨。关于下一项应该研究什么,实验室展开过一场讨论。 诺依曼专程从凯米斯特赶过来,老头子坚持要研究飞机:“汽车过后就应该是飞机了啊,连贯性,连贯性懂不懂。” 张越浩觉得不靠谱:“这也太超前了吧,咱们要是造出了飞机,那下一步不就该造飞船啦。” 弗朗西斯兴致勃勃:“能不能研究一种可以帮人追女孩子的机器?”大家默契一致的无视了他。 陆萱思考了一会儿:“得是贴近生活的,像灯泡、汽车那种,市场需求大的。” “我觉得飞机的市场需求就很大啊。” “空调怎么样?”陆萱想出了个点子。 “想法很好,但是,技术上有点难度啊……”张越浩沉吟。 “冰箱?热水器?电视?” “电话!电话!”张越浩从椅子上跳起来,“就研究电话,下一项就研究电话!” “电话是什么?”弗朗西斯迷茫。 “是一种可以在千里之外听到别人的声音的机器。” “这个主意好。”陆萱也很赞同。 “飞机呢?我的飞机呢?”诺依曼跳脚,“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听没听见我的话?我的飞机呢?” 就这样,魔石电话的研究提上了日程。实验室连续攻关了两个月,核心技术上的问题还是无法突破。 也不知道诺依曼和莉莉娅的父亲谈了什么,老头子专程去了一趟科林城,回来后莉莉娅的门禁就取消了。小姑娘高兴的很,因为身体的原因,莉莉娅几乎每天都被要求待在屋子里,少有出门的时候。 诺依曼又特意给莉莉娅检查了身体状况——作为诺斯国顶级的魔法师,诺依曼的治疗法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莉莉娅身体虚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后来经过精心调养,其实已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比平常人的体质要差些,多注意保护身体就行了。 从那以后,莉莉娅每天都来实验室,因为待的时间长了,还能帮张越浩做一些简单的收集数据的工作。陆萱和莉莉娅也混得很熟,她有一次偷偷地问小姑娘:“你觉得张越浩怎么样?” 莉莉娅支支吾吾:“他人挺好的……” 陆萱看着小姑娘晕红的双颊和羞答答绞在一起的手指,好吧,看来自己不用为张越浩担心了。 此时,张越浩正顶着一头乱发,双眼无神的坐在实验台前喃喃自语:“怎么解决……怎么解决……” 莉莉娅提着篮子小跑过去:“浩,我做的蛋糕,吃点吧,不要太累了。” 张越浩的思维从精神世界里抽离出来,眼前的女孩笑容温柔灿烂。他幸福地点了点头,两人亲密地挨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开始分食蛋糕。 弗朗西斯神情哀怨:“亲爱的,死胖子都有人疼,你为什么不疼我?” “我打你你疼不疼?” “……” 除了日常的研究工作,陆萱还得跟着弗朗西斯学习魔法。因为强化了精神力的关系,陆萱的魔法天赋十分过人。但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了,空余时间又很少,学习的进度一直不是很快。 从一般来看,风系魔法的攻击力并不算顶尖,是一种偏重防御的法系。陆萱在上一个世界学到的武功则不然,缥缈诀功法奥妙、招式凌厉、诡谲多变中又蕴藏置人于死地的狠辣。武功和魔法,乍一听来应该是魔法较强,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若论近身搏斗,法师永远都打不过武者。 陆萱和弗朗西斯曾经近身切磋过。弗朗西斯会风火双系魔法,火系魔法攻击力强劲,风系魔法防御无懈可击,这小子原本是必胜的局面。谁知陆萱运起轻功抢攻到他身侧,几记快掌就把他撂倒了。事后弗朗西斯在床上躺了三天——受了内伤。可惜在实战中敌人不会给陆萱过多近身的机会。 弗朗西斯从床上爬起来后,就对轻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整日缠着陆萱把“那种可以飞的魔法”教给他。 陆萱无可无不可,可惜不知是不是高武和高魔的世界系统不兼容,弗朗西斯跟着陆萱运了几天功,连丹田在哪都没摸到。弗朗西斯不肯放弃,陆萱只好找了几只沙袋绑在他腿上,催着他每天围着后山跑三十圈,说不定可以练成水上飘的功夫。弗朗西斯坚持了五天,以双腿发肿宣告失败。 张越浩嘲笑弗朗西斯:“小子,我大天朝五千年的文化传承,你是学不会的。”陆萱初见面时,就告诉张越浩自己是从武侠世界穿过来的,这是大实话,张越浩也没什么疑问。之前还问陆萱:“是金大还是古大啊?不会是黄易吧?”后来又缠着陆萱学武功,当然以失败告终。 应该是系统给陆萱开的金手指,她可以无限学习各种技能,而且在任何世界都可以无条件使用。上一个世界学得了一身绝世武功,这个世界怎么也得学会比较高深的魔法吧。 弗朗西斯是五级魔法师,以他如今的年纪,在整个兰努大陆都算罕见。陆萱虽然只有单系的魔法天赋,但比弗朗西斯的风系天赋要高。 “十年,十年后你应该可以成为六级魔法师。”弗朗西斯对陆萱信心满满。 十年后我就要走啦,陆萱在心里默默地想,不,现实留给她的没有十年。她环顾四周,现在是午休时间,张越浩和莉莉娅坐在一起说笑,弗朗西斯捧着一杯茶看向窗外。人们交谈、嬉闹,发出响亮又快乐的声音。弗朗西斯转过头来,朝陆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弗朗。” “怎么?” “我发现你今天蛮帅的。” “亲爱的,你终于发现我的好了吗?你终于决定接受我了吗?哦!娜丝神在上,喜悦深深击中了我的心!” “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忙活了半年,魔石电话终于诞生。张越浩给这项发明重新取了个名字,叫魔石通讯器,毕竟它的动力是魔石,而非电。洛菲商行很快派人来商讨了批量生产的各项事宜,诺依曼也和商行工作人员一起来了科林。 弗朗西斯提议出去庆祝庆祝,张越浩给实验室的员工放了假,四个人去了城里一家酒馆。难得有放松的时间,几个人喝的都有点多。 弗朗西斯抱怨:“张,这次忙完了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吧,我都三个月没好好合过眼了。” 张越浩一面喝酒一面胡乱点了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也三个月没好好谈过恋爱了。唉……累啊……” 诺依曼酒量很好,喝到现在都没多少醉意:“实验室那么多学徒,把活给他们干不就得了。” 张越浩顿时来了精神,开始大吐苦水:“老头子你快别说了,实验室那帮人,指望他们干活,还不如指望他们别添乱。什么细致的活都不能让他们做,一做就坏事,收集数据都得莉莉娅看着。” 诺依曼大感吃惊:“怎么会这样?” 陆萱也是深有体会:“学徒们多半都是之前在凯米斯特招过来,当时只是应急用,招过来的有点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帮忙做实验。”还有一句话陆萱没说,以兰努大陆如今的教育普及程度,要想找到合格的学徒,估计只能在古德梅非学院这种地方找。但能进古德梅非学院的人,又有多少愿意来做个学徒。 诺依曼沉吟半晌:“你们的难处我多少也了解了。”他看着张越浩,“张,你没有想过,把手里的技术教授出去。”张越浩有些迷茫,诺依曼语重心长,“你看,实验室里如今能算的上是技术人员的只有你们三个,究其原因,还是其他人的学识水平跟不上,如果不培养一批掌握技术的人,以后要想持续开展研究,肯定会遇到人力上的困难。教授技术,虽然有泄密的危险,但可以说是唯一解决的办法了。” 他见张越浩不说话,又道,“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们的经济利益受到损害。说句实话,当初我看好魔石机械,就是因为它能给兰努大陆的生活水平带来质的提高,如果这项技术不扩散,提高的速度就会变慢,甚至因为一些出乎意料的原因而停止。我只是个旁观者,但是,我希望它能被更多人知道,让这片大陆变得更好。”诺依曼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给这个老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银边。 “老头子。”张越浩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伟大的时候,白袍贤者,果然名不虚传。我要是拒绝的话,人格上都会受到鄙视的吧。” 诺依曼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没逼你答应。” 陆萱凉凉的开口:“先说好,我可不去当老师。”她想到曾经在大风部教一群熊孩子识字的痛苦经历,就觉得头发晕。 “可是我是研究的主导人员啊。”张越浩摊手。 弗朗西斯试图靠在陆萱的肩膀上:“亲爱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陆萱一掌推在他脸上:“张越浩,你去。” “你去。” “你去。” “你去。” …… “哎,等等,你们这就决定啦,不考虑考虑啦?”诺依曼还在状况之外。 “算了,咱们轮班,这样可以吧。”陆萱妥协。 “没问题。学生要从哪里招?一定要从学院里招,有基础,上手快。” “哎哎,我说,我说……”诺依曼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从我们学院招,我们学院的学生素质一流,看看弗朗,啧啧……” 陆萱鄙视地看了老头子一眼:“你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吗?枉我还以为你是个无私的人。” “哎,不是,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学院的学生素质确实很好嘛,我们是诺斯国第一魔法学院。” “绝对不能招古德梅非学院的,要是都像弗朗这样,那咱们不玩完了。”张越浩一脸慎重。 “有道理,加朗学院怎么样?虽然不是第一,第二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嗯,可以考虑……” “亲爱的,我怎么了,我不够好吗?”弗朗西斯泫然欲泣。 “一边去,别打扰我谈正事。” “陆萱,其实西利亚学院也不错。” “等等,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诺依曼气得胡子都飘起来了,“古德梅非学院呢?你们听没听见我的话?我的学院呢?” …… 夜还很长,他们还可以讨论很久很久…… 第39章 魔法大陆六 叮铃铃铃的魔石铃声响起,下课了,学生们鱼贯走出教室。这个魔石铃是去年实验室的一个学生发明的,原理简单,在市面上卖的很好。 弗朗西斯从讲台上走下来,陆萱正靠在门外等他。“走吧。”他把讲义夹在胳膊弯里,“亲爱的,等很久了吧。”今天是莉莉娅的生日,几个人约好了在实验室里庆祝一番。 陆萱开着一辆轻型魔石车,大街上的魔石车数量不少。道路两旁树立着一盏盏路灯,全部由魔石驱动。魔石通讯器、魔石冰箱、魔石风扇……四年里,科林城外那一间不大的实验室发明出了许多改变人们生活的东西,魔石机械,这个曾几何时陌生的名词,如今,已经成为了兰努大陆上人们耳熟能详的日常用品。 懂得魔石技术的人也越来越多,在诺依曼的建议下,陆萱他们开了一间魔石机械技术学习教室。教室刚刚开张时,只有诺依曼带着自己的几个学生和洛菲商行派来学习的员工。张越浩还是待在了实验室里一心一意地做他的研究,陆萱接过教鞭,重新站在了讲台上。所幸半年后弗朗西斯就接替了她,相比起陆萱,弗朗西斯是个更优秀的指导者。 学生们逐渐增加,一批批的走进来,又一批批的走出去。他们之中较为优秀的,都被招进了实验室。实话说,陆萱教授的知识都很浅很浅,兰努大陆一片空白的数理历史让学生没无法接受过于高深的知识,但这就足够了。 人的智慧似乎是无穷的,在陆萱和张越浩不知道的地方,一件件魔石机械被制造出来。这其中当然有失败品,但也有一些让来自现代社会的两人都自愧弗如的杰作。 “永远也不要小瞧土著……”张越浩有一次喝高了,醉醺醺地对陆萱说出了这句话。 陆萱问他:“你失落吗?”这项由张越浩带来的技术,似乎已经没办法再冠上他的名字了。 “当然啦。”张越浩大着舌头,“但是,我不在乎……”他豪迈地挥一挥手,“我不在乎!” 哪怕是在如今,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张越浩的名字。他默默地待在实验室里,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枯燥的工作。人们只知道有一个人,第一个发明了魔石机械。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仿佛尘埃蒙蔽在他的身前,随着兰努大陆越走越远,这尘埃也会越来越厚。有人想过要去拭开吗?也许吧。但他们最终所关注的,也只是名利、财富、地位,这些散发着金光的东西。 日暮时分,夕阳的余晖从云层中探出来,它越来越远,越来越浅,终于只剩下一道倔强的影子。 陆萱和弗朗西斯抵达实验室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一年前,张越浩和莉莉娅举行了婚礼。张越浩雇人在实验室旁修了座小楼,就是两人的新家。 莉莉娅今年二十二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静又美丽,散发着一种略微成熟的优雅。张越浩坐在莉莉娅身边,他似乎瘦了一点,皮肤更白了,笑起来眼睛眯成两弯月牙。 陆萱和弗朗西斯递上礼物,包括诺依曼托他们带来的一份。张越浩抱怨:“老头子真是,难得聚一聚,竟然还放我鸽子。” “学院里有事走不开,抱歉抱歉。”弗朗西斯替老师解释。 “少来啊,你们俩是不熟还是什么。”陆萱推着两人往屋里走,精美的菜肴已经摆上了餐桌,屋里燃着壁炉,迈步走进去,仿佛走进了四月的春天。 “张越浩,你们家不开空调吗?”陆萱不解。 张越浩得意洋洋:“这叫情调,情调。” 陆萱无语:“你还懂情调?你以前追莉莉娅的时候……” “什么意思啊喂,我好歹也是个已婚男人了,能不能别拿以前那档子事来说了?”张越浩气急败坏。 “啊,说起来,你以前做的过蠢事还不少吧。”弗朗西斯在一旁添油加醋,“还记得有一次神圣日吗?你……” “闭嘴,好好吃饭!”张越浩往弗朗西斯嘴里塞了个蛋糕。 “死胖子,你想噎死我吗?!” 莉莉娅轻轻笑了起来:“真好……” 是啊,真好。像这样肆意地玩笑打闹,真好。 酒足饭饱,四个人挪到壁炉前聊天,不知怎么就扯到了陆萱和弗朗西斯身上。张越浩不怀好意地在陆萱身上扫了两眼:“弗朗啊,你和陆萱……” “打住,打住。”陆萱制止了张越浩的话,“这个话题我们每个月都在讨论,今天能不能放过我?” 弗朗西斯一脸怨妇样:“亲爱的,你就是嫌弃我。” “你老实说你丫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啊!”陆萱暴走,“老是这样在外面宣传我压力很大的好吗?!” 弗朗西斯悻悻地低下头:“我习惯了嘛……” “哼!” 经过四年的穷追猛打,弗朗西斯在一次又一次求爱被拒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大概没有爱上陆萱。不然为什么每次他只是嘴里高喊着心痛,其实心脏一点也不痛。 诺依曼对自己的学生非常无奈:“你连自己喜不喜欢人家都不知道吗?” “其实我当初还是喜欢的,要不然干嘛想追……好吧,老师,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错了行不行……” 老头子很不好意思地来找陆萱道歉:“这个……这个,陆,弗朗他……” 陆萱淡定的很:“诺依曼,没事,其实我一直就把他当作一只苍蝇在嗡嗡。” 这种暗舒一口气的同时涌现上来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绝望了,绝望了,诺依曼对弗朗西斯这个不靠谱的学生彻底绝望了。 弗朗西斯也不知是不是真习惯了,还是改不掉以前追陆萱那会儿的作风。 又聊了会别的话题,时间已经不早了,陆萱和弗朗西斯辞别了张越浩夫妇,开着车子回城。车厢里安静的很,弗朗西斯闭目养神。乡村的小路旁没有路灯,车灯打在黑暗的路面上,只有一束昏黄的光。 陆萱打破平静:“弗朗,你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一旁的弗朗西斯发出轻微的呼噜声,陆萱额角抽搐,“别给我装睡,有本事你眉毛别动!” “好啦好啦,我没睡。”弗朗西斯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亲爱的,你怎么和我母亲一样,上个月她专程写了封信来催我结婚。” 陆萱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和弗朗西斯的母亲差不多:“你不想结婚?” “不是不想,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什么叫对的人?” “对的人,就是当你看见她……啊,那一瞬间……玫瑰花开、清泉涌流……” “闭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弗朗西斯不满:“我说的是实话,要是我真的爱上了一个姑娘,立马结婚。” 可是上哪去找个姑娘让弗朗西斯爱上呢?陆萱觉得这是个世纪难题。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陆萱发现前面的路似乎被挡住了。她忙踩下刹车,黑暗的夜里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轮廓,似乎是一辆魔石车出了故障,停在了路中间。 “怎么回事?”弗朗西斯从座椅上直起上半身。 “大概是车子出了故障吧。” 车子的主人也看到了陆萱他们,举着提灯往后面走来。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陆萱正准备打开车门下去问问,只见女子举起提灯,灯光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美丽又年轻的脸庞,挂着略带歉意的笑。 “哦!摩尔神在上……”弗朗西斯喃喃念道,“如此美丽……如此美丽……”他猛地转过头来,“我爱上她了!摩尔神在上!我爱上她了!” 什么状况,陆萱觉得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眼看弗朗西斯就要跳下车去,她忙拉住弗朗西斯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表白啊!亲爱的,你能想到吗?我爱上她了,只一眼,我就爱上她了!我要去表白,我要让她知道我的爱!” “等等,等等。”陆萱扯着手舞足蹈的弗朗西斯,“你来真的?” “真的!” “好吧,现在,闭上嘴,安静下来,如果你还想追到那个姑娘的话,就别用那套方法去搭讪。” “为什么?”弗朗西斯很委屈,“我要向她表达我炽热的爱意,她会接受我的!” “你以前表达过爱意的姑娘呢?现在在哪?” “……好吧……”弗朗西斯垂下头,“那我应该用什么方法,像张那样?” “如果你想当二十六年的处/男的话可以试一下。” “那我该怎么办?亲爱的,告诉我!”弗朗西斯抓着陆萱的手,“哦!天哪!她在看我,怎么办?她在看我!” 陆萱这会儿可以确定弗朗西斯是真的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了,这小子手都在颤抖,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别在意,什么方法都不用,你只需要走下去,和她打个招呼,然后帮她把车修好,就像对每一个路人一样。相信我,弗朗,你是个好小伙子。态度温和一点,千万不要激动,修完车后你再送她回家,这样你们就认识了。去吧。”陆萱拍了拍弗朗西斯的肩膀,“我在车里看着你。” “我好紧张……”弗朗西斯不肯放开陆萱的手。 “没什么好紧张的,相信自己。” “不,我紧张!哦!我的腿都在抖!” “别紧张,你又不是没追求过女孩。” “可是之前都失败了……” “你去不去?” “不去……我紧张……” “去不去?” “……”弗朗西斯不答话,依然紧紧地抓着陆萱的手。 陆萱深吸一口气:“好吧……”她猛地抽出双手,打开车门,一脚把弗朗西斯踹了出去。车外传来弗朗西斯的痛呼,女孩关心地走过来:“先生,你怎么了?” 亲爱的,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第40章 魔法大陆七 三月,弗朗西斯结婚了。新娘就是那位他在路边一见钟情的姑娘,两人的婚礼在弗朗西斯的家乡阿朗坦因城举行。时值早春,新草吐芽、鲜花露蕊、微风拂面、翠鸟轻鸣,一派恬淡怡人之景。新人在摩尔神殿接受了祭司的祝福,随后就是连续三天三夜的宴会。 作为新郎最好的朋友,陆萱和张越浩分别担当了男女双方的傧相。弗朗西斯满面红光,全程紧握着新娘的手。想到三个月前这小子还在车里对自己保证,如果爱上一个姑娘就立马结婚。那时陆萱以为这不过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在和路边的那位姑娘认识后,弗朗西斯迅速展开了热烈而疯狂的追求,其疯狂程度远超当初追求陆萱。陆萱和诺依曼原本以为这次又得没戏,谁知那位姑娘非比寻常,竟然觉得弗朗西斯此举浪漫又多情,一颗芳心尽付,两人不到一个月就陷入热恋,三个月后结为夫妻。张越浩听说了这件事,吃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如果要陆萱发表看法,陆萱只能说:不管你有多奇葩,总有一个人会来爱你…… 夜晚,巨大的篝火旁,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熙熙攘攘。这是诺斯国婚礼的传统,婚礼的宴会会举办整整三天,其间谁都可以来参加,只要带上祝福和礼物。弗朗西斯的父亲康斯坦丁伯爵是阿朗坦因城的领主,弗朗西斯的婚礼,城里的居民几乎倾巢出动。 陆萱和张越浩靠在会场边的铁栏旁,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莉莉娅和诺依曼都去睡了,陆萱累了一天,本已是腰酸背痛,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兴奋得睡不着,只好拉着张越浩出来喝酒。 夜幕低垂,或许是为了庆祝这对幸福的新人吧,明月又大又亮,将美丽的清辉洒落在狂欢的人群身上,为这快乐的海洋增添了几许光辉。 “月亮可真圆啊……”陆萱仰头饮下一杯酒,“好久都没好好看过月亮了。” “听说树庭堡可以看到兰努大陆最美的月亮。”张越浩也转过身,望着夜空中的一轮银月。 “树庭堡啊,是在克斯姆曼岛上吧,那里离诺斯国很远啊。” 张越浩笑了笑:“我打算去树庭堡看月亮。” “诶?”陆萱吃惊地转头看着他,“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我想带着莉莉娅出门看看,树庭堡、兰海、瓜里亚瀑布,哪里都行。”张越浩叹了口气,“莉莉娅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科林城,后来嫁给了我,连城里都不怎么去了。我觉得对不起她,她其实一直很想出门,想看看其他地方的风景,但是因为我要待在实验室,连陪她去集市都做不到。她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有遗憾。现在实验室已经不需要我随时盯着了,趁这个机会,我想好好补偿莉莉娅。” 陆萱忍不住笑道:“好你个二十四孝新好男人,想休假就直说嘛,出门旅行我还是可以批准的。” “不是的,陆萱。”张越浩正色,“我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也许一年,也许两年,莉莉娅的梦想是周游整个大陆,我要和她一起完成这个心愿。”他挤了挤眼,“别那副表情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就是可能出门的时间有点长,实验室就交给你了啊。” “这只算有点长吗?……你……”陆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离别让她措手不及,“你都准备好了?” “还没有,就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老头子那边你帮我去说,我懒得听他唠叨。” “诺依曼不会反对的,就是洛菲商行那边……” “管他呢,咱们给他们赚了那么多钱,当初的那点投资早就回本了,还想让我当牛做马到几时。” 陆萱轻叹:“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就不说什么啦……早点回来……” “放心吧,兰努大陆虽然挺大的,但走一圈绝对要不了一辈子。” “五年吧……”陆萱认真地看着张越浩,“五年之内,一定回来,行不行?” “五年?为什么?” 因为五年之后我就要走啦,陆萱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好吧,五年就五年,五年之内一定回来。” “一言为定。”陆萱伸出手。 “一言为定。”张越浩同样伸出手,两人的手掌在空中清脆一击,月色正好。 陆萱还没来得及把张越浩要出门远行的事告诉诺依曼,老头子就自己找上门来了。他神色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拉着陆萱坐到书桌旁:“灰堡公爵前几天来找过我。” “灰堡公爵?”陆萱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他来找你干什么?” “军队要开发新的武器,需要魔石机械技术做支撑。他们雇佣了一些在你们这学习过的学生,那帮学生学的都是皮毛,研究出来的效果不佳,灰堡公爵就把主意打到了实验室身上。”诺依曼神情忿忿,“恐怕是灰堡公爵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去年就有传言说要对波西国出兵。这小子在军队里的威望极大,狼子野心,想趁着战争搞小动作。陛下被他蒙蔽,一心想吞并波西国,然后向东推进。” “所以他们想从武器上着手,开发魔石兵器?” “魔石机械操作简单,一般人都能使用。如果开发出了魔石兵器,再给士兵每人都配上一件,战斗力肯定会大大增强。陛下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让灰堡公爵全权负责武器的开发。军队研究这个项目已经有两年了,成果是出来了一些,但是陛下不满意。核心技术,还是要靠张越浩。” 陆萱心中思绪万千:“张越浩……他打算去周游大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诺依曼连连追问。陆萱把张越浩的打算全部告诉了诺依曼,老头子抚了抚胡子,“这样也好,我不赞成你们搅合进去。不过,你还是得和张越浩商量商量,毕竟,灰堡公爵许下的回报……” 陆萱当然知道灰堡公爵许下的回报有多丰厚,原剧情里,张越浩的大贵族身份,就是灰堡公爵回报给他的。送走了诺依曼,陆萱陷入了深思。 张越浩即将远行,恐怕在陆萱离开任务世界之前,他都只会做个默默无闻的魔石机械大师。如果让他参与了灰堡公爵的研究,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名、权、利,这些东西会源源而来,张越浩的青云直上,就代表着陆萱任务的失败。 到底应该怎么做…… 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应该让张越浩自己选择,他想要什么,都是他的意愿,与你无关。 另一个声音却说,何必呢,张越浩本来就不在意这些,他什么时候想过出名吗?况且,他都打算远行了,这样既可以满足莉莉娅的心愿,又能够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 陆萱辗转了一整夜,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张越浩这件事。她写了封信给诺依曼,要诺依曼替张越浩拒绝灰堡公爵的要求。陆萱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你做的是对的,张越浩不会想要名利什么的,就这样让他陪着妻子去周游世界,他会很快乐。 整整一个星期,陆萱没去实验室。张越浩忙着打包行李,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准备。有好几次,陆萱开着车走到半途,还是掉头回了城。 这天傍晚,一个不速之客拜访了陆萱。男人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英俊、身形挺拔。他穿着一套黑色的便服,没有任何纹饰,但看的出料子很好。“陆小姐。”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斐迪南.韦赛德斯.坦斯克,人称灰堡公爵。” “公爵今日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斐迪南嘴角挂着微笑,“陆小姐拒绝了我的邀请,是我开出的条件还不够吗?” “并非如此,阁下的项目不是我们实验室擅长的领域,我们力不从心,所以才拒绝了阁下。” 斐迪南轻哼了一声:“听说张先生打算周游大陆?” 陆萱心中一跳:“是有这件事,阁下怎么会关心此事……” 斐迪南看着陆萱,他的眼神仿佛鹰隼:“陆小姐,我关不关心这件事不重要,张先生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吧。自己的好友一门心思盼着自己离开,张先生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我没有盼着他离开。”话语冲口而出,陆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她紧握着拳头,“既然阁下主动提起,那我就直说了。阁下的项目,我们没有兴趣。阁下想做什么,我们也不打算参与。” “‘是我们没有兴趣?’还是你没有兴趣?”斐迪南的笑容冰冷又锋利,“陆小姐,你何必在我面前说假话,张先生对这件事根本毫不知情,你怎么知道他的看法?” “他不会有兴趣的。”陆萱坚定地回答,这是她一直以来安慰自己的话,“他不是那种人。” 斐迪南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陆萱:“陆小姐,你恐怕弄错了,你认为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和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根本没有关系,你并不是他。”他靠近陆萱的耳边,微微笑道,“何必呢,用这种话来安慰自己。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什么为了他好,我理解他,都是你在为自己开脱。承认吧,陆小姐。”他的笑容仿佛恶魔,“你欺骗了他,你不过是不择手段罢了,有什么好隐瞒的。人是自私的动物,我是,你也是。” “我没有……”陆萱浑身都在颤抖,她觉得心脏冰凉,仿佛置身冰窖之中。 斐迪南轻笑,那笑容里竟然有一种无奈和包容的意味:“好吧,你没有。”他摊了摊手,“或许你有资格决定别人的命运,是吗?陆小姐。”斐迪南转身朝门外走去,“其实我只是想知道陆小姐有什么目的,现在看来,大概与我无关,那我就没必要关心了。对了”他走到门边,转身一笑,“我派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先生,那么,祝你好运,陆小姐。” 陆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明天是张越浩启程的日子,她原本打算去送他。陆萱死死握着方向盘,手心里都是冷汗。她把车开得飞快,车子离实验室越来越近了。但是自己见到了张越浩又该说些什么呢?陆萱不知道,她的心头仿佛一团乱麻,千言万语涌向嘴边,但都没办法说出口。 斐迪南的话萦绕在陆萱的脑海:或许你有资格决定别人的命运。 不,自己没有。陆萱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一切安慰的话语都只是借口,她只想让自己好受一点,不会因为愧疚而羞于面对张越浩。韩峰、萧隽、卫聿之,她一次又一次安慰自己,你做的没错。但是现实总是会告诉她,你是个卑鄙的人。 我不想要这样,苍白的呼喊响彻她心底深处。因为她伤害的,不是什么渣男种马,而是全身心信赖着她的爱人、朋友。 车子终于开到了张越浩的家,陆萱跌跌撞撞地从车上走下来,她茫然地敲开张越浩的家门,茫然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张越浩叹了口气:“我们明天早上启程,今晚你就在我家凑合一下,明天送送我吧。” “什么?”陆萱脑海中一片空白。 “把你那副样子收起来!”张越浩突然厉声喝道,“陆萱,你做这种鬼样子给谁看!”他一把握住陆萱的手,她的手心冰冷,“我不怪你。”他坚定地道,“咱们是朋友,不是吗?” 陆萱的嘴唇颤抖着:“我……我……” “别说,别说。”张越浩轻轻问道,“你拿不拿我当朋友?” “嗯……” “那就好啦。”他微笑起来,双眼眯成两弯细细的月牙,“去睡一觉吧,明天我就走了,你这么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模样有损士气啊。”他冲陆萱眨了眨眼,“五年内一定回来,到时候再一起喝酒吧。” 时间大概是这世界上最经不起消耗的东西,似乎在一瞬间,五年就过去了。 陆萱坐在窗前,这是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了。她去向诺依曼、弗朗西斯告了别,所有这十年间她熟识的人,她都去看了一眼。弗朗西斯抓着陆萱追问:“你要去哪?你该不会也要去周游大陆吧?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至少也得等到胖子回来再说啊。” 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啊,陆萱叹息着,她一直坐在实验室里等待着,等着那个胖子回来履行约定。直到今天,陆萱觉得,自己大概是等不到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离开这里。已是初秋了,窗外的树上飘下片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了干涩的地上。 “嘿!陆萱!”突然间,一声熟悉的呼喊响起。陆萱忙探出窗外,只见夕阳下,一个胖胖的男人牵着个小女孩,他的身旁,女子正温柔的微笑,“我回来了,一起喝酒吧!” 陆萱的眼眶湿润了:“一起喝酒吧,死胖子。” 第41章 风雪夜归人 窗外雪下得很急,雪珠子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棂上,仿佛一场节奏紧凑的乐曲。这样的天气里,陆萱总是早早的歪在榻上,烫上一壶暖酒,就着几碟小菜,冬日的夜晚就这样消磨过去。 今日有些例外,几上的小炉子已经燃了很久了,壶里的酒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酒香弥漫在整间屋子里。陆萱却没什么心思去品尝,她有些不安地朝窗外望去,小院里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灯笼在寒风里摇曳。 已是戌时了,冬天的日头短,太阳早早的落了山。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街面上根本看不到人影。只听的见风声呼啸,雪声低鸣。下去,萧隽照例坊里的私塾授课,只是平日这个时辰,他早就回来了。雪下的这么大,莫非是在路上被耽搁了? 陆萱想到此处,更觉得坐立难安。她在房里团团打了几个转,还是决定出门去寻萧隽。气温实在是太低了,十二月的陈留城,难得有这么冷的时候。陆萱特意多穿了几件衣服,临出门前,又回房拿了件萧隽的大氅。 刚一踏出门,陆萱不由打了个哆嗦。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大雪纷飞,仿佛片片鹅毛。陆萱提着灯笼,一点昏黄的微光投射在地面上,照亮了前方的漆黑。 私塾在坊的东面,距离陆家有点远。陆萱从未去过那里,只隐隐约约记得萧隽曾提过私塾旁有一棵银杏树,坊里就这一棵。“天色这么黑,有银杏树也看不见啊。”陆萱嘀咕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东面走,所幸坊里的大路就这一条,她径直往东走,应该不会迷路。 “这臭小子跑哪里去了……”陆萱怀里揣着个熏球,胸前暖融融的,四肢却冻得快僵硬了。不知道走了多久,陆萱越走越迷糊,路边的房子看样子都陌生的很,两边光秃秃的,别说银杏树了,连根草都没见到。“迷路了吗?”陆萱挫败地环顾四周,看来是真迷路了,“没办法,只能原路返回了。” 她只好沿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雪下的更大了,铺天盖地,似乎要让世间万物都披上一层白衣。陆萱没有打伞,头上、肩上,都落满了雪花:“死小子,不管你了,回去了我就自己去喝酒,虽然不是和记的酒,聊胜于无……阿嚏!好冷……”她连打几个喷嚏,手指僵硬得连灯笼把都快握不住了。 好不容易走回了家,萧隽还没回来,院子里安静极了。陆萱有些头痛地坐在几上,拿出去的那件大氅上结满了冰花,眼看是穿不成了。她搓了搓手,在炉旁暖了会身子,又拿着另一件大氅走了出去。 门口的两盏灯笼似乎快要熄灭了,烛火越来越暗。扑哧一声,其中一盏黯了下去,另一盏依然顽强的坚持着,在寒风中飘飘摇摇。陆萱见状,忙回房提了灯。院门外出现了一圈小小的光晕,在这安静的夜里矗立着。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吧,陆萱的手脚都快失去知觉了。前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药师!”陆萱猛地唤道,“是你吗?” “阿姐?”果然是萧隽,他忙加快脚步,“你怎么站在门口?”陆萱站在门前,提着灯笼,纤瘦的身影笼在烛火的光晕里,仿佛一盏灯塔。 萧隽的身上全是积雪,头发上,眉毛上,都是雪白的一片。陆萱迎上前去,埋怨道:“你怎这时候才回来,我怕你被拍花子的拐去了,这才来门口看看。”她拂去萧隽身上的雪花,萧隽显然是在外面逗留了很久,肩上的积雪又厚又多,“冷不冷?”陆萱把大氅给萧隽披上,又去握他的手。他的手冷冰冰的,握在手里,好像握了捧雪,“你的手这么冰?!”陆萱掏出怀里的熏球,塞进萧隽手里,“快暖暖。” 萧隽笑眯眯的:“我不冷,阿姐。”他把熏球又塞回陆萱手里,陆萱的手也很冰凉,白皙的手指都冻出了乌青色。萧隽又高兴又心疼,推着陆萱往院里走,“阿姐,快回屋去,小心冻到了,你在门口等了多久?” “没等多久。”陆萱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刚一出门,你就回来了。” “那你的手……” “在院子里玩了会儿雪。” “真的?” “当然是真的,说起来……”陆萱转脸看着萧隽,“你跑到哪里去啦?这个时辰了才回来。” “没去哪里,就是雪太大了,耽搁了。” 陆萱狐疑地看着萧隽,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来。陆萱仔细打量了会儿,发现萧隽的后腰侧鼓鼓囊囊的,似乎系着个包裹:“这是什么?” “下午买的书。” 陆萱撇了撇嘴,猛地朝萧隽后腰抓住,一把将那包裹扯了下来。包裹入手沉重,看形状是椭圆的,明显不是书。陆萱得意洋洋:“我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她解开包裹的外层,里面赫然是一瓶和记的酒。 萧隽支支吾吾:“这是我前几日买的。” 陆萱知道他在说谎,这几天连降大雪,家里的好酒都喝完了,陆萱馋了好几天。萧隽如果前几天就买了,怎么会今天才拿回来。 “你今天去买的?”萧隽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陆萱气结,“下这么大的雪,你就为了跑去给我买个酒……你……” 萧隽忙拉住陆萱的衣袖:“阿姐,我知道错了,外面冷,咱们回屋里再说吧。” 陆萱想发脾气,可心里又甜滋滋的:“下次不许这样了,我又不是非喝和记的不可,家里还有。” “嗯……阿姐,那你下次也别在门口等我了。” “我才不是专门去等你的,就是去看看……” 萧隽笑了笑,伸手握住了身旁的女子:“阿姐,我给你暖暖吧。” “好啊。” 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寂静的冬夜,似乎并没有那么寒冷了。 第42章 都市异能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默默无闻,获得4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超越任务对象成就,‘小有名气的魔石机械课教师’,获得800积分。” 好吧,小有名气超越了默默无闻。没想到陆萱种了一趟田,居然收获了1200分。她的积分目前看来很丰厚,查询了下一任务世界背景,陆萱十分土豪的兑换了一堆道具,又花了100分强化了身体素质。 “系统,开始任务。” “什么嘛,又是闹鬼,捉妖这活不归我们管啊。”柯景一手挠着头,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报案的老太太。 老太太被吓得不轻,抓着陆萱的手絮絮叨叨:“真的是有古怪,屋子里晚上老是有响声,还有黑影……哎呀,实在是太恐怖了……派出所的小王说这些归你们管啊,小姑娘,你们一定得帮帮我。我年纪大了,儿子在外地上班,没人管啊……” 眼看老太太要从悬疑恐怖剧说到家庭伦理剧上去了,陆萱忙开口安抚:“大婶,您放心,我们今天是来了解情况,赶明儿就派人来给您解决。” “还得等明天啊……” 柯景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陆萱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老太太,见他双手抱胸,一副“好无聊啊好无聊啊”的样子,不由气不打一处来:“阿鬼,到底是你是头儿还是我是头儿?” 柯景摊手:“你是新人,就应该多处理处理这些事。行了,搞定了吧,走吧。快九点了,我还没吃晚饭呢。” 陆萱无可奈何地跟在柯景身后,这是她加入sab的第七天。 sab,全称specialabilitybureau,是隶属于国/家/安/全/部的特殊组织,又被称作第十九局。负责在册异能者的管理,处理一切有关异能者的事务。陆萱所在的operationsdivision行动组,是sab的机动部门,柯景则是h市行动组分组的负责人。说是sab的机动部门,其实就是指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得管的跑腿机构。 在这个充满异能者的世界里,由于人数众多,异能者们拥有独特的世界体系,由ultra-capable构成的ultra世界。不过柯景他们都管这个世界叫做地下世界——不为普通人所知的,另一个危险的世界。 在地下世界里,异能者家族与联盟众多,与政府组织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sab虽说是管理异能者的国家机关,但真正能够掌握的权力有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所幸异能者家族间也充满着各种勾心斗角,地下世界并非铁板一块,因而勉强遵守着政府制定的各种限制,不对普通人的世界造成太大影响。 这种情况下,大的事件sab无法插手,小的事件又太过荒诞。行动组接到最多的案件就是像今天这样,充满了灵异色彩的闹鬼事件。 陆萱和柯景坐上了车子,柯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快回家,我饿得不行了。”他见陆萱神色恹恹,安慰道,“行啦,小白,咱们部门,十天里有九天都在被人请去捉鬼,你要看开点。” 陆萱抗议:“能不能别叫我小白?” “这是工作代号,你不也叫我阿鬼吗?” “别的组都没有什么工作代号。” “那是别的组,在我们组,就得有个工作代号。” 陆萱总算是知道了当初刚她进组,柯景说要亲自带她时其他人的窃笑是怎么回事了。这家伙简直随性到了一种境界,不仅如此,还非常懒散,思维异于常人。难道异能者都这么古怪吗?陆萱感到很无力。 “好饿啊……”柯景喃喃,“可是我又不想做饭,小白,不如你帮我做吧,不然我就要饿死了。” 陆萱正准备吐槽他,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车子都抖动了起来。“怎么回事?”陆萱惊呼。 柯景迅速踩下刹车,打开车门朝外面看去。只见北边的天空腾起一股滚滚浓烟,爆炸声是从那边传来的,巨大的冲击使得刚刚一瞬间仿佛地震了一样。 “出什么事了?化工厂爆炸?”陆萱也从车上走下来。 “是冷家的庄园。”柯景神色冷厉,“小白,咱们有活干了。” 冷、江、程、曲,这四个家族被誉为华国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他们的历史已经不可考了,在sab成立前的许多年,这四大家族就已存在,作为华国异能者的标志屹立着。 其中,冷家和江家的实力最强,双方为了争夺华国地下世界的领袖地位,多年来一直明争暗斗,结下的仇怨数上三天三夜也数不完。这两家都对sab代表的政府很不感冒,过去几年,sab也曾和冷、江两家发生过小型冲突,如今只是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和平姿态罢了。 程家实力次之,倾向于政府一方。据传sab的建立就与程家有关,和其他三家有明显不同,程家可以说是异能者家族中最安分守己的了。严守与普通人世界的界限,从不利用异能做出格的事。因为这点,程家一直是异能者鹰派们的眼中钉。 曲家实力最弱,以一个合格的墙头草身份在冷、江两家间摇摆,并与程家和sab都保持着合作关系,大概可以算中立派吧。 程仲祺把事件报告丢在桌面上:“自己看吧。” 柯景接过来快速地翻了一遍:“实验室爆炸?” “冷天吴声称是冷家正在做的一项异能测试实验出现意外,所以发生爆炸。” “哼,那个老头子说的话有哪句是真的。”柯景站起身来,“需要组里派人去查吗?” 程仲祺点了点头:“小心一点,明面上我们不好插手。” “放心。”柯景比了个ok的手势,“老大,组里的新人你要不要见见?” “不用了。”程仲祺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我最近要去s市,你好好干活,别想着偷懒。” “知道了,知道了。”柯景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看到柯景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陆萱忙迎上去。柯景摸了摸她的头:“可惜啦,小白,老大没空见你。” 陆萱把柯景的爪子从头上扒下来:“老大见不见我是他的事,有什么可惜的?” “啧啧啧……”柯景摇着手指,“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老大是个帅哥,标准的高富帅,我为了满足你们小女生的花痴要求,煞费苦心……” 陆萱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程仲祺是程家家主的次子,sab行动组组长,一级警督,是柯景的顶头上司。由于h市是异能者聚居之地,sab的总部就设在h市。柯景除了是h市分组的领导人,还兼任行动组副组长一职。他和程仲祺高中念书时就认识了,平日最爱拿程仲祺开涮,行动组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陆萱听他絮叨了半晌,不得不开口打断他:“冷家的事到底查不查?” “当然查,这个不用你管,我让小龟他们去查。” “那我干吗?” “捉鬼呀。” “……” 柯景虽然不让陆萱插手,但陆萱还是暗地里去调查了一番。爆炸发生在冷家的实验室,如果不出陆萱所料,应该和她的任务对象有关。 这么多年来,冷家一直在暗中利用**做实验,开发一种可以大幅提高人体异能的药物。这种实验是违法的,冷家不能让sab知道,sab派人去查,也查不到什么。而此次的爆炸,就是因为药物研发成功,使用在人体身上所造成的。冷家的实验只有唯一成功的一例,就是这个世界的种马男,冷君厉。 冷君厉是冷家家主冷天吴的幼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冷天吴厌恶这个儿子,甚至用这个儿子做实验。谁知实验成功,冷君厉从一个没有丝毫异能的废物变成了高手。冷天吴不知道,他的儿子早就在实验中魂飞魄散了,活下来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袁野。 袁野一穿越过来,就成为了四大家族的公子,老天还给他开了一个几乎是无敌的金手指,使他在之后的升级过程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昨天的爆炸过后,袁野已经穿越到了冷君厉身上,不久之后,就会开始他王八之气大开的后宫人生。 这次陆萱选择不主动接触任务对象,站在任务对象的对立面。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冷君厉实在太讨厌了,自己不愿意跟他混在一起,还是因为她不想再在任务对象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她始终记得灰堡公爵说过的那番话,任务和感情间的抉择,她不想再经历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h市十分平静。sab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放弃了调查。柯景每天带着陆萱,在异能者比较多的地方转悠。有时候也会碰到几个找茬的,陆萱都可以轻松解决。 陆萱在上一个任务世界学会的风系魔法,在这个世界可以随意使用。从某些方面来说,异能和魔法,有很多共通之处。陆萱离开时已经达到了六级魔法师的水平,在这个世界,可以算的上是一流水平。 柯景曾经夸赞陆萱:“小白,你的身手不错,虽然跟我是没法比了,组里别的小子都不是你对手。” 除去柯景的自吹自擂,他的说法倒也中肯。陆萱问他:“你觉得我的身手在华国可以排到第几?” 柯景斜睨着眼睛:“这我怎么知道,不过嘛……跟四大家族那帮老家伙没有可比性,至于年轻的那几个……”他上下打量着陆萱,“还差点。” “怎么会?”陆萱没想到自己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平均武力水平。 “你可别小瞧那些公子小姐,看看老大就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柯景见陆萱有点沮丧,忽然道,“过几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异能者比武大会,四年一次,去长长见识。”柯景冲陆萱眨了眨眼。 陆萱点了点头,就算柯景不说,她也要去看的。因为这次的大会可以说是冷君厉的处/女秀,是他发迹的起点。 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金手指吧,冷君厉。 第43章 都市异能二 口哨声、喝彩声、喧哗声,比武大会还没开始,会场内就一片吵闹。柯景带着陆萱在观众席坐下,两人座位的不远处,就是四大家族的包厢。陆萱朝冷家的包厢看去,并没有看见冷君厉。倒是江家的包厢门口站着个青年,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是江惟,江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四大家族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柯景见陆萱盯着江惟,出言解释道。 江惟……难怪自己觉得熟悉。陆萱暗叹,收回了目光。 “咦?”柯景忽然皱起了眉,“那小子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那是冷君厉,冷天吴的三儿子。”旁边一个陌生的男子道。 “冷君厉,不是说他没有异能吗?冷天吴好面子的很,怎么肯带这个废柴儿子来参加比武大会。” “谁知道。”男子耸了耸肩,“冷天吴的三个儿子都不成器,或许是没办法了吧。” 陆萱在一旁听着柯景和那个陌生男子交谈,时不时地看向冷君厉的方向。冷君厉长相英俊,身材高大,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就是气质稍显轻浮。这也没办法,想到系统提供的影像资料中,那个狂霸拽帅酷的种马男,陆萱就觉得一阵恶心。冷君厉与张越浩完全不同,他是个典型的种马男,一心想着开后宫、称王霸,把妹子和财富都收入囊中。 此时,他身边偎依着一个娇小可人的美女,正是冷君厉的第一位后宫,冷天吴派去照顾冷君厉的助理,尹柔。 要说冷天吴也是个奇葩,冷君厉还是个废柴的时候,他不把这个儿子当儿子看。冷君厉王八之气大开了,他立马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冷君厉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连女人都帮冷君厉准备好了。冷家在冷天吴手上,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无数,可惜这老家伙狡猾的很,sab一直找不到证据来制裁他。 过了一会儿,冷君厉和尹柔都走进了包厢。比武大会正式开始了。 大会的前半部分是单人比赛,参加者一般都是没有加入家族和联盟的异能者。这并非大会的重头戏,但陆萱还是认认真真地观看了每一场比赛。毕竟她十分缺乏实战经验,与擅长远程攻击的魔法师不同,异能者更多的是采取远攻与近攻结合的方式。这种方法倒是十分适合陆萱,在战斗中使用异能的同时配合上武功,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单人比赛过后,是异能者联盟和家族间的比赛,联盟和家族派出代表,一般是一个,相互间进行竞争。程家和曲家并未参加这次比武大会,此次比赛的焦点,就是冷家和江家代表的对决。 “冷天吴这回要丢个大脸了,冷家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江惟一个手指头。”男子道。 柯景不语,冷天吴不是这么鲁莽的人,如果没有战胜江惟的把握,他很有可能不会派人来参加比武,难道冷君厉有什么古怪? 比赛很快就进行到了压轴场,冷家和江家的竞争。司仪走到台上:“让我们以最大的掌声欢迎冷家和江家的比赛选手,冷君厉和江惟!” 会场顿时欢声雷动,多数人高呼着:“江惟!江惟!江惟!……” 江惟的人气这么旺啊,陆萱定睛看着台上的冷君厉,除了江家的人,没有任何人为他呐喊助威。他脸上挂着冷笑:“江惟,我会打败你!” “哪里来的狂妄小子!” “滚下去!滚下去!” “不自量力!” …… 观众们纷纷发出嘘声和骂声,冷君厉不仅没有怯场,反而更张狂了,他挑衅地冲江惟比了比中指。江惟冷着脸,并没有理他。 “两位,可以开始了吗?”司仪问道,冷君厉和江惟都都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江惟就迅速向冷君厉攻去。他的异能是雷击,意即操纵电光的能力。冷君厉之前是没有异能的,江惟拿不准冷君厉的情况,并没有使出异能,而是用搏击技能攻击冷君厉。冷君厉左支右绌,应对的十分狼狈。 “切,果然是个废物!” “滚下去!滚下去!” 观众们纷纷鼓噪。 江惟一脚正中冷君厉后腰,冷君厉闷哼一声扑倒在地。“雷霆!”江惟冷声道,电光从他手中腾出,带着风雷之速向冷君厉袭去。 “就是现在!”冷君厉暴喝,“看我的绝招!无限复制!”他猛地从地上跳起,一道同样的电光腾空而起,直取江惟面门! “啊!”江惟大声惨呼,电光在他猝不及防时击中他的头部。此时,冷君厉就地一滚,躲过了江惟的攻击:“哈哈,你输了!“ 现场一片哗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么使出了江惟的异能?” 司仪跳上台:“快!快叫救护车!”电光缠绕着江惟的头部,他痛得在地上挣扎不休。江家的人大惊失色,纷纷冲上擂台,向江惟围去。观众们站起身来,惊恐又好奇地看着擂台中央的冷君厉。 冷君厉纵声狂笑:“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从今以后,看你们还有谁瞧不起我!我冷君厉,将会成为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 一夕之间,冷君厉成为了地下世界的最出名的人。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废柴到打败第一高手的新星,人们纷纷谈论着这个传奇的人物。 “什么传奇的人物!”柯景重重地坐到椅子上,“这家伙之前连异能都没有,突然这么厉害,而且,还是那种能力,绝对有鬼!” 是的,冷君厉最具话题性的,就是他的异能——无限复制。顾名思义,这种能力可以无限复制对手的异能,将其取为自用。这个像开了挂一样的能力,就是冷君厉的金手指。 “有鬼又有什么用,我们又找不出证据。”组里一个小伙子说道。 “冷家和江家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了。”陆萱拿着手里的资料。江惟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不仅毁了容,连头部都受到了重创。坊间消息,江惟可能成了白痴。 “江家怎样不关我们的事,这个冷君厉,绝不是个安分的人。以后,有他给我们找麻烦的时候。” “鬼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盯着他,随时注意他的动向。” 行动组派了一支小队记录冷君厉的动向,在比武大会上发下豪言壮语后,冷君厉仿佛进入了冬眠期,整日待在冷家的庄园,平日除了招猫逗狗,就是调/戏身边的美女,仅有的几次出门,也是出去猎艳。 “这小子的日子过的可真滋润啊。”负责监视冷君厉的组员感慨,“出门吃个饭都能遇见美女,三天就把餐厅的服务员给泡上手了。” “你要是想,也可以去啊。”柯景懒洋洋地瘫在沙发里。 “我可没人家命好。” “我是说你去做那个女的。” “……” 两人正在插科打诨,代号小龟的组员跑进来:“鬼哥,不好了!” “什么事咋咋呼呼的,气喘匀了再说。” 小龟猛吸几口气:“那个杀人犯,严鹏,跑了!” h市行动组组的员几乎全部出动,追捕越狱的严鹏。严鹏是个穷凶极恶的异能者杀人犯,他利用异能杀了自己的妻子,一个普通人,遭到sab的通缉。在逃命途中,又杀了两个无辜的普通市民。sab好不容易将他抓捕归案,谁知,在打算把他转运到b市的监狱时,居然让他跑了。 陆萱开着车,在三环路上飞驰。“定位仪上显示严鹏往郊区跑了,一定要抓住他,不然,会有更多人遭殃!”柯景紧紧握着手里的通讯器,“小龟,你们往东边包抄。阿潘,你们从西边过去。” “是!”通讯器里传来组员的回应。 严鹏身上有技术部门植入的定位芯片,他跑不了。陆萱死死地盯着定位仪,他们离严鹏越来越近,忽然,那个移动的小红点静止了。“阿鬼!”陆萱叫道,“你快看!” “遭了!”柯景狠狠一拍玻璃,“那是冷家的别墅,他进了冷家的别墅!” “怎么办?”陆萱看着柯景,他们没有搜查令,也不能闯进冷家。 “不管了,如果别墅里没人,咱们就进去,一定不能让严鹏跑了!” 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陆萱和柯景跳下车。不幸的是,别墅里似乎有人,一群保镖站在门口,门前停着一辆跑车。 柯景按捺着焦急,向保镖队长出示了证件:“我们奉命追查一名通缉犯,需要进贵地搜查。” “这件事需要我们少爷示下。”保镖队长向柯景做了个手势,柯景和陆萱看向前方,一个青年正搂着一个美艳的女子,朝门口走来。 冷君厉!来人居然是冷君厉。 柯景微微皱了皱眉,向冷君厉迎去。他又把刚才的要求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冷君厉笑眯眯的拒绝了:“柯警官恐怕弄错了吧,我家的别墅里怎么可能会有通缉犯。” 柯景耐着性子:“那个通缉犯身上有sab的定位仪,定位仪显示他就在别墅里。” “机器也有出错的时候,我看,应该是定位仪出问题了。” “对呀,警官,阿厉和那个通缉犯素不相识,又不会包庇他,你干嘛要苦苦纠缠。”冷君厉身边的女子娇滴滴地开口,一面说,一面靠在冷君厉的肩膀上。 “若雪,你真是我的小可爱。”冷君厉亲昵地抚着女子的脸,竟然当着柯景的面打情骂俏起来。 柯景死死握着拳头,拳上青筋暴起,俨然有火光在其中闪动。陆萱见势不妙,忙拉了拉柯景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不要冲动。”她朝柯景做了个口型。 柯景深吸一口气:“冷先生的意思就是拒绝了?” 冷君厉倨傲地笑了笑,挽着女子朝跑车走去:“柯警官还是快去追捕逃犯吧,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要是逃犯跑了,是怪我还是怪柯警官?” “冷君厉!”柯景盯着冷君厉的背影,“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价!” 第44章 都市异能三 “冷君厉实在是欺人太甚!”会议室里,组员们议论纷纷,面上都是愤怒和不满。 陆萱看了看柯景,他一言不发的窝在沙发里,神色冷肃的可怕:“冷君厉包庇通缉犯,已经触犯了法律,应该将他刑拘。” “对!”,“抓起来,应该把这家伙抓起来!”组员们纷纷附和。 “我们没有证据。”坐在上首的程仲祺声音低沉,“冷家迄今为止犯下的事还少吗?” “难道就让他继续嚣张下去吗?”,“可恶!” “冷君厉此举,到底有什么用意?”柯景冷不丁的开口道,“严鹏和冷君厉没有任何关系,和冷家也没有接触,冷君厉包庇他,能从中谋取什么利益吗?” “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 “是为了和我们sab过不去吧。” 陆萱想了想:“会不会,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原剧情里,冷君厉收服了许多独立活动的异能者作为他的小弟,虽然没有提到具体有哪些人,但严鹏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 程仲祺蹙眉:“冷君厉此人,不会甘于听命于人。冷天吴控制欲过强,他想独立发展势力,也不是不可能。”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把冷君厉作为重点观察对象,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他。重点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还有比武大会后的活动情况。好了,散会,大家好好工作。柯景,你留一下。” 等到人都走出了会议室,柯景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证据!每次都是证据!是真的缺乏证据,还是上面根本就不想管?!” “柯景”程仲祺冷静地看着他,“你应该早就明白了sab的尴尬地位,不是我们不想管,而是我们管不了。” 柯景挫败地重新坐回沙发:“没办法了吗?” 程仲祺走到柯景身旁:“冷君厉继续这样肆意下去,江家迟早会忍不住,不只是江家,不想让冷家独霸的大有人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拍了拍柯景的肩膀,“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和忍耐。” 柯景深吸一口气:“好吧……我等。” 柯景从会议室里出来,径直走向陆萱的办公桌:“小白,别忙活了,咱们出去吃饭。” 两人上了柯景的车,陆萱问:“去哪里吃?” “我家。” “你会做饭?” “不会,所以你做。”他见陆萱一副想生气又拼命忍着的样子,叹了口气,“小白,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帮我做顿饭,就当安慰我了。” “我们可以去外面吃,我请客。” “不要,我从来都不去外面吃。” “那你平常都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陆萱疑惑不解。 “去朋友家蹭饭啊,或者喊人去我家做饭。”柯景龇了龇牙,“兔子手艺最好,小龟做饭最快,不知道你的怎么样。” 看来全组的人大概都去他家帮他做过饭了,陆萱无奈。她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冷君厉的事,老大怎么说?” “你别管,小姑娘别操心这些。” 陆萱鼓了顾腮帮子:“我也是组里的一员,难道不应该把他抓捕归案吗?说是缺乏证据,但是冷君厉包庇通缉犯,是铁板钉钉的事吧?” 柯景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唉……我当初入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这事,没这么简单。年轻人,别太热血了。” 陆萱不服气:“当时在冷家别墅门口,你可比我冲动啊,阿鬼。况且,如果不尽早制住冷君厉,以后他的实力越来越强,造成的破坏越来越多,想抓他就更难了。”陆萱心里一直有隐忧,冷君厉行事无忌,在他手里遭过殃的人不计其数,早点把这家伙抓起来,早点为民除害。 “你以为我不想,在这种事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sab的地位太尴尬,率先出手,说不定会招来其他异能者鹰派的围攻,那帮家伙早就想摆脱政府的干预了。”柯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冷君厉的把柄还不多,现在抓冷君厉,最多只能让他在监狱里待上几年。他的异能几乎是无破绽的,花了大量战力去抓他,最后只能让冷君厉蹲几年。这么赔本的买卖,上头怎么会做。” 陆萱无言以对,只有沉默了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一路开到了柯景住的小区里。 柯景的家出乎陆萱意料的干净,见陆萱一脸吃惊,柯景得瑟道:“干家务我可是一把好手。”他干脆利落地往沙发上一坐,“厨房在左手边,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有,我除了萝卜什么都吃,你随意。” 陆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坐下了?至少得倒杯茶吧?” 柯景懒洋洋地打开电视:“你要喝茶?那边的柜子里有茶叶,杯子也在里面。” 算了,跟这人没法沟通。陆萱狠狠地白了柯景一眼,往厨房走去。陆萱的厨艺不错,她做了四菜一汤,一个餐后甜点。柯景一面吃,一面点评:“这个茄子不错,肉有点老,汤还可以再淡点……”他慢悠悠地吃完了,把碗筷一放,“总体情况不错,为了鼓励你,小白同志,年终评语我会写得漂亮点的。好了,我要去饭后散步了。” “诶?等等。”陆萱忙叫住他,“这些你都不管了?碗谁来洗?” 柯景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啊。” “你不会自己洗吗?” “我不会洗。” “是谁刚刚说自己做家务是一把好手的?” “那是我骗你的。”柯景云淡风轻,“家务都是家政阿姨做的。” “那你干嘛不请阿姨帮你把饭也一起做了?” “阿姨的口味我吃不惯,有一种家政的味道,不是家常的味道。”柯景摸着下巴,似乎在回忆所谓“家政味道”和“家常味道”的区别,“好啦,我散步要迟到了,碗就拜托你洗啦,拜~” 泥煤啊!陆萱悲愤地看着柯景的背影,丫一定是处女座的吧! 陆萱所料不错,冷君厉的确在发展自己的势力。根据行动组组员传回来的消息,冷君厉近期活动频繁,网罗了一大批独立活动的异能者。这之中有一般的异能者,但更多的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暴徒。且这些异能者普遍能力等级不高,和冷家培养的专业异能者比起来,简直是不堪一击。 “这白痴到底在干什么?”柯景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冷君厉的思维,收小弟又不是收垃圾,什么香的臭的的往屋里拢。他总算是弄懂了冷君厉为什么要包庇严鹏,这货大概是见到异能者就收吧。 和收小弟一样,冷君厉的后宫数量也在直线增加。据小龟统计,这货的后宫包括他的秘书、助理、女性保镖,冷家年轻漂亮的女仆,出门遇见的餐厅服务员、夜店公关,在咖啡馆勾搭的美女,以及他的两个表妹,简直到了逆天的地步。前几天得到的消息,冷君厉和曲家的大小姐曲依依打得火热,目测曲小姐已经有了沦陷的迹象。 陆萱有点担心:“冷家和曲家不会合作吧?” 柯景冷笑:“放心吧,曲南虽然没用了点,让亲孙女去多女侍一夫,这种丑事他还做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和曲依依热恋,忽略了其他女人,冷君厉的后宫开始有了不安的迹象。冷君厉又回过头来安抚另几个女人,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江家和冷家的火并一路升级,江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已经确定是废了。冷天吴派手下铲了江家好几个场子,连江家在明面上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江家不少异能者都投靠了冷家,江家实力大损。 “估计江家要忍不住了,逼急了,江朝阳就会和我们合作。”柯景看着手里的报告,“棘手的是冷君厉的异能,要是真打起来,恐怕,要拿下他不容易。” 冷君厉的无限复制能力,就像一个巨大的bug。异能者只可能拥有一种异能,冷君厉却可以拥有无数种,再从那无数种异能中选一个最合适的对付他的对手。更可怕的是,因为可以无限使用异能,他既能做到最顶尖的攻击,又能做到最顶尖的防御。 这种似乎是完美的能力,只有一个弱点。世界上估计只有冷君厉、冷天吴和陆萱知道。但是陆萱不能直接告诉柯景,不然她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机密的事。只有等到和冷君厉对决那天,陆萱出手,将他一举拿下。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又一次会议上,程仲祺强调,“冷君厉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我们没有理由出手。” 时机,时机,柯景觉得自己快没有耐心了,整天看着这个人渣在外面逍遥,实在是一种折磨。接到的消息无一例外是这家伙又在哪里大显身手了,又带着女人去什么地方快活了。 这天晚上,柯景和陆萱值班,两人百无聊赖地听着跟踪冷君厉的组员传回来情报。 柯景抱怨:“好无聊……” 负责跟踪冷君厉的兔子十分不满:“鬼哥你太不厚道了吧,我这都两天没合眼了,嫌无聊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柯景呼啦一声站起来,“小白,走,咱们去跟踪冷君厉。” 陆萱无可无不可,两人上了车,一路疾驰到冷君厉所在的酒店。不一会儿,就见冷君厉搂着个女人走了出来。“这女人有点眼熟啊……”陆萱嘀咕。 柯景仔细看了看:“是上次在别墅门口的那个女人。” 冷君厉和那女人上了车,往城西开去。陆萱和柯景跟在后面,开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灰暗,房子越来越破旧,似乎是到了老城区。 “他们到这来干什么?”柯景蹙眉。 “会不会是回那个女人的家,我记得资料上显示那个女人叫吴若雪,是餐厅服务员,家境不太好。” 又开了一会儿,冷君厉终于把车停在了一栋老式的筒子楼下,两人走了上去。陆萱和柯景停在远处,盯着筒子楼的入口。 柯景环顾四周:“这地方还真破,我抽根烟,不介意吧?” 陆萱点了点头,她觉得这副场景似乎有点眼熟,但是系统提供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一节啊。柯景抽掉了两支烟,冷君厉和吴若雪才从楼下走下来。吴若雪依偎着冷君厉,美艳的脸上满是笑意。柯景看着他们上了车,把手里的烟按灭:“小白,走了。”他正要发动车子。 “等等,”陆萱猛然抓住他的胳膊,“等等,不对,不对……”脑海里有什么正在翻涌,不对,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陆萱拼命地回忆:吴若雪……女人……老城区……“阿鬼,上去看看,我觉得不对……” “什么不对?” “不知道,就是不对……上去看看吧,拜托了。”陆萱认真地望着柯景。 “好吧。”柯景没办法,只能答应了陆萱的要求,“应该是在三楼,楼道的声控灯刚刚只亮到了第三层。” 筒子楼里很安静,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地上,两人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发出巨大的回响。三楼只有两家住户,柯景的目光停留在左边的那家上。和右边那家落满灰尘的门把手不一样,这家的门很干净,有人出入的痕迹。 陆萱砰砰砰的伸手敲门,敲了大概有五六分钟,没有人回应。她咬一咬牙:“闯进去看看。” 柯景皱眉:“如果这是吴若雪的家怎么办?”他看着陆萱祈求的眼神,“好吧好吧,闯进去就闯进去。” “要砸门吗?” “当然不是,弄这么大动静想把警察叫来吗?”柯景从兜里掏出钥匙串,用小刀在门锁里捣鼓了几下,门开了。 房间里亮着灯,陆萱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 只见客厅的地上躺着个人,地上,满是鲜血。 第45章 都市异能四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他俯趴在地上,鲜血正从头部汩汩冒出,蜿蜒到脖颈上、手臂上、地板上。 “怎么回事?”柯景惊异万分。 陆萱颤抖着把手放到那男子的鼻子下面:“没气了……” 柯景神色冷然:“是冷君厉?” “现在怎么办?”陆萱心跳得厉害,不安的预感成真,但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报警吧,等尸检报告出来,如果真是冷君厉干的……”柯景转头望向窗子的方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陆萱叹了口气,正准备掏出手机。忽然,客厅旁的屋子里传来砰咚一声。 “什么人?!”柯景一个箭步冲到门前,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只见门后站着个小男孩。男孩约莫七八岁,面色惨白,双眼呆滞地看着客厅,男子的尸体的方向。昏黄的灯光下,男孩乌黑的瞳仁又黑又亮。 陆萱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场景为什么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她忙走到男孩面前,握住他的手,那手冰凉得吓人:“小朋友,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 男孩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他机械地看了陆萱一眼,复又重新盯着男子的尸体。 “这……”柯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孩子……” “准是那男人的亲人。”陆萱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男孩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男子的尸体,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柯景看了男孩一眼,这孩子应该目睹了这间房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打电话报了警,又把这件事通知给了程仲祺。 警车来的速度很快,随同而来的还有120急救中心的救护车。柯景吩咐陆萱:“把这孩子带去医院看看,他情况不太好……” 陆萱带着男孩去医院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外伤,男孩的身体状况良好。医生放下诊疗仪器:“没什么问题,就是……”陆萱和他看着男孩,人来人往的急诊科里,男孩目无表情的望着前方,仿佛一尊雕塑,只在眨眼的时候转动一下眼睛。 陆萱蹲下身:“小朋友,饿了没?”男孩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犹豫了一会儿,柔声道,“小羽……”男孩转头看了看陆萱,“小羽,饿了没?阿姨带你去吃饭好不好?”男孩定定地看了会陆萱,重又把头转到了原处。 陆萱没办法,只能牵着男孩出了医院。柯景忙完了案发现场的事,给陆萱打来了电话:“孩子怎么样?” “没受伤,应该是受刺激太大……” 柯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我现在来医院,你在那边等着。” “案子……” “十有j□j是冷君厉干的,法医现场验尸,我看了看,那些伤口都是异能造成的。”柯景顿了顿,“死者叫纪凡,现场是他家,小男孩……估计是他弟弟,纪羽。兄弟俩父母双亡,也不是本地人。这案子迟早要交到我们手里,孩子带回我家吧,他在h市估计也没什么亲戚。” 柯景很快就到了医院,这时已经快十点了。两个人都疲惫的很,柯景朝纪羽伸出手:“小朋友,晚上跟警/察叔叔睡好不好?”纪羽依然一动不动,柯景上来拉他,发现他紧紧握着陆萱,怎么掰都掰不开。柯景无奈,“看来你得把他带回去了。” 陆萱摸了摸纪羽的头:“小羽,今天跟阿姨一起睡好不好?”纪羽转动一下眼睛,“他同意了。”陆萱牵起纪羽,男孩的手仍然很凉。 柯景开车把陆萱送回家,午夜时分,小区里一片寂静。纪羽紧紧握着陆萱的手,陆萱抱着他换了拖鞋,她想纪羽或许没有吃晚饭,蹲下身对纪羽道:“小羽,阿姨给你做饭,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好不好?” 纪羽不说话,依旧握着陆萱的手。陆萱拖着个小尾巴进了厨房,实在无法,给纪羽找了个小凳子:“小羽,你在这里坐着,阿姨给你做饭好不好?”纪羽终于放开了手,安静地坐在了凳子上。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陆萱做了个蛋炒饭。纪羽显然是饿得狠了,一勺一勺把饭吃了个精光。吃完了饭,陆萱又带着纪羽洗澡,家里没有小孩子的衣服,只能草草地洗了洗。过程中,纪羽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躺在床上,陆萱关了灯:“小羽,快睡吧,晚安。” 纪羽依偎在陆萱背后,小手抓着她的衣服。“嗯。”他轻轻地回应了一声,那声音很快融入了黑暗里。 第二天陆萱拖着个小尾巴去上班,组里的人到的很齐,大家显然都知道昨晚的案子了。柯景叹着气摸了摸纪羽的头:“待会要开会,这小家伙你准备怎么办?” 陆萱柔声问纪羽:“小羽,阿姨要去工作,你就在阿姨的办公桌那玩会儿,好不好?”纪羽点了点头,乖巧地朝坐到陆萱的办公椅上。“他很乖。”陆萱看着纪羽瘦弱的身影,小小的一个,让人心疼。柯景没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 会议室里,程仲祺已经到了。案子的各项资料都放在桌上,验尸报告也出来了。 “已经确定死者身上的伤口是异能造成的,而且不止一种异能。致命伤是fire系的能力造成的伤口,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是二十一点三十八分,距离柯景和陆萱发现尸体不过十分钟。” “也就是说,冷君厉离开的时候,死者还没有死?” “是的。”程仲祺点点头,“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唯一和冷君厉有交集的,就是当晚和冷君厉在一起的女人,吴若雪。吴若雪在三年前曾经和死者谈过恋爱,后来死者提出分手,据死者的同事说,死者曾经说分手的原因是吴若雪花销太大,死者家庭条件不好,无法满足吴若雪的要求。而且,死者对吴若雪颇有微词。一个多月前,吴若雪在工作的餐厅结识了冷君厉,成为了冷君厉的女友之一。” “难道,冷君厉对死者下狠手,是为了给吴若雪出气?” “不会吧,就为了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就要杀了人家……” “怎么不可能,冷君厉这家伙什么做不出来?” 组员们议论纷纷。 陆萱知道,冷君厉的确是为了给吴若雪出气才会去折磨纪凡,他本意不是想杀了纪凡,冷君厉离开时,纪凡确实没有死。但他从没想过,他的那些异能用在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身上,会给那个普通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况且,只是为了讨女朋友的欢心,就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人,这是怎样一种禽兽不如的行径。 可笑冷君厉居然认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纪凡的死,只能归咎于他运气不好。 他不仅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也扭曲了一个孩子的人生。 事发时,纪羽就待在屋子里,他从门缝里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折磨着哥哥,而以前经常来家里的一个姐姐站在一边,笑着看哥哥在地上挣扎痛呼。他想冲出去,但哥哥拼命使着眼色,要他待在屋子里别出来。他就站在那里,哥哥的呻/吟声越来越小,那两个人的笑声越来越大。他浑身发冷,眼前似乎什么都没有,但一眨眼,就是满眼鲜血。 这一段场景,原剧情里并没有。剧情里从来没提过纪凡,就连纪羽,也是到后半段才出来。他以一个疯狂攻击冷君厉的杀手形象出现,在江家倒台后,成为冷君厉最棘手的敌人之一。他憎恨着冷君厉,冷君厉为此感到不解。纪羽回答说,你害死了我哥哥。 冷君厉这才想起来,几年前,自己为了讨吴若雪欢心,曾经教训过她的前男友,后来,那个男人似乎是死了,但他没有放在心上。是啊,他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呢。在冷君厉的人生中,纪凡只是个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炮灰,纪羽,也不过是注定失败的跳梁小丑罢了。 所以,陆萱刚开始并没有记起这件事。直到她看到门后的纪羽,才想起来这一段悲惨的往事。 “大家安静。”程仲祺敲了敲桌子,“先不管冷君厉的作案动机是什么,现场勘测到的毛发、纤维、脚印、指纹,已经拿去化验了,结果出来了,是冷君厉和吴若雪的。案发现场没有监控,但柯景和陆萱亲眼目击到冷、吴二人上楼,是人证,而且他们也没有不在场证据。其实最好的目击证人是纪凡的弟弟,那孩子……” “不行。”陆萱出言,“小羽受到的刺激太大,贸然问他案发情况,恐怕……” “那就算了,证据很充分。故意伤害不具有异能的普通人,致其死亡。这次,冷君厉逃不掉法律的制裁。”程仲祺站起来,“大家把资料整理好,案子我已经报上去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起诉冷君厉。” “太好了,一定要让这个人渣尝到教训。” “冷君厉实在太过分了,包庇严鹏那事就不说了……” “安啦,他很快就得蹲监狱了。” …… 陆萱随着同事们站起身,可以让冷君厉得到惩罚,大家都很高兴。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陆萱真心希望,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愿望大概实现不了。 第46章 都市异能五 sab派代表与冷君厉进行交涉,冷君厉否认了其故意伤害普通人的行为。“恐怕暂时还不能上诉。”贺局在电话那头叹气,“小程,先安抚好组里的人,这件事,我们会再想想办法的。” 程仲祺挂了电话,犹豫了很久,也不知该怎么通知柯景。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制式皮鞋的鞋跟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叩叩的轻响。终归还是要说的,程仲祺拿起电话。 柯景似乎早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他嗤笑一声:“老大,你就直说吧,上头还打不打算管那个禽兽?” 他们二人是多年的好友,柯景只有在开玩笑和生气的时候才会叫程仲祺老大。程仲祺顿了顿:“上面在等江家。” “江家?” “一旦江家主动和sab合作,就会开始清算冷君厉。上面的目的,是冷家,不是冷君厉。” 柯景冷笑:“到时候出手的,不也只有我们组吗?躲在我们这些炮灰后面坐收渔利,成功了,就一举铲除冷家,不成功,也只是损失几个普通组员。那些大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就算是这样,你也打算冲上去吗?” 程仲祺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沙沙的电流声,柯景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大笑起来:“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过那个畜生!”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阿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坐不上组长的位子。” “我不稀罕。” 程仲祺也笑了起来:“快了,阿景。”他说,“快了,就快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柯景没再提冷君厉的案子,大概是出了什么变故吧。最近几天,他的气压一直很低,组员们也识趣地没有主动去问。 纪羽的状态还是不太好,陆萱试图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这孩子总是很抗拒。每次走到咨询室门前,纪羽就紧紧抓着陆萱的衣角。他不哭也不闹,更不说什么拒绝的话。黑色的小脑袋低着,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陆萱。陆萱觉得,假如自己放开纪羽,他大概马上会哭出来吧。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只能作罢。 除了基本不说话,其他方面,纪羽都表现的很好。 纪羽两岁时,父母因为车祸双双身亡。纪家不是h市本地人,在h市也没什么亲戚朋友,纪羽只能和哥哥纪凡相依为命。更糟糕的是,纪家夫妇是车祸肇事的一方,为了偿还受害人高额的医疗费用和赔偿金,保险赔偿、房子、家里不多的积蓄,都花了出去。当时大学还未毕业的纪凡只能辍学,千辛万苦地养育连话都还不太会说的弟弟。 对于纪羽来说,纪凡的代表的意义实在太重大了。他既是哥哥,又是父母,是纪羽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纪羽没有办法接受哥哥的死去,他固执地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默默的,乖巧的,重复着哥哥在世时的生活。 “小羽。”陆萱把纪羽抱上床,“睡觉啦,晚安。” 纪羽靠在陆萱背后,抓着她的衣服:“嗯。”这是他唯一的回应。 “小羽,为什么不说话呢?”陆萱轻柔地问,“阿姨想和你说说话。” 纪羽没有回答,他把自己蜷成一个团子,紧紧地依偎在陆萱温暖的背后。陆萱反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他的顶心又暖又软,细细的头发像小动物的皮毛:“睡吧,乖孩子。” 第二天,纪羽照旧跟着陆萱去上班。组里的人都和纪羽混得很熟了,兔子给纪羽搬来了他常坐的小凳子,又塞给了他一大堆零食。纪羽乖乖地坐在陆萱的办公桌旁,他并不吃那些零食,每次有人给他了,他总是偷偷给陆萱。 陆萱告诉纪羽:“小羽,这是阿姨和叔叔给你的。” 纪羽摇了摇头,仍然固执地伸长胳膊,把零食递到陆萱面前。 “那我拿回去,你在家里吃?” 纪羽仍然摇头。 “我们一起吃?” 纪羽总算点了点头,他并不笑。但陆萱总觉得,这时候,小男孩冲自己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断有走过去的组员和纪羽打招呼。 “小羽,今天又来啦。” “哦哦,好多吃的,待会分叔叔一点吧,小羽。” “你太不要脸了,小羽的零食也抢。小羽,别听他的,千万别给他。” 每当有人和纪羽说话,他就抬起小脸,认真地看着那个人。这孩子的情况在慢慢变好,陆萱相信,假以时日,他的伤口会愈合的。 “让开让开,都别挡着我。”小龟抱着一堆文件,在办公室里横冲直撞。 “什么东西啊?小龟,你这拿的是什么?” “上次案子的资料,贺局打电话过来,说要拿过去看看。” 这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办公室里人来人往。老李看不过去了:“算了,我帮你拿点。”他从小龟手里接过一部分资料,把装着照片的资料袋夹在胳膊肘里。 纪羽正坐在老李的旁边,似乎是怕挡住了老李的路,纪羽从凳子上站起来。 “不用不用,小羽,你就坐在那吧。”老李想挥挥手,一不小心把夹着的资料袋甩了出来。 照片撒了一地,鲜艳的、血色淋漓的,纪凡躺在满是鲜血的地上,面色苍白,不甘的双眼望着镜头。 “小羽!”陆萱上前去捂纪羽的眼睛。 已经来不及了,刺目的惨状映入纪羽的瞳孔。一张照片飘到他脚边,纪凡望着他,那双原本黑亮的眸子失去了生气。 “哥哥……”纪羽慢慢地蹲下身,他捡起那张照片,攥在手心里,“哥哥……”眼泪似乎止不住了,一滴一滴,从腮边滑落,“哥哥!”纪羽嚎啕大哭,凄厉的哭声又急又细,“哥哥!哥哥!” 陆萱紧紧抱住他,他小小的身体在陆萱怀里颤抖着,不停地呼唤:“哥哥!哥哥!哥哥!……”但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回来了,无论怎样,都唤不回来了。哥哥流干了血,再也不会回应他一声,再也不会摸一摸他的头,再也不会和他道一声晚安。 泪眼迷蒙中,纪羽抓住陆萱的手:“他死了吗?哥哥他……死了吗……” 陆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看着怀里的孩子,犹豫着,缓缓点了点头。 “再也看不到了吗?” “嗯……” “我再也……再也没有哥哥了吗?” “嗯……” “再也没有哥哥了……”纪羽喃喃地念着,他双目空茫地望着前方,“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他害死了哥哥……我恨他……我恨他!” 强大的冲击波腾空而起!以纪羽为中心,一股凭空而来的力量推拒着人们。办公室里的纸张、书本纷纷飞起,然后是电脑、桌椅。 “怎么回事?”组员们惊慌地大喊。 “是异能!小羽的异能!” 异能越来越大,人们拼命抓住墙壁,才能不被这股力量推走。玻璃已经被震破了,办公室的墙壁呻/吟着,发出濒死的喀拉声。 在力量的中心,纪羽跌坐在地上,他已经失去意识了,泪水从眼眶滑落,化为一颗颗迅疾飞翔的子弹:“我恨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陆萱抱着纪羽,奇迹般的,她毫不受纪羽异能的影响:“小羽,醒醒!醒醒!大家不是你的仇人!快醒醒!” 纪羽听不到陆萱的呼喊,暴动的异能仿佛水波,一圈圈像外扩散。咔嚓一声,墙壁终于裂开了。 “糟糕!”小龟大喊,“顶不住了!” “你们这群白痴!”柯景大踏步地冲向办公室,他接到了办公室骚乱的消息,马上赶了过来,“小白,快打晕他!” “啊?!”陆萱忙去看怀里的纪羽,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不仅是办公室,纪羽的面色开始发红。陆萱狠一狠心,一掌将纪羽劈晕了过去。 异能戛然而止。 “啊……”大家纷纷瘫倒在地,“总算得救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柯景走到陆萱身旁,他脸色黑的可怕。 陆萱压根没理他,她将纪羽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小羽不会有事吧,我得带他去医院看看。” “白痴,这是异能暴走引起的突发状况。”柯景冷冷地道,“跟我来,带他去实验组检查。”他又回过头对躺在地上的一干人冷笑,“我回来之前,必须看到办公室恢复原样,否则……”柯景哼了一声,带着陆萱走了出去。 “我擦嘞,鬼哥的鬼畜模式启动了,这次要玩完。” “墙都裂了,怎么恢复原状啊?” “糟糕,贺局还等着我拿资料过去呢!” 陆萱没心思去听众人善后,纪羽的异能暴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在原剧情里,纪羽一出场,就拥有可以克制冷君厉的异能,没想到,这种能力居然是在受到哥哥死亡的刺激下产生的。说来也是,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的纪羽,忽然拥有了极为稀有的异能,这其中的悲伤血泪,绝不简单。 而这种能力,是整个故事里唯一可以克制冷君厉的利器。为了对付冷君厉,陆萱花了大量积分兑换了一个道具,道具的使用次数只有一次,假如一次失败的话,再想抓住冷君厉,就更难了。为此,陆萱甚至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如今,纪羽却表现出了这种异能。难道,要用这个孩子去对付冷君厉吗? 陆萱心中思绪万千,也许并不是那种能力呢。纪羽表现出来的异能,更像atmosphere系的能力。 “是space系能力,空间异能。”实验组的技术人员对纪羽做了能力检测。 “空间异能?这可是十分罕有的能力。”柯景有点意外。 “可是,当时小羽表现出来的,更像是……” “更像是空气异能是吧。”技术人员冲陆萱点了点头,“确实,操纵空气造成冲击波,的确很像atmosphere系,但那只是表像。我猜,这孩子当时一定很抗拒外界,异能为他营造出了一个独属于他的空间,在他的空间里,他操纵空气,排斥所有除他以外的人。而唯一不被排斥的人,小陆,你就是他心底最信任的人。他允许你待在他的空间里,所以你不受异能的影响。” 技术人员正色道:“空间异能,在整个世界范围来看,都十分稀有。在空间异能者营造的空间里,一切法则都受异能者控制,一切能力都会失效。这孩子第一次就能控制整个办公室的范围,天赋不容小觑。可惜他并不是天生的能力拥有者,所以能力的发挥会很不稳定。” “像今天这种暴走,以后难道还会发生吗?”柯景蹙眉。 “如果不好好进行能力控制训练的话,再受到类似的刺激,暴走很有可能会发生。每一次暴走的发生,都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损伤。” 柯景看了看还在沉睡的纪羽:“小白,他醒过来了通知我,我和他谈谈。” 第47章 都市异能六 “你必须进行异能控制训练。” “不。”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开始,实验组负责人亲自跟进。” “不。” 柯景头痛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你到底想怎么样?”纪羽沉默不语,柯景嗤笑,“小鬼,别给我装傻。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报仇是吧,你想杀了冷君厉。” 纪羽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握紧拳头,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男人:“是,我想报仇,我想杀了他,不应该吗?还是,你要把我抓起来。” 柯景冷哼:“别说你,连我都想杀了他。但是,小鬼。”他斜睨着纪羽,“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杀的了他吗?” “我查过资料,空间异能是唯一可以对付冷君厉的能力。” “不错嘛。”柯景吹了个口哨,“那你现在使的出来吗?空间异能。”纪羽无言以对,“使不出来吧,因为没办法自如地控制,异能总是时好时坏。这样,你也不打算去训练吗?还是说,你想一辈子待在小白的背后,一辈子做个只会哭的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鬼!” “你是。”柯景冷笑,“你就是个胆小鬼,明明知道哥哥已经死了,但是不肯面对。别跟我说什么小孩子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义,那说的是别的小屁孩,你,纪羽,可不是那种只会哇哇大哭的家伙。然后呢?现在终于肯面对现实了,还是不愿意主动与外界接触,这样的你,好意思说要为哥哥报仇吗?只是大话罢了。” “不是大话……”纪羽气得浑身颤抖,他大吼,“我说的不是大话!” “那就拿出点样子来!”柯景同样大吼,“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唧唧歪歪、啰啰嗦嗦,你难道不羞耻吗?看到现在的自己,难道不羞耻吗?做出一副自闭症患者的样子给谁看!冷君厉不会同情你的,吴若雪不会同情你的,所有伤害过你的人,绝对,绝对不会同情你!所以,小鬼。”柯景看着纪羽的眼睛,那里已经满是泪水,“爬起来吧,自己爬起来。” “我……我要自己爬起来……”纪羽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他大声回答,“我要自己爬起来!” “我和你做个男人间的约定吧。”柯景扶着纪羽的肩膀,“我去抓冷君厉,你去训练。如果我失败了,就让你亲自上场。” “好。”纪羽点了点头。 “要拉钩吗?” “这么幼稚的事,我才不做。” “哈哈哈,臭小鬼。”柯景拍了拍纪羽的脑袋,“要好好训练啊,要是哪天你异能暴动死了,小白会很伤心的。” “你的话太过分了。”陆萱不满地看着瘫在沙发上的柯景,“小羽他还是个……” “还是个孩子对吧。”柯景打断了陆萱的话,“我说,能不能别再说这些话了,你太小瞧那个小鬼了。孩子什么的,都是小白你自己找的借口。” “但是……”但是无论怎么看,纪羽都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又一个可怜兮兮的豆芽菜。或许是刚见到纪羽时,他的样子给陆萱触动太大,陆萱总是特别心疼他。 “小白姐姐,阿鬼说的对,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纪羽端着碗碟从厨房走出来。 “诶,开饭了啊。啊,太好了,我快饿死了。”柯景一骨碌从沙发上直起身,以一种饿虎扑食的姿势扑向饭桌。 “小羽,你怎么去端菜了!快放下,太烫了,小心手。” 纪羽在饭桌前坐好:“我没有端菜,只是拿了碗和筷子,不会烫到手的。真正应该主动去端菜的是你吧。”他在桌子下踢了踢阿鬼,“不请自来的客人。” “都说了我是客人了,怎么能让客人去端菜。”柯景懒洋洋地摇着手指,“太不懂礼节了哦,小鬼。” “谁邀请你了啊,想吃饭就快点去厨房端菜。”陆萱没好气地把柯景从椅子里揪出来。 “哎哎,放手,放手,好吧好吧,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柯景垂头丧气地往厨房走去。 陆萱在纪羽身旁坐下:“今天做了小羽爱吃的鸡丁。” 纪羽认真地看着陆萱:“小白姐姐,谢谢你。” “不用谢我啦,诶,怎么叫我姐姐,不是应该叫阿姨吗?” “因为我不是小孩子啦,所以想叫小白姐姐,可以吗?” 陆萱摸了摸纪羽的头:“你想叫姐姐就叫吧,小羽也想做大人了呢。但是做大人,是件很辛苦的事,这样也没关系吗?” “嗯。”纪羽坚定地点头,“没关系。” 柯景把菜都端到了饭桌上:“明天就去训练吧,小鬼,像个男子汉一样。” 所谓异能控制训练,其实是一种强化异能的训练。不仅适用于无法很好地掌握异能的初学者,也适用于想增强异能的老手。这是一种很辛苦的训练,通过强化体能,达到身体和精神的高度统一。 因为纪羽年仅八岁,而且此前从未接受过系统的培训,针对他的训练强度一直不高。但对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来说也够呛了。一天训练下来,纪羽往往连路都走不了,都是柯景把他抱回给陆萱。 陆萱很心疼他,但她绝不会放纵纪羽。纪羽的样子和之前比起来,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正从那个抗拒外界的空间里走出来,走到阳光底下。 “这都是我教导的好啊。”柯景对此很自得。 “关你什么事,明明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纪羽毫不客气地反驳,“对了,还有小白姐姐的悉心照顾。” “喂喂,过河拆桥啊喂。”柯景不满,“你小子是因为上一盘游戏输了所以怀恨在心吧。” “切,上一盘是我让你的,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得意了。” “哼,那就来看看吧,到底是我暗黑骑士厉害,还是你龙岩盗贼厉害!战斗吧!啊哈哈哈!” “战斗吧!绝不饶恕你!” 坐在游戏机前的两人摆出奇怪的姿势大声呼喝,陆萱走过去每人给了一个爆栗:“玩个游戏而已,能不能别这么激动。” “小白,你不懂,什么叫男人的激情。”柯景一本正经地摇着手指,“这不仅仅是游戏,还是男人间的约定,男人间的……” “别罗嗦了阿鬼,要开始了!” “哦哦,我来了我来了,开始吧,战斗!” 给了那两个忘乎所以的笨蛋每人一个白眼,陆萱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 柯景和纪羽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两人大概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吧。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柯景的存在,恰好弥补了纪羽心中,男性长辈的空白。 上次开会,程仲祺透露了江家已经开始和sab商谈合作的消息,抓捕冷君厉的行动计划被提上了日程,就快要把那个人渣绳之于法了。陆萱去找柯景申请参与抓捕行动,柯景却拒绝了。 早知道这家伙会拒绝,陆萱知道,他怀着怎样的隐忧。抓捕行动十分困难,sab根本就没有对付冷君厉的方法。纪羽才八岁,怎么能让他也参与行动,要调动大型武器也不可能。如果陆萱参与行动,出了什么意外,纪羽大概会崩溃吧。 但是陆萱没办法不去,她准备了这么久,握在手里的对付冷君厉的唯一武器。要是不去,难道要用行动组其他人的命去填。况且,就算是死了,也只是被召回系统空间,任务也完成了,又为民除了害。陆萱从没想过,己居然会有这么伟大的想法。至于纪羽,柯景会好好照顾他的。 虽然愧疚,虽然不舍,但是,陆萱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到了计划的当天,为了表达江家的诚意,江朝阳亲自将冷君厉诱到了江家在城郊的别墅。抓捕计划的参与人员已经就位了,这次行动由程仲祺指挥,调动了sab各组的三十个精英。此外,还有江家包括江朝阳在内的二十人。 陆萱将纪羽送到了训练场,悄悄跟上了sab的队伍。 冷君厉对江朝阳的邀约没有丝毫怀疑,他带着一堆保镖,大摇大摆地进了江家的别墅。 “居然有曲依依。”柯景在监控录像里看着冷君厉走进客厅。 “曲家已经和冷家合流了,曲依依下个月要和冷君厉订婚。” “带着曲依依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冷君厉为了安曲南的心,这几个月多半都和曲依依在一起。”程仲祺观察着监控里冷君厉的表情,“这家伙没察觉到。” “那曲依依该怎么处理?” “最好不要动。” “麻烦。”柯景双手枕着头,“江朝阳也不会出全力,只能靠自己人。” 程仲祺转过头:“如果这次失败了,下次,估计就不会有机会了……” “要一击必杀?” “是的。” 柯景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看着监控,冷君厉正和江朝阳寒暄,张狂之态尽显。“阿祺,要是我死了,记得帮我收尸。” 程仲祺猛然一惊:“说什么傻话……” 柯景冲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我说真的,这次的行动,很难很难。你知道,我也知道,如果非要一个人拿命去换的话,就我吧。” 程仲祺喉头干涩的厉害:“你没必要做到这样……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又开始骗我了吧。”柯景呵呵的笑了起来,“真当我是傻子啊,刚刚是谁说要一击必杀的。阿祺,你可能觉得我很傻吧。”柯景望着窗外,“但是我啊,真的不想让那家伙再在外面多待一秒了。他多待一秒,可能就会有一个人失去生命。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冷家的霸业,不就是建立在鲜血上的吗?多可笑啊,已经是新世纪了,还有这种像古时候一样的事情发生。” “阿景,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吗?”程仲祺看着好友。 “是啊,我放不下。”柯景苦笑,“怎么可能放的下,就因为去迟了一步,那个孩子就死了。那个时候我就发誓,凡是用异能肆意伤害他人的,我柯景,绝不姑息!所以,我一定要抓到冷君厉,让他用一辈子去赎罪。哪怕拼上命,也要抓到他!” 第48章 都市异能七 客厅里,冷君厉翘着二郎腿,“江老先生说有事相商,不知道是什么事,” 江朝阳端起手中的茶杯,“君厉,你何必着急,就在这里和我这个老头子喝喝茶、聊聊天,难道不好吗,” 冷君厉站起身,“请恕小侄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了。依依,我们走。” 江朝阳冷哼,“想走,冷君厉,我这里进来容易,出去可难了!” 话音刚落,二楼齐刷刷出现一圈端着枪的狙击队员,他们手里的枪,是专门用来制服异能者的abilityofinvalidation狙击枪,拥有突破防御后使异能暂时无效的功能。 冷君厉大笑:“哈哈哈哈,原来是鸿门宴!想用ai来对付我,看看你们能不能突破我的防御吧!钢铁!”只见一副钢铁盔甲迅速包覆住冷君厉的全身,随后消弭无痕。这种metal系的能力具有全方位保护异能者的超强防御功能,克制攻击系异能者的ai根本无法突破此种能力。 “以为我只有这种招数了吗?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江朝阳摔下手里的茶杯,“冷君厉,你害的阿惟只能躺在病床上度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江朝阳左手一挥,茶壶里的茶水腾空而起,在空中汇聚成一条水龙,向冷君厉直扑而去。与此同时,客厅里站着的的江家异能者全部使出各自的能力,向冷君厉攻去。 “阿健,保护好曲小姐!”冷君厉大吼一声,浑身雷光闪烁,和江朝阳斗成一团。 客厅里一片混乱,除了保护曲依依的三个保镖,江家和冷家的人斗得难舍难分。火焰、冰霜、蔓延的藤蔓,各种异能交错闪现。冷君厉的保镖身手都不怎么样,很快就被江家的异能者打趴下了。 但冷君厉实在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利用atmosphere系的“加速”能力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浑身又被钢铁的异能保护着,毫无死角。他左手是“凝固”,死死的克制着江朝阳的“水龙”。右手时而为“雷霆”,时而为“火舌”,让江家的异能者左支右绌。 眼看情况不妙,程仲祺一个手势,二楼的狙击队员全部跳了下去,加入了战团。行动组原本就没打算用ai对付冷君厉,他的防御能力太恐怖,只能近身肉搏。 又有十几人加入了攻击的队伍,冷君厉显然应付的显然有点吃力了。在被江朝阳攻击到腹部后,冷君厉闷哼一声,冷笑道:“看来,不能再这么小打小闹下去了,原本打算留你们一条命的,既然你们执意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说完,他大吼道,“依依,快出去!看我的,爆裂!” 猛然间一声刺耳的巨响,以冷君厉为中心,一个火球迅速形成,并在之后爆炸开来。 “糟糕!”江朝阳惨呼。 “哈哈哈哈哈,死在我这招之下吧!” 巨大的气浪将还未逃出去的人全部炸起,轰隆一声,屋顶破裂,无数碎石砖瓦掉落下来,腾起大片灰尘。 “就是现在!”柯景一个纵身,手中的利刃直刺冷君厉背心。这是柯景的异能“突入核心”,可以击破所有防御系能力。 千钧一发之际,冷君厉迅速闪开,柯景刺中他的左臂,留下深深一道伤口。“可恶!”柯景气道,随即和冷君厉缠斗在一起。 “居然还有人!sab的走狗!”冷君厉左臂受创,无法使出异能,他大吼,“强化!”随后,冷君厉闪避的速度顿时加快,手中的火焰也瞬间腾高。 “大家一起上!”程仲祺一声令下,剩余的组员全部扑了上去。但是冷君厉使用了“强化”的能力,他的攻击力和防御力瞬间上升了几个档次。冷君厉越战越勇,组员们越战越疲。 “大家坚持!强化能力是以体力为代价的,只要坚持到冷君厉没有力气的那一刻,我们就赢了!”程仲祺大喝。 “想打持久战?没门!”冷君厉狂笑,“爆裂!” “快躲开!”程仲祺拉着身边的一个组员就地一滚,只见柯景不避反迎,居然朝冷君厉冲去,“阿景!” 柯景以箭一般的速度突入爆炸中心,一击刺中了冷君厉的胸膛,随即被气浪狠狠掀开,撞在了破碎的墙壁上。 “阿景!”程仲祺冲到柯景身旁,柯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软到在了地上。 “sab的走狗!可恶!”剧痛向冷君厉袭来,他一把拔下柯景插/在胸口的利刃,鲜血狂飙而出,“我冷君厉绝不会输!啊啊啊啊!再生!”话音刚落,只见他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三十秒后,一切恢复如新。 “居然……他居然复制到了‘再生’能力……”这种能力的稀有程度仅次于空间异能,具有可以复原所有伤口的逆天效力,唯一的缺点就是要透支相应的体力。“绝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大家跟我冲!抓住冷君厉!”程仲祺狂吼,火焰在他手中腾起,仿佛子弹般向冷君厉袭去。 “自不量力!”冷君厉嚣张地大笑,“你们这些蝼蚁,怎么可能打败我!哈哈哈哈哈!” “哼,打不败你吗?未必吧。”江朝阳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冷君厉耳畔。冷君厉悚然一惊,只听噗嗤一声,一把雪亮的冰刃透胸而过,江朝阳冷笑着站在冷君厉身后。 “你……怎么会……” “年轻人,以为我江朝阳就那点本事吗?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能力不是什么‘冰龙’,而是这个。”江朝阳手一挥,残破的客厅顿时恢复如旧,他再一挥手,客厅又变成了刚才的样子。 “这是……” “幻觉,可以蒙蔽所有眼睛的幻觉。”江朝阳哈哈大笑,“看看你自己身上吧。”冷君厉惊恐地低下头,密密麻麻的伤口显现在他的身上,剧痛遍布全身。“就算你使用‘再生’也没办法,你的体力足够支撑到恢复这么多伤吗?束手就擒吧,冷君厉!” “怎么会……怎么会……”冷君厉心神恍惚,“我怎么会输……” 趁着这个大好时机,一直潜伏着的陆萱纵身一跃,抓着空间道具直扑冷君厉面门。只要将这个道具按在冷君厉前额,他就会被空间束缚,再也翻不了身。 “闪开!”陆萱冲江朝阳大喝。 快了!冷君厉的脸就在眼前!一枚重锤重重击在陆萱腰侧,她痛哼一声,向一旁跌去。 “别被他们骗了!”曲依依操纵着重锤冲向冷君厉,“阿厉,江朝阳这个老头用的是幻觉!他没有突破你防御的能力,怎么可能用普通的冰刃在你身上制造伤口!” 冷君厉大喝:“可恶的江朝阳,居然骗我!”随着他的大喝声,他身上的伤口纷纷消失,果然是江朝阳制造出来的幻觉。 江朝阳不甘地啐了一口,举起冰刃和冷君厉斗成一团。 曲依依冲到冷君厉身旁:“阿厉,我来帮你!” 此时,陆萱忍痛从地上爬起来,道具在曲依依的重击下脱手而出,不知道飞到了哪个角落:“糟糕……” 程仲祺抢到陆萱身侧:“陆萱,你怎么来了?!” “别废话了,老大,快帮我找一个金属小盒子!” “金属小盒子?是不是这个?”曲依依冷笑着举起手里的一个盒子,狠狠捏碎了它。 “shit!”陆萱大惊,“没办法了!只有拼了!”说完,她卷起一团风刃,向冷君厉攻去。 程仲祺随即也加入了战团,sab还没受伤的组员仅剩三个,加上江家的两个人,一共八个人对付冷君厉和曲依依两个人。曲依依的实力不足为惧,很快就被程仲祺一击击昏了过去。冷君厉为了维持‘再生’和‘强化’能力,透支了大量体力,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他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有些狼狈地应付着四面八发的攻击。 可以打倒他!可以打倒他!陆萱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她从未像这一刻,那么恨自己没有好好练习系统商店提供的各种能力。 “啊!”又一个组员被击倒。程仲祺头部受伤,鲜血流了满脸。江朝阳的幻觉能力被戳破了,只能展开他极不擅长的近身战。 冷君厉举起右手,显然又要再次使用‘爆裂’能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陆萱在心里为自己鼓劲。柯景可以冲到爆炸的中心,自己也可以!陆萱曾经在弗朗西斯身上试验过,在弗朗西斯加持防御系魔法时,缥缈诀的内功仍然可以创击到他的心脉。哪怕这种方法在异能者身上不管用,她也要一试! “爆裂!” 随着冷君厉的狂吼,巨大的爆炸再次袭来。陆萱迎着爆炸中的碎石,径直向冷君厉冲去。 “陆萱!”程仲祺大喊。 “小白姐姐!”一道带着哭腔的童声骤然响起,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小身影冲了进来。 小羽?!陆萱大惊失色,小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羽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小白姐姐,不要!” 已经来不及了,陆萱的身影隐没进漫天的烟尘中,她一掌击在冷君厉胸口。冷君厉反手一击,一道雷光正中陆萱前心。 程仲祺紧紧抓住纪羽,小男孩拼命挣扎:“小白姐姐!小白姐姐!” 再也见不到了吗?再也不会回应自己了吗?小白姐姐……死了吗? 痛楚蔓延全身,仿佛一只大手攫住了纪羽的心脏。他痛得无法呼吸,看不见,听不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如果世界可以停止! 一瞬间,空间奇异地扭曲了一下,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神中,一切都静止了。 程仲祺的手还紧紧抓着纪羽的胳膊,江朝阳举起手里的冰刃,冷君厉被陆萱一掌击飞在了半空中。漫天静止的烟尘里,一个身影艰难地从地上直起身,她吐掉口里的血,摇摇晃晃地捉住了半空中冷君厉的胳膊:“抓住你了,人渣。” “一审判决冷君厉终身j□j,不得假释,不得减刑。没收冷家所有非法所得财产,将冷家所有在册的异能者全部解散,取缔冷家一切实验,实验结果废除……” “行了行了,不用念了。反正就是冷家玩完了,冷君厉也玩完了。”柯景躺在病床上,“我知道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程仲祺站起身:“那我回去了,你好好养病……” “知道啦知道啦……”柯景漫不经心地挥手。 “对了,今天,陆萱递交了辞呈。” “诶?!小白?!这家伙不干啦?为什么?她不是立了大功吗?” “她说她要去远方旅行,不能再担任这份工作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还说,纪羽就拜托给你照顾了。她给纪羽留下了一份基金和几处房产,纪羽成年之前,交给你保管。” “什……什么……那个臭小子?!我才不管!” “她说你没办法拒绝,因为纪羽的监护权已经转给你了。” “你妹!程仲祺,是你干的吧?!是你和小白联合起来干的吧?你这个腹黑变态!” “所以,小白姐姐就要走啦。”任务完成后,陆萱只能在任务世界停留一个月,随后,就会被系统召回。 纪羽低着头,闷闷不语。这一个月来,他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但是,陆萱还是得离开。为了说服这个小鬼头,陆萱把任务、系统、穿越,什么都告诉他了。纪羽再不愿,也只有接受了现实。 “我再也见不到小白姐姐了吗?”纪羽哽咽着。 陆萱想告诉纪羽,小白姐姐会回来看你的,但她许不了这个承诺。未来会怎样,陆萱根本就不知道。她摸了摸纪羽的头:“就算在别的地方,小白姐姐也会想小羽的。” “我也会想小白姐姐的。”纪羽踮起脚尖,在陆萱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他朝陆萱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谢谢大家捧场第二更大概在8点 不知不觉就写了超长的战斗场景至于打架时的逻辑错误大家就当没看到好了【泥奏凯╮(╯_╰)╭ 筒子们觉得新改的文案如何求意见 有亲们觉得本文的名字需要改一改征求大家的意见改成什么比较好 因为作者文名文案同无能 第49章 女尊奇缘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身败名裂,获得5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部分任务对象成就,‘普通的sab行动组组员’,获得200积分。” 之前为了完成任务花了700分,现在又赚了700分。陆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但是和纪羽、行动组的众人相处又很愉快……果然是一笔烂帐。 照例查询了任务世界背景,兑换了相应道具,“开始吧,系统。”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一片片或大或小的沙丘绵延着,一眼望去,仿佛铺陈到了世界的尽头。在夕阳的余晖下,大漠、孤烟,有一种凄凉的诡丽美感。 “坑爹呢这是!”陆萱气愤地一脚踢在沙堆上,大片沙尘扬起,呛得她不停咳嗽,“死系统,玩我呢……咳咳咳……居然把我弄到这么个鬼地方,我得罪你了吗?系统,说话啊,系统!” 系统当然不会回答陆萱,荒无一人的沙漠里,陆萱跳着脚指天大骂,没人任何声音回应她,只余风声呜咽。 折腾了半晌,陆萱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系统出错还是故意整她,陆萱一穿越,就发现自己被丢到了沙漠里。还好之前有被系统丢到荒郊野外的经验,陆萱的身上带了水和食物,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陆萱走出沙漠。 以陆萱的经验,这片沙漠离任务对象所在地应该不远,不出她预料的话,大概是西波国和东光国间的那片沙漠。现在找系统算账也没有用了,只能先离开沙漠。 黑夜似乎来的特别慢,也不知向西走了多久,太阳终于完全消失了。“得找个避风的地方啊……”陆萱喃喃念道,她转过一个大的沙丘,“这里不错。” 这个沙丘背风的地方是个凹下去的天然屏障,很适合生火休憩。陆萱把沿途捡来的枯草枝堆在一边,从兜里摸出打火石点上。一簇小小的火苗窜起,照亮了沙丘背后的黑暗。陆萱惊异地发现,沙丘后的角落里,居然躺着个人! “我去,不是吧……”陆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个头挺高,俯趴在地上,半截身体都被埋进了黄沙里。 陆萱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身体,是热的。她长舒一口气,吃力地把男人翻过身来。是个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俊朗。 居然捡了个帅哥……陆萱苦笑,男人嘴唇发白,大概是长时间缺水造成的。陆萱把他靠在自己身上,费了好大力气,总算给他灌进去了一壶水,又掰了些馍馍喂进了他的嘴里。一番折腾下来,陆萱本来就疲惫的身体更觉酸痛难忍。把毛毯让给了那个男人,陆萱蜷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陆萱伸着懒腰坐起身,却发现昨天那个男人不见了。火堆熄灭了,毛毯好好的叠放在一边。“撞鬼了……?”这是陆萱的第一想法,“还是幻觉?”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的大脑迟滞地转动着,陆萱有些茫然地坐在原地。 “您醒了?”低沉的声音响起,陆萱转过头,只见那个男人提着几只沙鼠向自己走过来。 “嗯……”陆萱皱着眉头打量他。昨晚光线太暗,没有看清楚。此时一看,才发现男人身上有大大小小好几处伤口,穿的衣服也破烂不堪。 男人把沙鼠放在火堆旁,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陆萱面前:“司则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大恩无以为报,从今以后,任由姑娘差遣。”说罢,朝陆萱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不用跪着啦……”陆萱摆手示意司则起来,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你叫司则?” “是的。” “为什么会倒在沙漠里呢?” “小人因为得罪了权贵,被人绑架后丢在了沙漠里。” “你是哪里的人?” “小人是西波国人氏。” “停停停……别小人长小人短的。哦,对了,忘了介绍了,我叫陆萱。”陆萱双手托着下颚,“西波国啊……正好,我要去西波国……你之前在西波国是干什么的?” 司则顿了顿:“小人是……我是西波国汀兰院的奴隶……” 虽然早就知道西波国是个与众不同的国家,听到奴隶这个词,陆萱还是觉得怪怪的。“汀兰院?” 司则似乎没预料到陆萱居然没听说过汀兰院:“汀兰院……是西波国最大的……青楼。” 司则看起来很尴尬,陆萱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得罪了权贵,回西波国大概会有麻烦吧,不如去东光国……”毕竟,是男人的话,在东光国的生存境遇会好点。 司则闻言,忙重新跪在地上:“陆姑娘救了我,我理应跟随您。我虽然只是个奴隶,伺候人的粗活还是会干一点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可是我不需要人伺候啊……”陆萱有点头痛。 司则抬头偷偷看了陆萱一眼,她正揉着额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那恳请陆姑娘允许我伺候您到西波国,您对我恩重如山,若不偿还,我心中难安。” 司则态度坚决,陆萱恰巧需要一个向导,她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不需要你伺候,去西波国的路我不清楚,你只需要做向导就行了。” 司则没有再说什么,他拿起地上的沙鼠:“这是今早才打的,您还没吃朝食吧,我整治一番,您意下如何?” 这几只沙鼠皮厚肥亮,要是烧烤起来,味道肯定不错。陆萱美滋滋地看着司则,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啊,那就拜托你啦,我做野味的手艺不行。哦,对了,叫我阿萱吧,不用您啊您的。” 几只沙鼠很快就被架在了临时搭成的烧烤架子上,诱人的香气蒸腾在空气里,陆萱不由咽了咽口水。只见司则熟练地翻转着树枝,油水兹兹的滴落在火堆里,腾起一阵扑鼻的诱惑。 “好香……”大概只有在池蕊娘手里吃过这种级别的美味了,陆萱佩服地朝司则道,“你做饭的手艺一定很好吧,可以去开个饭馆啊。” “姑娘说笑了……”司则还是不太习惯陆萱的说话方式,“我是说……在西波国,男人怎么能开饭馆。” “啊……”陆萱沉默了下来,是了,西波国是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男人就像豢养在屋舍里的宠物,所有的一切都由女人主导。 这种女性为尊的权威地位甚至超过了中古时代的男权社会,男人们不仅不能接受教育,不能出门交际,婚姻、生活,所有都由其母系亲属决定。长得不好看的男人,还得充当毫无人权和地位的奴隶,就像司则这样。 老实说,以一个现代女性的眼光来看,陆萱觉得司则是个大帅哥。他身材高大健壮,面容俊朗有型,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气息。可惜,这样的长相,在男子柔弱以为美的西波国注定没有市场。 “出了沙漠后,我就可以自己去西波国了。你去东光国吧,别踏进西波国的国土,去东光国开个饭馆什么的,肯定会有市场的。” 与西波国隔着一片大沙漠的是东光国,东光国类似于中古的封建社会。由于西波国男性地位的低下,每年都有不少西波国男人私自穿过沙漠,出逃到东光国。为了杜绝这种现象,西波国的国境线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男人一旦踏上西波国的国土,就很难再离开了。 司则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家伙大概挺倔强的,陆萱蹲□:“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司则把树枝从架子上取下来,又细心地在尾端包上碎布:“姑娘……请用吧。” “我就不客气啦。”陆萱接过树枝,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肉香四溢,就算没有添加任何调味料,仍然是难得的美味,“太好吃了……”她情不自禁地原地跳了一下,“司则,这简直是人间珍馐,你的手艺太棒了!” 从未被人这样夸奖过,司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您喜欢就好……还有,需要吗?” “不不不……”陆萱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摇手,“你也没吃吧,剩下的都是你的啦。唔……”她看了看司则身上的伤口,多半都结痂了,但还有几处比较大的创口依然裂开着,“你身上还有伤呢,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司则神色复杂地看着陆萱,二十三年的人生中,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关心吧。从没有人问过他有没有吃饭,从没有人注意过他受的伤。 “啊,不说我都忘了,我包里还有药呢。”陆萱几口扒掉手里的肉,在随身的布包里一阵翻找,“找到了。”她举起一个小瓷瓶,“金疮药,效果不错。” 伤口多数都在司则的背部,陆萱仔细打量了一番:“先吃饭吧,吃完了我帮你涂药。” “这怎么行……我只是个……”司则不知所措。 “别多说啦。”陆萱俏皮地冲司则眨了眨眼,“男人啊,女人啊,在我这里都是一样的。好好吃饭,吃完了涂药。” “嗯……”司则低声应道。 陆萱大概不是西波国的人吧,她并不像西波国的女人一样,把男人看做玩物。在她心里,男人是该平等对待的。即便如此,司则依然从心底真切的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和关心之情。 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的,他在心里默默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第三更9点之前 应一二酱的要求写的卑微男默默地爱着女主【虽然现在还没爱上╮(╯_╰)╭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情节留言给我如果适当的话都会写哒 第50章 女尊奇缘二 吃过了饭,陆萱张罗着给司则上药。司则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了,大片肌肤裸/露在外面。陆萱掀开司则背后的衣服,看伤痕的形状,应该是鞭伤。一道道鲜艳的痕迹交错在脊背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陆萱忍不住用手去碰了碰,司则瑟缩了一下,“很疼吗,” “不……”司则沉默着,女性温暖的手指触摸着他的背脊,又轻又柔,仿佛她身上传来的栀子花香,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我要开始啦。”陆萱提醒他,“也许会很疼。” 司则轻轻点了点头。 陆萱没给人上过药,更何况司则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她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的痕迹涂抹着药膏,手指下的肌肤紧绷着,似乎在微微颤抖。应该很疼吧,陆萱猜想,她尽量放柔了力气:“我不知道轻重,如果疼的话,你要告诉我。” “不疼……”司则低声回答,声音闷闷的。 涂完了药,陆萱拿起司则的上衣。衣服的背部破了好几个大洞,完全起不到御寒的功能。“要是能补一补就好了。”陆萱嘀咕。 司则手足无措地抢过衣服:“我还可以穿,况且,也不能让您来补衣服……” 陆萱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像个第一次到别人家里做客的小孩子吧:“瞧不起我的缝纫技术?” “不……不是的……”司则顿时更紧张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肯定可以补的很好的……” “那就交给我吧。” “可是……” 陆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别纠结啦,我手里没有针线,想补也补不了。”她见司则一脸尴尬和紧张,忙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不好意思啦。” “没有……”司则别过头去,轻声道,“我不是生气……” 陆萱没有听到司则的后半句话,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朝西边看去:“要走出沙漠还得几天,你知道吗?” “不远了,再走三四天,就可以走到沙漠边缘的一片绿洲,那里离西波国只有两天的脚程。” 食物和水还很充足,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一周之内就可以到西波国了,不知道任务对象现在是什么情况。系统把陆萱丢在了沙漠里,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错过的这几天里,如果情况有变,可能要改变任务计划了。 陆萱和司则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第三天,视野里他们终于出现了沙漠边缘的那片绿洲。那是一片并不大的绿洲,一弯小小的湖泊栖息在葱茏的树木边,在漫天的沙尘中透出一股鲜亮的绿。 “总算到啦。”陆萱兴奋地欢呼,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吃了这么久的沙子,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司则面上并无什么喜悦之色,他附和地点了点头,依旧沉默地站在陆萱身后。 陆萱对一般人都很友善,也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在和司则的相处中,她自认为表现得挺好,可惜大概是在之前的生活给司则留下了太深的影响,他总是一副很拘束的样子。固执地用“您”来称呼陆萱,话也不多,一直默默地做着诸如打猎、做饭之类的事情。 这种姿态对陆萱来说太过熟悉了,那个她不敢去回想的人,只要一想到就会感到酸涩。 陆萱深吸一口气:“司则,咱们走吧,去绿洲里休息一晚。” 两人在湖泊里汲了水,司则照例去打了几只沙鼠,架火烤上。日头渐渐西沉,沙漠里寂静的黑夜又要来临了。 陆萱心情低落,也没有说笑的心思了。他们沉默地吃完了饭,就要打算休息。 “早点睡吧。”陆萱冲司则笑了笑,她正准备躺下来,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安静的沙漠里,异常清晰,“怎么会有马蹄声?”陆萱忙站起来朝声音的来处望去,天快黑了,远处的景象隐隐绰绰的,看得并不分明。 司则犹疑道:“会不会是……马贼?” “马贼?” 司则回忆:“我之前听人说过,沙漠里有一些从西波国逃出来的男人,以抢劫路过沙漠的旅人为生,他们多半活跃在绿洲和沙漠边缘……”他越想越觉得应该是马贼,紧张道,“您快些藏起来,我把他们引开。” 陆萱心中感动,笑道:“你可别小瞧我,咱们就在这等着,我让那帮家伙有来无回。”这绝对不是陆萱说大话,以她的武力值,在这个任务世界可以横着走。所以系统送她来的意图,就更让人怀疑了。 司则担忧地看着陆萱,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大概有十几骑,正快速朝两人的方向跑来。陆萱正准备一跃而起,先发制人。只见当先的一骑忽然一个回马枪,绊倒了后面两骑的马。 陆萱觉得不对劲,黑暗中看的不太清楚,她运起轻功,提气朝马队跃去。 马上的骑士已经将倒伏在地的两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狞笑道:“跑不了了吧,居然敢打伤我,哼哼哼,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那两人中有个女子,她冷然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伤到了我,会让你付出巨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你以为你是谁……哈哈哈,你说说,你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为首的男人大笑,他的手下随即跟着笑起来。 “我说,你笑得好难听,能不能别笑了。” “什么人?!”男人霍然回头,一个身影飘然而来,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啊!”男人惨呼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 “老大!”手下们纷纷惊呼,他们还未回过神来,只见残影闪动,随后一个个都从马上跌了下来。 陆萱收回踢在最后一个家伙身上的脚,落在了那女子的面前:“你没事吧?” 女子直起身:“没事,你身手不错啊。” “过奖过奖。”陆萱笑着拱拱手,此时,司则也从绿洲跑了过来,陆萱招呼他,“司则,帮我把这帮家伙捆起来。” 不多会儿,这帮马贼就都鼻青脸肿的被捆成了一团。陆萱好整以暇地蹲□:“你们在这里做马贼多久了?” 马贼老大很有骨气,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不说是吧……”陆萱笑眯眯地敲了敲那老大的额头,“那我就这么把你们丢到沙漠里去咯。” “我说,我说……”一个瘦子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我们没干多久,才半个月,今天是第一单。” “真的?” “真的!女侠,相信我!我们半个月前才从西波国逃出来,这沙漠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那么多人可以抢啊,今天真的是第一单,而且……而且……”瘦子低声嘀咕,“不还是被您老给抓住了吗……” 陆萱觉得好笑:“你们干嘛要做马贼啊,好不容易逃出来了,直接去东光国不挺好的吗?” 瘦子一听,顿时来劲了:“我们当然要去东光国啦,我们都计划好了,去开个镖局,哼,以我的身手……” 其他几个人纷纷加入讨论。 “你的身手算什么,老大的才叫厉害呢。” “那是……老大嘛……” “吵吵什么!”他们的老大忍不住了,“在这得意个什么劲,还不是被人家抓住了!”他冲陆萱哼了一声,“既然今天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我就想问问,开镖局和做马贼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因为咱们没钱啊。”瘦子再次抢话,“所以就想捞一笔,然后拿着钱去东光国开镖局。” “哦……” “你和他们费什么话,从西波国逃出来的,直接再抓回去就是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开口道。 陆萱回头打量着她,这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相貌美艳,穿着西波国的传统服饰,看料子应该是富贵人家出身。和她一起的是个蒙着面纱的年轻男人,一直安静地站在女子身旁。虽然知道男人戴面纱是西波国的风俗,陆萱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陆萱轻笑:“这几个人,似乎是我抓住的吧……” 女子愣住了,她仔细看了看陆萱,陆萱漫不经心地站在原地,冲她挑了挑眉。女子不禁也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人是你抓住的,由你处置。” 她身旁的男人似乎有些吃惊,女子拉着男人的手,坐到了火堆旁。 怎么处置这帮马贼,陆萱也很头疼。陆萱既不能辨别他们的话是真是假,又不能就这么把他们丢在沙漠里。 “算了,还是把你们带回西波国吧。”陆萱挫败地抓了抓头,实在没有什么好方法。 “噗……”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 “嗯……哈哈哈哈哈……”女子笑的更大声了。 “笑吧笑吧……”陆萱一屁股坐在火堆旁。 “你很有趣,我们交个朋友吧。”女子笑道。 “好啊……”陆萱无可无不可,“我叫陆萱,准备去西波国,你呢?” “我姓花,家里人都唤我阿黛,西波国人。出来游玩,不小心和随从失散了,然后就遇到了这帮马贼。” “唔……”陆萱点点头,“啊,对了,这是我的同伴,司则。”陆萱指了指一旁沉默的司则,“那这位是……” 阿黛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噢,还有这位公子。”她笑盈盈地转过头去,“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男子缓缓取下面纱:“在下连城。” “哦,连城……”陆萱颔首。 尼玛连城?!这不是她的任务对象,本世界的种马男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作者已气绝…… 第51章 女尊奇缘三 不对吧,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这个时间段,连城不是应该在西波国吗, 陆萱惊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早就知道这次的种/马男是个美男子,不过,这么近距离接触,发现他可真美啊。雪肤、乌发、红唇,所谓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是了吧。 连城见陆萱盯着他,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就连这个轻笑都那么好看,那微弯的嘴角,稍稍扬起的眉,恰有一种临水照花的卓然气质。 “陆姑娘。”司则在陆萱耳旁唤了一声。 好像忽然间从梦中惊醒,陆萱有些茫然地回头:“怎么了?司则。” “晚餐准备好了。” “哦……阿黛,一起吧,司则的手艺很棒的。”陆萱邀请阿黛。 “好啊。”阿黛拉着连城的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黛不是才认识连城吗?之前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熟络? 陆萱狐疑地吃着饭,时而偷偷地瞄着连城。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连城都好美啊。席地而坐的姿势,吃饭的手势,一举一动,都流露出无与伦比的优雅。这样的美男子,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炮灰他吗? 等等!陆萱悚然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姑且不论连城到底是渣还是不渣,自己什么时候见到帅哥就走不动道了? 陆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连城,不行,还是觉得他好美。 啊啊啊,莫非我对帅哥免疫的抗体死掉了?陆萱抓狂地朝后挪了挪,一不小心撞到了司则的身上。 “哎呀!”后脑勺磕到了司则硬实的胸口。 “您没事吧?”司则惊慌地把陆萱扶起来。 “没事没事……“陆萱挣扎着想直起身,吧唧一声又倒了回去。司则更加手足无措了,两人纠结成一团,一个想扶着,一个想起来。阿黛和连城都朝他们看过来。 啊,不行,好丢脸。注意到连城含着笑意的目光,陆萱更是羞愤欲死。但是……连城……看起来好像没有刚刚那么帅了? 陆萱觉得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她靠在司则怀里,仔细地打量着连城。不是连城看起来没那么帅了,他长的的确很美。但是,美则美,陆萱却没有产生之前那种近乎痴迷的好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幻觉?撞鬼? 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陆萱注意到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实。连城的金手指,貌似是种/马光环吧……具有让任何女性为之痴迷,进而爱上他,为他奋不顾身的逆天外挂。连城凭借这个外挂,通过征服女人来征服了世界。 这个种/马光环难道对自己也起作用吗?!玩我啊!总算弄明白系统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到这个武力值很低的任务世界了,原来是来考验精神力的…… 连城种/马光环的效果,与和他相处的时间长短成正比,和他相处的亲密程度成正比,和女性的纯情程度成正比。 这么算起来,陆萱的确很纯情。毕竟只谈过一次恋爱,而且那大概也不算恋过吧…… “陆姑娘……”司则局促的声音响起,“您……” 陆萱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躺在司则怀里,她忙手忙脚乱地直起身,司则面红耳赤,一副十分害羞的样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萱羞愧不已。 “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司则低声回道。 阿黛笑道:“别在那客气了,烤肉我快吃完了。” 陆萱正打算走过去,无意间瞟到连城,忽然又觉得他好美…… 不对不对!陆萱用力甩了甩脑袋,她再定睛去看,还是觉得连城好美…… 什么状况!?心里好像有两个声音在拉锯。一个说:连城可真美啊,这样的人你怎么忍心伤害他。一个说:那是种/马光环啊!要挺住啊!你刚刚不是清醒过来了吗?! 司则走过来:“您怎么了?” “没事……”陆萱摇手,随即盯着连城看起来。啊……这时候看……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美了? 陆萱有点迷糊,怎么回事?她转头看站在身后的司则,说起来,之前清醒的那一刻,好像是躺在司则怀里吧…… 难道…… 陆萱强抑激动:“司则,你离我近点。” 司则虽然不解,还是依言照办。 “啊,远点……嗯,好,再远点……啊!近点……再近点……唔……再近点……” “还要再近点吗?”司则竭力使自己不要碰到陆萱,他站在陆萱身后,仅隔一线就要贴到陆萱的身上。陆萱身上的栀子花香谈谈的,丝丝缕缕,飘到他的胸腔里。 效果好像没有之前好啊……陆萱蹙眉,难道必须得有身体接触?陆萱果断抓住司则的手,真的!就像刚才躺在司则怀里一样,看连城瞬间就像看一个普通人了。 “陆姑娘……”司则的手被陆萱抓在手里,仿佛包裹着一层温软的外衣。他掌心像烫着一般燃烧起来,然后是脖子、脸颊,甚至连心脏都开始鼓噪。 陆萱没注意到司则的异状,她现在心情十分兴奋。本来以为这次自己要头痛,没想到老天给她送来了个大杀器——人形种/马光环屏蔽仪! 阿黛看不下去了:“阿萱,你到底在干什么呢?一会往前,一会往后,还一直盯着连公子。”她促狭地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是……”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连公子很美,所以多看了两眼。”陆萱忙搪塞了过去,心中暗暗决定在不拉着司则的手的情况下,绝对不看连城! 连城轻声道:“多谢陆姑娘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阿黛调笑:“连公子,你有什么愧不敢当的,你的容貌,在宫中怕是都首屈一指。”她随即转过头,和连城交谈起来。 陆萱暗暗琢磨,看阿黛的样子,只是游戏风尘的感觉,好像对连城并不痴迷啊。她和连城离的这么近,两人之前又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想来想去,也只有阿黛纯情程度够低的原因。 而且阿黛自陈姓花,西波国的皇姓正是花。以连城的主角体质,阿黛十有**和皇室有什么关系。她会是原剧情中的哪个人吗? 陆萱很想问一问阿黛对连城有什么感觉,从而确定自己的推测。但这种话,说出来又有点暧昧。况且阿黛是西波国人,要是她误会了,想把陆萱和连城凑作堆,到时候怎么收场?到西波国后,又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和连城接触? 陆萱原本的计划是**连城,直接把他绑到东光国去。连城的种/马光环只对女性起作用,要是他待在以男性为尊的东光国,就算征服了女人,也没办法征服世界。这个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惜现在,全部被打乱了。 阿黛看样子对连城有些兴趣,她来头不小,陆萱的**计划估计无法实施。 一大串问题扑面而来,陆萱从来没觉得这么头痛过。 对了,还有司则。现在是不能让他去东光国了,陆萱必须得把他随时捆在身边,才不会中招。 该怎么和司则说呢……自己原本许诺的好好的,现在又要反悔,司则一定会生气吧……陆萱忐忑不安地把希望司则留在身边的想法说了,她实在愧疚:“司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保证,到时候一定送你去东光国,在西波国也会罩着你的,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 司则似乎很高兴:“我原本就想报答您的,如今,能留在您身边尽绵薄之力,当然是求之不得。” 陆萱听罢,更加羞惭,自己似乎有挟恩图报之嫌:“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这次是我有事拜托你。” 司则却很认真地反驳了:“陆姑娘,我知道您不是小人,我报不报恩您也不在意。但是,我是真心想报答您的。”他抬了抬眼,“从来没有人像您那样对我,我很感激……”司则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觉得自己的语言苍白又粗俗。 像我这样的人,您愿意让我留在身边,我真的很感激。他很想这样表达,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陆萱没有预料到司则的回答,在她心里,自己对待司则,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同伴一样。司则他,以前一定吃过很多苦吧。陆萱歪着头笑了笑:“那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同伴啦,不对,是朋友吧。” 司则望着陆萱,她笑得温暖又灿烂。“嗯……”司则低下头去,悄悄隐去了眼角的湿意。 第二天,众人就向西波国出发。果然如司则所说,两天的脚程后,他们就到了沙漠边缘。这里离西波国已经不远了,马贼们几次三番想逃跑,都被陆萱抓了回来。离西波国越近,这帮人就越激动。不仅时不时地言语攻击陆萱,还经常煽动司则和连城跟他们一起逃跑。 陆萱心中冷笑,连城可不会跟他们一起逃跑,就是要到西波国,他才会大有作为。 从马贼们的口中,陆萱也大致了解了西波国的奴隶们过的都是什么惨绝人寰的生活。任何人都可以奴役他们,呵斥他们,毒打他们。西波国每年死于残酷折磨的奴隶,至少都有几十万人。而西波国的奴隶,多半都是出身普通,容貌不好的男人。一旦他们成为奴隶,基本上就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西波国外逃的男人,大多数都是奴隶。 司则之前是在汀兰院做奴隶,陆萱根据马贼们的话推测,汀兰院的奴隶似乎算是奴隶里比较好的一种,因为有可能被心血来潮的嫖/客看中,从而摆脱奴隶身份。司则自称自己得罪了权贵,会不会有所隐情? 众人又走了一天,终于到了西波国的边境。西波国的边境是一道长长的城墙,上面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士兵。这是西波国最大的一处关隘,名唤火凤关。垛堞上的将领,关隘口值守的士兵,无一例外,都是女人。 陆萱没有计划到自己会穿越到沙漠,根本没有兑换过所。连城也是穿越来的,司则是奴隶,几个人里面,有身份证明的,估计只有阿黛了。 阿黛气定神闲地越众而出,走到值守的队长面前,掏出一面令牌:“让你们将军出来。” 果然大有来头啊,陆萱暗自嘀咕。 不多一会儿,城门大开。一骑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将军滚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末将护驾来迟,罪该万死。吾皇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好雷【捂脸 第52章 女尊奇缘四 香炉里焚着苏合香,幽微的气息弥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四目所及,皆是金碧辉煌的陈设。一旁侍立的仆佣们安静地垂首,风从窗外吹来,似乎能稍稍驱散迟滞的氛围。 陆萱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阿黛,不对,应该是花菱的传召。陆萱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想到自己第一次面对一国之主这种级别的人物,不由油然生出一种小市民的紧张心理。 过了许久,方有一个低眉顺眼的男侍从内室出来,“陆萱,陛下宣你觐见。” 陆萱忙跟着他走入内室,花菱正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陆萱还没想好到底是跪还是不跪,花菱就朝她招手道:“阿萱,快过来。”指了指下首的春凳,“快坐。” 陆萱有点局促:“谢陛下。” 花菱不由笑道:“行了,别扯这些虚礼,之前在沙漠里,你不是挺能耐嘛。”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西波国的女皇啊,陆萱默默吐槽,垂头不语。 花菱似乎有些扫兴:“你怕我?” 陆萱倒是很想和这位女皇撇清关系,但又怕表现的太过,引得她龙颜大怒,只得道:“没,就是有点不习惯……” 花菱哼道:“多见几次面你就习惯了。”没等陆萱诧异,她又道,“我给你在都城赐座宅子,往后有空宣你进宫,咱们好好聊聊天,如何?” 陆萱难道还能拒绝吗,只能道:“谢陛下隆恩。” 两人又扯了几句闲话,花菱就打发陆萱走了。陆萱很想问问花菱,连城呢?连城她打算怎么解决的?看这架势,大概是要收入后宫了。这是陆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连城入了宫,除了武力绑架,陆萱就真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一路垂头丧气地出了宫,司则在宫门口等候。见陆萱出来了,忙迎了上去:“陆姑娘,情况如何?” 陆萱有气无力:“咱们以后也是有房人士了,姑且算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吧。” “那……连公子呢?” “大概是进宫了,我没看见他。” 过了几日,宫里果然传出了封布衣连氏为漪澜宫郎君的旨意。如今的女皇花菱尚未大婚,只有三位正宫郎君和十几位小郎君。漪澜宫在五宫里排行最末,如此看来,连城的种/马光环对花菱的影响还不是很大。过尽千帆的女皇和陆萱这种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的草根段数差太多,没有可比性。 陆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原剧情里,连城在遇见花菱之前就迷住了好些西波国权贵。如今他还没来得及大发神威,就进了深宫,想红杏出墙的可能性不太大,破坏力应该会减少。 但是,连城和花菱朝夕相处,要是花菱受种/马光环的影响程度变深,连城照样可以通过征服女皇来征服西波国。不管怎么算,只要种/马光环的作用还有效果,连城就有逆袭的可能。 这实在是一个大难题,穿越之前,陆萱在系统商店里仔细寻找过,压根就没有可以克制这个光环的道具。除了跟紧司则,估计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除光环的影响。 “唉……”陆萱想的头都快大了,一面拿着毛笔在纸上乱画,一面唉声叹气。 司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他能感觉到陆萱最近情绪不高,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劝陆萱。自己果然是个没用的人吧,哪怕陆萱给了自己自由、财富、尊重,自己却还是那样,像个一无是处的傻瓜。他垂下眼睫,鼓起勇气想说一句宽慰的话。 “算了……不想了……顺其自然。”陆萱把往桌子上随意一丢,拍拍手站起来,“司则,我想出去逛逛,你去不去?” 司则默默地吞回了还未出口的话:“嗯。” 西波国的国都名唤花都,是西波国最大的城市,人口密集、经济发达。城内最大的街道是直达皇宫的御街,街道两旁遍布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其中有很多西波国的特色产品。沿街的建筑,走过的路人,无不充满了西波国的民族特色。街上的男子不多,且都蒙着面纱。 司则没戴面纱,陆萱问他,司则道:“以我的相貌,不会有人会来纠缠的。” 陆萱其实很想说,我觉得你很帅啊,但她又怕司则想太多,以为自己是在讽刺他。两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太长,陆萱可以感觉到司则是一个很敏感的人。 原本只是出来散心,两人随意逛着,间或在一个摊子前停下来看一看。 “让开让开!”几个强壮的奴隶驱赶着周围的人群,衣着光鲜的富家小姐被侍从们簇拥在正中间,浩浩荡荡地朝前面走过来。 陆萱撇了撇嘴,正准备侧身让开。那位小姐忽然指着司则叫道:“你不就是那个打伤我的奴隶吗?!芸娘都跟我说把你丢到沙漠里去了,你怎么还在这?” 她的手下随即附和:“是啊,这不是那个不识抬举的贱人吗?居然还没死,看来,今天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司则顿时脸色惨白,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取下奴隶的烙印了,没想到…… 陆萱挑了挑眉:“司则,这家伙是谁?” 司则见陆萱似乎打算上前去对峙,忙拦住她:“陆姑娘,别去。她是长广郡王,是陛下的堂妹,势力很大,我以前在汀兰院得罪过他……” “就是那个害的你被人丢到沙漠去的权贵?” 司则点了点头,在汀兰院的时候,他每天挨饿受气,原本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谁知长广郡王居然看上了他,要收他做小郎。院里的人都说他好福气,终于可以过好日子了,但是,他不愿意。 “我拒绝了她……但是她一直来纠缠,然后,我就把她打伤了……”司则愧疚难安,“对不起,陆姑娘,我给你惹麻烦了……”司则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陆姑娘会讨厌自己吧,不仅没用,还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讨厌那家伙吗?”陆萱反问司则。 司则疑惑地望着她:“……讨厌……”他当然讨厌,这个好色的郡王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玩/弄自己而已。 “那就行了……”陆萱慢慢地朝那位郡王走去,“谢谢你啦,司则,给我找来了一帮活动筋骨的对象,正好我最近几天心绪不佳,用来发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对面的长广郡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面对自己这么一大帮人马,那红衣女子不退反进。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俨然有一种气势如虹的感觉。“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花似玉是堂堂郡王,今上的堂妹!”花似玉色厉内荏。 陆萱冷哼:“你是今上的堂妹?我还是今上的救命恩人呢!”话音未落,陆萱飞起一脚,正中花似玉面门。随即,疾风骤雨一阵拳打脚踢,花似玉周围的的狗腿子全部扑倒在地。 陆萱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碰上花似玉没眼色来找茬,简直是求之不得。她拎起花似玉的衣领:“什么感觉?” 花似玉依然嘴硬:“哼……一点都不疼!” “那这样呢?” “啊!不疼!” “这样呢?” “啊!好爽!” “这样呢?” “啊啊啊!超级爽!” 陆萱无语地停下手:“到底是真爽还是假爽?” 花似玉顶着一脸脚印:“真的好爽……求你了,再踢我几脚吧……” 陆萱僵硬地别过头:“司则,你之前打她的时候,她是什么表现?” “……一直求我多打她几拳……” 你妹啊!出来找个茬都能碰见个抖m,你既然觉得爽干嘛还要把人家丢到沙漠啊! 花似玉很委屈:“不是我派人丢的啊,是芸娘自作主张,我养好了伤再去找他,才听说他被丢到沙漠里去了。” 你是去找打去的吧?! 陆萱额角青筋直跳:“咱们回家吧,司则。” “诶,等等,等等……”花似玉抱住陆萱的腿,“再多踢我几脚吧,你踢的力度刚刚好,动作又稳又狠,我好喜欢啊……” 你难道还搞过挨打舒爽度排行榜吗?! “走,回家。” “但是……”司则欲言又止。 “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但是陆姑娘……” “没有但是!没有!” 但是你的衣服后面还拖着一个人要求你打她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摔! 和花似玉纠缠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把这个大麻烦给甩开了。陆萱气鼓鼓地往家走,一面走一面愤愤不平:“什么世道啊,堂堂郡王当街求挨打。司则,你以前听说过吗?” “没有……”司则低声回道,“我以前,不了解这些……”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和一个奴隶说些什么,不会有人愿意和他讲话,不会有人愿意听他想说什么。 “陆姑娘……”司则的声音闷闷的,“谢谢你。” “不用谢啊……”陆萱弯起嘴角,她开怀地大笑起来,“果然,揍了那家伙一顿,心情变好起来了。”她眨了眨眼,“咱们比赛,看谁先跑到家吧,输的人罚喝三大碗酒。”说完,就率先向前跑去,“我不等你啦……” 司则看着那个轻快的身影,她大笑着,奔跑着,那样耀眼,那样遥不可及。仿佛刺破云层的辉光,漫漫长夜的灯塔。哪怕是在梦里,自己也触不到那束光芒,只能遥望着,拼命地凝视。 “真的很谢谢你……” 即使你不需要,即使你听不到。但是我,用尽全身力气在铭记你对我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抖m有时候很萌哒 ps作者君最近几天有事出门就由存稿箱君陪伴大家啦评论会晚点回复就酱么么哒 第53章 女尊奇缘五 自从那日陆萱在街上暴打了花似玉一顿后,她就开始死缠烂打。 刚开始是带着狗腿子在陆萱家门外高喝,“长广郡王驾到,着陆萱速来见驾。” 第二次变成了,“呔,大胆刁民,长广郡王在此,还不速速来迎。” 得不到回应后,又变成了,“陆姑娘,我家王爷来啦,快些出门迎客。” 最后花似玉亲自出马,“陆姑娘,是我啊,花似玉啊,就是那个被你揍了一顿的,你快开开门,开开门嘛。” 陆萱十分暴躁:“司则,你去看看那个整天在门外面嚎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见到来开门的是司则,花似玉冷哼:“怎么是你啊,哼,一边去一边去,看到你我就头疼。” “你看到谁头疼?” 花似玉立刻满脸堆笑:“陆姑娘,陆姑娘,总算见到你啦……”她谄媚地围着陆萱前后打转,“我上次进宫,陛下还提到你了呢,说你身手不凡,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啊。” “你到底想干嘛?” 花似玉扭扭捏捏:“不干嘛,就是……就是想要你再踢我几脚嘛……”说罢,抬起一双真挚的眼睛望着陆萱。 陆萱扶额,碰上这么个活宝,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花似玉小意殷勤:“绝对不让你白白出力,我已在清河的画舫上备下最好的宴席,汀兰院的小郎,陆姑娘您随意挑,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出来。”花似玉搓着手,“只要陆姑娘您能……” “踢你一脚?” 花似玉猛点头,陆萱飞起一脚。 “嗷……好爽!” 清河是花都城里最大的一条河,河流曲折蜿蜒,从城西贯穿到城东。因其途经之处尽皆风景秀丽,又有清河八景的美誉。中游部分的河流恰巧流经花街,河面上遍布各式画舫,画舫上的歌郎、舞郎,来寻欢作乐的富家小姐、文人墨客,构成了一副花都最靡丽奢华的画作。 河上最大的画舫不系舟今日被长广郡王包场了,这位郡王是花都赫赫有名的纨绔,常年流连在花街大大小小的青楼,是花都的小郎们最常见到的客人之一。 此时,这位郡王正殷勤地给她身旁的女子斟酒:“陆姑娘,这霜雪白气息清冽,余味无穷,是不多得的好酒啊。” 陆萱是爱酒之人,虽然不愿意来这种烟花之地,但架不住美酒的诱惑,还是接受了花似玉的宴请。她本打算将司则留在家里,这种地方,他一个男人来了也不好,司则却拒绝了。 酒过三巡,陆萱和花似玉已是热络了很多,花似玉这家伙虽然癖好奇特,而且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纨绔模样,但深加交往下来,陆萱发现,两人居然有不少共同爱好。 花似玉本性也是个豪爽之人,和陆萱称兄道弟,一点也没有皇室中人的架子。 两人都醉了,花似玉大着舌头:“难得今天高兴,阿萱,我请你好好乐呵乐呵。”说罢,吩咐船舱里侍立的狎司,“让你们舫里最好的歌郎、舞郎出来。”然后又指着她的贴身丫鬟,“琰墨,叫芸娘把无尘,还有无心……嗯,总之,把汀兰院的头牌都给本王叫来,快去!” 陆萱醉眼迷蒙:“不用了吧……我,我是个正经人……” 花似玉拍了拍陆萱的肩膀:“怕什么,咱们女人逛楼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她看了看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司则,“我说,阿萱,你不会怕男人吧,怕你家郎君回去给你脸色看?” 司则闻言,顿时局促不安,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王爷,我……” 陆萱打断司则的话:“花似玉,你别胡说,别坏人家的名声……司则他,才不是我的郎君呢……” 司则又坐了回去,他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失望?无奈?还是有一种宿命般的空茫感。 花似玉吃吃笑道:“也对……司则这个长相……” “司则怎么啦……”陆萱皱眉,“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说完,她还朝司则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虽然知道陆萱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但心脏依然不争气地快速跳动起来,扑通、扑通,喜悦向四肢百骸涌去,又重新灌注回那颗拼命震颤的心。 “诶……真的吗……那你干嘛不收了他?” 花似玉的问题瞬间揪紧了司则的神经,他忍不住朝陆萱看去,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个牵动着他全部身心的身影。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真的呀……”陆萱软软地趴在桌子上,露出一个迷蒙的笑容,“但是我呀……已经有喜欢的人啦……”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啊……”花似玉打了个酒嗝,“谁啊……”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哼哼哼……”陆萱无意识地朝司则笑了笑,“我不告诉你……” 那之后,花似玉就成了陆家的常客,她倒不是来求陆萱踢她,两人经常去外面打猎、闲逛什么的。托花似玉的福,陆萱已经把花都各式各样吃喝玩乐的地方都逛了个遍。司则没有再和陆萱一起出门,大概是不愿意和花似玉同行吧,毕竟这家伙在男人心里,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这天,花似玉来邀陆萱去郊外的皇家园林游猎。因为身份高贵,又深的今上的宠爱,花似玉进出皇家园林,一向就如进出自家的后花园。 陆萱欣然同意了,她想到司则已经接近半个月没出门,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好,就去邀请了司则。 司则愣了愣,垂头沉默不语。 陆萱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你不想去就算了……” “没有……”司则抬起头,微微笑了笑,“我很想去,就是在想需要准备些什么。” 陆萱顿时兴奋起来:“这个你就不用操心啦,我都准备好了,上林苑那里风景很不错的,你去了就知道了。” “是吗……”司则垂下眼睫。 陆萱没有注意到司则的异样,兴高采烈地去收拾游猎用的工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上林苑进发,除非是重大节庆和女皇亲临,上林苑里一般都没什么人。 陆萱他们到了上林苑,却发现已经有一队人马在苑里了。 “好像是宫里的人。”陆萱注意到了男侍的服色。 “唔……”花似玉眯缝着眼睛打量,“那不是左/倾月的人马吗?” 左/倾月?这个名字很熟悉,陆萱仔细回忆了一下,左/倾月是剧情人物,当朝一品武官、神武大将军,统领西波国禁军,连城的裤下之臣。 该不会…… 这时,一个男侍走了过来:“前面可是长广郡王?” 琰墨答道:“正是。” 男侍堆笑道:“漪澜宫郎主在此围猎,邀郡王小叙。” 果然是连城,花似玉挑眉:“左将军怎么也在?” 男侍回道:“也是和郡王一样,恰巧碰到呢。” 妃嫔和将军在园林里恰巧碰到的几率有多大?陆萱觉得应该不大。原剧情里,左/倾月是早期被连城迷住的女人之一,在连城还未进宫前,左/倾月就已经拜倒在连城的种/马光环下了。 如今,难道是连城主动勾/引? 入宫后,有关连城的消息就没有再传出来。陆萱几次进宫,感觉他也不是特别受宠。花菱忙于国事,近几年并不怎么关心后宫。连城和花菱的相处机会不多,他的种/马光环就施展不出来了。所以现在,是要找下家了吗? 但是,就算迷住了左/倾月又能怎么样呢?毕竟,连城是皇帝的妃嫔。 思索间,几人已经走到了连城的驾前。侍从们在树下放置了矮榻、案几,连城正倚在榻上,闲闲的和左倾月谈天。见到花似玉来了,他也不起身,眼波流转间红唇微张:“郡王,您来了。” 陆萱顿觉一股扑面而来的诱惑气息,大脑一阵眩晕。她匆忙抓住司则的手,才觉得清醒了过来。 连城也看到了陆萱,微微颔首笑道:“陆姑娘,好久不见。”他一颦一笑间尽是数不清的风华,陆萱跟着花似玉,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不得不说,连城比起汀兰院的花魁来,依然略胜一筹。 不过我现在有人形种/马光环屏蔽仪,陆萱得意地想。她转头去看花似玉,大概是坐的离司则比较近?这家伙看起来也挺正常。左/倾月坐在连城左手边,一脸平静,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被她牵着手的司则,脸色红的好似滴血般。 司则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被陆萱握在手里的那只仿佛要燃烧了起来,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着,被女子细柔的玉指松松包裹。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的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脸颊、脖颈、四肢、全身上下,都有一把火焰在跳动。 司则知道自己不该再奢求什么,那晚她已经说了不是吗?有喜欢的人了,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会是自己。 你还想怎么样呢?他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已经够了不是吗?能够留在她身边,能够报答她的恩情……这样的事,不是自己之前最渴望的吗?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满足起来…… 想要和她说话,想要她关心自己,想要她对着自己笑……甚至……想要她,爱着自己…… 多么可笑的愿望,多么卑劣的憧憬…… 他不敢去想那个词,只要一想到,就觉得亵/渎了她,玷/污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你是这么一个贪婪的人啊……渴求着没有资格得到的东西,难道不羞愧吗?难道不内疚吗?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努力地想忘掉这些,可是我没有办法…… 她的笑容,她的呼唤,她身上的栀子花香……他一次又一次在梦里梦到,梦醒后,是无尽的痛苦和愧悔。 醒醒吧,她不会爱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嚎窝是萌萌哒存稿箱君o((>w<))o ps连左/倾月这个名字都要河蟹jj我诅咒你木有小菊花! 第54章 女尊奇缘六 连城大概是觉得在后宫混没什么前途了,他以身体有恙为由,住到了上林苑旁的别宫阳雪宫里。禁军驻扎的白柳大营距离阳雪宫十分近,看来他的首要目的是左/倾月了。 左/倾月出身将门世家,一直是花菱十分信重的高级将领。她为人耿直,又不喜拉帮结派,是个典型的冷面将军。大概是性格的关系,左/倾月虽然二十好几了,但一直未曾娶夫,身边也没有伺候的郎君。 “这种人生,有什么乐趣。”花似玉嘴里含着葡萄,含含糊糊地说道。 就是这种纯情程度,才会轻易被连城攻略啊。目前的情况有些棘手,陆萱根本就不认识左/倾月,在这件事上毫无插手的余地。 而且连城的目标不止左/倾月一个,上次上林苑一叙后,连城又邀请过花似玉和陆萱去阳雪宫品茶,西波国在已婚男子的交际生活上,风气倒是很开放。 每次受邀,陆萱都会带上司则。花似玉大概因为和司则走得比较近,也没怎么受到种/马光环的影响。或许其实是因为这家伙太不纯情了? 花似玉躺在榻上:“明日连郎主的诗会,你去不去?” “你肯定会去吧。” “当然。”花似玉摩拳擦掌,“听说会有很多漂亮的小公子,嘿嘿嘿……” 陆萱给了她一个白眼:“说起来,你觉得连郎主怎么样?” “美丽……” “你喜不喜欢他?” 花似玉斜睨陆萱:“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他了啊……” “怎么可能。” “那就好。”花似玉伸了个懒腰,“他可是陛下的人,不管陛下宠不宠爱,其他人可都不能染指。” 第二日的诗会来了不少小姐公子,花似玉兴奋不已,一到场就混到了公子堆里。陆萱是为了防止这个傻瓜被连城蛊惑来的,看样子花似玉没什么危险了,她就带着司则去人少的地方躲清静去了。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午后的亭台,自有一种静谧和暖的美感。陆萱转过一面照壁,恰看到连城和左/倾月在亭前对弈。 左/倾月是个美丽的姑娘,她肤色并不甚白,但身形修长,眉间英气勃勃,浑身充满飒爽之气。此时,她坐在连城对面,凝视着执棋思索的连城,目光中满是爱慕。 陆萱忽觉气闷,连城是花菱的妃嫔,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和左/倾月在一起的。左/倾月爱上了连城,好的结果是求而不得。更糟糕的是,一旦被花菱知道了此事,后果不堪设想。这个道理,花似玉知道,连城和左/倾月不可能不知道。 即便这样,为了自己的野心,连城依然故意接近j□j月,他这不是拉着左/倾月往火坑里跳吗? 因为见到过冷君厉那样草菅人命的人渣,陆萱对连城并不是特别反感。好歹,他没有故意去伤害他人。但是,果然,这家伙依旧是个渣男。 陆萱故意清咳了一声,那两人这才发现了她。她皮笑肉不笑道:“我道是谁在这里,原来是郎主和左将军,郎主不去招呼客人,反躲到这儿偷懒来了,该罚。” 连城拂了拂鬓角:“偷得浮生半日闲,让陆姑娘见笑了。”他将棋子轻轻投在棋枰上,“将军棋艺精湛,城自愧不如。”言罢,站起身来,“客人既已找到这儿来了,我便不能再躲懒了。下次若有机会,再与将军手谈一局。” 左/倾月放下棋子,痴痴地望着连城的背影。他一袭白衣,仿若云中白鹤,风姿卓然。 陆萱握着司则的手,不得不承认,假使没有种马光环,凭着这张脸,连城也未必不能使那么多女子爱上他。 他走过陆萱身边,眉目流转间给了陆萱一个秋波。陆萱忍不住冷哼:“郎主,别忘了,您住在漪澜宫,不是阳雪宫。” 连城微楞,随即轻笑一声,翩然而去。 没过几日,连城就回了宫,花似玉觉得很遗憾:“这下没人开诗会了。” 陆萱不解:“京里其他人不开吗?” “其他的诗会影响力哪有连郎主的大,连郎主美貌冠绝西波,能参加他诗会的人,各个都不简单。”花似玉随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阿萱,听说你和连郎主之前就认识了?” “是啊。” “陛下之后就把他带进宫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似玉哂笑:“我这位堂姐,最喜欢的就是征服有难度的东西,连郎主进宫后就没动静了吧,那是因为陛下觉得没趣了。如今他闹这么一出,京里人人都知道了连郎主的名字,陛下自然重新燃起了兴趣,这个男人……”花似玉咂舌,“不简单……” 好吧,原来是一箭双雕。 陆萱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还有后续。 那天晚上,陆萱和司则早早睡下了。 陆萱白日和花似玉在锦绣楼喝了大半天的酒,累的不行。半夜里下起了一场雨,雨滴哗啦啦的打在窗子上,陆萱半梦半醒间,想起西厢的窗户没关。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挣扎了半晌,还是睡了过去。司则大概会去关吧…… 司则也是夜半被雨声吵醒,以前在汀兰院做奴隶时,经常夜里被人叫起来喊去干活,司则已经形成了睡得很浅的习惯。 漆黑的夜里,天幕上划过道道闪电。司则想起西厢的窗子没关,遂举着烛台去关窗。陆萱的房间挨着西厢,司则则住在房子的另一头。他一面走,一面仔细检查着其他的窗户,都关的好好的。 路过陆萱的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应该睡的很熟吧,司则知道陆萱今天累的很。吃晚饭时,陆萱抱怨着花似玉总是拉她去喝酒,其实她自己也很高兴啊。他想到陆萱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就泛过一丝甜意。 轰隆一声,一个炸雷响起。随即,一连串的电光雷鸣,震得房子似乎都在微微抖动。闪动的白光间,司则突然看见,有黑影出现在了窗外,倏忽一闪,就窜到了陆萱的房间里。 司则大惊失色,他慌忙推开陆萱的房门,一个黑衣人正站在陆萱窗前,手里举着把锋利的长刀。 “住手!”司则大喝,猛地向那个黑衣人扑去。 那人没有预料到会被发现,匆忙持刀砍向司则。司则侧身闪过,他冲到陆萱床前,用身体挡在陆萱和那个黑衣人之间。 “找死!”黑衣人斜刺里一刀递出,穿过了司则身体间的空隙,直取陆萱的头颅。 陆萱头痛的厉害,依稀间听到了司则和一个陌生人的呼喝声:“司则,怎么了……”她竭力睁开眼睛,只见一把雪亮的长刀递到眼前,陆萱还没反应过来,就要刺进她的脑袋。 “阿萱!小心!”司则奋力往前,噗嗤一声,刀尖刺破皮肉,穿过了胸膛。 “司则!”陆萱瞬间清醒,她一手扶住司则,兜头一掌,击在了那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司则,你怎么样了?”她连忙查看司则的伤势。 那一刀正中司则心脏,鲜血喷涌而出,不过片刻,就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司则,没事,我去给你找药。”陆萱又急又恨,她记得包里还有之前任务兑换的药品,具有治愈一切外伤的功效。 司则急促地喘息着,他躺在陆萱的怀里…… 神经再次揪紧了,心跳的飞快。 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她正抱着自己啊。她焦急地看着自己,为自己担忧着急。 “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刀,你根本就没有自保的力量……”陆萱望着司则苍白的面色,早知道会出这种事,她绝不会和花似玉出去喝酒。 因为我愿意啊,我愿意为你挡住那个人人的刀,愿意为你豁出性命,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阿萱,他颤抖着嘴唇,他在梦里无数次这么呼唤着她。 “阿萱……”他朝陆萱绽放出一个轻柔的笑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则昏迷了五天,系统出品的药效果很好,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还需要在床上修养一段时间。 居然会有人来刺杀陆萱,而且专门挑在了她宿醉的那天,如果不是司则警觉,陆萱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陆萱在这个任务世界待了不到半年,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唯一有可能派人来杀她的,只有连城。或许是害怕陆萱告诉花菱他和左/倾月的事,或许是察觉到了陆萱对他的敌意。总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连城做的。 陆萱气愤不已,恨不得当即潜进皇宫,把连城丢到沙漠里。想一想,又不太可能。 先不说司则如今还躺在床上,连城回宫后,得到了花菱的盛宠,一时风头无两。陆萱去绑架当朝宠君,她自己一个人可以跑掉,那司则呢?和她走得近的花似玉呢?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告诉花菱连城有三心二意的倾向?如果花菱派人去查,左/倾月不就要倒霉了?也许连城害怕陆萱向花菱告状,但陆萱从没想过这么做。真的去和花菱说了,岂不是要牵连左/倾月。 陆萱在家里纠结了好几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期间,听说陆萱遭人刺杀,花菱还专程宣她进宫,并表示要派几个禁卫军保护陆萱,被她婉言谢绝了。 当日连城也在场,他慵懒地靠在花菱身旁,仿佛一只潜伏在暗夜里的猫咪,幽亮的眸子里是无尽的风情。 花菱搂着连城,时不时回头和他咬几句耳朵,两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看来,不是花菱征服连城,而是连城征服花菱。 要是哪天连城彻底征服了花菱,自己估计就完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嚎今天依然是我萌萌哒存稿箱君 今天的情节如何狗不狗血咩哈哈哈哈 第55章 女尊奇缘七 “陆萱,姓陆的,你给我出来,你说说,我花似玉怎么得罪你了,,”花似玉忿忿地敲着陆家的大门,她已经敲了一刻钟了,院内依然毫无动静,“气死我了,我堂堂郡王,难道还要上赶着巴结你吗,绝交就绝交,本王不稀罕,”说罢,花似玉就带着一帮手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走了?”陆萱问司则。 “是的。”司则从门缝里看见花似玉转身走了,才回到屋内。 “唉……”陆萱叹息,“明天你就启程吧,去东光国。” 司则嗫嚅了半晌,几天前陆萱就和他说了这事,司则既哀伤又不解:“陆姑娘,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你的问题。”陆萱歉意的一笑,“只是……我需要办一件事,你留在这里……” 是怕自己添麻烦吧……我不想去东光国,我只想待在您身边。这句话几次冲到嘴边,司则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司则低着头回道。 陆萱明白司则的伤心和花似玉的愤怒,半个月前,她撺掇着花似玉让花菱把左/倾月派去火凤关巡边。然后开始逐渐疏远花似玉,今天又借故和花似玉绝交,在众人面前和长广郡王撇清关系。等到司则离开西波国,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宫里开始风传漪澜宫连郎主水性杨花,爱与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的桃色新闻。连城忽得圣宠,风头无两,宫里哪个郎君不恨他。陆萱派人在其他两宫郎主的母家散布小道消息,郎主们就有了动作。 连城反应很快,他不辩解不哭闹,退簪服素,清高孤傲地往花菱寝宫前一跪,又不时流露出些微的楚楚可怜。花菱果然吃这一套,严令禁止宫内再传这些风言风语,又处罚了几个蹦的特别高的小郎君。 陆萱也不指望这样就能扳倒连城,不过是埋个引子罢了。如今司则去了东光国,家里就剩陆萱一人,她每日入夜就潜入皇宫,摸清了花菱和连城的作息规律。戌时三刻,花菱批阅完了奏章,就会到漪澜宫去。陆萱将定位仪的定位对象设置成花菱,随时关注她的动向。 这天黄昏,花菱提前批完了奏章,打算到漪澜宫去。定位仪上的小红点开始移动,陆萱忙装备好变声器,藏在漪澜宫里的屋梁上。司则不在身边,未免受到种/马光环的影响,陆萱尽量避免直接面对连城。 漪澜宫里点着巨大的牛油蜡烛,室内一片光亮。连城一袭青衣,坐在灯下看书。因为连城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侍从们都待在外殿。 “连郎……”幽幽的女声忽然响起。 连城悚然一惊,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影,他正准备开口唤人。 “连郎,别……”女声慌忙阻止,“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你是谁?”连城站起来,“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我……”女声语气沮丧,“我只个无名小卒罢了……容貌粗陋,怎么敢在连郎面前献丑。连郎,我不想来打扰你,但我实在是忍不住思念,自从在御街上匆匆一瞥,我就……我就……”她忽而激动起来,“我对连郎你……已经无法自拔了……” 是爱慕自己的人?连城暗舒一口气,他放缓语气:“我们曾经见过吗?” “没有……连郎是人中龙凤,我……我……” “那你为何能潜入皇宫呢?” “我学过些微末武功,潜进来轻而易举。” 江湖草莽?连城心下不满,看来没有什么油水可榨:“这位姑娘,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这里毕竟是禁宫,你还是快些走吧。” 代表花菱的小红点已经走到了内室门口,陆萱提高话音:“连郎,跟我走吧!” 花菱猛然听到内室里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顿时站住了脚。 连城慌道:“姑娘,噤声。姑娘何出此言?” “连郎,我想带你走。我实在是……实在是……”陆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我爱你,连郎,我想和你在一起。” 花菱怒火中烧,她强自按捺怒气,等待连城的回答。 连城本已很不耐烦了,敷衍道:“姑娘说笑了,你既只和我有一面之缘,何来爱慕一说。” “连郎,我对你是真心的。虽然我只见过你一面,但我当时就爱上你了。当日和我一起的几个女子,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其实她们都倾心于你。还有都城里的那些小姐夫人,凡是见过你的,哪个不为你倾倒。” 哼,连皇帝都要被我征服了,你们这些小卒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连城心中得意,嘴上还道:“姑娘切莫这么说,我是陛下的妃嫔,是陛下的人啊。” 陆萱气愤不已:“陛下不过是倚势凌人,连郎,难道你真心爱着陛下吗?” 此时已经快戌时三刻了,连城害怕花菱过来,想尽快打发这个女人:“姑娘,你快走吧,陛下就要来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爱着陛下?” “姑娘!”连城拔高声音,“你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让连城松口了,花菱在门外听了许久壁角,估计气的不行。陆萱见好就收:“那好吧,我走了……连郎,后会有期。” 屋内安静了下来,连城听到细微的砖瓦响动的声音,又凝神细听了许久,才确定那人真的走了。 花菱站在门外,她原本想推门进去质问连城,想了想,还是甩袖回了寝殿。陆萱一路跟踪花菱,花菱回宫后,立刻派人去彻查连城。 她查不出什么来,连城的种马光环虽然会在当时影响到女人,但如果不和他朝夕相处,影响效果会很快消失。唯一爱上连城的左/倾月,也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除了陆萱和司则,没人察觉到他们两人的异样。但是只要被影响过的女人,对连城都不会有不好的映像。 花菱派人查了一圈,发现连城并无失德之处,可是但凡和他有过接触的女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这也让花菱着实恼火。毕竟,那个神秘的女人自称是在街上对连城一见钟情,鬼知道那些对连城赞不绝口的女人是不是也对连城一见钟情了。而且连城在是否真心爱自己这个问题上避而不答,也让花菱很不满。 帝王的骄傲和权威让她有一种被侵/犯和愚弄的感觉,虽然连城看起来是无辜的,花菱依然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 恰巧到了祭天的日子,花菱在宗庙内斋戒了半个月,回宫后看到连城,她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喜爱这个男人了。 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晚上到漪澜宫里歇息时,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那种甜蜜氛围。一旦花菱待在寝宫,在任何连城不在场的地方,想起连城,花菱的喜爱之情又开始消退。 花菱细细思索,越想越心惊。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带着人马北上游猎,过了十天后回来,果不其然,自己对连城的喜爱之情变的更淡了。 她似乎从以前那种痴迷的感觉里抽离了出来,现在想来,自己之前并不是很重视连城,但是和连城相处越久,好像就不可自拔地陷进去了。 连城的身世背景本来就不清楚,花菱在沙漠里遇到连城时,他穿着奇怪的服装,晕倒在地。因为是个难得的美人,花菱就命令侍从们将连城救了下来。后来两人一起走散,一起遇袭,又一起为陆萱所救。 晕倒在沙漠里的穿着奇怪的美男子,没有任何亲朋好友,身世一片空白,见过他的女人都会被他迷住…… 花菱的后背冷汗涔涔,这是巫术吗?还是连城原本就是妖怪? 她连夜召陆萱进宫,但是这种皇宫秘辛,又不能向人直言。花菱只好道:“当日你第一次见到连城,有什么感觉?” 陆萱仔细思索了片刻:“唔……觉得他很美……然后,离的越近就越这么觉得……嗯……”她猛地一拍掌,“好像有某种魔力一样,沙漠里的美人,这不就是鬼怪传奇嘛。” 花菱勉强斥道:“瞎说什么,连城怎么可能是妖怪。” 陆萱见她面色发白,只当自己没看到,笑嘻嘻地道:“开玩笑啦,陛下,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花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并且生根发芽,逐渐成长。一个仿佛定时炸弹一样的男人,花菱怎么会再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陆萱起初没打算用这个方法,如果连城真的被当成了妖魔鬼怪,很有可能会受极刑。但是,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几日后,花菱下令将连城禁足,随后,又褫夺了他的漪澜宫郎主封号,将他迁到了翠玉宫。翠玉宫俗称冷宫,连城失宠的事实昭然若揭。 连城乍闻自己被贬的旨意,简直是晴天霹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他不仅惊惶,还感到莫名其妙。花菱将连城的心腹和所有的女侍从都调走了,连城没有办法打探消息,更谈不上见花菱一面。 怎么办?他在翠玉宫里心急如焚,荣华富贵一夕烟消云散,原本唾手可得的权位,就这样没有了?连城了解花菱,不管这次自己失势的原因是什么,一旦花菱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指望她回心转意把自己放出去?算了吧。 看来,只有依靠左/倾月了。那个傻瓜在去巡边之前悄悄送了块玉佩进来,言明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将那块玉佩递到城西的宋家刻坊。 花菱,既然你要和我过不去,那就别怪我狠心,到时让左/倾月领着禁军逼宫,我看你后不后悔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回来了想你们么么哒 卡文卡的快死掉了tat 第56章 女尊奇缘八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在寂静的街道,一匹黑马从城门外驰来,马上的骑士头戴斗笠,面容隐在阴影里。正是夜深人静之时,街上连打更的役差都没有。骑士夹紧身/下的马,催着爱马加快速度。 突然,一个人影从街角冲了出来,拦在了马前。骑士连忙勒住马,“什么人,,” “左将军。”那人低声唤道。 左/倾月心下惊异,接到连城的传讯后,她焦急不已,但公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只得称病,瞒着火凤关的将领偷偷潜回花都。知道他行踪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心腹。 那人见左/倾月神色严肃,遂道:“将军不必惊慌,在下并无恶意,将军是为连郎主而来吧,能否请将军和我去见一个人?” 左/倾月和连城的关系是机密,这人竟然也知道!既然自己的来意被叫破了,左倾月索性不再多想,她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她紧了紧手里的缰绳:“带路。” 那人带着左倾月在街巷间左拐右拐,最后子啊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这宅子赫然是长广郡王的别院。 带路的人是司则,陆萱以为司则已经去东光国了,殊不知,司则并未离开。 先是引导左/倾月离开花都,然后借故和花似玉绝交,最后要求自己去东光国的,陆萱的所作所为,透露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从以前起,司则就发现陆萱对连城的异样关注。之后两人发现左倾月对连城的爱慕,连城、左/倾月……司则可以肯定,陆萱对有敌意。 如果说这次陆萱是在为朋友铺后路的话,那陆萱要做的事,一定和连城有关。 我绝不会您去涉险的,司则暗下决心。他假意出了城,然后就去找了花似玉 花似玉一早就觉得陆萱的态度怪怪的,听了司则的分析,便派人去监视连城和左/倾月。宫里的变故应该是陆萱的手笔,后来左/倾月接到传讯,连夜赶回花都,一直在花似玉的掌握之中。 左/倾月进了屋,发现花似玉懒洋洋地坐在榻上:“哟,左将军,来了啊。” “殿下到底有何事?” 花菱对连城的怀疑虽然是秘辛,但宫里还是有一些知情人。既然这是陆萱的意思,看在这家伙是朋友的份上,花似玉决定帮陆萱一把,她才不会说是自己想看热闹呢。 “左将军,不如,本王给你讲个话本故事……?”花似玉遂将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中间还加上自己若干添油加醋的发挥。 “不可能!”左/倾月十分激动,“连郎他,怎么会是妖怪?!” 花似玉啧啧称奇:“左将军,你和连郎主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这么快就对他死心塌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左/倾月心乱如麻,连城忽然失宠,她原本以为是宫廷斗争所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难道……连郎他,真的是妖怪?怀着满腹疑虑和痛苦,左/倾月告辞了。 “这回算是搞定了吧,阿萱也真是的,居然怕连累我,也不想想我花似玉是什么人。” 司则却未放下心来,左/倾月深爱着连城,不管这份爱意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如今,她已经无法自拔了。就像司则对陆萱一样,如果有人告诉自己陆萱是妖怪,自己也绝不会就此放弃陆萱。 司则能感觉的到,左/倾月和自己一样,是个被求而不得的痛苦爱情所包围的可怜虫。 或许是种/马光环的影响还未彻底消失,花菱虽然将连城打入冷宫,但并没有想将他杀掉。陆萱始终感觉不安,只要连城一日待在宫里,难保他不会重新见到花菱,将花菱再次迷惑。还是要把他劫出宫吗?陆萱思来想去,决定给花菱戴一顶高调的绿帽子,让她彻底厌恶连城。然后自己把连城弄出宫,就一了百了了。 当晚,陆萱再次潜入皇宫,故意在巡逻的侍卫面前弄出响动,又顺手在几个无人的角落里放了点火。沉睡的宫廷很快被惊醒,人们高呼着:“走水啦!”“有刺客!” 花菱今晚一个人歇在寝殿,当值的侍从一路小跑:“不好啦,陛下,有刺客!” 禁军们沿着刺客留下的痕迹追踪,发现刺客去了翠玉宫。 “翠玉宫!”花菱恨得牙痒痒,“一定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给我把翠玉宫包围起来,我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陆萱顺利地溜进翠玉宫,连城正在熟睡,她干脆利落地打晕了连城,把连城扛到屋顶上,站的离连城远远的。 此时,翠玉宫已经被包围起来了,侍卫源源不断地朝这里涌来。看来,花菱气的不轻啊,一点也不知道低调,那就别怪我给你戴绿帽子戴的大家都知道啦。 “出什么事了?侍卫都往翠玉宫去了!”左/倾月又急又气,她和司则扮成宫中侍从的模样,也潜进了皇宫。 从花似玉那儿回来后,左/倾月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她反复告诉自己,连城很有可能是妖怪,你之所以爱上他,都是他的妖术。可是不管怎么想,她都没办法忽略自己心底的思念和痛苦。 司则上门来拜访了她:“心里很难受吧?” 左/倾月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她面露伤痛,向自己以前从来都不屑一顾的人点了点头。 司则叹了口气:“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就去见见他吧……” 左/倾月疑惑地看着司则:“见他?” “是啊,如果他也爱着你,愿意跟你走,是不是妖怪,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多好……” 那样的日子,自己以前从来都不敢想。左/倾月忍不住在心里描画,如果,他也爱我……“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见他!” 成功了,司则在心里暗想。 左/倾月私会连城,如果被人抓住了,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陆萱不愿意拖左/倾月下水,甚至特意让她远离花都,但是自己不在意。只要可以帮到陆萱,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去做。 等到连城死了,她就不会再烦恼了吧。至于左/倾月,虽然对不起你,但我不会手软。 谁教我们都是可怜虫呢。 左/倾月拼命往翠玉宫的方向跑去,火光映照着宫城,扭曲的黑影里,充满了不安和躁动。 翠玉宫前围满了禁军,花菱站在人群中央,愤怒地看着屋顶上的人影。 刺客果然就是那晚的女人,她高声叫道:“狗皇帝,你竟敢这样对待连郎,今天我要把连郎带走,只有我才能给连郎幸福!” 花菱奔跑的脚步瞬间迟滞了:“怎么回事……她是谁?连郎呢?连郎呢?” 司则一眼就认出了屋顶上的女人是陆萱,虽然她蒙着面,穿着夜行衣,声音也变了。但她的举止,细小的动作,全部都是陆萱的习惯。 原来这就是她的计划吗?所以让自己提前离开,是怕事情暴露了自己会受牵连吧……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她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但司则仍然心中甜蜜。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走上前,在左/倾月耳边低声道:“你要这样看着吗?看着那个女人把连郎抢走。” 左/倾月目露疯狂:“不……不!连郎是我的!” “那就过去,把连郎抢过来。你是来带他走的吧……带他去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你们两人的生活……” “对……我是来带连郎走的……”左/倾月喃喃,“连郎,连郎,我带你走……我带你走!”她忽然发足狂奔,径直朝翠玉宫跑去。 连城在一阵隐隐的头痛中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屋顶上,大量侍卫举着火把,花菱站在屋顶下面,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他惊慌地直起身,发现屋顶的另一头站着个黑衣女子,见他醒来,女子立刻叫道:“连郎,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是那晚的那个女人!连城双目眩晕,她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想到花菱的眼神,连城忙高呼:“陛下,救救我!我是被挟持的!” 花菱冷笑:“被挟持?那天晚上这个女人和你说话,你也是被挟持的?” 花菱竟然知道那晚的事!难道自己突然失宠,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陛下,您既然知道那晚的事,那也应该知道,我对您一片忠心啊!我和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是她挟持的我!” “连郎,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明明是我的爱人。”女子不满。 “不!连郎是我的!”左/倾月猛然大喊,“连郎,我带你走!” 人群仿佛炸开了锅一样,花菱大惊失色:“左卿,你……你……” 左/倾月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疯狂又专注地凝视着连城:“连郎,跟我走……” 连城快晕过去了,左倾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每个人都诧异而鄙夷地看着他,花菱更是目欲啮人。 完了,都完了……权势、地位、财富,都没有了……这一切的是始作俑者,就是左/倾月和旁边的那个女人! 左/倾月仍在恳求:“连郎,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哈哈哈哈哈……”连城忽然笑起来,“真以为我爱你吗?傻瓜,那是我骗你的,如果你不是将军,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他冷笑着扬起头,“想要我和你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做梦。” “不……不会的……不会的……”左倾月目眦欲裂,“连郎,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说的不是真话,对不对?” 花菱无法再忍受这场闹剧,她朝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把左将军拉开。” 哼,想保住左/倾月,我要让她陪我下地狱!连城拂了拂鬓角,风情万种地朝左/倾月微微一笑,随即纵身向她跃去。 此时,侍卫们手里的箭刚刚离弦! 不好!陆萱提起真气,千钧一发之际,将左/倾月从连城的身影下拉了出来。她几个纵跃,迅速离开了箭雨的范围。 刷刷刷,无数支利箭向连城飞去,他跃下的影子停留在半空,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咚的一声,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连郎!”左/倾月凄厉地大喊,她没有看到,最后停留在连城脸上的,是一个讥嘲而不甘的冷笑。 轰动一时的刺客夜闯皇宫事件结束了,刺客最终跑掉了,据说和刺客是一伙的连郎主被宫中的侍卫就地格杀。还有一件百姓们没有注意到的事,就是禁军统领左/倾月因身体抱恙,上了休致的奏折,不久后,陛下就批准了。 “都结束了……”最后的结果异样的惨烈,说出来有点好笑,这是陆萱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她坐在窗下,阳光很好,细小的微尘飞舞在金色的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我要走啦,司则,你也该去东光国了吧。上次瞒着我待在花似玉那,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再一次用出门远行的理由和花菱、花似玉告了别,每一次的离去,都让人不禁怅然。 司则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抬头微微笑道:“我不去东光国,就待在这里。” “诶?但是……” “没关系的,东光国人生地不熟,我留在花都,郡王爷会照拂我的。” “也对……”陆萱沉吟着,“花似玉这家伙还是比较靠谱的……” “真的……要走吗?”司则放在桌下的手颤抖着,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萱歉意地笑了笑:“真的哟,虽然有点舍不得,不过,还是必须要走啊。” 不能留下来吗?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司则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强忍住眼中的酸涩,低下了头。 “为什么决定留在花都呢?”虽然司则不说,但陆萱知道,他很不喜欢花都这个城市。 良久的沉默,陆萱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果然是生气了吧。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局促地挠了挠头。 “会回来的吧……”司则猛然抬起头,他恳切地凝视着陆萱,语音带着颤抖,“会回来的吧?” 陆萱从不许无法实现的诺言,她正准备说自己不会回来了,却在看见司则的眼神时愣住了。那眼神里包含着悲伤、乞求,还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她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司则过去的执拗,强烈地想留在自己身边的渴望…… 她说不出话来,如果说了实话,司则又会怎样…… “会的,我会回来的。” 司则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那就好。” 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哪一天你回过头,请别忘了我,别忘了我这个连一句“我爱你”也没有勇气说出口的可怜虫。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完结去了半条命 ps话说最后一直在纠结到底是让萱萱说实话呢还是撒谎 果然还是撒谎吧 不然司则要么上演小黑屋囚禁play要么就要在陆萱走后直接抹脖子了╮(╯_╰)╭ 第57章 兽人世界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身败名裂,获得5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部分任务对象成就,‘神秘的刺客’,获得200积分。” 查询任务世界背景,兑换道具,一系列熟悉的流程后,陆萱很快开始了下一个任务。 3948年,持续了三十几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后宣告结束。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战后,地球三分之一的地区都化为了荒漠,人类数量锐减,大部分的国家覆灭在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中。 取代人类,成为地球主人的,是战争中作为生物兵器研发出来的兽人。 从3865年第一例兽人实验宣布成功后,大量的兽人在科学家们改造动物的基础上被制造出来,被源源不断地送上战场。相比起人类来说,集合了兽类的力量和人类的智慧的兽人,更能适应战后恶劣的生存环境。 在战争中挣扎着求生成功的部分人类,被世界无情的抛弃,仅有几千人活了下来。 如今已是4025年了,时间是最残酷的东西,几十年间,人类这个名词,仿佛已经成为了尘封在灰烬下的古旧残章,透着一种可悲的苍凉。 陆萱靠在路灯下,战争过后,地球的气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空被一层厚厚的灰雾覆盖,阳光稀少,气温变低。这时候应该是夏季,但夜晚的风却凉的好似初冬。又一阵冷风袭来,陆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穿着一件立领的长风衣,面容隐藏在衣服的阴影里。有闲逛的醉汉从陆萱身边走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哟,猫族的小姐,和哥哥去玩玩呗。” 这里是因地亚和斐契的交界处,虽然有不少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但安全系数比其他地方还是高了许多。陆萱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点四十分,拍卖行的车应该已经到了。她沿着路向东走去,两旁林立着各式酒吧、旅馆,灯红酒绿下暗藏着兽人们混乱的夜生活。 路的尽头是一座灰色的建筑,因地亚的人都知道,这是本区最大的兽人拍卖行,既出售实验**,又贩卖奴隶。一辆辆蒙着油布的卡车停在院子里,那是今天刚运来的一批货。 陆萱并没有进去,她径直走到院子后的小树林里,在昏暗的树林里找了许久,才在一丛灌木里找到了晕倒在地的男人。 “吕皓。”陆萱在男人耳旁喊道。 男人没有反应,他身上满是伤口,应该是失血过多。看来,今晚睡不了好觉了。 吕皓醒过来的时候是下午,窗前拉着厚厚的帘子,他强忍着满身疼痛,走到窗边。帘子外面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 是谁救了我?吕皓茫然地环顾四周,他记得自己拼了最后一点力气从拍卖行的院子里逃了出来,然后晕倒在了树林里。 “醒了?把这碗药喝了。”陆萱从门外走进来,见吕皓站在窗前,遂把手里的药递了过去。 “哦,谢谢。”吕皓接过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虽然早知道吕皓是这种性格的人,但陆萱还是不由在心里腹诽:一点都不怀疑就这么喝了,不怕我怕给你下毒吗? 吕皓擦了擦嘴巴,感激地冲陆萱笑了笑:“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他打量了一眼陆萱,见她头上顶着两只尖尖的猫耳,“你是猫族的兽人吗?” “不是哦。”陆萱一把拔下头上的猫耳朵,“我是人类。” “诶诶诶……就这么拔下来了?!”吕皓大吃一惊。 “这只是伪装。”陆萱头上的猫耳,是她向系统兑换的拟真型道具,只要戴上了,就可以模拟出兽人的外表和气味。她向目瞪口呆的吕皓挑了挑眉,“干嘛这么吃惊,你不也是人类吗?” 吕皓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的脑袋:“诶……我的耳朵呢?我的尾巴呢?我的耳朵怎么长出来了?”他将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沮丧地垂下头,“血清的效果已经没有了吗?唉,以后可怎么办……” “我可以借你用。”陆萱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道具,“狮族的怎么样?” 吕皓懵懂地接过来戴在头上,果然呈现出了狮族兽人的外表:“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东西可真神奇,是用什么做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陆萱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看你的样子,不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就是以前是哪个权贵的禁/脔吧。” 吕皓样貌俊秀,他闻言立刻涨红了脸:“我不是谁的禁/脔。” “那就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 “姑且算是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 吕皓一时沉默了下来,有什么打算……这场穿越原本就是个意外,就在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穿越的意义后,他又被告知,那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没有打算……”他苦笑了起来,“我没有什么打算。” “你也知道,人类现在生存不易。像咱们这种待在外面的,一旦被发现了,结果肯定会很惨。” 经过几十年的繁衍,人类的数量增加到了几万,但是这几万人,无一例外都待在各个兽族设立的实验室里,或者成为某位权贵的禁/脔。像吕皓这样可以自由活动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由于兽人在繁/殖上的局限性,不同种族的兽人通婚,无法诞育后代。而对于掌控这个世界话语权的肉食类兽人来说,自身的种群数量原本就稀少,种族内部的繁/殖率又一直不高,大量近亲血缘的结/合,使出生的兽人出现各种缺陷。不能和其他兽人种族通婚,就只有通过人类了。 人类可以和任何一种兽人结/合,并产下后代。就是基于这种原因,战后的人类没有被兽人们杀死,反而被很好的保护了起来。不仅如此,兽人们千方百计地提升人类的出生率,才使几千人变成了如今的几万人。 但是,这样对人类来说,是幸运吗? 不,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圈养罢了。 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在兽人们经过激烈的争夺后,人类被分为了几大部分,分别被圈养在各个实验室里,定时定量的提供精/子和卵/子,并且被迫接受各种**实验。 如果相貌够好的话,会被一些大人物看上,带到家里豢养起来。从冰冷的铁笼子到华丽的金笼子,这样的生活,没有任何本质改变。 曾经站在笼子前俯视兽类的人们,如今成为了躺在笼子的对象。仿佛一种无言的讥嘲,在讽刺着苟延残喘的人类。 所以陆萱必须得将自己伪装成兽人,成年兽人的外形除了还保留着兽耳、兽尾和兽类的气味,其他一切都和人类一样。 她弹了弹手指:“所以我们必须得低调,一切都要以低调为主,决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吕皓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陆萱见他敷衍的很,知道他大概是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陆萱也懒得多说,站起来道:“我现在在帮着城里的饭馆送货,我救你可不是让你吃白食的,伤养好了就好好干活吧。” 过了五六天,吕皓的伤养好了。他是个挺热情的人,感念陆萱救了他,立刻把送货的活接了过去。 陆萱两个月前穿越过来,在这座名叫莱尼斯的城里定了居,又找了一份开车给饭馆送货的活。莱尼斯城里乱七八糟的小饭馆鳞次栉比,陆萱每天下午出去送货,差不多晚上十点回来。 她当然不会和吕皓客气,吕皓出门送货去了,陆萱就躺在家里看书。照这么看来,只要吕皓不多管闲事,她完全可以在这个任务世界低调的种种田。 可惜天不遂人愿,陆萱正哼着小曲,就听门外一阵叮铃哐啷的巨响。她打开门,吕皓正气喘吁吁地从驾驶室里爬出来,手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又是咣当一声,货车的车斗居然裂开了,破碎的铁片摔在地上,腾起一阵灰尘。 “你去干什么了?”陆萱十分无语,这辆车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材料制作的,但好歹也是钢材,铁片上的断口整齐锋利,居然是一击划破。 吕皓将怀里的人递到陆萱面前:“我救了一个人。” 陆萱定睛一眼,吕皓的怀里躺着一个兽人小男孩,金色的毛发,圆圆的兽耳,从鬓角延伸下来的淡色绒毛间夹杂着黑色的圆形花纹。这是个豹族兽人,大约六七岁。 “哪救的?” “黑街那边的小巷子里,他受了伤,晕过去了。” 陆萱觉得没这么简单:“那车怎么坏了?” 吕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救了他嘛,然后我就准备带他回来嘛,然后……我们就遭到了追杀……”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一副十分心虚的样子。 “追杀?!”陆萱恨恨地看着吕皓,她就知道,这家伙果然和系统提供的资料里一样,太爱多管闲事了,“追杀你们的人呢?” 吕皓得意的很:“我把他们甩掉啦,放心,不会让那帮家伙跟到这儿来的。”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高呼:“车在这里,快,那家伙跑不了多远!” “呃……”吕皓无言以对。 陆萱气急:“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快跑!” 她有预感,自己这次的生活应该会十分“精彩”。 吕皓,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兽人兽人康姆昂北鼻们 ps作者疯了╮(╯_╰)╭ 第58章 兽人世界二 两人跳上车,陆萱发动车子时,那帮人已经追上来了。她一个急转弯,车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径直朝路边冲去。 “站住,” “呵呵,傻瓜才会站住呢。”吕皓得意的朝追在车后的那帮人做了个鬼脸。还没等他得意完,迎面又冲出来一群兽人向车子扑过来,“诶,怎么这么多人,,陆萱,快闪开,往左走,” 陆萱猛打方向盘,她气急败坏:“我看你才是傻瓜吧!捡什么不好捡了个大麻烦!” “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事啊,这孩子当时躺在巷子里,太可怜啦。” 说话间,陆萱已经开着车子疾驰到了莱尼斯城最大的一条街道上,此时虽然接近凌晨了,城里的夜生活却进行的正酣。路边时不时走过三四个醉醺醺的兽人,看到一辆卡车后面追着一群喊打喊杀的兽人,都好奇地停下来看热闹。 “喂,他们也太嚣张了吧,在大街上还这么明目张胆,警/察都不管管吗?” “我看,他们十/有/八/九是猎杀者。” “猎杀者?” 陆萱看了看吕皓怀里闭着眼睛的小兽人:“你仔细检查一下,这个小家伙身上有没有残疾。” 吕皓将小兽人抱起来,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右腿……好像是瘸的……” “那就对了,那帮家伙是猎杀者。” 猎杀者,专门杀死族群中身体有缺陷的族人的杀人部队。为了保持种群的高质量,越是能力强大的种族,对待有身体有缺陷的族人越残酷。对肉食类兽人来说,他们不允许任何一个身体有残缺的族人存在,无论这种缺陷是先天还是后天的。 “只要我们还带着这孩子,他们就绝不会放弃追杀。这种追杀是被默认的,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嚣张。” “太过分了!这是什么规定!”吕皓气愤地锤了锤车窗。 他话音未落,一个兽人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兽化,变成一只豹子落在了车顶上。车身剧烈地震颤,“吱——”轮胎在地上面拼命摩擦,眼见的车子一步一步被迫停了下来。 “糟糕!”陆萱转头看见了路边的一条窄巷,“你带着孩子快跑,我殿后!” 危急关头,吕皓也不啰嗦,抱着小兽人跳下车,朝巷子跑去。 那只豹子看到车里有人下来,旋即就要扑下去。陆萱斜刺里重重一掌,将那兽人击飞了出去。 兽人的身体素质和人类真的不可同日而语,陆萱使出了内力,也没将那个兽人打伤,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咆哮着再次冲向陆萱。他的同伙也兽化了,一群面目狰狞的豹子将陆萱团团围住。 陆萱提气一跃,在空中使出风系魔法,兽人们躲闪不及,纷纷被锋利的风刃割中。随即,她趁着兽人们反应不及,运起十成内力,将他们全部掀翻在地。又扬起漫天风尘,趁乱跑进了窄巷。 她很快追上了吕皓,吕皓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前跑,一边问陆萱:“那帮人呢?” “都搞定了。” “厉害。”吕皓做了个赞扬的手势,“咱们现在怎么办?” “家暂时是不能回了,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躲。” “这孩子身上有伤,而且一直昏迷不醒……” 陆萱叹了口气:“去医院吗?现在这种情况……” “这附近有没有那种黑诊所?” “黑诊所……”这个陆萱真不知道,照理说,像莱尼斯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黑诊所应该不少。那帮人看样子暂时是不会追来了,陆萱让吕皓躲在巷子角,自己出去找了流浪汉。花了十比特,流浪汉指给了陆萱一家黑诊所。 夜已经很深了,陆萱和吕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那家诊所,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们敲开。 医生是个犬族兽人,乜斜着眼:“伤的这么重了才来,内脏已经受损,迟一点就废了。” 两人确实没想到小兽人竟然伤的这么重,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好在豹族的身体素质非常强悍,及时治疗应该不会有大碍。 实在是困的不行,医生给小兽人手术去了。陆萱靠着墙壁,草草地阖了一会儿眼。还没等她放松下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响动,有人在问:“喂,有没有看到一个狮族的和一个猫族的带着个豹族小孩?” 陆萱忙朝里屋走,手术恰好做完了,吕皓推着手术车,小兽人正躺在上面。 “快走,那帮人又来了。”陆萱压低声音。 吕皓面色一白,忙问医生:“后门在哪里?” 医生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指了指后门的方向。陆萱在他手里塞了一把钱,他顿时笑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他们抱着小兽人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门后是一条暗巷,巷子的一头是面墙,另一头则通向街面。 “这下糟了,要不,咱们再回诊所?”吕皓喃喃。 陆萱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那个医生看起来像是会收留他们的人吗,不透露他们的行踪就谢天谢地了,“翻过去。”那面墙对陆萱来说不是问题,她跃到墙上,朝吕皓伸出手,“把孩子给我。” 吕皓将小兽人递给陆萱,正准备往上爬,只听见那帮人似乎朝这边走过来了。吕皓立刻着急起来,可是越着急就越爬不上去。耳听的那帮人的脚步越来越近,陆萱气急,从墙上越下来,打算把吕皓顶上去。 吱呀一声,巷子里的一扇门打开了。两人悚然一惊,就见一个狐族兽人从门里探出身体:“快进来!快!” 吕皓二话不说,忙跑进了那扇门。 “你……”陆萱咬一咬牙,只能抱着小兽人也跟了进去。 狐族兽人将两人藏在了后橱里,这里似乎是个酒馆,那帮追杀他们的人进来盘问了一番,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就离开了。 “他们走了。”狐族兽人把陆萱和吕皓放了出来。 “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吕皓十分感激。 兽人笑了笑:“你们怎么会惹上猎杀者?”吕皓把陆萱怀里的小兽人指给兽人看,他了然地点点头,“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啊,刚刚那些猎杀者说要全城戒严。” “怎么会?”吕皓和陆萱都大吃一惊,如果只是追杀一个有缺陷的兽人,需要这么大手笔吗?陆萱有预感,怀里的小家伙,身份肯定不简单。 吕皓愁眉不展:“这下怎么办?”陆萱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兽人忽道:“如果你们想避风头的话,为什么不去荒漠?虽然那里环境恶劣,只是暂时躲一会儿,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损害的。况且,躲在那里,猎杀者绝不会进去。” “有道理……”吕皓沉吟,荒漠里不仅没有人烟,而且还有各种辐射,一般兽人绝不会进去。他问陆萱,“你觉得如何?” 陆萱想不出来什么法子,只能同意了。 兽人又邀请他们先在酒馆住一晚:“我是这的老板,艾维,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去荒漠,不用出城,直接从城北的树林那边走。” 陆萱心下狐疑,她见吕皓答应了,艾维张罗着去给他们准备食物和水,拉着吕皓到角落里:“我觉得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我们和艾维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心?” “呃……因为他人好?” 陆萱没好气地给了吕皓一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管怎么样,未免夜长梦多,咱们今晚就走。” “也好……” 吕皓遂去向艾维辞别,艾维没说什么,只是将食物和水给了他们,又为他们指了去荒漠的路。这一番折腾,天都快亮了。陆萱和吕皓从艾维的酒馆里出来,所幸这里离那片树林不远。走了大约一刻钟,就到了荒漠的边缘。 说是荒漠,其实并不是像沙漠那样的戈壁。大部分的荒漠周围都笼罩着厚厚的黑色雾气,那是辐射残留下来的痕迹。这些雾气所在的地方,仅仅生存着极少数适应环境的动植物,因而被称为荒漠。像这样的地方,地球上比比皆是。属于莱尼斯城的这片荒漠面积不大,但一直延伸到因地亚草原的腹地。 普通人在这里生活十天半个月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或许是出于一种厌恶心理吧,兽人们都不愿意靠近荒漠。 两人不敢往更深处走,在荒漠的边缘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这时候天应该亮了,但荒漠里还是阴森森的。 “累死我了。”吕皓靠在石头上。 “去找找干树枝,看能不能升点火。”吕皓闻言,从地上爬起来,“别走太远了。” “知道了。”他摇了摇手,朝东边走去。 陆萱静下心来,才顾得上看怀里的小兽人。小家伙都晕了快一夜了,怎么还没醒过来。她低头一看,诶?眼睛好像是睁开的? 没等陆萱反应过来,小兽人咆哮一声,闪电般朝陆萱的脸扑去。陆萱一把拎住小兽人的后颈,他尖利的爪子堪堪停在了陆萱的眼睛前面。 “喂,怎么回事?!很危险的好不好!”陆萱怒发冲冠。 小兽人在陆萱手里拼命挣扎,短短的四肢像划水一样扑腾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哮声。 陆萱见小兽人一副马上就要扑上来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搞错?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恩将仇报好吗?” 小兽人明显愣住了,他迟疑地停止了挣扎,琥珀色的兽瞳里满是迷惑。 “这样就对啦。”陆萱舒了口气,“我是救你的人,不是要抓你的人。”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猫耳朵,“我是猫族的,不是你们豹族的猎杀者。” “呜?”小兽人歪了歪头,好奇地看着陆萱头上的耳朵。 陆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控制着那对耳朵抖了抖,小兽人顿时笑了起来。 “呜呜呜……”他小小的胸腔震动着,笑得十分开心。 这孩子不会说话吗?陆萱疑惑,六七岁的小兽人,可以说话了呀。她试探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兽人呜呜呜的比划着,似乎想把名字写给陆萱看。 果然不会说话,陆萱把小兽人放在地上:“我要松手了哦,你不可以扑过来。”小兽人点了点头,“好了,写给我看吧。” 小兽人蹲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洛尔?” 他高兴地歪着头:“呜!” 陆萱忍不住摸了摸洛尔柔软的金色毛发:“乖孩子。”又瘸又哑,洛尔还这么小,已经被族人给抛弃了吧。她把洛尔抱在怀里,“饿了没?” 洛尔乖巧地摇了摇头,因为还没成年的原因,他的背部还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绒毛,金色夹杂着黑色斑点的绒毛又软又滑,像一匹上好的缎子。 陆萱情不自禁地抚着洛尔背上的绒毛,洛尔舒服地打了个喷嚏,喉咙里发出隐隐的咕噜声。他的尾巴也轻轻摇晃着,圆圆的兽耳一抖一抖,仿佛一只小憩中的小豹子。 好……好可爱! 陆萱顿时母性大发,不仅给洛尔顺毛,还抱着洛尔轻轻地摇晃起来。 “呜……”洛尔觉得更舒服了,他的小脑袋在陆萱怀里蹭了蹭,渐渐闭上了眼睛。 “陆萱!陆萱!”陆萱正痴迷于小兽人的萌萌攻击中,只见吕皓兴奋地从远处跑过来,“大发现!大发现!” “什么发现?” 吕皓气还没喘匀:“有人……那边……有人在那边住!” 作者有话要说:小正太!作者最喜欢小正太! 小正太快到我碗里来! 第59章 兽人世界三 “如你们所见,我们都是一些残疾兽人,为了躲避猎杀者的追杀,只能待在荒漠里。”昏黄的火光映照着罗曼的侧脸,这个年老的熊族兽人叹了口气,举起自己的左手,“我的这只手残了有十几年了,以前还是完好的时候,我可是族里有名的狩猎者呢。” 这群居住在荒漠里的兽人大半是年幼的小兽人,他们都是先天的缺陷,一出生即被抛弃,经历了莫大的苦难才活下来。但猎杀者却连这点机会也不给他们,一旦被族人发现他们没有死去,等待他们的,就是像洛尔遭遇的那种追杀。 “为了躲避追杀,十几年里,我东奔西跑,看到这些小家伙,就像看到了以前那个惶惑的自己。”罗曼摸了摸身边一个小狼的头,“能活下来就够了,哪怕是在荒漠里,只要有机会,我就带着这群小家伙去城里看看,那帮猎杀者总不能一直盯着我们吧。” 洛尔以后也要过着这样的生活吗?住在暗无天日的荒漠里,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还需要偷偷摸摸的。陆萱仔细观察着这些小兽人,他们大都瘦弱不堪,缺乏生气,陆萱的眼神看过去,他们就怯生生地缩成一团,仿佛受惊的小兔子。 罗曼邀请陆萱、吕皓和他们住在一起,当晚,两人睡之前,吕皓来找陆萱:“陆萱,我们能在这里多待几天吗?” 陆萱知道吕皓想留下来帮助这群兽人,她垂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腿边的洛尔,小家伙睡熟了,蜷成圆圆的形状,小尾巴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摇晃着。陆萱忍不住叹息:“行,留下来吧。” 这群兽人的人数并不多,罗曼是他们的领头人,此外,还有七八个成年兽人,负责寻找食物、警戒和教导小兽人们。据罗曼说,这片荒漠里应该还有像他们一样的族群。这种类似的族群生活在地球上的各个荒漠里,一般在荒漠的边缘活动。 成年兽人们有大半时间都在觅食,在荒漠里寻找到足够几十个兽人吃的食物实在是太困难了,所以他们一天只能吃到一餐,有时候一餐的都没有。对于小兽人们来说,这样的进食量完全影响到了他们的生长。 “有一个好心人经常偷偷来给我们送食物。”罗曼这样告诉陆萱。陆萱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艾维。 第三天艾维就来了,兽人们显然和他很熟。孩子们兴奋地将他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地向艾维讨要好吃的。艾维温柔地将每个小兽人都抱起来,掂一掂他们的重量,看看他们长高了没有。他看到陆萱和吕皓站在一边,走过来和两人打招呼:“又见面了,最近还好吗?” 吕皓很是吃惊:“你……” 艾维歉意地笑了笑:“其实我是故意引着你们来荒漠的,我希望有更多人能来帮助罗曼他们,请不要介意。” 吕皓连连摇手:“不介意不介意,我就说嘛,你是个好人。” 艾维给兽人们送来了大量食物,随后,就回去了。 晚上吕皓和陆萱闲聊:“当初是咱们误会了艾维,他救我们,估计是看在洛尔的份上吧。” 陆萱不置可否:“不管怎么样,咱们没必要和他深交。”吕皓似乎不赞同,见他一副想和陆萱争辩的样子,陆萱挑眉,“艾维是好是坏,和我们的关系不大,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以后怎么办。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总有离开的一天。” 吕皓郁闷地低下头:“就这么抛下他们。” “如果你想帮助他们,可以像艾维那样。”陆萱郑重地道,“等避过了这阵风头,就回去吧。不一定要在莱尼斯城,周边的随便哪个城镇。定期给罗曼送食物,这样就够了。不过,洛尔我要带走。” 洛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奇地朝陆萱看过来,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像两个小灯泡。陆萱把洛尔抱起来放在腿上,小家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抓着陆萱的手要陆萱给他顺毛。 吕皓有点吃味:“洛尔是不是和你太亲密了点,他都不愿意理我……” 大概是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陆萱,洛尔非常黏着陆萱。平常总是摇着尾巴跟在陆萱身后,喜欢让陆萱抱着他,给他顺毛。但是对吕皓,他就爱理不理的,吕皓冲他献殷勤,他也总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吕皓郁闷:“明明是我把他救回来的。” 陆萱得意:“魅力不够。”她逗弄着洛尔的小耳朵,“你说是不是呀,洛尔。” 洛尔欢快地摇尾巴:“呜!” 小家伙实在太可爱了,陆萱正色:“这么可爱的洛尔,我绝对不会让他一辈子就待在这个荒漠里的。” 受陆萱的话影响,吕皓最近几天一直心事重重。就如陆萱所说,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荒漠里,但是就这样离开,他又不忍心。 夜深人静时,他总在想,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自己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他曾经以为是为了同胞的自由奋斗,但是那个梦破碎了。 破掉梦无法黏合,但破掉的热情还可以捡回来。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了什么东西去拼搏了,但是,果然还是放不下吧。就像很久以前好友说的,吕皓,你就是个事儿妈,多管闲事,没事找事。 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我就是这样的。 吕皓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陆萱身边把她摇醒:“陆萱,醒醒,醒醒。” 陆萱睡眼惺忪:“怎么了?” “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嗯?……” “我想到怎么帮罗曼他们了!” 陆萱费力地打起精神:“怎么帮?” 吕皓极为兴奋:“遭到猎杀的多半都是肉食类种族的兽人,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让罗曼他们去草食类种族的地盘生活?草食类种族对有缺陷的兽人没有太大的歧视!” 这片荒漠延伸到的因地亚草原,就是东半球最大的草食类种族的栖息地。莱尼斯城,其实是草食类兽人和肉食类兽人栖息地交界的一座战略要地。 陆萱沉吟:“这种方法看起来很有道理,但你别忘了,这么多年,难道没有残疾兽人向草食类兽人求助吗?罗曼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吕皓一下子泄了气:“不行?” “我也不确定,明天去问问罗曼吧。” 第二天吕皓就这个问题去问罗曼,罗曼叹气:“我们曾经希望象族能允许我们在他们部落周围居住,但是被拒绝了。” “为什么?” “对残疾兽人的猎杀是肉食兽人流传下来的规矩,收留残疾兽人,就是公然破坏这个规矩。哪个种族愿意招惹这种麻烦,也许不会有猎杀者注意到,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吕皓思索:“也就是说,兽人们不排斥,只是觉得麻烦?” “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们向几个部族求助过?” “象族,还有猴族。” 因地亚草原上生活着大概几百种草食类兽人,距离荒漠较近的部族就有十几个。吕皓掰着手指算了算:“把荒漠周围的十几个部族拜访完,至少要半个月……” 陆萱蹙眉:“你打算去?” 吕皓点头:“不是只向两个部族求助个吗?也许别的部族愿意呢?不试一试,我不甘心。” 罗曼很激动:“真的吗?吕皓,这实在是……实在是……”他握着吕皓的手,感动的热泪盈眶。 最后议定由一个兽人和吕皓一起去,因为人手实在太少。吕皓觉得无所谓,陆萱想和吕皓一起去,但是洛尔黏着陆萱,带上洛尔又太危险了,陆萱只好作罢。 和吕皓一起去的是个蛇族兽人,名叫赛尔西。据说之前是个科学家,因为实验事故瞎了一只眼睛,遭到部族的追杀,逃跑途中被罗曼所救。赛尔西生性阴沉,笑起来古怪的很,对吕皓也爱搭不理的。 陆萱很担心:“赛尔西……没问题吧?” 吕皓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罗曼跟我说,赛尔西虽然古里古怪的,但其实是个好人。” 陆萱腹诽,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是好人吧。 被吕皓称为好人的艾维又来了几次,听说了吕皓计划,表现的很赞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吕先生一起去呢,但是酒馆实在太忙了……”艾维很愧疚。 你可以关门啊。这种话陆萱也只敢在心里吐吐槽,如果说出来,不只是吕皓,所有人都会给她白眼。不知道为什么,陆萱对艾维十分缺乏好感,总觉得他的笑容很虚伪,行为很做作。 这些话陆萱也没和吕皓说,这家伙一定会回答,不会吧,艾维是个好人。 “唉……还是洛尔你最好啦。”陆萱牵着小豹子的手,最近她一直在教小豹子狩猎技巧。因为右腿的残疾,洛尔的攀爬和奔跑速度都不快。所幸洛尔很努力,学习的进度不快,进步却很明显。 罗曼希望陆萱能教教其他小兽人,毕竟这些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不掌握基本的狩猎技能,以后就无以维生了。 吕皓和赛尔西走后的第二天,陆萱的狩猎训练班就开课了。 小兽人们男孩子居多,摸爬滚打了几天后,洛尔就和他们混熟了。小家伙之前可能有点怕生,现在就放开胆子啦。 小男孩们的老大是个叫莫德的小狼,调皮好动,陆萱完全拿他没辙。洛尔很想和大家一起玩,但又不好意思主动去说。莫德发现洛尔总是羡慕地站在一旁看他们嬉闹,小狼犹豫了好久,还是扭扭捏捏地走过去说:“唔……要不要一起?” 洛尔立刻笑了起来,他使劲点了点头:“呜!” 莫德牵着洛尔的手:“走吧,我们可以去那边的山上,能看到很远呢。” 洛尔兴奋极了,尾巴快速摇摆着,喉间发出高兴的低鸣,催促莫德快点爬山去。 莫德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别急啊。”他招呼同伴们一起去爬山,细心地叮嘱洛尔,“如果脚痛了要和我说。” “呜……”洛尔亲昵地拿脑袋去蹭莫德,“呜……” “呀,好痒,好痒……不要这样啦。”莫德脸红红的,灰色的毛发被洛尔蹭得乱糟糟的。 洛尔索性抱住了莫德,舒服地打着呼噜:“呜呜……” 远处的陆萱看见这一幕,由衷地产生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洛尔也看见了陆萱,他朝陆萱灿烂地笑着,发出一声悠远的长鸣:“呜……” 陆萱回给洛尔一个温柔的笑容,要好好长大啊,小洛尔。 作者有话要说:小正太【擦口水 第60章 兽人世界四 大约半个月后,吕皓和赛尔西回来了。没有一个部族愿意收留罗曼他们,罗曼叹气,“唉,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赛尔西推了推眼镜,“事实上,我认为兔族有争取的机会。” “兔族,” 兔族生活在因地亚和斐契交界的草原,那里没有什么边境市镇。 吕皓点头,“兔族的族长好像很想收留我们,不过族里的长老们有不少反对。” “兔族的族长叫什么,”陆萱问。 “格温。” 格温……她不是剧情里吕皓的妻子吗,因为到莱尼斯城游历,无意中救了吕皓。这个时候她怎么在部族领地里,而且还成族长了。陆萱估计这应该是自己蝴蝶出来的,她顶替了剧情中格温的角色,格温没有遇到吕皓,还继承了父亲的族长之职。 吕皓很有信心:“我决定多去拜访几次兔族的族长,她拒绝的态度不强硬。只要我们坚持,她会答应的。” 赛尔西泼吕皓的冷水:“兔族不愿意收留我们,恐怕是因为狐族吧,你要是能帮他们解决这个威胁,他们肯定会松口。” 与兔族邻近的斐契草原边境住着一支狐族部落,他们和兔族是世仇。虽然肉食兽人部族都规定族人不允许吃草食兽人,但还是有不少兽人不顾禁令,暗地里狩猎草食兽人。兔族有不少族人都是被自己的邻居给吃了,而且狐族还时不时去兔族的领地骚扰他们,破坏他们的农田。 吕皓泄气:“我倒是想,可是没辙啊。”很快,他就又打起精神,“没关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塞西尔,我相信只要我们俩坚持不懈,一定可以说动兔族的!” 塞西尔皱眉:“为什么要算上我?” “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啊,团结就是力量,加油!” 陆萱想到了吕皓的金手指,原剧情里,吕皓不就是靠金手指帮兔族打败狐族的进犯的吗?可是看吕皓现在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金手指觉醒的迹象啊。 没过几天,吕皓果然拖着赛尔西去了兔族的领地。陆萱忙着给小孩子们上课,老实说,也很头疼。 因为有时会在演练的过程中不小心使出魔法,一群小兽人兴奋地哇哇直叫:“哇,好厉害好厉害!老师,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好像被当做马戏看了,陆萱一面囧囧有神,一面还得尽职尽责地再次演练。 “哇,好神奇……” “老师为什么会这个?” “这是猫族的绝招吗?” 小兽人们又兴奋又好奇。 洛尔被大家伙推出来,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陆萱:“呜呜呜?”小家伙生怕陆萱听不懂,小手在空中使劲比划着。 “好了好了,我懂我懂。”陆萱头疼,该怎么解释呢,“呃……这其实是猫族的不传之法……” 莫德明显不好忽悠:“老师,蒂亚也是猫族,她为什么不会?” “那是因为……因为这是老师家族的绝招!”陆萱一拍手掌,“对,这是老师家族的绝招,不是所有猫族的都会的哦。” “诶……那我们学不会啦?” “对!” “什么嘛,真没劲。”莫德甩手,“走吧,洛尔,咱们玩去吧。” “等等,我们还在上课呢。” 小胖熊马修慢吞吞地跟着莫德:“老师,我们已经下课啦,刚刚大家是因为你的戏法才留下来的。” 这么说刚才还是你们给我面子啦,我那个是魔法不是戏法啊。陆萱欲哭无泪,作为老师的权威一点也不剩了,她苦着脸:“洛尔……” 洛尔被莫德拉着,朝陆萱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好像在说:对不起啦,但是我有新的朋友了,就不和你玩啦。 陆萱泪目:儿大不由娘啊…… 过了十几天,塞西尔回来了。陆萱很疑惑:“诶,赛尔西你怎么回来了?吕皓呢?” 赛尔西嫌弃地皱眉:“别跟我提那个蠢货,每天缠着那个女兔子,发/情期吗?” 陆萱扶额,或许真的是发/情期啊:“兔族的族长态度如何?” 赛尔西把玩着手里的笔:“那个女兔子好像不记得蠢货是谁了。” “诶?” “不过后来有不少老兔子大兔子都认识蠢货了。”赛尔西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每次看到蠢货都会用木棒和他打招呼呢。” “……那就是说失败了?” 赛尔西耸耸肩:“谁知道了,不过我可不想和那个蠢货再待在一起了。” 话是这样说,第二天赛尔西还是出门了,似乎是吕皓让他回来汇报任务进度的。 陆萱有点担心吕皓,正在考虑要不要也去看看时,吕皓传回来消息,说兔族同意收留兽人们了。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罗曼当即就哭了,其他的兽人们也是又哭又笑。孩子们围着陆萱问个不停。 “老师,咱们可以在树林里打猎了吗?” “老师,住的地方没有烟吧?” 洛尔吧唧一口亲在陆萱脸上,陆萱把他的小脑袋揉进怀里:“小淘气。”她见莫德眼巴巴得站在一旁,不由逗弄道:“莫德,你也来亲老师一口啊。” 莫德脸蛋爆红:“我才不呢……好,好幼稚。” “诶……要是你亲我一口我可以抱你哦……” “谁要你抱啦。”莫德把脸扭到一边,鼻子里轻轻地哼出一口气。 “好吧好吧,是我主动要抱你的。”陆萱把莫德拉到怀里。 小狼不情愿地扭了扭:“我才不要抱。” 洛尔从陆萱怀里探出脑袋,拉了拉莫德的衣角:“呜……” “好,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抱一下吧,真是麻烦的女人,切。”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之前羡慕的眼神哦,陆萱腹诽,傲娇什么的,最不可爱啦。 收拾好了行李,兽人们很快出发前往兔族的领地。为了确保安全,罗曼选择夜里赶路,虽然很辛苦,但是大家都很高兴。 赛尔西在兔族的领地外围迎接他们,大家被告知不能进入兔族的领地,只能在领地边缘的树林里生活。 “兔族还是不想惹上麻烦,要是出了什么事,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我们推脱开了。”赛尔西解释。 “这样已经很好了。”罗曼并没有特别失望,“对了,兔族怎么会突然同意我们过来?” “这个啊……”赛尔西露出微妙的表情,“是那个蠢货……” 原来吕皓从狐族手里救了一支巡逻的兔族小队,其中就有两个长老的儿子。欠了吕皓这么大一个恩情,不还就说不过去了。加上格温在其中劝导,长老们最终同意了吕皓的要求。 赛尔西扶着眼睛:“怎么说呢,虽然那个蠢货看起来挺废柴的,没想到身手不错啊。” 应该是吕皓的金手指被激发了吧,陆萱觉得自己需要和吕皓谈一谈了。 吕皓因为受了伤,暂时住在格温的家。陆萱去看望他时,这家伙正躺在床上和床边照顾他的兔族小姑娘聊天,两人有说有笑。这就开始种/马了吗?陆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日子过的不错啊。” 吕皓没听出来陆萱语气的异样,热情地给陆萱介绍那个小姑娘:“陆萱,你来啦,这是菲碧。菲碧,这是陆萱。” 菲碧腼腆地笑了笑:“你有客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她朝陆萱点了点头,随即轻快地跑开了。 陆萱仔细看了看吕皓的表情,这家伙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难道是自己想多了?陆萱觉得不能松懈,要知道吕皓在感情方面神经大条到了一种境界,经常无意识的散发种/马荷尔蒙,引的人家小姑娘芳心暗许,自己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另外吕皓在面对感情时的优柔寡断,也是他成为种/马的重要原因。 不过现在暂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陆萱问吕皓:“听说你大发神威打跑了十几个狐族兽人?”吕皓本身的实力是什么样子的,陆萱最清楚。 吕皓神秘兮兮地坐起身:“陆萱,我有一个大秘密要跟你说。” 这个秘密说的就是吕皓刚穿越过来的经历。吕皓这家伙的运气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坏,他刚一穿越过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兽人给抓了起来,送到了专门用来研究人类的实验室。 随后,吕皓就和这个时代的人类一样,被迫接受各种实验,被当作小白鼠研究。吕皓当然不甘心这样,他和实验室里一个叫靳安的青年关系很好,凭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吕皓很快成为了实验室人类的隐形领袖。吕皓想改变人类悲惨的命运,他和靳安及几个激进分子一起,秘密商议着反抗的计划。 恰好在这时,实验室出了一项重大的事故,趁着这个机会,吕皓联合了大部分的人,将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全部抓了起来,从而掌控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骚乱传到了狮族族长的耳中,这个实验室并不隶属于狮族,而是由私人开办的。狮族族长想趁机将实验室据为己有,于是派出军队攻打实验室。 为了防止人类逃跑,实验室的防御措施做的非常好。此外,实验室里大量供人类食用的食物和水。吕皓带着人类,死守在实验室里,兽人们攻打了十天都没有攻下来。 邻近狮族的虎族也想分一杯羹,双方因为利益分配不均产生冲突,给了实验室众人喘息的时机。 更为幸运的是,实验室误打误撞地研究出了一种可以改善人类素质的血清。只要注射了这种血清,人类就可以拥有与血清含量相匹配的兽人能力,包括兽人的外貌和兽化后的形态。虽然血清的效果会在一定时间后消失,但对人类来说,这种血清,可以称的上是杀手锏。 吕皓组织了几支注射过血清的队伍出战,打了兽人们一个措手不及,解除了实验室被包围的困境。狮族和虎族见捞不到什么好处,只能退兵。 事情原本到这里是很顺利的,像无数穿越男主一样,吕皓有主角光环加持,假以时日,一定能实现他为人类夺回自由和尊严的理想。 可惜这个故事大概走的是先抑后扬路线,随着时间的推移,吕皓渐渐和靳安产生了分歧。如果说吕皓是实验室的首领,那靳安就是他当之无愧的左膀右臂。两人原本合作无间,在实验室里都享有很高的声望。 在血清的使用上,两人发生了争执。 吕皓认为不应该过分依赖血清,由于血清具有时间限制,想要长久保持兽人形态,就必须不断注射血清。注射了血清后的人类,在基因和血液方面,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变化。假设一直注射血清,很有可能会丧失人类特有的各种体征。 靳安却认为这并不重要,如果想要变强,不注射血清就绝对不可能。只要能够和兽人们正面对抗,无所谓会不会失去人类的体征。 这其实是一个悖论,想要变强,就得抛弃人类的身份。但是抛弃了人类的身份,又何来夺回人类的自由和尊严这一说。 两人都坚持自己的观点,互不相让。 局面原本僵持在了这里,这时,实验室里又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将吕皓打入了地狱。 实验室里的兽人研究人员在吕皓他们起事时就全部被抓了起来,靳安主张将兽人们全部杀掉,但吕皓不同意。当时,吕皓的威望极大,研究人员们就被囚禁在了曾经关押人类的笼子里。 谁知有几个兽人竟然逃了出来,并且在实验室里大肆破坏,损坏了许多血清和物资。吕皓受到了大部分人的指责,如果当初不是他坚持要放过这些兽人,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或许是预谋已久,或许是趁火打劫。靳安趁机将吕皓赶出了实验室,那些曾经对他尊敬有加的人们,如今全都变了个模样。 “我本来就不认同你的想法。” “都是你,我们才会这么倒霉。” “快滚吧,这里不需要你。” …… 我真的那么差劲吗?吕皓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心灰意冷之下,他被游荡在野外的猎人抓了起来,由于血清的作用还残留在吕皓身上,猎人以为他是兽人,将他卖到了拍卖行。 吕皓浑浑噩噩地被送到了莱尼斯城,终于在最后清醒了过来,从拍卖行逃了出去。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大概是血清在紧要关头起了作用,所以我才兽化成了狮子,救了那一队兔族兽人。”吕皓有些担忧地看着窗外,“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陆萱安慰他:“别担心,等养好了伤,让赛尔西给你检查检查吧,他不是科学家吗?” 然后,就在兽人世界大干一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一直写小正太嘤嘤嘤tat 第61章 兽人世界五 血清在吕皓的体内发生了未知的变化,赛尔西给吕皓做了全面的检查,他推着眼镜,“蠢货,你的血液有点奇怪啊。” 吕皓面色一白,“怎么奇怪,我是不是……”他哭丧着脸,“是不是得了绝症,” 赛尔西嗤笑,“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得研究研究,回去等着吧。” 吕皓垂头丧气地走出赛尔西的实验室,陆萱正琢磨着怎么安慰他,这家伙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握住陆萱的手:“陆萱,如果我不幸先走了……兔族和罗曼他们,就靠你了……” 陆萱额角抽搐:“你想多了。” “你先答应我。” 以前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蠢啊,陆萱无奈:“先不说你是不是得了绝症,兔族的事我为什么也要揽上身?” 吕皓严肃地看着陆萱:“因为我答应过菲碧,要帮兔族对抗狐族。” 菲碧就是那个在吕皓受伤期间一直照顾他的兔族小姑娘,菲碧的哥哥是被吕皓从狐族手里救下来的,因而十分感激吕皓。 陆萱觉得不妙:“菲碧?你们俩……” “啊。”吕皓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昨天答应过菲碧要帮她修房子呢。”他旋即干劲满满,“那我就先走了,回见啊。” 看样子不用安慰他了,面对神经大条的人就是这一点好。 发生在吕皓身上的异变,其实是上天赐予他的金手指。这个金手指不仅给了吕皓不注射血清就可以变为兽人的能力,而且吕皓的血液还具备了一种特殊的功能。凡是注射过他的血液的兽人,力量都会得到大幅提高。 就是凭着这个金手指,在原剧情里,吕皓帮助兔族打败了狐族。一步一步,成为因地亚草食类兽人的领袖,直至解放人类,重新定义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之后的日子都过的很平静。 兽人们忙于建设自己的新家园,可能是感念吕皓的救命之恩,格温时不时地带着族人来帮罗曼他们忙。这位女族长性格豪爽大方,陆萱很快就和她混熟了。经过多次旁敲侧击,陆萱发现,格温和吕皓没有多少交集,或者说,两人根本就不熟。格温对吕皓的映像,仅仅停留在吕皓是个死缠烂打但是也救了族人的男人。 吕皓当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老婆已经变成路人了,他忙着和几个成年兽人一起建房子,忙着在格温和几个长老面前说好话试图让兔族彻底接受兽人们。 艾维也抽空过来过几次,对于兽人们境况的好转,他显得很高兴。“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来做客呢?”艾维温柔地笑着。 “当然可以!”吕皓拍着胸脯保证 罗曼举起手里的酒杯:“我们不会忘记你过去的帮助,艾维,我由衷地感激你。” 艾维垂下眼睫:“敬美好的未来。” 陆萱没有参与他们的宴会,她坐在门外的篝火旁,静静地看着月亮发呆。 赛尔西走过来:“难得有这么好的月色呢。” “是啊。”天空中的那一层灰雾,使看到月亮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喝酒?” 陆萱沉默不语,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艾维吧。自己对艾维莫名其妙的敌意也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彻底信任艾维。 赛尔西眯着眼睛:“蠢货的血液研究结果出来了,很有趣的现象,你要不要听?” 陆萱站起来:“还是等到明天告诉吕皓吧,赛尔西,不管你研究出了什么,我都希望你保守秘密。” “特别是那只狐狸?” 陆萱一愣,点了点头。 赛尔西仿佛洞察了陆萱的所有想法:“别的事情我都不感兴趣,只要研究就够了。那么,晚安。” 第二天,赛尔西将研究的结果告诉了吕皓:“我已经开始用蠢货提供的实验样本制造血清了,制造完成后如何使用,就看你们了。” 吕皓十分兴奋:“太好啦,这样就有对付狐族的办法了。” 陆萱希望吕皓慎重一些:“血清制造出来后当然要投入使用,但是血清的来源一定得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血液的特殊功效。” 吕皓不以为然:“之后肯定还会需要我提供血液的,迟早会泄露出去吧。” 陆萱恨铁不成钢:“你不会低调点吗?况且,迟一点被发现总比早一点被发现好吧,难道你希望血清还没造出来,你就被其他兽族抓去做实验?”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吕皓斜睨着陆萱,“陆萱,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我这是为了谁啊,蠢货! 陆萱的确越来越啰嗦,成天带着一群精力旺盛的熊孩子,再文艺的女青年也会被蹉跎成老妈子。小家伙们和陆萱混熟了后,一个个就都变身成了混世魔王。搬到树林后,更是如鱼得水。 莫德每天带着小兽人们爬树捉鱼、上山下河,连带着住在附近的一些小兔子也爱和他们一起玩。小狼总是在新朋友面前得瑟自己的狩猎技巧:“这是老师教我们的。” 小兔子们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厉害……” 既然觉得厉害那你们就回来上课啊,陆萱一个人默默地守着那帮没良心的小家伙,就连洛尔都不黏她了。 吃完了饭,洛尔扑上来给陆萱一个拥抱,就头也不回地出去玩啦。摸头呢?顺毛呢?以前不是你的最爱吗? 莫德无情地告诉陆萱:“老师这样很幼稚啊,我们都是大人了,谁要你顺毛啦。” 果然是被嫌弃了吗?摔! 郁闷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第一批血清制造出来了。赛尔西在自己身上进行试验,意外的却没有效果。 “怎么会这样?”陆萱疑惑不解,从系统提供的资料来看,这种血清的效果是很显著的,“莫非是制造过程出了问题?” 赛尔西最讨厌其他人质疑他的研究:“不可能,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以手支颔,“在我身上不行,说不定是那个原因。蠢货,去找只兔子来。” 吕皓找来了菲碧,赛尔西在菲碧身上注射了一支血清,半个小时后,奇迹出现了。菲碧轻轻一捏,就实验台捏碎了一角。 吕皓不由咽了口唾沫:“好猛……”他转头问赛尔西,“赛尔西,为什么血清对你没作用?” 赛尔西冷笑:“虽然还不能确定,不过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该怎么说呢,上天对我们这种人还真是不公啊。”他露出一个厌恶又奇怪的表情,“这种血清,无法对残疾兽人起作用。” 事实证明赛尔西的话是对的,他先后在十个残疾兽人和十个健全兽人的身上注射了血清。健全兽人的力量全部提高了,而残疾兽人则没有任何变化。 陆萱觉得这是个bug,同样是兽人,残疾兽人的体征和健全兽人并没有区别,血清居然能产生不同的反应。 罗曼虽然感到遗憾,但他看的很开:“没关系,血清也是为了对付狐族吧,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还要奢求力量就太过分了。” 吕皓一直期盼着血清研制成功,除了要帮助兔族对付狐族,还有一个原因,是希望能提高残疾兽人的力量,让罗曼他们有自保之力。不然,以后兽人们又遭到追杀,要怎么办?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吕皓和格温一番密谈后,开始在兔族的成年男子里小范围的注射血清。其间,兔族的领地又遭到了狐族的袭击。格温派出了注射过血清的兽人,狐族没想到兔族的实力既然提升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而逃。 消息传回来,所有人都欢欣鼓舞。格温当即要求大范围推广血清,为了感谢吕皓,答应了让罗曼他们搬到兔族领地里一片环境很好的草原。 吕皓在兔族里的名气越来越大,兽人们不知道血清的来源是吕皓的血液,但他们知道血清是由吕皓送给兔族的。 同样出名的还有赛尔西,作为血清的发明者,他的实验室门口每天挤满了想一探究竟的大兔子小兔子。赛尔西原本就性格孤僻,让他在兔子们红彤彤亮晶晶的眼神下工作,简直让他抓狂。格温见事态看起来实在不像样子,只好出面禁止族人去赛尔西的实验室围观。 吕皓其实并不满足如今的状况。兽人们的社会等级十分严明,肉食类兽人高高凌驾在草食类兽人之上,哪怕草食类兽人的数量占据了兽人总数的百分之七十,他们却只能生活在因地亚这一个地方。至于经常遭到肉食类兽人的无故袭击,族人被抓去做奴隶或被吃掉,更是数不胜数。 草食类兽人的生活,只是比人类和残疾兽人好上那么一点。 吕皓想改变这种现状,为什么不能让所有草食种族联合起来,既然已经拥有了变强的机会,就不能放弃。新的血清和之前的那种血清不一样,不会对兽人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萱,老实说,陆萱觉得吕皓太过理想主义了。但是文明的前进总是要经历各种挫折,对这个世界来说,陆萱不过是个过客。 “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这样对吕皓说。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累觉不爱 第62章 兽人世界六 陆萱发现洛尔最近的样子很怪,小家伙也不出去玩了,每天就坐在门前发呆,尾巴恹恹地摇晃着,耳朵也耷拉下来。 “洛尔。”陆萱点着小豹子的鼻子,“怎么不出去玩了,” “呜……”洛尔低沉地呜咽。 心情不好,还是和莫德吵架了, 陆萱把洛尔从地上拉起来,“我们去找莫德,好不好,” 洛尔点头,乖乖地跟在陆萱身后。 看来不是吵架了啊。陆萱和洛尔走到莫德家门口,小狼正趴在门前的空地上,尾巴垂在地上,平日里精神抖擞的皮毛看起来也那么的有气无力。 “这是怎么啦?一个两个都提不起精神来。” 莫德也不回答陆萱的问题,沉默地坐在一旁,看起来心情十分低落。 小孩子的心事也这么难猜啊,陆萱叹了口气,摸摸莫德的脑袋:“有什么事要和老师说哦,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吗?” 莫德犹豫再三,才开口道:“老师,我们是不是很没用?” “诶?你怎么会这么想?是谁在你面前说过什么吗?” 莫德摇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他头上的三角耳耷拉下来,“有残疾也就算了,连增强力量的血清对我们也没有用,我们其实,根本就不应该活下来吧……” 看到那些之前柔弱的小兔子都拥有了力量,而自己只能羡慕地望着,莫德从没有一刻那么恨自己是个残缺的兽人。 “我想变强……”莫德觉得眼睛酸酸的,他拼命忍住泪水,“我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但是,老天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是因为,我们活下来,本来就是个错误吗?”他望着陆萱,眼里满是恳求和沮丧。 “瞎说什么呢。”陆萱伸手揉乱了莫德的头发,“不能注射血清,难道就代表不能变强吗?之前费劲千辛万苦活下来了,因为这点挫折,就要放弃吗?”她认真地凝视着小兽人,“想要变强的话,就去努力吧。不管多辛苦,都不能放弃,你做的到吗?” 莫德还未回答,洛尔抓住陆萱的袖子,肯定地点点头:“呜!” “很好。”陆萱站起来,“去把那帮待在家里垂头丧气的家伙叫出来,之前放了太长时间的假,现在给补课了。” 陆萱和吕皓都疏忽了小兽人们,过去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吗?既然吕皓忙着他的大事业,就由陆萱接手吧。 不同于小打小闹的狩猎技巧训练,陆萱决定好好调/教调/教这帮小家伙,成功之前的努力总是辛酸的,但是没有一个孩子喊累。在先天的缺陷之下,他们其实是实力惊人的肉食兽人啊,疾驰、飞跃、重击,普通的兽人可以做到的,他们也一定可以做到。 陆萱的训练渐见成效。有一次,狐族的一支小队潜进了兔族的领地,恰好碰到了在训练的小兽人们,小兽人们大发神威,将整支队伍全部擒获。 洛尔和莫德来找陆萱报告这个好消息,莫德扭扭捏捏:“老师,那个……谢谢你……” 洛尔的表现就很直接啦,他吧唧几声连连亲在陆萱脸上,留下了一脸口水。小豹子很不好意思,尾巴悄悄地挠着陆萱的手心,好像在说:对不起,用力过猛了。 陆萱忍俊不禁,又逗弄莫德:“莫德,你也亲我一口吧。” 她原本以为莫德会果断拒绝,谁知莫德居然蹭过来,一脸不情愿地在陆萱脸上亲了一下。 陆萱目瞪口呆:“诶?莫德你怎么了?发烧了?“ 莫德顿时恼羞成怒:“刚刚的不算!不算!我才没有亲你呢,都怪洛尔!错觉,是错觉!” 小狼的脸红得仿佛要滴血了,陆萱不忍心再逗他:“好吧好吧,是错觉,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 “哼!” 狐族开始重视起曾经羸弱不堪的邻居,八月的一天,狐族对兔族发动了一次大的进攻,在所有人的配合下,兔族获得了巨大的胜利。这是史无前例的胜利,兔族一跃成为因地亚最出名的部族。 吕皓趁机向周边的部族提出联合的邀请,在和吕皓商议后,陆萱公开打出了欢迎残疾兽人来此定居的旗号。 越来越多的残疾兽人投奔到因地亚,他们聚集在陆萱身边,没有人想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度过一生,没有人想浑浑噩噩地死去。 到后来,陆萱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教给兽人们更多的东西了,而此时,也不需要她再教授什么了。 兔族在因地亚的盟友越来越多,吕皓联合草食部族们,在和斐契的邻居展开了几场大战后,迫使狐族、熊族、鼠族接受了不再无故侵略因地亚的协议。虽然兽人世界最凶猛的部族还没有表态,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两年后,新建成的诺里城里,举行了两场婚礼。 一场是吕皓和菲碧的,这一对其实早有端倪。不管是陆萱还是兔族,都乐见其成。唯一不爽的大概就是菲碧的哥哥了,怎么被吕皓救了一次,就连妹妹都赔出去了? 另一场是赛尔西和格温的,听说这两人要结婚时,陆萱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们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古怪科学家和豪爽女族长,这也太违和了吧。不过当事人满脸幸福,赛尔西那除了讥嘲就是不耐的脸上难得出现第三种表情。包括罗曼在内的围观群众都表示,实在是太稀有了。 在这两年间,因地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的草食类部族都签订了联合的协议,由于力量的增强,因地亚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被肉食兽人侵略的事了。 此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残疾兽人的聚合。无数残疾兽人来到因地亚,诺里城,就是残疾兽人兴建的又一座城市。 莫德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了,洛尔年纪还小,不过可以看出来,他的未来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陆萱嘛,虽然说起来有点脸红,不过她在兽人们心中的地位大概算得上是教母级别的。和整天在外奔忙的吕皓不同,每当面对兽人们对自己的崇敬,说实话陆萱很迷茫啊。其实当初也没做什么,就是教那些投奔过来的残疾兽人们训练,教十个是教,教一百个是教,教一千个也是教嘛。 吕皓不由郁闷:“为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很亏……” 陆萱摆手:“这些都是浮云,不要在意。”照这个态势下去,自己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种田了吧。 谁知天不遂人愿,当晚,菲碧急急忙忙地来找陆萱:“不好了陆萱,吕皓不见了!” 吕皓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酸痛,骨头发出喀拉拉的响声。屋子里很暗,窗户被木板封得严严实实,只有些微的光亮从木板的缝隙间透进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因为新婚,正在和艾维喝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吕皓摸索着往窗户边走,嘭咚一声,他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寂静的屋子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糟糕!吕皓心里一沉,就听见一声嗤笑传来:“你醒了?” “艾维?!”吕皓又惊又怒。 “是我。”艾维点亮手里的灯,他的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睡的好吗?吕皓。”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别生气,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艾维笑盈盈地看着吕皓,“有人出钱请我监视你,一旦发现了你的异变就将你带过来。不得不说,你们的保密措施做的不错,那位陆小姐似乎很不信任我,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你的秘密。”他朝吕皓耸了耸肩,“现在,我完成任务了,那么,再见了。” “等等!是谁要你监视我?!”吕皓叫住艾维,“还有,你一直帮助罗曼他们,难道也是为了监视我吗?” “我的雇主是谁,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至于罗曼他们嘛……”艾维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那个不是为了监视你,不过接到这个活后,我觉得可以一箭双雕,不是吗?在这一点上,我还得感谢你呢。” “你和他废什么话。”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角落里传来,“拿了钱就快走。” “哎呀,你的态度可真不好呢,靳先生。”艾维吃吃笑道,“我只是回答吕皓的问题罢了,你们以前可是好朋友呢。”他见靳安不答,摊手道,“看来靳先生大概不喜欢我继续待在这里了,那我就告辞了,祝你们聊的愉快。”说罢,艾维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吕皓和靳安,吕皓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曾经的好友,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靳安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他走到吕皓面前:“当然是你的血。” “果然是为了血清吗?”吕皓忍不住冷笑起来,“没想到你这么看的起我,特意派人来监视我,恐怕我刚被赶出实验室,你就请了艾维吧。” “没错。”靳安冷冷的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实验室,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体发生了异变,要是不趁那个机会把你赶出去,等到你获得更大的声望,我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夺首领的位子,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让给你!”吕皓愤怒地吼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早就看透了这个人不是吗? 靳安原本低着头,忽然猛地抬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什么自由,什么尊严,那都是屁!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就是权势,就是力量!人类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我们不够强!”他狠狠地盯着吕皓,“像你这种高喊着不要权势的人又算什么,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凭什么我汲汲营营的东西你都不稀罕!吕皓。”他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你觉得力量不重要,那我就让你尝尝无力的滋味吧。” “你!”吕皓试着让身体兽化,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你做了什么?!” “别担心,只是给你注射了一种药水,乖乖待在这里吧。”靳安的眼神充满了讥嘲,“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和狮族签订了协议,向狮族提供实验用的**。不如,就用你来做第一个实验体好了。” “你不能这么做!”吕皓试图拉住他,“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被当做试验品的命运,你不能让大家的努力毁于一旦,实验室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哼,他们不同意关我什么事。”靳安冷笑,“我都说了,我不需要自由,只要有权势就够了。那帮傻瓜当初选择了我,所以,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怪不的别人。”他弹了弹衣角,“好了,话也说完了,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恐怕不是哦。” “什么人!?”靳安大惊,他还未回过头,只听一记破空声传来,子弹击中了他的脖子。靳安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陆萱点亮手电:“你还真是废柴啊,我又救了你一次,要好好报答我啊。” 吕皓长舒一口气:“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怎么会呢。”陆萱蹲□,将靳安牢牢捆起来。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为了防范艾维,陆萱一直将吕皓的名字标识在定位仪上。不得不说这个仅仅花了她十分的道具实在太好用了,迄今为止立了不少大功。“这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抬头问吕皓。 吕皓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会放掉靳安吧。他对陆萱道:“把枪给我,你先出去吧。” 陆萱深深地看了吕皓一眼,她将手枪递给吕皓:“第二颗是实弹,其他都是麻醉弹。” 陆萱走出了屋子,房间里静悄悄。良久,砰的一声枪响,吕皓走了出来。她看着这个男人,他似乎在一瞬间老去了,或者说成熟了:“走吧。” 吕皓站在原地:“我想去实验室看看。” 陆萱很想说,哪怕你去了也不会有多大用处的,但是她看着吕皓冷肃的侧脸,还是点了点头。 靳安囚禁吕皓的地方离实验室不远,实验室的人类显然没想到会见到吕皓。 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容惊奇地望着吕皓,仔细回想起来,那段并肩作战的日子似乎不太遥远,但记忆里的片断都模糊不清了。 吕皓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将靳安和狮族的计划和盘托出。大家都被靳安蒙在鼓里,听闻靳安打算出卖他们,纷纷义愤填膺。 吕皓犹豫着:“靳安他,已经死了……大家或许听说过,我在因地亚过的还不错,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因地亚的话……”剩下的后半段话他没有说出来,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一起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完成过去的梦想。 哪怕那梦想是被人嘲笑的,是不被认可的,但我从来没有放弃。就像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人类,放弃过我的同胞。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长久的沉默后,是吕皓艰难的笑:“是这样吗……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朝门外走去。 难得的晴日,太阳高悬于蓝天。这种吕皓记忆里常见的景色,在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奢侈的吧。如同他可怜的梦想,在阳光的笼罩下,他依然觉得浑身冰冷。 陆萱跟在吕皓身后,想开口安慰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吕皓转过身,最后再看一眼吧,然后就不要再回头了。 “吕皓。”他看到有人从灰暗的大门里走出来,“我愿意和你一起走,去因地亚。” “我也愿意。”又一个人走出来。 “带上我。” “还有我。” …… 更多的人走出来,他们围在吕皓的身边。过去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就像初见时一样,他们充满希望的笑着,就算是在现在,太阳也从未远离我们。 很久以后,兽人和人类回忆起最先举起自由、平等大旗的先行者们。那时的地球,不论是兽人还是人类,不论是健全还是残疾,他们并没有区别。至于这中间,无数的先辈付出了多大的牺牲,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吕皓和靳安奏是相杀相爱【xd 感觉结尾和仓促tat 第63章 吸血迷情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名传千古,扣除8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同等任务对象成就,‘伟大的平等者’,获得600积分。” “亏了亏了。”陆萱喃喃念道,自己达到了这么高的成就,居然还被倒扣200分。她心情郁闷的很,下一个任务一定要补回来。查询了任务背景,看来必须得兑换等级很高的道具。一切准备就绪后,陆萱随即开始了任务。 漆黑的巷子里空无一人,两三只野猫在垃圾桶里翻找着,绿莹莹的瞳孔在黑夜里发出渗人的光。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喵……”一只黑猫从垃圾桶里跃到墙上。一群黑衣人从墙下跑过:“快,别让他跑了!哪去了?” 纷乱的追赶声后,巷子重又归于平静。黑猫从墙上跃到巷子的角落里,那里原本没有人,诡异的是,两个人影竟然慢慢显现出来。 “放开我,肮脏的人类。”小男孩冷冷地甩开陆萱的胳膊,他满脸血污,看起来狼狈的很,但浑身却又充满了高贵优雅的气质,他昂着头,“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可以不取用你的血,滚吧。” 陆萱额角抽搐,她拼命忍住暴打男孩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给那帮追杀你的吸血鬼?” “哼。”男孩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了一声,“想要报酬吗?人类总是这么贪婪,我可以给你。” 陆萱实在忍不住了,劈手给了男孩一个爆栗:“好好说话。” 男孩吃惊地捂住额头:“你居然打我!我居然被一个人类碰到了!”他红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苍白的面容精致的仿佛人偶。 虽然这家伙脾气恶劣,但陆萱不得不承认,血族的长相实在太出色了。她恶意地一笑:“我还可以更过分哦。”随即对着小男孩上下其手,“唔,皮肤很好嘛,就是太凉了。” “住手!住手!”男孩仿佛被虫子蛰了一样跳起来,他拼命躲避陆萱的咸猪手。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身体已经虚弱到连一个小小的人类都躲不开的地步,“拿开你的手。” “如果你老老实实的我就拿开。”陆萱趁机威胁。 “卑鄙的人类。”男孩不情不愿地点头,“我同意了,快拿开。” 陆萱懒得计较他的嘴炮:“早这样不就好啦。” 男孩暗舒一口气,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全身上下:“太可怕了,被人类碰到的感觉,简直像太阳光一样。”他斜睨着陆萱,“你到底想干什么,人类?难道你想接受初拥?”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好吗,陆萱腹诽,随即眨了眨眼:“我是来和你合作的哦,亲王殿下。” “别用那么恶心的语气和我说话。”男孩扬起头,“看来你也知道我的大名,人类。那就恭敬点,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亚当.哈十米.梵卓。” “可是殿下,我记得你是在被追杀途中吧,而且你们梵卓族的直系成员好像不剩几个了?” 亚当的表情顿时变的有点不自然:“那只是一时的挫折,难道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人类。” “我叫陆萱,谢谢。” “陆萱?真是一个低俗的名字。”亚当嫌弃地看了陆萱一眼,“你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如果不太无聊的话,我可以考虑。” 陆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亚当说话的语气了:“我是为了那个人来的,那个追杀你的幕后主使者,让十三氏族如丧家之犬的男人。”亚当的瞳孔猛地缩紧了,他看着面前笑嘻嘻的女人,“和我合作,一起干掉他吧。” “凭什么?” 凭我知道剧情啊,陆萱微微一笑:“就凭我知道如何将他重新封印的方法。” “这不可能。”亚当断然否定,“能够封印他的只有十三血祭,十三氏族可以联合起来,但是阵法和血器都失传了。” 陆萱摇了摇手指:“血器并没有失传。”她指着亚当的左手,“你食指上的戒指,就是第一件血器魂戒。至于其他两件血器和阵法,恰好我都知道呢……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首先,不要用那么恶心的语气和我说话。其次,这枚戒指是我族首领身份的象征,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出现在血族的历史里的。封印那个男人是七百年前的事,那时的血器怎么可能是我手上的戒指。”亚当一脸不屑。 “首先,我觉得我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恶心,如果可以的话,你的口气能不能别那么嚣张?其次,这枚戒指当然是血器,当时封印那个男人的梵卓亲王将血器熔铸在了戒指里,其他两件血器也被熔铸了。” 其他两件血器分别是属于辛摩尔族和勒森巴族的幻镜和鬼灯,幻镜保存在辛摩尔亲王的手中,但是鬼灯却并非如此。 关于这三件血器的真实情况,只有七百年前的三位亲王知晓。四百多年前,当时勒森巴亲王的女儿和海辛家族的继承人相爱了,那位叛逆的小姐将鬼灯带到了海辛家族的古堡,勒森巴族因此失去了鬼灯。 亚当皱眉:“你是说那个爱上吸血鬼猎人的蠢女人把血器带到了海辛堡?难道我必须得去求那些肮脏的刽子手吗?况且,辛摩尔亲王已经死了,谁知道幻镜在哪里。” “不,辛摩尔亲王没死。”陆萱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姑且算是没死吧,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男人呢。”陆萱玩味地看着亚当,“你们都是怎么称呼那个男人的呢?路易?还是卡帕多西亚亲王?” 亚当嗤笑:“我们都叫他,亡人。死亡之族卡帕多西亚的首领,他是不该活在世上的罪恶之人。哪怕是血族,也无法容忍那样的残忍。” 七百年前,卡帕多西亚族的亲王路易被其他十三氏族联手封印在了他的城堡里,路易被封印的原因已经没有人知晓了,血族们只知道,他犯了所有亲王都无法容忍的大罪。十三血祭将路易牢牢禁锢在古堡暗无天日的地下,他因为逐渐腐烂,在封印的侵蚀下渐渐衰弱,直至彻底消失。 谁知路易顽强地活了下来,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召唤来了异世的灵魂。这个人就是陆萱的任务对象齐方,齐方的灵魂占据了路易的躯壳,并得到了路易用魂灵之火献祭的强大力量。路易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报仇。他要求齐方杀尽十三氏族,以此相交换,齐方能成为不老不死的吸血鬼,拥有路易所有的财富和力量。 随即,路易冲破封印,在其他血族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将十二个亲王一网打尽。其实这也怪那十二位亲王倒霉,事发当时,亲王们正在召开宴会,否则齐方也不可能一次性抓住了所有亲王。 身为梵卓亲王的亚当因为没来得及赶去参加宴会逃过一劫,等他接到这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时,他随即开始遭到追杀。如果不是因为陆萱当时救了亚当,估计男孩也得交代了。 原本这样路易应该可以一统血族了吧,但他偏偏有一个为人诟病的爱好,就是好色。那十二位被抓的亲王只有一位活了下来,就是辛摩尔亲王,因为这位亲王是女性。 在对付十三氏族的族属时,路易也采取一样的方法。反抗的男性一律杀掉,女性嘛,当然是留下来给他做后宫啦。 果然是种/马男的劣根性,即使是成为了吸血鬼这么高大上的种族,骨子里也摆脱不了猥/琐的气息。 亚当满脸鄙夷:“这么愚蠢的行为真的是路易做出来的?感觉像是你们人类的手笔啊。” 你真相了,殿下。 未免亚当继续对人类展开人身攻击,陆萱赶紧转移话题:“总之说来,我们只需要找到辛摩尔亲王和海辛家族的继承人,拿到其他两件血器,就成功了一大半。” “那伊莎贝拉现在在哪?” “呃……”也不知道该说辛摩尔亲王是幸运还是倒霉,她虽然没有死,但由于反抗的态度激烈,灵魂被路易提取出来,封印在了法器里,而这件法器偏偏就是陆萱他们要找的幻镜。路易并不知道幻镜就是可以克制他的血器,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 陆萱记得系统提供的资料里是说,当时路易不舍得杀了伊莎贝拉,但把伊莎贝拉留在身边又是个大隐患。所以他将伊莎贝拉的灵魂封印,身体留在古堡里,这样就可以既看到美女,又不用担心被杀了。把伊莎贝拉封印在幻镜里,只是恰好,这面镜子一直被伊莎贝拉带在身边。 在原剧情里,直到最后,伊莎贝拉都没有屈从于路易,因此,她一直待在幻镜里。大概是身边的美人太多了,路易遗忘了伊莎贝拉,那面镜子孤单地躺在角落里,再没有人想起。 所以说路易就是个渣啊,简直是人类的耻辱。 陆萱不好意思和亚当说路易封印伊莎贝拉的原因,只得含糊地告诉他自己有办法把幻镜弄到手:“我们现在应该去联系海辛家族的继承人,我记得他叫乔治亚是吧。” 亚当明显很抵触:“要我去求吸血鬼猎人,哼,绝对不可能。” “好吧好吧,我去求行了吧。” 亚当矜持地点点头:“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允许你贴身侍奉。”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陆萱白了亚当一眼:“我不和小孩计较。” “愚蠢的女人,血族的生命和人类的生命不一样,我已经活了一百七十多年了。” 姐年纪也不小了好吗,陆萱默默吐槽。 “好了,人类,我饿了,侍奉我进餐。”为了躲避追杀,亚当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吸食血液了,他上下打量了陆萱一遍,“我就勉为其难享用你的血吧。” “诶,等等。”陆萱一脸茫然,“你是说,你要吸我的血?” “放心吧,不会死的,你只需要献出少量的鲜血。”亚当饿的不行,之前没发现,这个蠢女人的味道闻起来真不错。 陆萱打了个寒颤,亚当的眼睛看起来更红了,这是要扑上来的节奏有木有。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后背已经靠上了墙壁。 “我就吸一口。”亚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难得地露出笑容,“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眼见亚当靠的越来越近,陆萱深吸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边的垃圾桶,兜头朝亚当套了下去。 亚当瞬间呆住了,一秒钟后,凄厉的尖叫响彻天际:“人类!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小正太写上瘾了虽然亚当是个伪正太╮(╯_╰)╭ ps本卷关于吸血鬼的一切设定都来源于百度和作者的脑洞,请勿深究 第64章 吸血迷情二 “早就说了要你老老实实的啦。”陆萱坐在沙发上,无奈地摊手。亚当气愤地斜睨着陆萱,他将自己全身上下洗刷了七遍,还是觉得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哎呀,不要生气了。”一百多岁的小男孩也不好哄啊,陆萱堆起满脸笑容,“还不是你要吸我的血,我一时激动,就失手了。” 那是失手吗,明明是故意吧。亚当别过头,“哼。” 陆萱凑过去,“我还帮你准备了晚饭诶。”偷偷溜进医院的血库给亚当偷了几袋鲜血出来,这种事是陆萱第一次做啊。 医院的血不新鲜,味道一点也不好。亚当把头别到另一边,“哼。” 陆萱继续往前凑:“我说,吸血鬼为什么会有洁癖啊,明明血也很恶心啊,吸血什么的,感觉很奇怪诶。” 你懂什么,那是我们血族的美学,愚蠢的人类。亚当索性转过身:“哼。” 陆萱叹气:“好吧,如果你再继续纠结,那我就摸你了,真的哦。”她举起双手,作势要朝亚当身上摸去。 “咳咳……”亚当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之前说到哪了?你要去找乔治亚.海辛那个肮脏的人类?” 这是有多爱面子啊,陆萱无奈地放下手:“要是见到海辛先生了,就别这样称呼人家了吧。” 亚当再次别过头:“哼。” 英国的海辛家族,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吸血鬼猎人家族。海辛家族发迹的历史已经不可考了,似乎在人们注意到时,海辛家的所有成员就都已经奋战在了猎杀吸血鬼的第一线。 过去的岁月里,海辛家族和血族发生过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冲突。双方关系缓和的开始从四百多年前开始,勒森巴亲王的女儿和海辛家族继承人的结合震惊了血族和吸血鬼猎人。这段不被人看好的婚姻出乎意料地成为了弥合血族和海辛堡的契机。 在双方不断的试探和商谈后,血族和海辛堡签订了契约,从而开始了直至今日的和平期。 虽然说血族们依然将海辛家族称为刽子手,吸血鬼猎人提起那帮不见天日的黑暗生物时仍旧会皱眉,但双方已经不是过去那种见面即刀剑相向的局面。 如今的海辛堡由现年二十六岁的乔治亚.范.海辛执掌,同时,乔治亚还兼任英国吸血鬼猎人联盟主席。 吸血鬼猎人联盟的办公地点位于伦敦城郊,一座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陆萱在顶楼的主席办公室见到了乔治亚。 这是个十分美丽的青年,哪怕是和亚当那样的血族相比,乔治亚的容貌依然毫不逊色。和血族缺乏生气的精致美丽不同,乔治亚的美丽是生气勃勃的,还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幽柔。 陆萱将来意和盘托出,谁知乔治亚却拒绝了。他的眼里看不到太多的讯息:“血族发生的巨变我早就知道了,恕我直言,小姐。就算如今吸血鬼猎人联盟和血族并非敌对的关系,我也没必要为了他们操心。况且,那位卡帕多西亚亲王对待人类的态度很让我们满意,既然有一位愿意亲近人类的亲王统治血族,我们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你是失败了?”亚当鄙夷地看着陆萱。 陆萱很想说,你行你去啊!好吧,乔治亚的拒绝的确在陆萱的意料之外。“没关系,我们先去弄另一件血器。”陆萱自信满满,“实在不行,我就和那个乔治亚.海辛打一架,然后逼他把鬼灯交出来。” 没等陆萱准备好去偷幻镜,乔治亚自己找上了门,主动要求合作。 陆萱很吃惊:“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 乔治亚踟蹰了一会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事实上,我前几天见到了卡帕多西亚亲王……” 那天晚上,乔治亚带着手下在伦敦城郊巡视,偶然碰到了路易。这本来是件平常事,在如今这种和平期,只要没碰见血族伤害人类,吸血鬼猎人都是直接无视过去。 谁知路易居然色迷心窍,当着乔治亚的手下和一帮血族的面向乔治亚表白了。 这大概是个误会吧,乔治亚因为长得太美了,以前经常被人误认为是女人。现场众人都很尴尬,在侍从的提醒下,路易才知道对面那个被他表白的美人是吸血鬼猎人联盟主席,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乔治亚冷着一张脸,带着手下走掉了。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路易虽然冒失了点,但也不是什么难以原谅的大错。 “但是事情没有结束吧……”陆萱有点想笑。 乔治亚无奈地点头,路易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在知道乔治亚是个男人的情况下对乔治亚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什么情书、玫瑰、钻石,潮涌般扑向乔治亚。乔治亚郑重地向路易表达了自己不喜欢男人,路易非但没有打退堂鼓,还向乔治亚宣扬了一番爱情是没有性别之分的,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美。 “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我长得很美,所以他想拥有我。他的身边已经有很多美人了,但是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可以得到最好的对待。”乔治亚皱着眉,实在是难以将路易那些狂妄的话说出口,“我想,在他的心里,他对我的追求,对我来说是一种荣幸吧。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大张旗鼓地追求我,已经给我的工作和家族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不管我怎么和他沟通,要求他停止这种荒唐的行为,他一律都当作没听见。” 乔治亚在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是面对路易这个奇葩,还是忍不住彻底恼怒了。 “所以,如果你们想向我借用那件法器的话,我可以答应。不过我不会帮助你们对付卡帕多西亚亲王,出借法器是我个人的意愿,涉及到整个联盟的事情,请恕我置身事外。” 这算是因为有一个猪一样的对手而轻松取胜吗?陆萱觉得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很微妙,这种又庆幸又羞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绝对不能让亚当知道路易本质上是个人类,不然,一定会被嘲笑至死。 乔治亚从手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盏造型古朴的灯,灯上没有任何纹饰,黄铜的外壳包覆着水晶制成的灯壁。“这就是你要的法器。”乔治亚把鬼灯递给陆萱,“希望你能好好保管。” 陆萱接过鬼灯:“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海辛先生能否再帮我一个小忙?” 乔治亚微微蹙起眉头:“什么忙?” 陆萱不好意思地笑道:“能不能请你邀卡帕多西亚亲王出门小叙,我需要在他不在城堡时候潜进去,毕竟,他的神识太灵敏了,不把他引开……” 乔治亚明显面色一变,要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见面?天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让自己恼火的话来。 “海辛先生,拜托你了。其实我也可以让亚当去引开他,但是亚当如果不小心被抓住了……” 乔治亚叹了口气:“好吧,只此一次。” 陆萱顿时眉开眼笑:“太感谢你了,海辛先生。我保证,就这一次。” 陆萱很快制定好了潜进卡帕多西亚古堡的计划,为了这次任务,她特意兑换了可以隐藏气息的道具,原本上次那个救了亚当的隐形道具更适合的,可惜效果有时间限制。 路易接受了乔治亚的邀请出了门,古堡里没有主人,因而显得静悄悄的。幻镜就在路易卧室的柜子里,陆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房间。 富丽堂皇的卧室正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想到路易白天就躺在这口棺材里睡觉,陆萱就觉得怪异。 她打开柜子,一面银白色的靶镜躺在角落里,镜子不大,看得出来很有些年头了。“就是你了。”陆萱将镜子拿起,伊莎贝拉的灵魂就沉睡在镜子里面。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陆萱沿着原路溜出了古堡,给乔治亚发了个代表成功的简讯。她回到了和亚当租住的公寓,那个臭屁的小鬼却不在。 陆萱没有在意,以亚当的身手,只要不遇到路易,在伦敦城横着走是没问题的。她把幻镜和鬼灯放在一起,正打算收拾收拾去睡觉。 房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亚当急匆匆地门外跑进来:“人类,快走!” “诶?”陆萱还没反应过来,亚当的衣服上满是血滴,他一把抓住陆萱的手腕,就要扯着陆萱往外走,“等等,等等,出什么事了?” “我和路易交手了。”亚当蹙眉。 “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质疑我的能力吗?我怎么会输给那个大脑构造和人类一样的蠢货。”亚当得意洋洋,“他受了伤,哼。” “那我们现在是要干嘛?” “他的手下追来了。”乔治亚从门外走进来,“这里不能待了。” “啊咧?海辛先生你这是……” 乔治亚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我邀请卡帕多西亚亲王出来谈谈,这位梵卓亲王忽然冲出来和他大打出手。虽然吸血鬼的权力斗争和我没关系,但卡帕多西亚亲王做的的确太过分了,所以……” “其实是你救了亚当吧……” 亚当不满:“谁被这个肮脏的人类救了,我只是不小心中了路易的诡计。” 乔治亚无视了亚当的抗议:“看来我已经彻底卷进来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从这里离开,暂且去海辛堡避一避吧,他们不敢闯进那里。” “什么!要去那个恶心的地方?不行,我坚决反对!”亚当顿时跳脚。 “好的,请稍等,我把血器拿上。” “不,我不去那里,人类,你听到了没有!” 乔治亚一脸严肃:“海辛堡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请稍微忍耐一下吧,梵卓亲王。至于你辱骂我海辛家族的话,我保留追究的权利。” “哼,你想怎么样,对我出手吗?”亚当昂着头,“求之不得。” “请不要太张狂。”乔治亚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陆萱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副剑拔弩张的情形,她不由扶额:“我说,都这种时候了,大家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要我和他和平共处?绝不可能。”亚当回答的斩钉截铁。 陆萱正准备开口劝亚当,手里的镜子猛然发出一阵刺眼的亮光,并且剧烈地震动起来,它似乎要挣开陆萱的手。 “亚当,你还是那么蠢。”高傲的女声回荡在空气中。 “伊莎贝拉!?”亚当失声大呼,“你在哪?” “就在你面前的镜子里。” 陆萱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的镜子,镜面中,一双血色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亚当应该算血族里比较蠢的那一类,大概是年纪太小了?╮(╯_╰)╭ 第65章 吸血迷情三 寂静的古堡中,脚步声回荡在宽阔的回廊里,发出隐隐约约的回响。陆萱觉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在前面带路的乔治亚,“海辛先生,城堡里怎么好像……没有人啊,” “其实我们家族的人很少在海辛堡居住,基本只有每年的家族聚会时,大家才会聚在这里。所以城堡里除了日常维护的工人,就没有别的人了。”乔治亚也意识到了气氛有点诡异,“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下城堡里的陈设吧。” “好的。”陆萱兴致勃勃地指着回廊两旁的画,“这些都是海辛家族的成员吗,” 乔治亚点点头,“这位是古德森勋爵,海辛家族第二十二代家主,他曾经斩杀过当时恶名昭彰的吸血鬼坎萨辛领主。” “哦……好厉害。” “这位是阿尔伯特勋爵,死在他刀下的吸血鬼不计其数,最著名的就是亚黛拉姐妹。” “哇哦……” “这位是雷默那勋爵,他……” “咳咳……”亚当忍不住咳了几声,“在尊贵的梵卓亲王面前谈论这些刽子手,你们不觉得很失礼吗?” “雷默那勋爵和当时的大吸血鬼内尔长老是夙敌,他们大概交手过不下数百次,内尔最后还是死在了雷默那勋爵的枪下。”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亚当抓狂。 “白痴,他们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伊莎贝拉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亚当捧着幻镜:“伊莎,我们为什么要到这座城堡来,我浑身都不舒服。” “哼,你以为我愿意吗?”虽然看不到伊莎贝拉的脸,但是亚当还是觉得她刚才白了自己一眼,“难道你想被路易的手下抓住?然后像那十一个蠢货一样化为飞灰?” “可是你不是也被抓住过吗?” “闭嘴,白痴。”伊莎贝拉的眸色更冷了,“路易那个疯子,居然敢那样侮辱我……”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路易要自己屈从于他时那嚣张的表情,辛摩尔的伊莎贝拉怎么可能会臣服于那种傻瓜。原本以为自己得在幻镜里沉睡一生了,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被鬼灯和魂戒唤醒。这是该隐的恩赐,伊莎贝拉冷冷地笑了起来,“路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好了,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吧。”乔治亚打开相邻的两间房间。 “不,你可以走了。你,那个蠢女人,你过来。”伊莎贝拉开口。 “那个蠢女人是指我吗?是指我吧?”陆萱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在抽抽,“你们吸血鬼都这么欠扁吗?”她活动着手腕,是把那面镜子摔在地上踩两脚呢还是踩三脚呢…… 亚当悄悄拉了拉陆萱的衣袖:“暂且忍耐一下吧,伊莎贝拉的脾气是所有亲王里最差的,大家都不敢惹她。” 陆萱仔细看了看亚当,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小破孩居然在恳求她,好吧,我忍。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找我有什么事?” 伊莎贝拉支使亚当:“把我放在桌子上,立起来。”她美丽的血色瞳孔注视着亚当和陆萱,“我想,我们可以商谈商谈该如何对付路易了,三件血器都拿到手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 陆萱沉吟:“十三血祭的三个要素,血器、阵法,都没有问题,只剩下十三氏族的血还没有拿到。血液不一定要十三位亲王的,但是离亲王的血脉越近,阵法的威力就越大。” “我的身体就在路易城堡的地下室里。”伊莎贝拉转而问亚当,“其他十一支还剩下多少族属?” “希泰、阿萨迈和诺菲勒的族属大半不在英国,目前受到的影响还不太大,其他就……” “一群废物。”伊莎贝拉眯了眯眼睛,“路易不是爱怜香惜玉吗,我记得那几个老家伙都有不少女儿和孙女呢,去找她们。” “哦……”亚当恍然大悟,“我还有个疑问,准备好血祭后,我们怎样才能把路易骗到阵法里呢?” 伊莎贝拉又转而看着陆萱,“呃……”陆萱挠了挠头,她的计划是主动攻击路易,然后利用路易自大的性格将他诱至阵法里。 “这是下策。”伊莎贝拉否决了陆萱的计划,“路易最大的弱点是好色,我们应该利用这一点。” 亚当灵机一动:“让海辛家的那家伙去引诱路易。” “呃……我觉得他不会同意的……” 伊莎贝拉思索:“不如这样好了,我可以侵入乔治亚.海辛的身体,夺取他身体的控制权,然后用的身体去引诱路易。” “诶?”陆萱大惊,“你还能这么做吗?夺取别人的身体这种事,应该很难吧?” “需要废点力气。”伊莎贝拉轻描淡写,“只要能对付路易,无所谓。” “哦,这个方法好,路易对乔治亚.海辛很痴迷啊。” “等等。”陆萱扶额,“你们这样肆无忌惮地谈论要夺取别人的身体好吗?况且,乔治亚还救了我们诶。”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他救了我们?”伊莎贝拉开始装傻。 “……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同意这个方法。” “那你说怎么办?”伊莎贝拉的语气很不耐。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不是还有血没弄到吗……” “哼,愚蠢。” 商讨最后不欢而散,乔治亚的武力值很高,没有陆萱的帮助,亚当和伊莎贝拉也没办法夺取他的身体。 陆萱走出房间,亚当也跟了出来,他显得有点歉意:“你别在意,伊莎贝拉就是那样的。如果要夺取别人的身体,她的灵魂也会受到很大损伤,她只是太恨路易了。” “伊莎贝拉还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还是……” 亚当摇头:“不能了,她的身体缺失灵魂太久了,只有找到一具拥有灵魂的身体,强行抢占,伊莎贝拉才有可能重新拥有身体。” 陆萱忍不住摸了摸亚当的头:“别担心啦,总有办法的。” 亚当顿时像被烫到了:“你又摸我!啊啊,还用那么恶心的语气说话!”他使劲用袖子擦了擦头发,“人类果然很蠢!” 陆萱劈手一个爆栗,臭小鬼就是臭小鬼,实在太不可爱了! 亚当开始带着伊莎贝拉频繁约见十三氏族的其他族属,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伊莎贝拉天生就是个合格的上位者,很快,她就得到了七个氏族的血。大部分时间都在欧洲其他国家活动的三个氏族拜托给了乔治亚,一周前,他启程去了诺菲勒族的大本营波兰。 “还有托瑞多、乔凡尼和雷伏诺三个氏族。”陆萱仔细算了算,“话说,你们的行动隐秘吗?要是被路易知道了,咱们可就不妙了。” 伊莎贝拉冷哼:“我会做那么蠢的事吗?” “当我没问……” 亚当心情很好:“伊莎,曼努尔的孙女不是你的好友吗?她应该也没死吧。” “曼努尔?” “就是托瑞多亲王,是个怪老头。”亚当解释。 伊莎贝拉微微阖上双眼,似乎在思考:“兰妮向路易屈服了,堂堂托瑞多族的直系继承人,居然向路易那个亡人低头。这种人,没有资格做我的朋友” “那我们不去找她了?” “当然要去,哪怕她曾经做过错事,只要知错能改,我们一样可以接纳她。”伊莎贝拉眼波流转,“你说是吗?亚当。” “呃……我怎么觉得伊莎贝乐打算拿这种忽悠那个什么兰妮?”陆萱和亚当咬耳朵。 “那是肯定的啦,兰妮甘愿委身于路易,伊莎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只要拿到了托瑞多的血,伊莎就会让兰妮尝到苦头了。”亚当一脸你好笨的表情。 “好恐怖……还好我没有惹到她。”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伊莎真的很可怕啊。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等到被报复的那天依然莫名其妙的人比比皆是。” “天啦,不会她其实已经在心里记恨我了吧。” 亚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要是被伊莎听到就不好了。” “我已经听到了。”伊莎贝拉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蠢货能别在这装傻了吗?” “啊哈哈哈……”亚当故作镇定地打着哈哈,“不如我们明天就去找兰妮吧,哈哈哈哈。” “话题转移的太生硬了,白痴。” 伊莎贝拉约兰妮在海辛堡附近的一座庄园里见面,她是个美艳的年轻女子,酒红色的长卷发妖娆又慵懒,血族特有的血色双眸,流露出的不是伊莎贝拉那样的冷傲,而是一种烟视媚行的性/感。 兰妮优雅地步下汽车,随即给了前来迎接她的亚当一个亲吻:“亚当,好久不见。伊莎呢?” 亚当愣了愣:“我们先进屋去吧。” 封印着伊莎贝拉的幻镜就摆在会客室的桌子上,伊莎贝拉冷冷地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人:“兰妮。” “哦,伊莎。”兰妮捂住嘴,“我听说你出了事,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伊莎贝拉嗤笑,身为路易宠爱的情人,兰妮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遭遇。如此装模作样,看来,想动之以情是不可能了。她直截了当地道:“我就开门见山了,兰妮,我需要你的血。” 兰妮咯咯娇笑:“伊莎,如果你要取用我的血,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我是不是应该知道你的目的呢?” “和你无关。” 兰妮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发梢:“伊莎,你恐怕弄错了,如今你是求我,不是我求你。求人的态度,可不是你这样的啊。” 亚当额角一跳,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伊莎贝拉语气平静:“这么说,你是拒绝了?” 兰妮轻笑:“伊莎,我发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太倔强了可不好哦。我劝你别折腾了,老老实实地跟着路易不是很好吗。亲王啊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十三个人不是就只剩了你们两个吗?” 亚当皱眉:“兰妮,别忘了,你祖父也死在了路易手里。” 兰妮风姿绰约地拂着头发:“亚当,对我们血族来说,亲人啊,朋友啊,根本就不重要吧。最要紧的是享乐,是财富,只要能得到这些,其他的都不重要。”她迷人地朝伊莎贝拉微微一笑,“你说是吗?伊莎。” “看来,你是来劝我向路易屈服了?” “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呢,路易他,是个不错的情人哦。虽然笨了一点,就是笨才好控制嘛。”兰妮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我们可以平分他。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伊莎。” “伊莎。”亚当忍不住担心地望着伊莎贝拉。 “呵……”伊莎贝拉低声笑了起来,“兰妮,原本以为你只是蠢,没想到你简直无可救药了。”她血色的双眸里充满了轻蔑,“我想你需要弄清楚一点,我跟你从来都不是朋友,只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罢了。” 那镜子的眼睛凝视着兰妮,虽然看不到伊莎贝拉的脸,但亚当就是觉得,在她的面容上正凝聚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你惹我生气了,兰妮。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王sama,伊莎贝拉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66章 吸血迷情四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幻镜里直射而出,迅速包裹住兰妮。 “啊,”兰妮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这是什么,,好痛,好痛,”她拼命挣扎,试图挣开光芒的束缚。但那道光仿佛有生命般紧紧缠绕着兰妮,兰妮挣扎得越使劲,光芒就缠绕得越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莎贝拉的笑声充斥着整间房子,“别再徒劳了,兰妮。”此刻的伊莎贝拉,就像一个恶魔,“好好享受灵魂存在的最后一刻吧,看在你过去对我的殷勤上,我会让你不会那么痛苦的。” “啊!是魂禁术!伊莎贝拉,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呵……我为什么不敢,别忘了我们辛摩尔的信条。不听话的家伙就都用魔法解决掉好了,能够被魂禁术夺去生命,是你的荣幸。” 跗骨的疼痛仿佛永不消失的噩梦,兰妮浑身颤抖着,大脑似乎要裂开了,咽喉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扼住:“伊……莎……呃……” “是时候了。”镜子里的眼睛缓缓阖上,“就让我取代你吧,血族的灵魂原本就肮脏不堪,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消失吧,兰妮……” 幽诡的女声回荡在空气里,“啊……”,兰妮徒劳地朝天空伸出手,她的手指颤动着,终于,颓然地垂了下去。 同一时刻,镜子里的眼睛瞬间消失。 红发的美人直起身,她血色的双眸冰冷无比:“解决掉了惹我生气的人呢。” “所以……你们就这样干掉了兰妮?就因为她惹伊莎贝拉生气了?”陆萱偷偷望着桌边沉思的红发美人,“那……那真的是伊莎贝拉吗?” “货真价实。”亚当点头,“伊莎夺取了兰妮的身体。”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人类都是这样眼界狭窄。”伊莎贝拉斜睨陆萱,“这么肮脏的身体,一想到路易曾经碰过这个身体,我就觉得恶心。” “话说,血族会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吗?” “不会,我们血族只吸食血液,怎么会恶心想吐。”亚当回答地很肯定。 “哦……” 亚当扶额:“你能不能别发出那种意味不明的语气,明明知道伊莎不好惹,总是想冲上去送死是怎么回事,你们人类都这么愚蠢吗?” 陆萱想到兰妮的下场,不由打了个寒噤:“你觉得路易会是什么死法?” 亚当还没回答,伊莎贝拉绽放出一个妖娆的笑容:“路易吗?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陆萱和亚当:“……” 妈妈,好恐怖我要回家…… 血族的亲王们在伦敦城郊都有自己的城堡,城堡由魔法保护,普通人既看不见也无法闯进去。路易前段时间去了德国,刚一回到伦敦,就接到了兰妮的电话。 兰妮是路易比较宠爱的情人之一,电话那一端的小美人娇滴滴地道:“路易,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我想你了……” 路易一听到兰妮撒娇的声音,身体就酥了一半:“亲爱的,是我不对,我今晚就来看你,怎么样?” “那你不能骗我哦。” “我当然不会骗你。”路易对着听筒响亮地啵了一声,“等着我,小宝贝。” 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放下电话:“没问题了,那个蠢货今晚就会过来。”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用十三支血族氏族的鲜血画就的阵法就在会客室的正中央,三件血器以各自的方位摆放完毕,只等着路易站在阵法上,阵法瞬间发动,就是他被重新封印之时。 乔治亚明确表示不会参与今晚的行动,陆萱和亚当潜藏在托瑞多亲王的城堡,以防万一。 “其实,我觉得……”陆萱犹豫着提出意见,“阵法是不是应该画在卧室,毕竟,要是路易太那啥了,不就直接去卧室那啥了吗……” 在决定阵法地点的时候,陆萱和亚当就觉得应该定在卧室,但是被伊莎贝拉无情地否决了。她冷冷地看着两人:“我想画在会客室,有意见吗?” “没有……”陆萱十分没骨气地怂了。 黑夜很快降临,伊莎贝拉盛装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屋外传来侍从的通报声:“小姐,亲王殿下来了。” 伊莎贝拉款款站起身,朝门外迎去:“路易,你来了。” 路易一把搂住伊莎贝拉的纤腰,在伊莎贝拉的脸上印下一吻:“亲爱的,你越来越美了。” 伊莎贝拉强忍恶心之感,以路易的容貌来说,在血族里,他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气质问题,他的眉眼间总是流露出一种粗俗的感觉。尤其是他故作潇洒地大笑时,给伊莎贝拉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小丑。 她不露痕迹地挣开路易的环抱:“亲爱的,我为了准备了新鲜的血液。”盛放着鲜血地杯子就放在沙发前的小几上,只要朝那里走去,就必然会踏上隐形的阵法。 路易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之前是人类的原因,路易对血着实喜欢不起来,但是吸血鬼的身份又决定了他必须靠吸食鲜血维持生命。算了,忙碌了一天,他的确有点饿了。路易挑眉:“宝贝,你可真贴心。”他举步朝沙发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伊莎贝拉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缩,路易离画着阵法的地方越来越近。 五步……六步……七步…… 咚的一声轻响,路易的鞋子踩在了阵法上。 刹那间,红光腾空而起。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浮凸出来,从三件血器里射出的血色光芒迅速束缚住路易,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路易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伊莎贝拉冷笑:“这是十三血祭啊,卡帕多西亚亲王殿下,七百年前封印你的东西,难道你不认识吗?” 路易的灵魂其实是人类齐方,他当然不认识。路易惊慌道:“兰妮,你到底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伊莎贝拉抚着下颚:“我不是兰妮,那个蠢货的灵魂已经消失了,现在待在这具身体里的是辛摩尔亲王,伊莎贝拉。” “是你!怎么可能!”路易这才想起那个被自己封印在一面镜子里的女亲王。 “怎么样,被束缚的滋味不好受吧。”伊莎贝拉微笑着凝视路易,“我可是一直想让你尝尝这种感觉呢。” 陆萱和亚当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阵法里惊惶不安地路易,还真是有一种翻身做主的感觉。 伊莎贝拉转过头:“亚当,祭血的使命就交给我吧,我想亲手结果他。” 亚当颔首:“你随意。” “等等,你要做什么?!”路易惶急地恳求道,“别,别这样,什么都好说。伊莎贝拉,别这样。” 伊莎贝拉根本懒得看路易一眼,她露出尖利的獠牙,咬破手腕,鲜血汩汩流出,沿着手掌朝阵法滴落下去。 路易转而恳求站在一旁的陆萱和亚当:“喂,你们两个,快让她住手啊!救救我!救救我!” 嘀嗒……血落进了阵法里。 “啊!”刺耳的惨叫划破凝滞的空气,血色的光芒瞬间收紧,以血器为支点,在阵法中交织出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路易就被绑缚在这张网中,光芒是无形无质的,毫无阻滞地穿透过他的身体。但光芒又是锋利无比的,路易的身体仿佛被一把利刃整个切开。 “啊!好痛!好痛!”他狼狈地大声呼痛,“你们这帮畜生!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接下来是第二步。”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她拿起位于正东方向的魂戒。 空气仿佛无声地紧缩了一下,“啊!”路易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扭曲。 “第三步。”伊莎贝拉拿起正西方向的幻镜。 兹啦……虽然没有声音,但陆萱似乎听到了一阵刺耳的杂音。随即,路易的身体开始被拉直。此时,路易已经没有呼喊的力气了,他的嘴开开合合,但是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最后一步。”伊莎贝拉拿起正北方的鬼灯,这盏灯原本发出诡异的血色微光,在伊莎贝拉碰到灯壁的一刹那,那点跳跃的微光瞬间大炽。 噗。陆萱仿佛听到了灵魂被狠狠捏爆的声音,路易颤动的身体软倒在地,毫无声息。 一阵冷风吹来,陆萱才察觉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搞定。”伊莎贝拉走到阵法边缘,路易的眼睛仍然睁的大大的,好像在控诉着她。 “他……他死了吗?”陆萱咽了咽唾沫,“这个阵法不是封印他的吗?” “事实上,我对阵法做了些改动。”伊莎贝拉轻描淡写地回答,“只是封印的话,不就便宜他了吗?还是让灵魂彻底消失吧,不听话的家伙就都用魔法解决掉好了。”她微微一笑,“惹我生气的人,还是去死吧。” “原来是这样啊……”陆萱呵呵干笑着,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以后,绝对,绝对不要惹女人生气! 任务完成了,陆萱决定今晚就走。她在城堡外和亚当告别:“我走了,后会无期。” 亚当点点头,果然,对不老不死的吸血鬼来说,离别什么的都是浮云,尤其对方还是个在他们眼中很愚蠢的人类。看到亚当神色平静,陆萱的心底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她草草挥了挥手:“再见。” 亚当猛然在陆萱的背后大喊:“喂,人类!” 陆萱停下脚步,果然,还是有点舍不得吗? 她转回头,银亮的月光下,亚当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后不要那么蠢啦!再见!” 臭小鬼就是臭小鬼,太不可爱啦!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对本文已经开始倦怠了╮(╯_╰)╭决定尽快结文 写完答应大家的星际、末日和修仙,然后是番外,就酱 第67章 未来星际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身败名裂,获得5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同等任务对象成就,‘无名的吸血鬼猎人’,获得200积分。” “话说,我好像就杀过一个吸血鬼吧,而且那也不算我杀的……”这次的任务收获还不少,而且耗时也很短,陆萱现在精神百倍,很快开始查询下一个任务世界背景,看完了系统提供的资料后,权衡利弊,陆萱花了500分强化了精神力。 一切准备就绪,很快,下一个任务开始了。 宇宙历3921年,人类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高度。 过去的世界格局被打破,人们不再满足于居住在环境日趋恶劣的地球上,大量的人造卫星被制造出来。无数人离开母星,随之而来的,是新的星际规则的制定。 经过几千年的战争、和平,演变成如今的,是以地球及其周边星球为主体的earthalliance地球联盟和以cc星云一系列人造卫星为主体的freedomtreaty自由同盟,两大人类势力的对立。 地球联盟和自由同盟的矛盾由来已久,时至今日,双方仍然时不时展开或大或小的战争。双方间的贸易、人口往来,都经过严密的控制。在军方分别把持权力的时代,战争的阴云长久地笼罩在边境卫星的居民身上。 地球上的居民却没有这些烦恼,从几千年前的工业时代开始,地球的环境就不断遭到破坏。在人类有能力移居宇宙后,大量人口纷纷涌向更为美丽舒适的人造卫星。如今,还居住在地球上的人,除了因公需要,多半都是没有钱移居的穷人。 出于这样的原因,地球联盟军将其指挥大本营设置在了地球。不过,一颗资源枯竭、环境恶劣的星球,着实缺乏同盟军向其进攻的战略意义。拥有强大的武备力量,却没有作为战场的必要条件。如今的地球,可以算是宇宙中最和平的地方了。 国家的概念在宇宙历元年就已经取消了,划分地球地理位置的,是从a到z二十六个地区。c-21区,从地图上来看,应该是过去天朝的h省。 此时,陆萱就在c-21区的w市。 阴沉的天空,灰暗的建筑。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落脚处,随时都会腾起一片灰尘。不时有两三个孩子嬉笑着打闹而过,在这条颓然的街道上,留下一连串格格不入的欢笑声。 陆萱走到街边冷清无人的小店前:“老板,请问半山庭苑怎么走?”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相貌普通的年轻人,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发现来人是个陌生的女子:“哦,往东走,大概走半个小时,看到半山上的别墅群,就是啦。” 陆萱友好地点点头:“谢谢,请给我来瓶水。” 年轻人忙起身去店内拿水,他显然对这位陌生的来客很好奇:“美女,你要去半山庭苑吗?那里早就荒废啦,又没有人住。”他见陆萱一身轻装的背包客打扮,“你是驴友吧,我之前没见过你呢。” 陆萱接过年轻人递来的水:“这附近的居民你都认识吗?” 年轻人自豪地拍拍胸脯:“那当然,我在这住了二十几年了,谁不知道我包打听李嵩啊。”他殷勤地凑上前,“美女,我可以帮你带路,半山庭苑我经常去。” “去那里做什么?” 李嵩爽快地回答道:“无聊呗,去那里逛逛,反正是没有主的别墅。要是等我有了钱,就把那些房子全部买下来,想住哪间住哪间,反正现在地球的房价便宜。” 陆萱好奇:“既然如此,干嘛不直接移民宇宙?” “那得要多少钱啊,比买下咱们这整条街还贵吧。”李嵩似乎是难得遇到个肯听他吹牛的人,大有要滔滔不绝讲下去的势头。 陆萱歉意地朝李嵩笑了笑:“我得走了,谢谢你的解答,再见。” 李嵩遗憾地挥了挥手:“再见,美女。” 那间小小的杂货店很快被陆萱抛在了身后,李嵩,这次任务的种/马男,大概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半山庭苑是被早已废弃的别墅群,在地球如今人口稀缺的情况下,无数大大小小的楼盘还未建成,就已被宣布废弃。附近的居民将这些建在半山上的房子当作了休闲、纳凉的场所。 三月的上午,空气有点凉飕飕的。陆萱在一栋栋空荡荡的房子里仔细逡巡,寻找着自己此行的目标。 找了大概有五六个小时,陆萱终于找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绿色石头,椭圆形,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幽蓝色的光。 陆萱将石头放在手心,咬破手指,轻轻地将染血的手指印在了石头上。 叮咚,冰冷的机械声忽然响起在陆萱的脑海。 “是否接入soulstoh?” “接入。”陆萱肯定地回答。 话音刚落,她觉得头部仿佛被重重击了一下,数以万计的数据疯狂涌入,从大脑的表层到最深入的核心,无形的波动将陆萱的大脑全部扫描了一遍。 “已识别持有者mentality,对接m波。” “m波对接中,对接完成,插/入e波” “e波插/入中,插/入完成。持有者等级为c级,是否设置为a级模式?” a级模式?应该就是初学者模式,陆萱回答:“是。” “a级模式设置完毕,默认为持有者24小时mentality开发模式,隐藏本机工作状态,如需使用具现化功能可通过脑纹识别开启。mentality开发开始。” 随即,陆萱的脑海里出现一幅立体的大脑图像,她尝试着在脑海中下达命令:手枪。什么都没发生。 椅子。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石头。依然毫无动静。 “唉……”陆萱沮丧地垂下头,看来,她的精神力开发程度还不够。depth判定陆萱的级别为c级,属于天赋不错但后天缺乏训练的类型。陆萱花了500积分强化精神力,为的就是能够驾驭depth。 soulstone,灵魂之石。宇宙历3786年,由人类历史上极为伟大的科学家桑德.巴尔特菲尔德开发出来的新型工具。 其时,科学家们对人类大脑的研究和开发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的高度。由于大脑的深度开发,意识,或者说是mentality精神力的利用,被推到了研究的前沿。如何利用人类自身所具有的这一项巨大的潜能,成了科学家们夜以继日冥思苦想的课题。 而最先研究出划时代发明的,就是桑德.巴尔特菲尔德。通过提取m24星云中恒星上的特殊材料,经过各项严密的加工和计算,制造出来的可以将精神力具现化的soulstone灵魂之石,成为了震惊全人类的东西。 持有者以血液开启soulstone,在识海中搭载由soulstone操纵的系统。soulstone接收持有者发出的精神力波动,即m波。然后通过自身具有的e波,将持有者脑海中所想的东西具现化。 简而言之,soulstone是可以将白日做梦的内容实现的工具,堪称未来版神笔马良。 当然,它的功能没有那么逆天,soulstone无法具现化有生命的东西。 同时,它还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就是人的精神力的有限性。不管多么深度的开发,普通人的大脑所能达到的也有极限。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具现化出一颗灰尘,这就是先天精神力的缺乏。 这项引起轰动的发明最先在民用行业进行了应用,随后,和所有高精尖的科技一样,它踏入了军事领域。 选拔先天精神力出众的人,经过后天艰苦的训练培养出来的精神力者,被称作mentalityman,精神力战士。 精神力战士最初的作用是利用精神力进行情报类的工作,因为单个的精神力战士在战争中所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能力最为出众的精神力战士,其一次性具现出来的也不过是一艘舰艇,远远比不上实际战争中的数量。 后来,人们逐渐发现,将精神力战士聚合起来,其通过精神力具现出来的mentality防护罩具有十分强大的防御力。而且在宇宙中,精神力战士的能力可以得到更好的发挥。 如今,精神力战士已经成为了一种职业,活跃在军队和各种安保行业。soulstone的生产也已经也已经成为了一项常规产业。 一般来说,精神力越强大的人,其具现化的能力就越大。制作精良的soulstone可以在持有者使用时增强其少量的能力,但不会有太大影响。 除了陆萱手中的这颗soulstoh。据传是桑德.巴尔特菲尔德亲手制作的,具有超越极限的具现化精神力的逆天力量。 本次任务世界的种/马男李嵩无意间捡到了depth,成为了其持有者。像每一个开了外挂的男主角一样,李嵩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一夕间从地球小卖店的老板飞跃为宇宙首屈一指的精神力战士。之后,就是各种老套的情节,收小弟、开后宫,称王称霸。 现在,李嵩的外挂被陆萱拿到了手里。那个和陆萱搭讪的年轻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唯一机会就这样被陆萱抢走了。 陆萱掂了掂手里不起眼的石头,接下来就是找个适宜居住的地方,好好修炼修炼精神力。 她朝李嵩的小卖店方向望去:“多谢惠顾啦。”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设定就停不下来啦设定控的心酸tat 刚出场就被炮灰的种马男李嵩:更心酸好吗qaq 第68章 未来星际二 w市的航空港里,只有一架等待发射的飞船。除了因公出差的工作人员,很少有普通居民往返于地球和宇宙间。这架飞船途经月球,终点站在木星。地球联盟的政治中心位于月球,和灰暗荒凉的地球比起来,繁荣美丽月球是地球居民移居和旅行的第一选择。 陆萱沿着过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靠近走廊的座位上坐着个年轻的女人。她见陆萱停在了自己面前,忙微笑着站起来,“您是这边的位子吗,请座。” 陆萱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迄今为止,陆萱穿越了十几个世界,乘坐宇宙飞船,还是人生的第一遭,她好奇地观察着飞船的内部构造。 邻座的女人问道:“您是第一次星际航行吗?” 陆萱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之前没有坐过呢,让您见笑了。” 女人歪了歪头:“谁都有第一次的时候,当初我第一次乘飞船去月球,遇到了小行星群,差点吓死呢。” 陆萱忍不住笑起来:“那可真是刺激的经历。” “是啊,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我叫艾琳,艾琳.格雷,请问您怎么称呼?” “陆萱。”陆萱朝艾琳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 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艾琳问道:“您是去木星吗?” “不,我去月球。” “我也去月球呢,刚好可以作伴。” 这是一班长途航班,飞船不进行跃迁,要到达月球需要三天的时间。刚开始的第一天,陆萱还对舷窗外的宇宙保持着好奇,到第二天的时候,兴致就已经大减。星际航行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陆萱因为百无聊赖,很快和艾琳熟识起来。 交谈起来,才知道艾琳是个工程师,这次是被外派到月球。艾琳很健谈,两人聊到投机,她索性把在月球的住址都告诉了陆萱,还邀请陆萱如果找不到中意的房子可以先搬来和她一起住。 这架飞船的乘客不多,大概只有十几个。多半是和艾琳一样的白领男女,还有一对去木星探亲的夫妻。 第三天,飞船在月球新月市降落,陆萱和艾琳交换了联系方式,在航空港里告别。陆萱之前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房子,是位于新月市城南居民区的一间公寓。安顿好了行李,陆萱累的不行。 她躺在床上,这几天一直没有启动depth的系统,绿色的石头静静躺在陆萱的口袋里。只有在夜深人静时,陆萱闭上眼睛,才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急速运动。 depth的24小时mentality开发模式,是指随时对持有者的精神力进行开发。即使持有者没有启动系统,除非持有者主动断开与depth的e波连接。三天时间,陆萱的精神力评级已经上升到了d级,实在是逆天的装备。虽然初期等级的上升速度会比较快,但不难从中发现depth对人脑的开发力度之强。 不过d级的水平嘛,陆萱凝神:火苗。空气中凭空出现一簇火苗,随后很快熄灭,d级的水平就到这了。 看来,必须得抽出时间专门对精神力进行训练。陆萱没有接受过任何后天的训练,精神力的利用效率十分低。 难得过上久违的宅女生活,陆萱在冰箱里囤积了大量食物,除了每天清晨出门慢跑外,就待在家里训练精神力。 这样的生活原本平静无波,但是第二天早晨陆萱出门时,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她。这栋公寓住的都是朝九晚五的年轻人,公寓附近的公园清晨很少有人。 陆萱停下脚步,周围只有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牙牙学语的孩子在散步。微风拂过,带来枝头小鸟的脆鸣。是自己想多了吗?陆萱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跑去。 第三天,第四天,这种有人盯着陆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止是在她晨练的时候,待在家里时,陆萱也觉得有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绝对不是自己多心了,一道视线牢牢地黏在陆萱的身上,有人全天在监视着她。陆萱试图在晨练的时候甩掉监视自己的人,但是完全不行。 贸然搬走的话,又会打草惊蛇。来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连他是如何监视陆萱的,陆萱都没有头绪。监视陆萱的人隐蔽地非常好,陆萱找不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假若不是陆萱超强的精神力,恐怕她也无法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 会有谁来监视自己呢? 作为一个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陆萱还没来得及建立自己的社交关系,根本就谈不上惹上什么麻烦。难道是因为艾琳?仔细想来,唯一和自己交流的还算多的,就只有艾琳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萱主动联系了艾琳,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异状。艾琳是军方控制的一家实验室里的工程师,若说是她惹上什么麻烦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陆萱旁敲侧击地打探着艾琳周边的情况,但是据艾琳说,一切正常。 陆萱百思不得其解,她愈加谨慎起来。所幸新月市是地球联盟第三舰队的驻地,治安很好,只要监视陆萱的人不出动大型机械兵器,陆萱都有自信可以逃掉。 一天晚上,陆萱无意间瞟到新闻,主播正在报道一则电器公司白领被入室强盗在家中杀害。陆萱一眼瞥见,觉得死者有点面熟,她并没有在意。过了几天,新闻里又播报了一条去木星探亲的夫妻死在了暂居的酒店。那对夫妻,正是当时和陆萱乘坐同一架航班的两人。 陆萱悚然一惊,她仔细回忆,前几天觉得面熟的白领男子,不也是当时那架航班的乘客吗?莫非…… 陆萱连忙找来最近一段时间的社会新闻,在八起谋杀案件中,有三起的受害人都是当时那架航班上的乘客。 监视……谋杀……看来这次惹上了大麻烦啊。 不知道灾难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头上,陆萱也懒得管监视自己的家伙了。她连夜收拾了行李,打算离开新月市。 就在陆萱跨出门的那一霎那,无形的危险向她袭来。大脑中的depth系统疯狂运转,陆萱就地一滚,躲开了一枚飞速而来的子弹。 还没等她爬起来,一连串的子弹嗖嗖嗖射/出。陆萱纵身一跃,反手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公寓在三楼,陆萱脚尖点在楼房外壁上,几个提气,顺利落在了地上。 房间里的那个人速度远比不上陆萱,她正准备使出轻功,只见六个人举着枪朝她围了过来。他们统一穿着黑衣,蒙着面,只在衣服的下摆纹着一弯银色的月亮。 “可恶。”陆萱转身就逃,子弹的速度远比她快。精神在这一刻无比集中,识海里仿佛有无数双手触摸着空气。 枪口中激射/出子弹,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留下细微的轨迹。 陆萱腰部下沉,躲过第一颗子弹。随即往左边侧身,第二颗子弹一闪而过。然后是腾空跃起,嗖嗖,两颗子弹被她避过。在下落的一刹那,陆萱身体前倾,最后两颗子弹擦身而过。 前倾的那一刻,陆萱右手撑地,真气在丹田里流转,一个纵跃,她顺利逃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一栋栋建筑在陆萱两旁飞速掠过,她使出了最快的速度逃跑。估计已经把那帮人甩远了,陆萱才停下来。这里离市中心不远,虽然是深夜了,依然有很多在外面放松的年轻人。艾琳就住在市中心,陆萱想了想,决定去她家看看。 为了以防万一,陆萱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把水果刀,新月市不实行枪支管制,但是现在这个地点,根本没有卖枪的地方。一把水果刀,聊胜于无。 艾琳住在离工作地点很近的小区,陆萱从小区外的围墙里翻进去。深夜的小区静悄悄的,,几盏路灯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只能照亮周围很小的一块地方。陆萱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了艾琳住的那栋楼。 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用轻功沿着楼房的外壁爬上去。艾琳的房间亮着灯,陆萱心觉不好,这么晚了,艾琳一定早就睡了,怎么会还开着灯。 陆萱小心翼翼地跃进露台,露台的门没有关,显然是有人从这里进去去。露台连着书房,书房外就是客厅。书房的门缝里透出灯光,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陆萱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客厅里传来艾琳的声音。她暗舒一口气,艾琳还是安全的。男人似乎在询问艾琳什么,隐隐约约地传来:“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艾琳的语气很愤怒:“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这帮可恶的强盗,银月已经到了如此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吗?” 银月?陆萱记得,刺杀她的那群黑衣人的衣服下摆的确绣着一弯银色的月亮。这是什么组织的标志吗? 这时,另一个男声传过来:“都找过了,没有那东西。杰克,东西既然不在这,直接把她杀了就算了。” 那个被称为杰克的男人回答道:“这女人以前是radar的工程师,radar突然有动作,说不定就是她引起的。上头已经找了好几个人了,都没有找到东西。依我看,十/有/八/九在这女人身上。” radar?这又是什么? 另一个男人显得很无奈:“好吧,那我们就把她带上吧,伙计们还在下面等着呢。把她带到总部好好拷问,不信她不说实话。” 看来房间里只有这两个男人,不能让他们把艾琳带走。 陆萱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超想写爽文,但是为什么一直爽不起来?qaq 第69章 未来星际三 木门甩开的那一瞬间,陆萱同时跳起。那种意识深度具现化的感觉又来了,她清楚地感觉到两个黑衣男人举起手枪,子弹疾射而出,在空气中留下两道白色的烟尘。 “喝。”陆萱单手抓住天花板上的吊灯,一脚踹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随即旋身一转,双掌劈向另一个男人的胸前。砰砰两声,子弹打在了书房的门上,两人男人应声倒地。 “陆萱,,”艾琳吃惊地望着忽然出现的陆萱。 陆萱刚好落在地上,她忙蹲下去帮艾琳解开捆着她的绳索,“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他们的同伙听到了枪声,说不定会上来。” 艾琳配合着挣开绳子:“这两个人呢?死了?” “没,我打晕了他们。”陆萱将艾琳扶起来,“你有什么安全的去处?” 艾琳略一沉吟:“去实验室,那里是军队的地方,他们不敢进去。” 两人顺着安全楼梯匆忙下楼,陆萱悄悄潜出去查探了一番,那帮黑衣人不在附近,大概是在前门守着。“快走。”她拉着艾琳,乘着夜色溜出小区。 应该是枪声的原因,小区开始骚动起来,不少楼层的灯光亮起。等到陆萱和艾琳坐上了出租车,已经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警报声。 艾琳工作的实验室离她家不远,深夜里,留在实验室的只有极少数加班的工作人员。艾琳领着陆萱到了她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她才有余裕回想刚才惊险的一幕。她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还好有你,陆萱,你救了我。” 陆萱正色道:“事实上,我也遇到那帮人了,黑衣,衣服下摆绣着银色的月亮。” “他们是银月的人。”艾琳神色严肃,“臭名昭著的宇宙海盗,抢劫、杀人、贩卖军火,什么肮脏的生意都做。” “宇宙海盗?”陆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惹上这种穷凶极恶的家伙,“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供图谋的啊……”不对,她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 “他们是为了一颗soulstone。” 果然…… “那颗soulstone名叫depth,据传可以超越极限地开发持有者的精神力。”艾琳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传说中的灵魂之石,无数人梦寐以求地东西,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它在哪里。” 这就是陆萱疑惑的地方,除了掌握剧情的自己,还会有谁知道depth在地球?原剧情里,李嵩拿到了depth,可没有惹出这一连串的麻烦。 “那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艾琳叹气:“恐怕是闻着radar的味道来的。” “radar?” “雷达实验室,自由同盟最著名的mentalityman培养机构。我曾经是雷达实验室的工程师,雷达每年向同盟军输送的精神力战士多达万人,他们有最好的精神力训练设备,质量最高的soulstone生产流水线。我在雷达实验室工作时,曾听说过这样一件事,雷达拥有过depth,但是在一次飞船事故中,depth被遗失在了一颗星球。现在看来,depth应该在地球。”艾琳凝视着陆萱,“我们两人都遭到了银月的追杀,我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陆萱心头一跳:“都坐过那架从地球飞过来的航班。” 是的,在坐上航班之前,陆萱和艾琳根本就素不相识。被杀的那三个人也是如此,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坐过同一架从地球开过来的航班。 “这么多年来,雷达的高层一直没有放弃寻找depth。”艾琳推测,“我想应该是这样,depth被遗失在了地球,出于各种原因,可能是无法确定depth遗失的准确位置,或者是因为与联盟的敌对关系使雷达实验室无法在地球上大张旗鼓地寻找depth,雷达实验室一直没有找到那颗灵魂之石。他们出于无奈,在地球的周边布置了可以检测到移动波动的装置,或者是其他什么监测的设备,当depth离开地球时,实验室知道了这个消息,因而对当天从地球出发的航班进行了逐一排查。” 事实可能跟艾琳的推测差不了太多,陆萱想到了监视自己的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雷达实验室派来的。从地球起飞的航班一天也没有多少趟,而且飞船上的乘客也不多。对每一个可能持有depth的人进行监视,财大气粗的雷达实验室完全做得到。 “银月呢?难道他们和雷达实验室有合作关系?” “应该不会,不管实在联盟还是在同盟,银月的名声都不好。”艾琳想了想,“可能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雷达实验室的动作,所以想抢先下手的吧。那两个抓住我的人曾经提到过雷达,他们应该也是知情人。” 不管雷达实验室和银月是各自为政还是双方联合,陆萱这次的麻烦都大了。她在心里暗自愤恨,李嵩拿到depth都没有引来追杀,要知道那家伙后来也离开地球了啊。 这却是陆萱不知道的一点,李嵩拥有特殊的体质,这种体质使李嵩和depth的契合度达到了极高的程度,而且还隐藏了depth触动雷达实验室的波核辐射。直到后来李嵩在星际大会上宣布自己拥有depth,雷达实验室才知道自己一直守着的灵魂之石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我恐怕必须得寻求军队的保护了。”艾琳忧心忡忡,“你怎么办?陆萱。” 陆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像艾琳,因为是军方的工程师,宇宙海盗在军队面前还是很老实的。刚穿越过来不到一个月,什么人脉都没有。以现有的力量不足以对付敌人,金手指又必须需要时间才能发挥作用。 “怎么办呢……”陆萱颓然地抓着头发,“逃跑吗?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怎么办?” “或许……可以雇佣佣兵团。” “佣兵团?” 艾琳点头:“佣兵团的实力不俗,毕竟是战争年代,不少商队星际航行的时候都会雇佣佣兵,他们的安保力量和军队比起来,差距并不是特别大。” “雇佣佣兵保护我吗?能行吗?对方可是海盗……佣兵不愿意惹上麻烦呢?” “佣兵们都有一些特殊的手段隐藏身份,要是能躲过银月和雷达的追查,就一劳永逸了。不愿意惹上麻烦的话,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佣兵团,他们肯定会接受雇佣。” “是什么?” “黑旗,‘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这是他们的信条。”艾琳回忆,“似乎从未失手过,只要接了单,不论什么内容,百分百完成雇主的任务。不过,他们的要价也很高,一般人都雇佣不起。” 绝对没问题啦,姐有的是钱。陆萱暗舒一口气:“看来我只有去雇佣佣兵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艾琳,一定要注意安全。” 艾琳站起身:“你也是,陆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欠你一条命。” 陆萱其实对艾琳心怀愧疚,说起来,艾琳遇上这种麻烦,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还有那三个无辜惨死的人……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走出了艾琳的办公室。 在城东破旧的小酒吧里,陆萱找到了黑旗佣兵团的中介人,和其他有自己门店的佣兵团不一样,黑旗的感觉就是神秘过头了。 陆萱去几家佣兵团咨询过了,听过涉及到雷达实验室和银月,果然被拒绝了。倒不是佣兵团害怕宇宙海盗,而是不愿意和军方扯上关系。 黑旗在坊间的评价不错,除了被吐槽收费太贵,业务水平普遍被认为很高。如今看来,自己也成为需要雇佣保镖的人,陆萱想到这,不由觉得一阵无力。 中介人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他颤巍巍地听完了陆萱的任务内容,伸出了五根手指头:“百分百保证你性命无忧,半年内不会被找到,一旦行踪暴露,立刻可以找到其他隐藏地点。” “需要我改换容貌吗?还是得不见天日?” “不,我们的佣兵会贴身保护你,不会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五根手指……“五百万联盟币?” 老头摇头:“初期任务是五千万,因为你这个是长期任务,每年还需支付八百万。” 你们怎么不去抢银行……虽然钱是由系统无限制地提供的,听到这么大的数额,陆萱还是觉得咂舌。 “别嫌贵,小姑娘。”老头抚着胡子,“银月的人不是问题,只要不是在星际,他们不敢嚣张。但是雷达实验室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被监视了吧,现在也还在被监视中。” 的确,最让陆萱担心的,不是银月那帮海盗。而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雷达实验室,只要自己无法摆脱他们的监视,那就永远不能使出depth的能力,一旦露出破绽,等待自己的,就是被死亡的命运。因为soulstone接入持有者m波后,就不能断开了。唯一接除双方关联的方法,是持有者死亡。 雷达实验室现在还不能确定depth在谁手中,因此,他们只是监视着有嫌疑的人。但是迟早会发现的,陆萱不可能不使用任何精神力,不然,自己接入depth的目的是什么。想炮灰李嵩,直接毁了他的金手指不就得了。 陆萱需要变强,不是异能、魔法什么的,而是另一种更为超越的,可以被称为逆天的力量。系统商店里无法兑换到那种力量,只有靠depth,开发精神力,直至可以凭意念具现化出一支舰队! 这是陆萱的目标,因为她记得这次任务开始前系统冰冷的话语:“本世界为最后三个任务世界,任务世界背景难度增加。宿主任务失败,抹杀。” 她深吸一口气:“五千万是吗?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爽文,一定要是爽文!爽起来吧,北鼻们yoyo 第70章 未来星际四 “哟。”金发的年轻人歪在角落的沙发里,朝进门的陆萱打了个招呼。 老头指了指那个年轻人和沙发上的胖男人,“这就是负责保护你的佣兵,凯和布拉德。” 胖男人朝陆萱伸出手,“你好,我是布拉德。” “凯。”年轻人冲陆萱眨了着眼。 和陆萱想象中的佣兵形象完全不同,凯面容英俊、打扮入时,就像那些t台上的模特。布拉德则样貌憨厚,仿佛邻居家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主人。陆萱忍不住问老头,“他们俩……靠谱吗……” 老头抚了抚胡子,“黑旗的信誉,绝对有保证。” 不管靠谱不靠谱,钱都出了,该来什么就接着吧。陆萱坐在沙发上,“接下来怎么办?” 凯斜倚过身体:“陆小姐是吗?接下来您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们吧。先在酒吧里住两晚,第三天出发。” “那……监视我的人……” “出发之前,我们会解决的。” 真的能解决吗?虽然每次都说是监视自己的人,但雷达实验室是通过什么监视的,陆萱都完全不清楚。只有在艾琳工作的实验室里,陆萱才感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 凯见陆萱一脸怀疑的表情,耸了耸肩:“瞧好了吧,陆小姐。” 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陆萱吃过饭,躺在床上,一股疲惫从心底深处涌出。她让自己的意识沉入depth构建出的精神力海洋里,丝丝缕缕的精神力波动在立体的大脑里活跃着,一会儿聚成一团,一会儿飞散成星星点点。 两周时间,陆萱的精神力等级已经到了g,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提高了。24小时的精神力开发让陆萱的五感越来越灵敏,飞射出的子弹在陆萱眼中,仿佛放慢了镜头的电影,她可以轻易避开。 但是这些不是陆萱想要的,mentalityman最具有价值的,是具现化。如果只是提升身体的灵敏度,陆萱完全可以通过强化身体素质来实现。 椅子。陆萱在识海里下达命令。 一把木椅出现在房间里,十分钟后,渐渐消失。 终于可以具现化出比较大的东西了,这是个可喜的进步,却离陆萱的目标还有很远。果然不是主角,金手指的力度就不够吗?原剧情里,李嵩半个月就拥有具现轻型热兵器的能力了。 看来还是得加强精神力的训练,想到未知的明天,陆萱头一次产生了茫然感。她不是悲观的人,哪怕之后面对的是荆棘火海,总有解决的办法。那么,好好睡一觉吧。 两天后,凯和布拉德要求陆萱收拾行李,离开这个暂住的酒吧。 监视消失了,昨天晚上,那种无时无刻被人盯着的感觉终于没有了,这让陆萱对黑旗佣兵团充满了信心:“监视我的人呢?” 凯微微一笑:“用了点小手段,解决了,雷达的人暂时不会再来打扰您了。等到我们去了另一个地方,他们就很难找到您了。” “我们去哪里?” “一个有趣的地方。”凯随即不再多言。 他们坐上了一辆汽车,在路上飞驰了三个小时后,来到了一个类似车站的地方。巨大的列车悬停在车站口,车身是银白色的,刷着“themoon’strain”的字样。 “上去吧。”凯买好了票,对陆萱说道。 列车上的乘客很少,陆萱坐在座位上,大概五分钟后,列车启动了。车厢发出嗡嗡的声音,由于五感的灵敏,这种声音在陆萱的耳中被放大了,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也是精神力战士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布拉德忽然问道。 陆萱愣了愣:“是的,你怎么会知道?” “只有听觉非常灵敏的人才能听到列车发动的声音,你刚刚皱眉了。” 原来是这样,这是个很细致的男人。陆萱在心里为布拉德加上观察力很好的标签:“这辆车要开往哪里?话说,车上的人很少啊。” “别担心,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布拉德抬眼看向窗外,列车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窗外的景色并不是什么飞速倒退的行道树,而是黑色的隧道,“新月市的倒影,月球内部的城市。” 他话音刚落,列车驶出了隧道。陆萱猛然发现列车正行驶在空中的轨道上,周围是无尽的黑暗,而轨道通向的地方,是一座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城市。 “这是……”陆萱又惊又奇。 “月下都市。” 陆萱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奇异的城市,和宇宙带给陆萱的感觉不同,毕竟在她生活的年代,人类已经探索过太空多次了。和新月市给陆萱的感觉也不同,除了空中悬浮的巨大空气罩,新月市其实和地球上的城市没太大区别。 但是这里不一样,在一片漆黑中,只有下方的城市闪着辉光,仿佛黑暗海洋里浮现的明珠。虽然知道月球是空心的,但在月球的内部建一座城市,实在是个疯狂的想法。 “月球是ea的地盘,雷达实验室不敢明目张胆。他们赖以监视你的,除了几个特工,就是通过卫星来进行标识。”凯解释道,“不知道你是在哪里被标识到的,雷达获得了你的坐标后,就派出了特工。” 恐怕是下飞船的那一刻,雷达实验室标识了航班上所有的乘客。 “你们解决的就是特工吧,那为什么又要到这里来?” 凯狡黠地笑了:“因为这里是月球内部,所有射线都探照不到的地方。在列车驶出隧道的那一瞬间,雷达的卫星就失去了你的踪迹。他们可能猜到你来了这里,但要想找到你,只能派出特工一寸一寸地翻遍月下城。” “原来如此……”陆萱明白了,“这座城市简直就是逃犯的天堂啊,逃进这里,警方不就很难追捕到了吗?” “你说的很对,所以这里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凯掏出上车前买的票,“看到这里了吗?右下角的标志,这是列车对身份的识别,只有达到一定标准的人才能购买到车票。” “什么标准?信用额度?守法程度?” “不,都不是。”布拉德冷不丁道,“是有钱的程度。” “诶?” “只有财富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拥有进入月下城的资格。简而言之,这是富人才能来的地方。” 一单任务就能收到五千万的凯和布拉德肯定是有钱人,那陆萱自己呢?“我什么时候也上了他们的合格人员表了?” “这个呀……”凯笑嘻嘻的,“是我帮你申请的哦,一下子就能拿出五千万的女人,怎么看都不会是穷鬼嘛。而且哦,我们黑旗的客户都不需要通过资产验证。因为,请的起我们的人都很有钱啦。” 看来你们收费奇高已经是全月球公认了,陆萱无力吐槽:“我以后就得生活在这里了?” “计划是这样,如果被雷达或者银月的人发现了,那就再换地方吧。顺便说一句,我们的雇佣合同里已经写清楚了,在贴身保护期间,你必须得提供食宿。我已经看好了城北的一套别墅,租金不贵,一年只要六百万,房东我都联系好了哦。” 看着凯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陆萱真想说一句,坑爹呢这是!她面无表情地转向布拉德:“你呢,对食宿有什么要求?” 布拉德一脸严肃:“别听凯胡说,住在哪里都可以。不过……我希望每餐都能吃到地球的海鲜,不贵,一天下来大概只要几千块。” “呵呵。”陆萱僵硬着脸,“坑爹呢这是!” 在陆萱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最终租下了一间普通的两层小楼。 “我是来避难的,不是来度假的好不好。那么高调,第一天就会被发现的好吗。” 凯困扰地挠着头,悄悄和布拉德咬耳朵:“看来这次的雇主是个吝啬的人呢。” “喂,我听到了啊。” 陆萱的心中充满了浓浓地坑爹感,早知道有这么个避难的好地方,自己还需要花大价钱请雇佣兵吗,完全是被坑了有木有。 在月下城的生活很快开始了,虽然说能够进来居住的都是有钱人,不过陆萱并未觉得这坐城市有多特别。 和新月市那种漫天都是飞船,街上都是立体投影的未来城市不同,受地理位置的影响,月下城里无法使用很多高科技商品,人们的生活反而更贴近陆萱的那个时代,这让陆萱有一种熟悉感。 她有一次闲聊的时候问到凯:“一般人在月下城生活会很不习惯吧,有很多发明不能使用,有钱人干嘛要跑到这里来。” “放松呗,就像很久以前地球上的有钱人喜欢到山里隐居一样,他们管这个叫回归自然。” 好吧,看来不管在什么时代,有钱人都是一帮闲的蛋/疼的人物。 “而且啊,这里还有你不知道的地方哦。”凯放下手里的书,“注意到了没有城市的氛围和新月市不一样吧,警/察很少,更不用说军队了。政/府其实是不怎么管这个地方的,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惹不起。所以月下城里有很多非法的场所,格斗场啊,人口拍卖行啊什么的。有钱人除了喜欢回归自然,还喜欢找刺激嘛。” 他冲陆萱眨了眨眼,“所以,一旦在月下城被银月的人发现了,他们可是会调来火箭炮的哦,因为没有警/察叔叔来阻止他们嘛。” 作者有话要说:有钱人的世界萱萱是土豪不解释 第71章 未来星际五 月下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白昼和黑夜,人造的太阳按时在六点升起,在下午七点落下去。一整年都是不变的气温,不变的季节。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都是由人工制造完成的。 “气象台有一个定制天气类型的活动呢,只要给钱,想下雨就给你下雨,想下雪就给你下雪,下钞票也可以呢,不过钞票得由申请人自己提供。”凯躺在院子的沙滩椅上,阳光保持着温暖舒适的温度,经过严密计算的空气湿度,风的速度和方向,给月下城营造出一个怡人的环境。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陆萱黑线,“下雨还是下雪有多大区别吗?干嘛还得花钱去买?” “没有情趣的小姑娘。”凯和陆萱混熟了后,说话越来越随便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想电闪雷鸣来发泄啦,或者是讨厌一个人发现他在室外专门下雨来淋湿他啦,这种情况很多啊。况且,在雪中求婚这种招数,不是很浪漫吗?有不少家伙都用过,情人节前后,经常下雪呢。” 布拉德一直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假寐,忽然开口道:“凯你有一次不是也用这种方法求婚了吗,好像那位小姐说你很老土吧。” “喂喂,布拉德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被人说老土啦。”凯一副要和布拉德掐架的样子。 布拉德摊了摊手,好像在说“事实就是这样,既然你不承认就算了”。 凯更生气了:“把话说清楚啊喂,布拉德你别以为有女朋友就了不起,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夜店之王呢。” 陆萱懒得理那两个家伙无聊的争吵,在月下城的生活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日子很平静,没有追杀,没有监视。好像凯和布拉德在月下城有其他布置,一有异动就会得到消息。 每天就是晨练、看书、随时随地训练精神力,布拉德是个很好的陪练。他没有加入黑旗之前,曾经是联盟军的精神力战士,接受过科学系统的训练,比陆萱这个门外汉懂行多了。 向布拉德学习了训练方法后,两个月后,陆萱一直没再上升的精神力等级终于由g变成了h,具现化能力持续的时间也变长了。每晚躺在床上进入识海,意识的触角似乎伸的更长了。陆萱甚至可以感觉到精神力疯长的声音,仿佛竹子拔节。 从椅子到桌子,再到手枪这种精密的兵器,半个月前,陆萱具现出来的狙击枪已经可以保持一整天不会消失了。 “其实具现化的时间长短并并不是很重要。”布拉德这样告诉陆萱,“在实际的战斗中,迎敌的那一刻具现出武器,敌人被打倒的话,武器就可以消失了,这个过程并不长。重要的是,在需要时,你可以立刻具现化出想要的东西。” 这其实并不容易做到,要知道,具现化的东西来源于人的想象。这种想象不仅仅指东西的外表,还包括其内部的一切构造。假如不知道狙击枪的构造,具现出来的枪根本就无法射/出子弹。 精神力战士除了需要不断开发自己的精神力进行训练,还需要一直充实自己的知识。不然,永远都只能具现出桌椅板凳这种普通的东西。 半年以来,陆萱一直不停地阅读机械、军事类书籍,记忆各式各样的武器构造。如今,她已经可以算是半个武器专家了。 训练很快遇到了瓶颈,从狙击枪到小型飞艇,似乎是个难以跨越的鸿沟。不管陆萱怎么努力,具现出来的飞艇都无法达到顺利使用的程度。 她有些困扰地叹了口气,就像修习内功一样,这大概是从一个级别到另一个级别的飞跃,所以需要更长的时间。 凯和布拉德原本正在斗嘴,突然停了下来。 “有情况。”凯掏出怀里一个小小的匣子,“人还不少,得走了。” “现在?”布拉德皱眉,“我们的布置应该可以拖他们一段时间。” 凯回头看陆萱:“陆萱,你是雇主,你说怎么办。” 老实说,被人追杀的日子陆萱真是受够了,从兽人世界开始,她就总是遇到追杀。只要我变强……陆萱紧紧握了握拳头:“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三人很快收拾好行李,陆萱问道:“这次去哪里?” “去不夜市。” 不夜市是月下城唯一一个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由于当初规划的失误,人造太阳的照射范围达不到不夜市。但是这片区域却出乎意料地被称为不夜市,原因是在于它的糜烂和纸醉金迷。 非法的天堂,不夜市。那里鱼龙混杂,充斥着金钱、**和犯罪。 “我们在那里有准备,情况好的话,大概能再待半年,不过生活肯定没有现在舒服。” “半年就半年。”陆萱沉吟,“如果半年后再被找到了,是不是就得离开月下城了?” 凯点头:“放心,别的方案我们也准备好了。” 陆萱换了个新家,不夜市的生活确实不太舒适。应该是氛围的问题,这地方是个见不到光的地方。 陆萱拿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训练精神力,雷达实验室和银月这样追着她不放,肯定已经确认了depth就在陆萱手里。要想保护自己,保住这份力量,只有变强。 原剧情里,多少人听说了李嵩身怀稀世珍宝,想要抢夺这块肥肉。但他们都不敢做那个第一个出手的人,因为李嵩有压倒性的实力。 凯和布拉德总有一个人不在家,银月似乎派来了不少人,两人一直在暗中解决他们。 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呢,也许明天,就得再次踏上逃亡的路。 幸运女神似乎不愿意眷顾陆萱,那天原本是个平常的日子。陆萱在房间里训练,布拉德在客厅看电视。 突然,疾射的炸弹砸中了墙壁,轰的一声爆炸开来。陆萱被巨大的气浪掀了起来,她极力在半空中稳住身体,用轻功跳到了隔壁那户人家的屋顶上。 “布拉德!”陆萱大喊。 布拉德从腾起的烟尘中跑出来:“是银月,这次失算了。”说罢,他立刻具现出一架轻型飞艇。 陆萱跳到飞艇的副驾驶上:“咱们去哪里?” “去和凯会和。”布拉熟练地操纵着飞艇,“无法无天的家伙,居然真的弄来了火箭炮。” 追杀他们的人显然都是精神力战士,他们纷纷坐上具现出的飞艇。砰砰砰,又是三枚炮弹。布拉德拉高操纵杆,飞艇险险避过。 “可恶!”布拉德一拍仪表盘,飞艇瞬间消失,随即具现出一架军用战斗机,他将头盔丢给陆萱,“枪法怎么样?” 陆萱好歹也兑换过高级枪械技能,她具现出一把火箭炮:“还行。” 布拉德比了个ok的手势:“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战斗机在空中左冲右突,为了躲避后方的炮击,一会儿拉升,一会儿俯冲。陆萱将火箭炮架在炮击口,操纵着武器向后面的飞艇射击。 追兵实在太多了,陆萱一连击落了三架飞艇,仍然有五六架跟在他们身后。此时,前方也飞来了一队飞艇,呈包围之势向他们袭来。 “快下降!”陆萱提醒布拉德。 布拉德一把拉动操纵杆,飞机向路面俯冲而下。在快接触到地面时,飞机消失,一辆汽车具现出来。车轮在路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好身手。”布拉德具现的切换实在太流畅了,陆萱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谢谢。”布拉德冲陆萱眨了眨眼,反手一打方向盘,汽车冲进了路旁的小巷,“凯就在前面。” “这边!”凯站在路旁朝他们招手。 银月的人暂时还没追来,落在地上的时候,他们失去了追击陆萱的时机。凯在前面匆匆带路,三人左拐右转,凯掀开地面上的窨井盖子:“进去。” 月下城的排水系统非常发达,下水道十分宽敞,可以供一辆小型汽车行驶。这里是许多罪犯的临时居所,他们非法逃到月下城,由于没有钱,只能藏身在幽暗的下水道里。 陆萱心有余悸:“我们要离开月下城了吗?” 凯点头:“这次是我们失算了,今晚有一班联盟军的飞船去火星,我们就搭那一班,银月不敢和军队硬碰硬。” “那雷达实验室呢?离开月下城,他们会不会重新对我进行监视。” “标识你的数据已经被我们清除了,放心,他们是追着银月来的。要论暗杀,还是宇宙海盗技高一筹。” 陆萱沉默下来,从月球到火星,以后呢?还得逃到木星、金星,甚至逃出银河系? 布拉德忽然道:“你的进步很大。”陆萱疑惑地抬起头来,布拉德看着她,“毕竟是第一次实战,你表现得马马虎虎。但是,比以前好很多了。” 陆萱不由笑了起来,这个大块头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她笑眯眯地回道。是啦,虽然现在技不如人,只能过着东奔西逃的日子。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强。 第72章 未来星际六 宇宙历3926年,第二次星云战争爆发。以浩瀚的太空为战场,地球联盟和自由同盟开始了全面大规模的战争。 又一个改变世界的契机来临了,无数居住在战场附近的居民纷纷迁移,军火商、宇宙海盗、佣兵团……**和金钱的触角伸出来,在炮火交织的星河里残留下充满铜臭味的痕迹。 m341卫星附近的小行星群里,悬停着五架大型舰艇。m341是臭名昭著的宇宙海盗,银月的老巢。战争开始以来,银月趁着政/府军无暇他顾,大肆劫掠星际商队。一时间,往返于各个卫星间的商队大幅减少。 此时,居然有舰艇在银月的老巢附近徘徊,简直是不要命了。如果有飞船靠近那几架舰艇,就会发现舰艇的甲板上刷着一面黑色的旗帜,这是黑旗佣兵团的标志。 舰艇内部,佣兵团的成员们忙碌着。调试炮口,发射探测飞艇。主控室的沙发上,陆萱坐在正中,黑旗佣兵团的副团长就在她对面。 “一切准备就绪了,今天一定可以一举捣毁银月的总部。”副团长内森道。 陆萱漫不经心地玩着指甲:“今天进攻银月的老巢,贵团就派了五艘舰艇,是不是太轻敌了?” 内森笑道:“有陆小姐在,多少舰队不是手到擒来。” 陆萱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看在凯和布拉德的面子,她压根不想和黑旗合作。只派五艘舰艇也就罢了,事成后的财物还得跟黑旗三七分。既然只是要找人来驾驶舰艇,找哪个佣兵团不是找。 陆萱走到舷窗旁,窗外是宁静的宇宙。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五年的逃亡生活,她无数次从银月和雷达的手里死里逃生。为了摆脱这样的生活,陆萱拼命训练。李嵩用了三年的时间,陆萱用了五年。还不晚,在她离开之前,她完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 变强,变得比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要强。凭一个人的精神力具现出一支舰队,陆萱相信,没有人可以做到她这样。 她找到了黑旗佣兵团的团长,要求和黑旗合作。黑旗提供驾驶舰艇的人员,陆萱提供舰艇,然后一举捣毁银月。 并不是要复仇,陆萱只是要向世界证明,depth在我手上,但是你们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这里夺走。 银月做过的恶事够多了,既然需要一个祭旗的,就是它了。 内森走到陆萱身后:“陆小姐,可以开始了吧。” 陆萱点点头,她从容地走向甲板,透过空气罩看向太空中闪烁的繁星。蓬勃的精神力在她脑海里翻涌,一点点、一步步,渐渐充满了整片星空。 舰队。她在识海里轻轻说道。 那一瞬间,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在人们眼前,一百艘舰艇整齐排列,蓄势待发。此起彼伏地抽气声从陆萱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好了,开始吧。” m341航空港口的雷达显示屏原本很平静,负责监测的吉姆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m341是一颗废弃的小型人造卫星,后来被银月占据。在附近巡游的,除了银月自己的舰艇,就是因为跃迁不小心过来的飞船。 没有普通舰队敢靠近这里,有飞船误打误撞飞到了卫星轨道内,都会马上慌慌张张地离开。雷达上的五个小红点,应该也是不小心飞过来。 吉姆放心地合上眼睛,那几个倒霉鬼最好快点离开,不然,等哪个脾气不好的大哥看见了,肯定要拿他们来出气。 滴滴滴,滴滴滴……雷达突然发出了警报。 “怎么回事?”吉姆睁开眼定睛一看,显示屏上居然布满了代表舰艇的小红点。“不可能!”他冲到屏幕前,刚刚都只有五个,难道是一整支舰队跃迁过来的?已经没有时间给他考虑了,红点离港口越来越近,来者不善。吉姆留着冷汗,拉响了警报。 没等缩在港口里的海盗们反应过来,忽然出现的舰队开始了攻击。无数枚激光炮飞射而出,仅仅五分钟,港口的防护罩就被轰开了。 “全速前进,攻击m341的星体。”内森指挥着舰队。 陆萱不擅长军事指挥,只是坐在一旁用精神力维持着舰队的具现。会有很多人死吧,她默默地想。陆萱不愿意杀人,但迄今为止,因为她而死的人也不少。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我不后悔。 她站起来,透过指挥室的屏幕看向外面。 舰队全力轰炸着m341的星体,银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的舰艇开始启动,但往往还未悬浮起来,就被炸了下来。 整颗卫星剧烈地震动着,大片烟尘腾起。土地裂开,天空破碎,人造的星球正一点一点分崩离析。 “过了今天,银月就是历史了。”内森沉声道,“伙计们,加把劲,让那帮海盗去宇宙里吃陨石去吧。” “是的,副团长!”佣兵们哄然响应。 最后一波激光炮击中了支撑m341的中轴柱,宇宙里声音无法传播,但是陆萱听到了那声巨大的轰鸣。m341惨嚎着,终于破碎成了漂浮的钢铁。 宇宙海盗银月,被歼灭。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艾琳从厨房里走出来,电视里的主播露出略微惊诧的表情,“本台刚刚接到快讯,宇宙海盗银月的总部m341人造卫星,在今日下午三时许,被一支舰队轰炸。轰炸持续了一个小时,m341人造卫星被彻底摧毁,宇宙海盗银月的成员被全歼。” 这真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艾琳停下来看着电视。 主播继续播报:“据悉,歼灭银月的是著名的黑旗佣兵团。不过,该图副团长表示,发起这次行动的另有其人。这位发起人要求连线本台,现在,我们把镜头交给这位神秘人士。” 画面花了两下,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在镜头前,她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举起手里绿色的石头:“soulstoh就在我手里,想要的,就来抢吧。” 手里的汤匙摔在地上,艾琳失声惊呼:“陆萱?!” “陆萱,到底是怎么回事?”艾琳惊讶又担忧的脸出现在视频通讯仪上。 陆萱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之前骗了你,depth一直在我手上。”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救过我,陆萱,我一直很感激你。”艾琳轻叹,“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整个联盟乱成一锅粥了,ft那边估计也是这样。有多少人垂涎depth啊,你何必要当着全宇宙的面说出来。” “我不想再躲躲藏藏的了,艾琳,你知道吗?我被银月和雷达实验室追杀了五年。”陆萱心绪复杂,“现在我有足够的实力了,我不再惧怕他们。想要depth,就来抢吧。” 如今木已成舟,艾琳只好道:“之后你怎么打算的,加入黑旗佣兵团吗?” 陆萱笑道:“那就需要你帮我个忙了,艾琳,我要加入联盟军。” 宇宙历3926年7月,轰动宇宙的mentalityman,soulstoh的持有者陆萱,加入了earthalliance地球联盟军第三舰队。 陆萱一夕崛起,一个小时内全歼了宇宙海盗银月。这个以往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人瞬间红遍了大大小小的星球,被称为mentalityman第一人。 昔日的mentalityman第一人泰马斯不服,专程去挑战陆萱。陆萱轻而易举地具现出当日轰炸m341的舰队,泰马斯甘拜下风。 媒体纷纷猜测,有了陆萱这样一个实力强悍的王牌,联盟军很快就能在战争中取得胜利。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陆萱并未参加战争。她似乎是作为一个象征出现在第三舰队的舰艇上,并没有展现她超越极限的精神力。 局势还是朝联盟军倒去,依托太阳系的地球联盟原本实力就胜于自由同盟。各大电视台均打出类似的新闻标题:第二次星云战争结果已定,ea的胜利已成定局。 在地球的大街小巷里,人们谈论着战争,谈论着横空出世的mentalityman。此时,陆萱戴着墨镜,坐在街边一家咖啡馆里。 还是回到地球了,系统认定陆萱的任务完成,可以返回系统空间。她和仅有的三个朋友告了别,坐上航班回到地球。 陆萱一点也不想和战争扯上关系,但是既然公开了depth持有者的身份,军方没理由不来拉拢。陆萱主动找到了第三舰队,同意作为联盟军出现在公共场合,但绝不参与战争。 第联盟军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要走了吧,不过陆萱相信,就算之后他们发现陆萱不见了,还是会将自己当做一个符号抬出来。 地球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就和五年前陆萱来时一样。她站起来,信步朝前走去。一辆汽车从路旁开过,腾起大片灰尘。这个贫瘠的、灰暗的星球,和陆萱遥远记忆里的家乡一点也不一样,在这一刻,久未浮现的思乡之情汹涌而来。 加把劲,陆萱。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快要回家了。 走了一段路,陆萱觉得有点渴了。她走到路旁一家小卖店前:“老板,请给我来瓶水。” 老板是个约莫二十好几的男人,他懒洋洋地从柜台里拿出瓶水:“喏,给你。” 陆萱接过:“谢谢。” “诶,等等。”男人凑到陆萱面前,“美女,我是不是见过你?” 陆萱看着记忆里已经模糊的面容,五年的平淡生活,让李嵩老得很快。 “没有。”她微微笑道,“我们从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样,女主的外挂是不是吊炸天,一支舰队诶 觉得自己好大手笔,咩哈哈哈哈哈【叉腰笑 第73章 黑暗末世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默默无闻,获得4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超越任务对象成就,‘震惊宇宙的mentalityman’,获得800积分。” 积分大幅增长,陆萱感到很满意。一系列必备的准备后,下一个任务很快开始了。 夜幕低垂,车轮碾在破败的路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窗外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星星点点的灯火散落在深沉的黑暗里,原本应该是霓虹闪烁的城市,此刻看起来,却仿佛人烟稀少的荒野。 陆萱驱车进了h市的市区,高楼大厦都已经破旧不堪了,街道上安安静静的,这座城市像一只沉睡的巨兽,在呼吸间发出低微又痛苦的呻/吟。 以长江为界,南面的城市几乎都是这样的。陆萱一路走过来,越往南越荒凉。靠近极北的森林,居然成为了人类如今的安身之所,人们忍受着严寒,只为了不被那些残忍的外来生物杀害。 h市,位于长江防线上最大的一个人类据点。如今生活在这里的,只有人类反抗军的成员。这里大概可以算长江防线上最安全的一座城市了,上万反抗军驻扎在这里。即便这样,仍然有落单的人被斯坦星人杀害。 吱呀,陆萱踩下刹车。前面的路被路障给拦住了,两名身穿军服的青年站在路障旁的岗亭里,看到陆萱停下车,其中一个端着枪走了出来。 “前面是星辰者的基地,闲人勿进。“青年冷冷地说道。 陆萱下了车:“我是来参军的。” “明天上午到参军报名处登记,我们会统一安排测试。”青年似乎见惯了这种来参军的热血年轻人,说完这句话,就打算回到岗亭。 “事实上,我今晚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陆萱笑了笑,她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身后,那辆黑色的越野车瞬间消失了,“可以让我先进去吗?” 巡逻大队的队长丁亮接待了陆萱,丁亮是个面色黧黑的小伙子,他将信将疑地看着陆萱:“你是来参军的?” 陆萱点头:“星辰者是亚洲最大的人类反抗军,我慕名而来。当然,星辰者的选拨也很严格,不过,我有自信自己能够通过测试。” 丁亮显得很犹豫,他吞吞吐吐地踟蹰着:“刚刚,你在大门口……” “那是我的超能力。”陆萱干脆地回答了他。 “超能力?”丁亮更疑惑了。 陆萱打了个响指,忽然,一把椅子出现在了房间里。又一个响指,一辆摩托车凭空出现。 “如你说见,我的超能力就是可以将心里想的东西实体化,并且保持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这种超能力是怎么觉醒的,但是一发现自己可以掌握这种能力后,我马上就决定要来参军。”陆萱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番。 丁亮已经被震撼住了,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椅子和摩托车,这两样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矗立在他眼前,他试探着伸手去摸,是真的。真实又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自己不是在做梦。 “就和普通的摩托车一样。”陆萱开口,“可以骑,拆开后内部构造也是一样的。我开来的那辆车,就是用超能力具现出来的。” 丁亮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陌生女人的超能力会给星辰者带来多大的影响。“你稍等,我去请指挥官过来。” 今晚值班的指挥官是唐哲,生存环境的艰苦使每一个反抗军成员都失去了享乐的权利。上至最高指挥官,下至门口站岗的哨兵,每个岗位都必须有一个人值班,以此应对长江对岸敌人的突然攻击。 丁亮急匆匆地找来唐哲,一路上,丁亮已经把所有情况向唐哲汇报了。听闻丁亮的说法,唐哲也是激动不已。他推开门,看到椅子上那个红衣的年轻女人。她笃定地坐在那里,好像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唐哲的心中忽然冒出这种想法,他有预感,女人的超能力将会给目前人类的局面带来巨变。唐哲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希望陆萱能够再次将超能力演示给他看。 陆萱依言演示了几次具现化的能力,唐哲又惊又喜:“只要是心中所想,都可以具现出来吗?” “拥有生命的东西无法具现,如果想具现很庞大的东西的话,花费的精力会更多。”陆萱知道唐哲想问什么,“武器、军备,可以具现。” “能否一观?” 陆萱微笑道:“明天吧,我有点累了。明天,我可以全面地演示一遍。” 唐哲虽然不情愿,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让丁亮领着陆萱去休息,至于加入星辰者的事,看来是铁板钉钉了。丁亮似乎对陆萱很好奇,他时不时偷偷地打量陆萱两眼,陆萱也不戳穿。她知道,明天自己当众演示了所谓的超能力后,会有更多人用这种好奇和惊异的眼神看自己。 并非是因为陆萱是个多么爱出风头的人,而是如今既然有了强大的力量,何必再像过去那样在暗中行动。这个世界,需要一个有力量的人,在原剧情里,这个人由种/马男充当。如今,陆萱决定由自己来担负。 2081年,来自m77星云的斯坦星人途经地球。斯坦星人的母星斯坦星球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巨大自然灾变,成为了一颗不再适合斯坦星人居住的星球。斯坦星人坐上飞船,开始在宇宙浩瀚的星辰里寻找一个落脚点。经过接近三百多年的寻觅,他们找到了地球。 这是人类灾难的开始。 斯坦星人生性嗜杀,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决定侵占地球后,他们开始对地球的原住民展开疯狂的驱逐和屠杀。 美洲大陆的人类首先遭到袭击,人们还没从忽然出现的巨大飞船中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开始被大量外形恐怖骇异的外星生物屠杀。 斯坦星的科技水平远远高于地球,斯坦星人拥有坚硬的外壳,惊人的弹跳力,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恐怖的习惯——食人。不知道是哪个斯坦星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斯坦星人发现人类的味道还不错时,他们开始习惯将那些只会尖叫的脆弱生物当作偶尔的开胃小菜。 美洲大陆的国家迅速展开反击,其他国家的增援也从四面八方不断赶来。但是,没有用。领土被一寸寸侵占,人类在逐渐减少。战争持续了半年后,几颗核弹被引爆,美洲大陆彻底毁灭。 10亿人丧生在了那场灾难里,这场悲剧,成为了剩余下来的人类永远不曾忘怀的伤痛。 大部分的斯坦星人在核爆发生前就乘坐飞船离开了,飞离了那片新生的废墟后,他们又将目光瞄准了非洲和澳洲。 斯坦星人喜热,害怕寒冷。在严寒的环境里,他们的生命活动会大幅下降,更极端的,会陷入沉睡中。位于赤道附近的大陆,简直是为斯坦星人量身打造的居所。相应的,这些大陆上的原住民,开始重蹈美洲的覆辙。 人们不断逃往北方,北欧、北亚,甚至西伯利亚的冰原,只要能从那些邪恶生物的嘴下逃出来,哪怕是死于冰原的暴雪中,人们也在所不惜。 万幸的是,斯坦星人的人数并不多。在数年的战争和逃亡后,以天朝为例,人类和斯坦星人以长江为界,长江以北是人类躲藏的地方,长江以南,则是斯坦星人的领土。 政/府早已消失了,这种时候,没有人再去在意种族之分。渐渐的,曾经的军队和不愿被欺辱的人们汇聚在一起,组成了各种各样的人类反抗军。 星辰者,是亚洲最大的人类反抗军。其主要成员多为亚洲人,在长江沿岸的各大城市中驻扎,构筑出被称为长江防线的军事部署。h市则是长江防线上最重要的城市,星辰者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不对驻扎在此。 其实,就面前的情况来看,由于人类和斯坦星人巨大的实力差距,长江防线对于斯坦星人来说,不过是一道可笑的墙篱罢了。 斯坦星人对不炎热的地方不感兴趣,他们就像猫逗老鼠一样,时不时地派人去骚扰沿江的城市,甚至深入北方在人类中制造恐慌。经常会传来又有人类的聚居地遭到斯坦星人的突然袭击,或者不明原因的有人消失,残留下血色淋漓的骸骨在第二天被发现。 星辰者对此,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虚弱的防线更类似于一种心理安慰,不甘心被蹂躏的热血年轻人试图通过加入反抗军证明自己的价值,从心底里对斯坦星人感到恐惧的一般民众将其作为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不管是生存价值,还是自我价值,这条沿着长江构筑的防线,都成为了仅剩的一点星火。 也许剩余的人类是因为斯坦星人的手下留情而活下来的,也许是因为人们不肯熄灭的求生之火而活下来的。 不管怎么样,在这样一个黑暗而惨酷的世界里,没有人不会承认,这是地球的末世。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作者君从没看过丧尸电视或者文章,所以末世就由外星人来完成了 小伙伴们不要失望哒,外星人也很萌哒【纳尼? 本章的斯坦星人外形参见电影《第九区》中的外星人“大虾”,图片我就不放上来了,以免引起有的妹纸不适,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索,么么哒 第74章 黑暗末世二 “超能力?唐哲,你别是被哪里来的疯女人给骗了吧。”崔毓博满脸不屑,“我知道你一直主张对斯坦星人采取战略主动态度,但是因为这个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唐哲强忍怒气:“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崔毓博和唐哲因为在战略部署上持有分歧,一直不是很合得来。唐哲其实无所谓这些,他们两人同为星辰者里年纪较轻的指挥官,照理说,应该走的比较近才是,但是崔毓博偏偏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人。 此时,陆萱站在基地的训练场上,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士兵。一大早,陆萱就拜托丁亮,多找一些人来看超能力。这次的展示,陆萱希望越高调越好,更多的人看到她的力量,就可以让她迅速获得声望。 崔毓博走到训练场旁,人群中央站着一个年轻的红衣女人,她神态闲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唐哲迎上前去:“陆小姐,这是我们基地的崔将军,可以开始了吗?” 陆萱点头示意,她环顾四周。人们好奇又怀疑的看着她,就像羊群看着突然闯入的豹子。她闭上眼睛,识海瞬间展开,精神力的触角延伸到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又返回到大脑中核心的一点。 舰队。她对意识下达了命令。 天空迅速铺满了阴影,人们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舰队悬浮在他们的头顶,钢铁的云层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这……这是……”唐哲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的超能力能具现出的最大的东西。”陆萱笑盈盈地回答,“唐将军,如何?” 唐哲情不自禁地想抬手去触摸那些闪着辉光的金属之躯,却发现他们悬停在空中。 陆萱一挥手,舰队瞬间消失。人群再次发出惊呼,看向陆萱的目光里,除了惊异就是敬畏。陆萱走到唐哲面前:“舰艇必须要人操纵,当务之急,就是训练一批操纵人员。” 地球此时的科技水平和星际时代完全不能比,只能由陆萱对基地的军人进行培训。 唐哲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对对,说的对。”他转头去看崔毓博,崔毓博的神情显得很怪异,唐哲不由暗叹,“我会把事情汇报给李将军的,他现在在s市,大概一周左右回来。”他扬手冲周围的士兵喊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陆小姐,这边走,我还有一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 陆萱点了点头,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人们怀着激动和诧异的心情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陆萱无意间一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不露痕迹地转开目光,跟着唐哲离开了训练场。 如今的星辰者内部,其实分为了两派。一派是鹰派,主张对斯坦星人采取战略进攻。一派是鸽派,主张防御态度。 唐哲是鹰派的代表,人类在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后,整体状况和之前比起来,已经有了很大改善。鹰派认为应该趁机对斯坦星人展开进攻,尽量夺回领土。这既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环境,也是对斯坦星人的反抗。 鸽派则不然,他们普遍认为人类能够和斯坦星人划江而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毕竟斯坦星人放弃了长江以北的土地,而非对人类赶尽杀绝。贸然进攻斯坦星人,只会招致他们的怒火和报复。崔毓博就是这一派的代表。 因为政见上的不合,导致唐哲和崔毓博的关系很冷淡。现在的情况,是鸽派在星辰者内部占了上风。 但是唐哲一直没有放弃夺回领土,打退斯坦星人的想法。陆萱的出现,仿佛给他注入了一支强心针。试想将陆萱的能力应用到战争中,一支庞大的宇宙舰队对斯坦星人发动攻击,取得胜利的可能性十分之大。毕竟人类在和斯坦星人的针锋相对中一直节节败退,最大的原因就是人类科技水平的落后。 一周后,星辰者的最高指挥官李凡将军从s市视察回来,唐哲马上将陆萱的情况汇报了上去。在此期间,陆萱接受了基地的各项检查,除了唐哲,其他人似乎都有点惧怕陆萱,这也难怪。 陆萱觉得无所谓,她早已经准备好了全套的舰艇操作手册,还有各种未来兵器的结构图。这些东西,陆萱一股脑都给了唐哲。唐哲是个一心一意为了人类和基地的军人,在原剧情里,他最后战死在了沙场。陆萱不担心唐哲会出手阴她,也不想把这些东西藏着掖着。 和种/马男不一样,一步一步地展示自己的实力,武器、科技,都慢慢拿出来。这些行为,陆萱觉得没必要。既然迟早都是要拿出来,早点让大家掌握,不是能让那些科技发挥更大的作用吗?别说什么为了保护自己要隐藏实力,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只要横着走就够了。 就是因为这种保守的态度,让种/马男丧失了获得声望的最好时机。陆萱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支宇宙舰队,种/马男就算是把手里所有的武器拿出来,都无法超越陆萱。当然,以他的性格,他也不会这么做。发现自己原本的计划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而被破坏殆尽,种/马男最先做的,大概是怀疑和生气吧。 陆萱很快获得了中尉的军衔,李凡任命她对选拨出来的士兵进行操纵宇宙舰艇的培训。一整支舰队所需要的工作人员数量巨大,短时间内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只能先培训出几艘舰艇的数量。 唐哲最近的心情很好,他和陆萱已经混得很熟了。两人在一起喝酒,唐哲乐呵呵地拍陆萱的肩膀:“这次都靠你啊陆萱,指挥室已经准备制定对斯坦星人的进攻计划了,李将军也默许了。” 唐哲在今天的会议上提出了计划,李将军的态度明显是不反对。虽然计划还需要表决、制定,等到开始实施不知道还要多久,唐哲还是感到高兴。 陆萱开玩笑道:“我是帮你背黑锅好吧,你没看见崔将军吗,对我视而不见呢。” 鹰派与鸽派的矛盾,不仅是战略方向的博弈,也是政治斗争。长久以来一直占据上方的鸽派眼看有失势的趋势了,崔毓博自然对事情的导火索陆萱没有好脸色。 “唉……”唐哲不由叹气,“崔将军的脾气就是那样的,你别在意就好了。我们俩以前还是一起进基地的呢,现在……” 唐哲和崔毓博同一年进入星辰者,曾经是一间寝室的室友,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因为政见不同,他们开始产生矛盾。到最后,由于都是年轻一辈的指挥官,他们之间可以说是竞争对手的关系的。唐哲对崔毓博的称呼,也从毓博到崔哥,再到崔将军。 他不愿意想那些陈年旧事,举着瓶子给陆萱倒酒:“酒量不错啊。” 陆萱挺得意:“那是。”她想到一个问题,“进攻成功的话,肯定能夺回部分土地,但是,要如何守住呢?” 这也是唐哲一直头疼的一个问题,人类数量锐减,且大部分都居住在远离长江防线的北部地区。夺回的城市只能由军队驻守,守城的难度,其实比进攻还要大。千辛万苦夺回来的领土,要是守不住,不就白忙活了吗。 陆萱轻轻叩了叩杯壁:“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可以把斯坦星人拦在城市外面,不过需要时间研究。” 唐哲转头望向陆萱,这个女人带来了太多令人惊异的东西。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远远超越了这个时空。仅仅用超能力来解释,根本就说不通。但是唐哲不在乎,只要能够帮到人类,管他有没有疑点。况且,就算基地想对陆萱做点什么,也完全没有实力。 所以,唐哲从不询问陆萱那些高科技的出处,反而经常帮她掩饰那些不自然的地方。就算好似李将军,难道他不怀疑陆萱吗?但老头子绝不表现出来,在力量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 唐哲笑道:“就知道你有好点子,明天去研究室,那帮家伙加班加点也会捣鼓出来的。” 陆萱没有在意唐哲方才那一刻的怔愣,反正也是债多不压身。她点头:“没问题。” 陆萱提出来的是一种叫做mix射线的东西,这是斯坦星人的克星。斯坦星人之所以被迫从母星逃亡,就是因为自然巨变后,斯坦星充满了这种致死的射线。不仅如此,这种射线对人类却没有任何危害。 “如果将射线布置在城市的外围,就可以完全阻止斯坦星人入侵。要是应用在枪械里,对斯坦星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武器。” 研究室的科研人员欢欣鼓舞,陆萱提供了mix射线的构成,只要依葫芦画瓢,很快就能研究成功。 这个消息被严密地封锁起来,防止泄露给斯坦星人。下午时,研究室来了个自称有重大发现的年轻军人,值班的组长吴涛接见了他。 “你有什么研究发现?”吴涛和颜悦色。 年轻人的脸上是一种得意中压抑着张狂的表情:“mix射线,这种射线……” “等等……”吴涛打断了他的话,“mix射线?你怎么知道mix射线,这个消息是谁泄露给你的?”吴涛的语气严厉起来。 “没有谁泄露给我,这是我自己的发现。”年轻人面露不耐,“难道你们已经知道这种射线了?怎么可能!” 吴涛显然有点莫名其妙:“士兵,我不管你是从哪知道mix射线的,这是机密,既然你知道了,就严守这个秘密,不要到处乱说。至于你其他的胡言乱语,我就不计较了。”说完,吴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鄙夷的眼神走了出去。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怎么会提前知道mix射线?!”年轻人不由大喊,但是吴涛没有理他,径直走远了。“不可能……mix射线居然提前被发现了,明明到了2130年才研究出来啊……”他喃喃自语,忽然间,他想到了那天那个震撼了整个基地的女人,“一定是她!那个女人,她是谁?莫非……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他焦躁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狠狠道:“就算是这样……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种/马男出来哒 第75章 黑暗末世三 下午上完训练课,陆萱正往宿舍的方向走,中途却被一个年轻男人拦了下来。 “我有事和你谈。”年轻人道。 “请称呼我为中尉,士兵。”陆萱态度冷淡。 年轻人愣住了,一时又气忿又焦躁,他像被什么扼住喉咙一样,含含糊糊地道:“中尉,我有事和你谈。” 陆萱心里暗自嗤笑,姑且不说陆萱是他的上官,两人根本就不认识,哪里来的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原本之前陆萱还因为自己抢了他的声望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看到他这种态度,实在让人不爽。 这年轻人就是本次的任务对象种/马男徐纬,陆萱展现超能力的那天,在人群里看到了他,大概是不久之前加入星辰者的。 徐纬似乎很不耐烦,他径直领着陆萱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转过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陆萱:“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陆萱冷冷道:“士兵,你到底要说什么,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我。” 徐纬很讨厌被人称为士兵,他心头冒火,心想你不也是沾了穿越者的光,自己有什么能力,在我面前拽。但是陆萱的级别又确实比他高,现在形势比人强,只能强忍怒气道:“我叫徐纬,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也是穿越过来的,之后会发生什么,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陆萱觉得莫名其妙,徐纬特意找自己过来,就为了说这个?他是想寻求合作?还是示威?陆萱见徐纬似乎没什么说的了,只得道:“说完了?既然如此,请恕我告辞。” 徐纬没有预料到陆萱会这样回答他,在他的设想里,陆萱可能会要求两人联手,最不济也是威胁恐吓自己一番,现在这种无动于衷的样子,根本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他气得想拉住陆萱,陆萱利落地避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徐纬愤恨地捶着墙壁,“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陆萱一点也不担心徐纬会做出什么,徐纬是个既自大又胆小的人。他并不是异世界的来客,而是从这个世界的未来穿越过来的。2150年,徐纬二十五岁,在睡梦中回到了过去。 2150年的地球,人类的科技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mix射线的研究发现,使人类在和斯坦星人的对峙中获得了极为有利的地位。而且斯坦星人生育率低下,数量不断减少,人类却在渐渐增多。虽然还没有夺回全部的领土,但人类已经将斯坦星人驱赶到了非洲,重新将其他土地握在了手里。 来自未来的徐纬,自然掌握了前人不能企及的知识,他不仅熟知斯坦星人的克星mix射线的研究方法和各个重大的历史事件,而且还拥有一个装满未来武器的空间。既然有如此好的条件,徐纬怎么会不想做一番大事业。他加入了星辰者,在一次巡逻中“无意间”显露了自己的武器,开始受到重视,然后,就是各种老套的打boss、开后宫的情节了。 不过可惜,徐纬的计划被陆萱全部破坏了。还没等他“无意间”显露能力,陆萱一手凭空具现舰队的超能力震撼了整个基地,随后就是各种未来机械武器的研究方法,连徐纬的杀手锏mix射线都被陆萱提前踢了出来。和陆萱掌握的星际科技比起来,徐纬那一空间的武器真的不够看。 老实说,局面对徐纬不利到了这种地步,他不想着抱同为穿越者的陆萱的大腿,居然还流露出一山不容二虎的意思,他哪来的自信和陆萱争。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徐纬着实自大。 至于他的胆小,在原剧情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害怕力量被人觊觎,一直遮遮掩掩,哪怕是后来成为星辰者的指挥官,他还是将一些最高端的武器藏在手里。至于徐纬的空间,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他的妻子。 陆萱认为,这可以说徐纬谨慎,也可以说他不够大气。掌握了星辰者的最高权力,被尊称为拯救人类的英雄,这样还不能让他放弃人人都会来害我的想法,陆萱一直无法理解。 基于这一点,陆萱相信徐纬绝不会高调出现和自己打对台。尤其是现在局势有利于自己,徐纬选择的,一定是待在原地,伺机而动。 陆萱果然没有看错徐纬,之后徐纬没有来找陆萱,两人偶然碰到了,徐纬也只是用愤恨的目光斜睨陆萱。陆萱向新兵营的长官打听到,徐纬平时低调的很,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这日陆萱去吃午饭,居然看到徐纬跟在崔毓博后面,徐纬主动攀谈,崔毓博态度不冷不热。 陆萱纳闷,徐纬要是想出头,直接去找唐哲就是了,虽然徐纬手里的牌在陆萱面前不够看,看唐哲也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好处不是。崔毓博是鸽派的人物,在对斯坦星人的战争上,徐纬却是个激进人物。 各中原因,其实是因为徐纬自认为唐哲是陆萱的靠山,自己要是想和另一个穿越者一争高低,只能暂时依靠和唐哲不合的崔毓博。他主动和崔毓博接触,提出自己也有新式武器,愿意将技术拿出来供基地研究。 崔毓博虽然不愿意对斯坦星人开战,但如今已成定局,鸽派势力衰落。为了避免被唐哲彻底压制,徐纬这种主动捧出来的便宜,还是要占的。他吊了徐纬好几天,一直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那个傻小子果然急了,刚开始说技术有一项,后来又说有三项。徐纬自视甚高,又欺瞒崔毓博,崔毓博对他的印象愈发不好。 会议时,崔毓博将徐纬的技术拿了出来,虽然没有完全昧了徐纬的功劳,但也没让指挥室的将军们注意到他。 徐纬被提升为上士,这个结果让他大失所望。就在前几天,陆萱被提升为上尉,两人的差距根本没有缩小。他内心思量要不要拿出更多的武器,又怕崔毓博起什么歹心。 陆萱听说了这事,撺掇着唐哲把徐纬拉到自己的阵营来。毕竟,不管好牌坏牌,还是都捏在手里比较保险。 唐哲一脸苦瓜相:“我去接触过他的,那人,怎么说呢,态度怪怪的……” 唐哲向徐纬递出橄榄枝,徐纬第一反应是陆萱要耍阴招,立刻第一时间拒绝。陆萱虽然不是出于好意,但绝对没想把徐纬怎么样。只能说三观合不上,只有作路人。 除了这些有的没的,陆萱在基地的生活渐入佳境。训练课程进入正轨,陆萱自己的学生日渐熟稔。大家起初都有点畏惧陆萱,一个凭空变出一支舰队的女人,简直就是怪物嘛。相处久了后,发现其实就是个普通人。至于陆萱展露出来的格斗技、武功,更是给她锦上添花。她的声望逐渐从超能力转变为对陆萱自身能力的肯定。 唐哲已经明确通知了陆萱,攻打斯坦星人的计划正在制定中,战略部署逐渐成熟,首要攻击目标是和h市隔江相望的y市。y市是斯坦星人重要的战略要地,扼守长江咽喉。 棘手的是mix射线尚在研究之中,如若攻下y市,防御措施还没做好,就只有靠守城的军队,这对陆萱的压力会很大。 陆萱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上战场时只需要提供精神力维持舰队的具现。这不是轻松的事,战争如果拖长,精神力的负荷就会变大,五艘大型舰艇的具现最多可以保持多长时间,陆萱并没有尝试过。所幸她的精神力一直在增强,和上一个任务世界相比,又前进了不少。 与此相比,徐纬的日子很有点惨淡的感觉。虽然由普通士兵变成了士官,但秉承着他低调的原则,鲜有人知道徐纬被提拔的原因是他手里的新技术。人们只看到一个加入基地不过一个月的小子被越级提拔,而且好像和崔将军走的很近。这种让人眼红和气愤的情况,徐纬经常遭到刁难就成了必然。 偏偏徐纬自视甚高,对待上官的态度都不甚恭敬。他穿越过来之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现在也是文职,士兵们暗地里整她,再简单不过。 徐纬也深知自己现在的境况不好,但要他向那些废物卑躬屈膝,他绝不可能去做。假如再向崔毓博提供新技术肯定可以得到提升,可是徐纬不愿意养大崔毓博的胃口。想来想去,自己现在这么不如意,都是陆萱造成的。 那个女人整天趾高气昂,身边围着一群溜须拍马的士兵。她有什么能力,不过是邪门歪道。和唐哲关系那么亲密,两个人肯定不清不楚。 每当徐纬看到陆萱,心里都极为煎熬。如果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脸尚算漂亮,自己早就冲上去给她两巴掌了。 “无耻、卑鄙、小偷!”徐纬喃喃自语,自己的似锦前程都被那个女人给破坏了,她就是自己飞黄腾达路上的绊脚石,“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陆萱!” 作者有话要说:又卡文了,心累╮(╯_╰)╭ 第76章 黑暗末世四 一支部队在黑夜的笼罩下潜行,士兵们屏住呼吸。凌晨时分的寒风冷得刺骨,端在手里的枪冰凉又坚硬。在距离y市几十公里的地方,这支队伍就开始徒步。 斯坦星人在y市的防守并不严密,或者说,因为他们压倒性的优势,斯坦星人根本就不屑于防守,这给此次的突袭带来了极大便利。 唐哲是这次作战的指挥官,他和陆萱走在队伍的中间,队伍总共有七十多人,仅仅能够满足操纵五艘舰艇的要求。mix射线尚在研究之中,此时根本不是进攻y市的好时机。 唐哲十分愧疚,事情的起因是他和崔毓博的口角,两人以往也有类似的争吵,但这次唐哲狠狠踩了崔毓博的痛脚。崔毓博气不过,把这事闹大。事情发展到最后,变成了鹰派和鸽派的相互斗争,李将军不能强制压下来,只能同意了鸽派提出的三天之内攻下y市的要求。 三天攻下y市,陆萱估计难度不大,棘手的是之后的防守。唐哲只能要求攻下y市后向前线调集士兵,尽量坚持到mix射线问世。 “不用太过担心,mix射线已经快完成了。”唐哲安抚陆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抚自己。 队伍行进到了y市的雷达范围外,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安静的城市趴伏在地。 “可以开始了吗?”唐哲转头看陆萱。陆萱打了个响指,五艘舰艇迅速排列整齐。“全员登舰。”唐哲下达命令,“对y市作战计划,正式开始。” 战斗进行的十分顺利,斯坦星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五艘舰艇在半空中对斯坦星人的聚集地一番狂轰滥炸,斯坦星人在y市的军备只有一架中型飞船。唐哲抢先下手,飞船还没升到空中,就被星辰者的主舰一击轰碎了半个船身。 斯坦星人纷纷逃窜,另一艘副级舰早就等在了他们的运输场。小型逃生舱被全部炸毁,逃窜到此的斯坦星人只会死的更快。 “很好!”唐哲心情激动,从地球被侵略开始,人类没有进行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战斗。 具现五艘舰艇对陆萱来说是个轻松的活,等到战斗结束,开始打扫战场,陆萱才将具现能力收了起来。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唐哲语气严肃,“等到斯坦星人攻击我们的时候,就必须得全天维持舰艇的具现了。” 果不其然,星辰者的防御部署刚刚准备好,斯坦星人的军队就来了。大概是对亚洲的据点不太重视,斯坦星人只派出了四艘舰艇,即使这样,就够陆萱受的了。在舰艇对战中,斯坦星人的经验比人类丰富太多。况且,在y市这样的城市格局下,防守的一方处于极大弱势。 双方开始展开拉锯战,一寸寸土地被斯坦星人夺走,又被人类逐渐夺回来。陆萱必须一直保持舰艇的具现化,还得在舰艇受损时,立即用精神力将其修复。 精神的负荷越来越大,在坚持了两周后,陆萱已经累到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失败了,陆萱疲惫又沮丧,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大型舰艇的制造还没走上正轨,在人类制造出舰艇之前,都得靠陆萱的精神力具现。 终于,寄托了所有人希望的mix射线研究成功,虽然还有不少问题存在,但已经可以起到救急的作用了。 唐哲带着小队趁夜布置下了大量射线发射点,斯坦星人不察,多数人都中了招。这下,引起了他们巨大的恐慌。和突然出现的舰艇不一样,至少斯坦星人有与之对战的方法。但是mix射线是斯坦星人彻彻底底,无解的克星。 仅剩的斯坦星人很快撤走,陆萱总算放松了下来。她有气无力地朝唐哲说道:“我想,我需要睡一觉……” 这一觉睡了三天,醒来后,y市的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唐哲派来照顾陆萱的勤务兵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看到陆萱醒了,忙兴高采烈地去通知唐哲。 陆萱歪在床头喝粥,唐哲走进来时,发现陆萱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陆萱放下碗,“这次你得给我大奖励。” 唐哲笑眯眯的:“没问题,你已经升格为中校了,等到李将军来y市,正式授予。” “李将军要过来?” “嗯。”唐哲点头,“这次的作战原本就考虑不周,我已经将mix射线布置在了y市的外围,斯坦星人不敢过来。咱们以y市为新据点,着重在这里开发舰艇和mix射线炮,等到舰艇制造成功,就不需要你这么卖命了。” “看来不久之后,我就要退休了吧。”陆萱调侃。 “现在说退休还太早,我是这么打算的。”唐哲正色,“新的作战不能停下来,必须一鼓作气。到时候,进攻和布置射线一起进行,我们占领的地方,就让斯坦星人永远不敢靠近。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 “看在你还想到我的份上,我就再替你卖卖命好了。” 唐哲不由大笑:“你哪里是为了我,女英雄,现在基地里都管你叫战斗英雄了。” “不是超能战士了?” “这不挺好嘛,从战士升级成英雄了。” “不管是哪种,都是女汉子。” 没过几天,陆萱就恢复了精神,开始活蹦乱跳了。长时间使用精神力会导致精力大量流失,这是不能避免的问题。哪怕陆萱的精神力等级已经达到了最高,依然无法突破这个限制,估计只有等陆萱成为不老不死,不会感到疲惫的生物时,才不会有这个困扰了吧。 星辰者在y市的基地建设的极快,研究室已经搬了过来,舰艇制造工场也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陆萱手下的那帮学生跟随研究室一起到了y市,不仅如此,人数也增加了。 陆萱一直注意培养能够辅助她教学的学生,之前出师的七十多人可以收弟子了,陆萱也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舰艇研究方面。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一个人。崔毓博对陆萱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之前只是冷淡,现在已经到了无视的地步。 陆萱很纳闷:“我最近没惹他吧?” 唐哲不好意思:“我跟他,已经彻底闹翻了。y市顺利守住,崔将军算是失势了……” 闹了半天是迁怒,说迁怒也不对。陆萱也可以算是唐哲一派的人物,就是崔毓博的政敌了。新出炉的陆中校还有一大堆事要忙,也没空去管政敌对自己的不满。是以,她没注意到徐纬也来了y市。 徐纬听说陆萱在对y市的战斗中立了大功,不禁更加怒不可遏。陆萱现在是中校,反观自己,还是个下士。崔毓博失势,再靠着他根本没用。徐纬思来想去,决定直接找李凡将近自荐。 他算是走对了这步棋,李将军对徐纬提供的新技术很感兴趣,虽然比不上陆萱提供的,但也是一种资源。他将徐纬调到了研究室,专门从事新技术研究。并且许诺,一旦能够完成批量生产,就将徐纬升格为少尉。 这天下午,陆萱又被徐纬拦在了路上。她惊异的很,这家伙怎么也来y市了? 徐纬一脸狂妄:“我听说你立了大功,很好,没给我们穿越者丢脸。但是别忘了,我还没有正式出手。”徐纬轻蔑地一笑,“等待我一鸣惊人的那天吧,到时候,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名字!” 陆萱满脸抽搐:“不好意思,我赶着去吃饭,麻烦让让。” “你!”徐纬火冒三丈,“你欺人太甚!你等着,我会让你看看,谁是真正的主角!“ 拜托大哥,你本来就是主角好吗。就凭徐纬这番话,陆萱可以肯定他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智商简直突破下限。 她把这事当作笑话讲给了唐哲听,隐去了穿越者的信息,只说徐纬放话要让她好看。 唐哲居然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番:“别的不说,这人应该很冲动、执拗,你当心他哪天狗急跳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陆萱想了想,似乎有道理:“看来我得提放提放他。” 陆萱开始暗中观察徐纬,这家伙自从被调到了研究室,每天就是坐在实验室里对着空间里拿出来的武器碎碎念。要说他什么都没干,好像不对,徐纬认真地对武器进行了拆解。要说他干了什么,好像也不对,因为他把武器拆了好像装不回去了…… 记得徐纬穿越之前就是个普通人,虽然是军事爱好者,但完全是纸上谈兵。原剧情里,他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是坐收渔利。仗是别人打,武器是别人研究,他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利用自己的声望鼓舞士气就够了。 所以这家伙其实什么都不会是吧……陆萱无力吐槽,既然自己不行,干嘛不像原剧情里那样找比人帮忙研究啊。 为此,陆萱专门询问了研究室和她挺熟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提到徐纬一脸微妙的表情:“他啊……我觉得大概是讨厌我们吧,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连吴组长都爱理不理的。” “他的研究呢?没找人帮忙?” “怎么可能。”小伙子摇头,“我们想看一眼他的研究都不行呢,好像害怕有人窃取研究结果一样,莫名其妙的人。” 徐纬此举,似乎都有点被害妄想症了。他不愿意接触唐哲那一派的人,害怕陆萱害他。现在连基地里的其他人都不信任了,在陆萱改变了徐纬熟知的历史进程后,他所能依靠的,只有空间里的武器。所以他防备着研究室里的人,毕竟之前崔毓博坑了徐纬。 就让这家伙每天盯着他的武器好了,陆萱也没有兴趣观察徐纬了,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没什么说的,卖个萌,喵~ 第77章 黑暗末世五 斯坦星人尝到了mix射线的厉害后,随即不再进攻y市。他们开始采取袭扰战,经常派出小队突袭基地的运输部队。唐哲紧急命令研究室改装出了可以搭载的射线装置,给所有外出执勤的车辆都配上了。 此外,还有舰艇制造,新战线的开辟,mix射线在外围的布置……基地人手吃紧,h市的星辰者基地原本就是最大的驻扎点了,依然无法完全满足y市的需求。 唐哲开始大范围招兵,为了增强舆论效果,陆萱被拎了出来作为典型人物进行宣传。末世里的人类虽然过着灰暗的生活,基本的电视网络还是有的。 一时间,陆萱的样貌和事迹出现在各家各户的电视荧屏上,大概是人们太需要一个鼓舞人心的英雄了,横空出世的“超能战士”,一跃而成为新近出炉的“人类女神”。 陆萱浏览着各大媒体上那些耸人听闻的标题。 “新世纪的曙光,人类未来即将改写”。 “徒手变舰队?非人女战士从天而降”。 “超能英雄真的存在!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这……这都是什么……”陆萱额角抽搐。 “都是关于你的报道啊,还有很多媒体想采访你,不过我给拒绝了。”唐哲得意洋洋,“自从爆出了你的消息,这个星期,我们已经收到了几万份参军申请了,人手不足的问题可以解决了,哈哈哈哈……” “别露出那种‘想出这个办法的我真的好聪明’的表情好吗。”陆萱吐槽,“要我去拍征兵宣传片我已经认了,现在这些帖子是什么情况?” 唐哲定睛一看,页面上的帖子基本上全是关于陆萱的,什么挖掘身世、探讨超能力、表达崇拜,竟然还有求交友的。 “呃……”唐哲挠头,“这说明你红。” “我又不是明星要什么红不红……”陆萱根本没预料到自己居然会迅速出名,难怪最近几天徐纬的眼神更不好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样一来,自己在任务世界的成就就更大了,妥妥的完爆徐纬,800分手到擒来。陆萱心下暗喜,调侃道,“不跟你计较了,要不,给我配个助理?” 唐哲汗颜:“助理没有,升职行不行?” 于是,陆萱因为为星辰者的形象做出了卓越贡献而升格成了上尉。想到徐纬那嫉妒得可以喷出火焰的小眼神,陆萱又好笑又无力。 于此相对应的,是徐纬越来越惨淡的生活,研究一直没有进展。徐纬穿越之前,本来就只是个普通的军事爱好者,高深的研究一窍不通。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寻求研究室其他人的帮助。 但是徐纬没有想到,之前有人愿意和他合作,他一律不假辞色,研究室的人基本上被他得罪了个精光。而且现在研究项目既多又繁,大家都忙得很,谁有时间来帮他答疑解惑。 在碰了几次壁后,徐纬认定研究室的人是在排挤他。加之陆萱知名度大涨,徐纬又开始认为这是陆萱为了妨碍他,给他使的绊子。 如果陆萱知道徐纬的心声,肯定会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啊。不过她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快没了,也没空去管徐纬在想什么。 新的攻占计划正式启动,舰艇上的激光炮一律换成了mix射线。三天之内,陆萱就横扫了y市周围的四座城市。其实还可以攻占更多的,但是因为在外围布置mix射线需要一定的时间,唐哲要求陆萱不要操之过急。 只要按照两周攻占四座城市的速度来计算,今年可以夺回长江南边的大部分土地。舰艇生产顺利的话,估计在十月份之后,陆萱就不需要持续使用具现能力了。 为了这个目标,陆萱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终于,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哪怕是维持具现能力一天,陆萱都会有头晕眼花之感。果然是前段时间透支了,面色明显苍白,愈加困倦。 唐哲担心不已,好说歹说,才劝着陆萱从前线退下来,待在基地休息一段时间。 陆萱倒不是想为了解放人类的事业鞠躬尽瘁,而是想着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退下来了,所以拼命鞭策自己,没想到用力过猛。看来,她还是高估自己的精神力素质了。 闲下来的日子很好打发,陆萱是作为因公负伤从前线撤下来的,基地里好吃好喝地给她养着,还有一票狂热粉丝每天嘘寒问暖。陆萱重新拿起了教鞭,训练新一批舰艇驾驶人员。偶尔碰到徐纬,陆萱心情好的时候还和他打个招呼。徐纬依然是那副“你欠我”的样子,陆萱也懒得计较。 这天下午,陆萱照例去食堂吃晚饭,她习惯坐大厅靠窗的那个位子,安静又不起眼。打了饭,陆萱去便利店买了罐咖啡,就看见徐纬鬼鬼祟祟从挡住那个座位的柱子后转出来。陆萱心下狐疑,忙仔细检查自己的饭菜,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她还是不放心。 陆萱决定将计就计,她随身带着在系统那兑换的万能解毒药,不怕徐纬耍什么花样。陆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吃完了饭,徐纬一直在旁边偷偷观察。回去的路上,她吞下解毒药,然后,躺在床上就假装睡熟了。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天渐渐黑了。陆萱听见门锁传出咔哒一声轻响,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徐纬。陆萱连忙阖上眼睛,用精神力感知周围。 徐纬走到陆萱床边,唤了唤陆萱的名字,发现她睡熟了,不由扯出一个冷笑。 “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徐纬的声音又低又冷,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 说罢,他将陆萱抱起来,装在了随身带来的麻袋里。陆萱不知道徐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动不动地静观其变。 徐纬悄悄从基地潜了出去,这个时候,基地里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人很少出来。徐纬知道一条士兵们惯常偷溜出去的小路,他气喘吁吁地扛着麻袋,外面早就停着一辆他事先准备的车。他把装着陆萱的麻袋放在后备箱里,发动了车子,向东边驶去。 陆萱愈加纳闷,料来徐纬也没能耐把陆萱怎么样,她索性放下疑惑,等着看徐纬把车开到哪里。 谁知,徐纬开着车颠簸了接近一整夜。等到天刚蒙蒙亮时,已经快到了星辰者的占领范围之外了。陆萱心中已有了一个想法,但她又怕是自己将徐纬想得太坏,并未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布置着mix射线的塔台旁边,徐纬停下了车。塔台由电脑程序操作,会自动攻击发射范围内的斯坦星人,因而,这里并没有值守的士兵。 徐纬把装着陆萱的麻袋从后备箱中搬了出来,他走到距离塔台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越过了这里,就是mix射线的无效范围。有那么一刻,徐纬的心里有一丝犹豫。想到陆萱对自己事业的阻碍,他咬一咬牙,朝前迈出了脚步。 “陆萱,你别怨我,一山不容二虎,要怪就怪你总是阴我。”徐纬把麻袋放在地上,他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陆萱从袋子里露出来,这样,斯坦星人更容易发现她。 “好好在这里待着吧,反正你昏迷着,就算被吃掉,也不会有什么痛苦的。”徐纬喃喃自语。 “你说谁昏迷了?”清冷的女声猛然响起。 徐纬后心一凉,他僵直着身体回头看去,陆萱面色冰冷的望着他,哪里有昏迷的样子。 “你……你怎么醒了……不对,那药可以让人昏睡两天啊。” “我根本就没昏迷,原本打算看你到底想干什么。没想到啊……徐纬,你就那么恨我,恨到想让我被斯坦星人吃掉?”陆萱又气又恨,她和徐纬虽然互看不顺眼,但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自认并没有刻意去害徐纬,徐纬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徐纬的丑行被揭穿,索性实话实说:“是的,我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飞黄腾达了!都是你在阻碍我,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妨碍我的前途了!” 陆萱简直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妨碍你了?你恨我也要找个靠谱的理由好不好。” 徐纬双目气得通红:“就是你妨碍我的!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穿越者,只有我才是主角,其他穿越者都得死!” 陆萱和徐纬沟通不能:“算了,不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你做出了这种事,必须接受惩罚,我带你回基地。” “不!我不回去!”徐纬连连后退,他知道,一旦回了基地,自己做的事被揭发,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徐纬绝对不能接受这种结果,“不!我绝对不回去!” “少废话,跟我回去!”陆萱一步一步向徐纬逼近。 徐纬知道自己不是陆萱的对手,他猛地发出一声大叫:“我宁愿死也不回去!”转身向斯坦星人的占领地跑去。 “等等!你不要命了吗?”陆萱气得跺了跺脚,只能向前追去。 也怪徐纬运气不好,他没跑多远,就见前方出现了三个斯坦星人。“啊!”徐纬吓得双腿一软,眼睁睁的看着斯坦星人向他飞扑而来,“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徐纬想爬起来逃跑,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他感觉双/腿/间一热,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白痴!”眼见情况危急,陆萱具现出一把火箭炮,轰的一声将那三个斯坦星人炸飞了出去。她一把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徐纬,“快走!” 徐纬眼神呆滞地看着陆萱,双唇颤抖,根本就站不起来。陆萱只得将他甩起来扛在背上,运起轻功向mix射线的塔台跑去。 所幸这一段路程不远,陆萱落在地上,没好气地将徐纬丢了下来。徐纬仿佛刚刚惊醒一般,环顾四周,恐怖的斯坦星人已经不见了。他忽然紧紧抱住陆萱的腿,开始嚎啕大哭。 陆萱满脸黑线:“放开。” 徐纬无动于衷,反而抱的更紧了:“好可怕……好可怕……不要赶我走……” 陆萱僵硬地站在原地:“怎么好像有股臭味?” 徐纬忽然哽住了,接着马上又更大声的哭起来:“不要丢下我……” 事件的结尾是徐纬被撤消了军籍,开除出星辰者。大概是因为陆萱救了他一命吧,徐纬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收拾行李,离开了基地。 徐纬一走,系统迅速判定陆萱任务完成。陆萱冥思苦想了半个多月,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技术写了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留在这个世界十年,不料现在就要离开。星辰者的舰艇还没完工,人类和斯坦星人的战斗还刚刚开始。 想到这里,陆萱一时间思绪万千。不管是遗憾也好,忧虑也好,离别不会因为犹豫而改变。她给唐哲留了一封信,写了自己即将远行的事。总觉得当面和唐哲告别,他出言挽留,自己一定无法回答吧。 其时窗外月亮正圆,清辉洒落,仿佛给树影镀上了模糊的光晕。这个世界还有无限可能,但陆萱始终要离开。 公元2127年,斯坦星人被逐出了地球,最后一架载着那些外星人的飞船升上天空,在严阵以待的地球军舰的围堵下,仓皇逃离了这片曾经被他们蹂躏近十年的土地。距离他们来到地球的那一年,似乎并不是太遥远。但是,所有幸存的人类都记得那一刻的痛苦和绝望。 至于一直不曾断绝的反抗和斗争,那是人类夺得胜利的火种。 时至今日,依然有人在街头巷尾谈论那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人类女神”,她不是第一个起来反抗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她被铭记的,是代表战士们的,不屈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就是最后一个故事了,大概六七章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红红火火,万事如意!╭(╯3╰)╮ 第78章 飘渺修仙一 “计算炮灰种马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身败名裂,获得500积分。计算宿主成长任务等级,达成等级,获得超越任务对象成就,‘流芳百世的人类女神’,获得800积分。” “是否查询下一任务世界背景?” 下一个世界就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吧,陆萱的心情复杂难言:“查询。” “系统即将播放任务世界资料,播放开始。” 最后一个世界是修真者的世界,感觉难度比之前的世界都要大啊,这是系统刻意为之吗? “任务世界资料播放完毕。本次任务为最后一次,宿主无法使用任何系统提供的道具,宿主需完成任务,并飞升成仙。一旦宿主飞升成功,本系统将自动卸载,建议宿主将所剩积分全数兑换为修真者修为。” 飞升?原来这就是系统让自己复活的方法。 “那要是我一直没办法飞升,会怎么样?” “留在任务世界,直至成功。” 要求不是太严苛,况且陆萱也没有拒绝的余地:“那好吧,我还剩多少积分?” “4020分。” “全部兑换成修为吧。” “了解,系统兑换中。” 陆萱看到一阵金光环绕,大约三分钟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兑换成功,经计算,宿主的修为等级为金丹三层。” 这么高……以陆萱仅有的修真知识来看,金丹期貌似算高手了。 系统似乎猜到了陆萱在想什么:“宿主的身体素质及各项能力可以强化其修真天赋,减少修行时间。” 陆萱不禁信心满满,看来自己之前的能力也不会白费:“系统,我一定可以飞升成功的吧,怎么说,我也威震宇宙过。” 系统这次没回答陆萱,空旷的系统空间里安静无比。 “唉……都最后了也不肯开个玩笑。”陆萱摇头,“不和你磨叽了,开始任务吧。” 这个世界有着遥远而漫长的历史,凌驾在凡人之上的是修真者,在修真者们依然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是仙界。被称为浩瀚的海洋将大陆分为两部分,南边是富饶而兴旺的青原,北边是荒凉而奇诡的大荒。 青原之上生活着大部分的凡人和修真者,大荒虽然妖兽横行,却是充满了奇珍异宝的幻想之乡。无数修真者越过浩瀚,在大荒广袤的土地寻找那些遗落的远古灵器。更有传说,如果在大荒找到那些飞升的真君留下来的洞府,不论是洞府的灵气还是里面的法宝,都是价值无法估量的宝物。 此时,陆萱就站在传说中九华真君的洞府洞天福地里。整个洞府不过是小小的一片空地,中央摆在一张石床。石床上放着一本书,扉页写着“云海御天诀”五个字。 这就是陆萱要找的东西了,陆萱拿起《云海御天诀》。任谁也想不到这本破旧的小册子,曾在几千年前引起修真界和妖界的战争,九华真君修习《云海御天诀》后,渡劫飞升一跃成为大罗金仙,造就了整个修真界的神话。 陆萱能够找到洞天福地,当然是靠剧情。种/马男最大的金手指被陆萱拿在手中,以陆萱现在金丹三层的修为,想来,要到元婴期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陆萱决定先在洞天福地安顿下来,潜心修炼。毕竟,她了提前很久进入任务世界,此时剧情还没开始,而且这次的种/马男还有靠山,不能掉以轻心。 打定主意后,陆萱关闭了洞天福地。她已经辟谷了,时间的流逝对修真者来说也不重要。闭上眼睛,灵台一片清明,陆萱头一次调动自己的修为。就像使用精神力一样,神识无限扩展。 《云海御天诀》的内容在脑海中浮现,一字一句,仿佛飘渺的天空,流动的云彩。就在陆萱的意识要抓住它时,那些云朵又逃开了。在一追一逃间,神识看得更远了,身体轻灵得似乎飘了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萱能够抓住的云朵越来越多。体内的那颗丹元光芒日盛,仿佛下一刻就要放射出万道霞光。 大概是一瞬间?或许是一万年。陆萱猛地睁开眼睛,她感到洞府外的结界被人闯动了。这个结界是九华真君在飞升前布置下的,能够闯进来的至少也得是化神期的绝顶高手。陆萱绷紧神经,不管来者是何人,决不能坐以待毙。 陆萱右手具现出一把长刀,将《云海御天诀》中的云之气灌注在刀身上。甫一穿越她就闭了关,连一个像样的灵器都没有,只能靠自身修为拼了。 她感觉到闯进来的人越走越近,穿过洞府外的石廊,停在了石门前。那一刻,陆萱身形暴起,泛着银光的一刀向来人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萱忽然发现刀下人的面孔十分熟悉,她匆忙收住刀势,大喝道:“闪开!” 刀下的人就地一滚,刀刃劈在地面上,轰隆一声,整座洞府发出刺耳的震鸣。 “啊!”那人惨呼,被飞溅而起的石块击在胸口,随即倒在了地上。 “糟糕。”陆萱懊恼地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陆萱将那人放在床上,又从他怀里摸出疗伤的药喂他服了下去。此人约莫十七八岁样貌,面容英俊,正是本次任务的种/马男欧阳智。 难道已经到了剧情开始的时候?陆萱仔细算了算,也就是说,自己闭关修炼了差不多五六年,她如今的修为是金丹八层,原本打算结成元婴,没想到欧阳智自己闯了进来。 欧阳智是青原修真门派云幽派的弟子,一直是个修真废柴。他的师傅天枢子不希望小徒弟一生蹉跎,将洞天福地的传说告诉了欧阳智。天枢子其实也只知道洞天福地的大概方位,谁知欧阳智误打误撞,居然真让他找到了,这就是老天给男主角开的挂了。 欧阳智进了洞天福地,得到了《云海御天诀》。当时,他刚刚到筑基四层,修习了一年《云海御天诀》,就迅速到了胎动六期。随后,欧阳智回到云幽派,除了天枢子,闭口不言他的奇遇。 云幽派只知这个曾经的废柴忽然变成了年轻一辈里的高手,掌门天阳子开始器重欧阳智。欧阳智在云幽派的地位水涨船高,随后下山云游,一路奇遇。捡灵器,降妖兽,收美女,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修为蹭蹭蹭往上涨。 现在,陆萱看了看躺在石床上的欧阳智,该不会一石头把他砸残废了吧。虽然自己的任务是炮灰欧阳智,但把人家弄残废什么的,不是陆萱的本意啊。 云幽派出品的疗伤药效果不错,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欧阳智就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红衣女子。欧阳智记得自己发现了一座隐藏的洞府,走进来后却突然遭到袭击…… 他坐起身:“我这是在哪里?出了什么事?” 陆萱尴尬地笑了笑:“这里是我的洞府,我以为来者不善,不小心打伤了你,实在抱歉。” 欧阳智爽朗一笑:“是我唐突了,我见这座洞府年久失修,以为是无主之地,所以就闯了进来,还望仙子莫怪。在下欧阳智,不敢请教仙子尊姓大名。” “我叫陆萱,因为手里没有灵药,就喂你服了你身上的疗伤丸,你现在感觉如何?” 欧阳智运了运功,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似乎不太好。” 陆萱更不好意思了:“我不通医理,不如这样,我送你去外面疗伤,你意下如何?” 欧阳智心中着实担心自己的身体,但又不想眼前的美人难做。现在美人主动要带自己去疗伤,两人可以相处更长时间,何乐而不为。思及此,他点头道:“如此,就有劳仙子了。” 洞天福地在大荒腹地,这里四野一片荒凉,哪有什么疗伤的地方。陆萱想了想,只能去海边的琅琊城,那是距此地最近的一座城市。她具现出一架小型飞船,将欧阳智扶了进去。 “这是仙子的法器?”欧阳智好奇地打量着飞船内部。 陆萱有点想笑:“是的。” “此物甚是奇特,不瞒仙子说,在下虽然修为不高,但出身云幽派,见过的法器数不胜数。像仙子这样的法器,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不知此物名唤什么?” 陆萱清咳两声:“叫宇宙飞船。” 欧阳智点头:“飞船者,形容此物是会飞的船。宇宙者,庄子有云,‘出无本,入无窍。有实而无乎处,有长而无乎本剽。有所出而无窍者有实。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不知是不是此解?” 陆萱忽然发觉,这家伙是在卖弄吗?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欧阳智,欧阳智眼尾斜挑,一派风流姿态。果然是在卖弄吧…… 陆萱不愿意接茬,遂含混了过去。 欧阳智毫不气馁,继续和陆萱套近乎:“冒昧地请教一句,不知仙子出身何门何派?我观仙子修为,在下并不能看清,想必仙子一定是能力过人吧。” 在修真界,一般等级低的修真者是没办法看出等级高的修真者的修为的。欧阳智此时才筑基四层,当然看不出陆萱的修为。 陆萱不愿节外生枝,遂道:“道友谬赞了,我如今刚到筑基五层,算不上什么能力过人。” 欧阳智心中稍定,要是这位仙子是个金丹期的高手,自己就别想泡到她了。 欧阳智虽然缺乏修真天赋,但他面容英俊,又会讨女孩子欢心,一直很受师姐师妹的欢迎。就连掌门的女儿也对他青睐有加,倒追了欧阳智好些年。欧阳智又是个见色心喜的主,只要看到姿色不错的女子,就总想上去撩拨一二。 陆萱因为误伤了他而心怀愧疚,正是俘获佳人芳心的大好时机。 他这点小心思,陆萱怎么会不知道。全世界除了欧阳智自己,最了解他的估计就是陆萱了。陆萱心中不屑,但她打伤了欧阳智是事实,欧阳智又没有惹到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此,两人各怀心思地踏上了去琅琊城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年啦!新年好哦╭(╯3╰)╮ 大年初一依然更新的我简直是业界良心有木有【快来夸我! 第79章 飘渺修仙二 不提欧阳智一路上的故作风流之态,两人坐着飞船,很快到了琅琊城。琅琊城虽然身处大荒,但却十分繁荣。无数去往大荒腹地寻宝的修真者在这里停留,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陆萱在城外雇了辆车,请车夫带着他们去了城里最大的医馆。 欧阳智伤的不轻,大夫给他敷了药,面色严肃地告诉陆萱:“如今我用药物控制了这位修士伤势恶化,要想根治,还需要用他本门的功法。” 陆萱纳闷:“这和他本门的功法有什么关系?” 老大夫抚着胡子:“仙子有所不知,这伤势影响到了经脉,这位修士如今是筑基期,功法已融入他的经脉,因而需要本门功法进行调和,如此方能尽快痊愈。” 陆萱将大夫的说法告诉了欧阳智,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欧阳智思索片刻:“恕在下冒昧,在下师门在青原云幽山,离此地不远万里,以在下如今的身体状况……” 陆萱忙道:“道友不必说了,此事是因我而起,既然道友需回山疗伤,就由我送道友回去吧。” 陆萱此语正中欧阳智下怀,他这次出来,没找到师傅说的洞天福地,若这么空手回去,师傅他老人家肯定要生气。如今自己受了伤,师傅就不会说什么了。而且还能让这位美人和自己同行一程,真是一箭双雕。 欧阳智假意客气了一会儿,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陆萱送他回云幽派。 如今看来,欧阳智的伤并不致命,只是复原需要一段时间。陆萱心中稍安,她虽然不愿意和欧阳智同行,但毕竟是自己打伤了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下,欧阳智在医馆休养了几天,陆萱就带着他去青原。 除了喜欢在陆萱面前卖弄自己,欧阳智其人,并没有坏的人神共愤。这家伙虽然是个修真废柴,不受师门重视。但他师傅天枢子偏疼这个最小的徒弟,欧阳智又一向很有女人缘,小日子过得十分不错。欧阳智也没有什么称霸天下的宏愿,大概是机遇来了就抓住,机遇没来也快快活活地过日子。托他的福,陆萱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全面和深入的认识。 经过欧阳智的讲解,陆萱算是明白了这家伙的运气有多么好。欧阳智的三大杀器,《云海御天诀》是九华真人留下来的绝顶功法,流云剑是上古神兵,七重塔则是妖族至宝。能把这三样宝贝据为己有,不仅是实力的问题,还需要无与伦比的运气。 修真界无人不知这三件秘宝,但古往今来就只有欧阳智一人得到了它们。至于欧阳智得到的其他宝物,在它们面前,就是小儿科。 陆萱不由有些心动,要是自己得到其他两件宝物,飞升的希望不就更大了?况且,还能扼杀掉欧阳智开金手指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不几日,陆萱把欧阳智送到了云幽山下。欧阳智一直在对陆萱献殷勤,陆萱的态度却不冷不热。此时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了,欧阳智正准备劝说陆萱去山上做客,以酬谢她。 陆萱抢先说道:“误伤了道友是我的不是,原本应该亲自登门向尊师致歉,但我尚有急事在身,他日有空,一定亲往云幽山。” 欧阳智只得作罢:“仙子不必自责,此事是我冒昧,与仙子无涉。我与仙子同行这数日,深觉仙子人品贵重,有心想交仙子这个朋友,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陆萱做出一副羞涩之态:“道友言重了,小女子区区一散修,怎好高攀道友这等名门。我与道友相识即是有缘,又何须在意这些俗世称呼。他日再见,道友若不弃,招呼一声便是。” 欧阳智不好强求,只能与陆萱互道珍重后,自行上山去了。 陆萱总算摆脱了欧阳智,这等艳福,她可消受不起。原剧情里,欧阳智修习了《云海御天诀》后去大荒历练,具体是在大荒哪里得到流云剑的,系统提供的资料并不详细。陆萱决定沿着欧阳智历练的路线一路找寻,这样找到的机会会更大。 不巧,欧阳智在大荒的起/点正是琅琊城。陆萱重回琅琊城,置办了一些必备的药物。她正在琢磨用什么方法出发,大荒大部分地区都人烟稀少,自己对路又不熟。恰好有一支商队要去锦霜城,锦霜城正是欧阳智的下一站。陆萱遂和商队的首领打个商量,让商队捎上她。 商队首领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他爽快地答应了,还问陆萱:“姑娘是修真者吧,我们商队还有一个修真者,两位正好搭个伴。”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青年男子走过来:“李先生,可是在说在下?” 李老大笑道:“可不是,这位姑娘想和我们商队结伴,真人快看,是不是和您是道友。” 这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袭青衣,周身气质冲淡平和。陆萱看不出他的修为,想必应是金丹八层以上,李老大称他一声真人,倒是恰如其分。陆萱遂拱了拱手:“这位道友有礼了,小女子陆萱,敢问道友尊名。” 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偃月,仙子有礼。”他观陆萱修为,恰在金丹八层,偃月如今是金丹九层,两人正可互称一声道友。 李老大见两人算是认识了,遂道:“真人,我和您打个商量,队里的空车只有一辆,您和这位仙子既已结识,可否挤一挤?” 偃月有点犹豫,虽说修真之人大都淡薄世情,但毕竟男女有别。李老大一脸殷勤的看着他,他又不好拒绝。偃月询问地看向陆萱,见陆萱并没有反对的表情,点头道:“好吧。” “多谢真人。”李老大忙不迭地帮陆萱提行李,“仙子,您这边走。” 要说李老大为什么对陆萱和偃月这么殷勤,其实是借势。在大荒行商的商队,出发前往往要找一个修真者来保证商队的安全。大荒不仅多妖兽,还有不少魔修沿途劫杀商队。哪怕没有修真者要和商队搭伴,李老大也是要花钱雇人的。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个免费的保镖,商队只需要提供一辆车,连吃喝都不用操心,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偃月生性清冷,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不要商队的把式赶车。陆萱在车厢里,偃月就坐在车辕上。两人本也不熟,相互间就一直沉默着。 陆萱本来就有些过意不去,只好想办法搭话:“道友也是要去锦霜城吗?” “我其实并没有特定要去的地方,只是在大荒历练罢了。”偃月回头问道,“仙子呢?” “我和道友一样,也是历练呢。”陆萱挪到离偃月更近一点的地方,“去锦霜城后,下一个目的地是木华城。”这是欧阳智的路线,他沿着从南到北的顺序将大荒的城市走了个遍。 “原来如此。”偃月点头,随即不再言语。偃月是个散修,他一路修行,很少遇到和自己差不多修为的散修。陆萱恰是他期盼多年的同道中人,只是他性格如此,实在不擅长与不熟悉的女子交流。 他想了想,不由清了清嗓子:“不知到了锦霜城后,我能否与仙子结伴呢?我恰需一味灵药,只在木华城生长。” 诶?什么情况?陆萱正愁到了锦霜城该怎么往前走,现在居然有个免费的向导送上门。她不禁想到,莫非又是一个献殷勤的?但看偃月眼神清明,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道友盛情相邀,我又怎会拒绝。”陆萱轻笑,“道友也不必唤我仙子了,叫一声阿萱便是。” 偃月暗舒一口气,看来没有引起对方的反感:“阿萱也可唤我偃月。” 这一下,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几分。陆萱原本就极擅长与人相处,偃月虽然闷了一点,但他见多识广、博闻强识,陆萱引着他讲一些历练过程中遇到的奇闻异事,很是长了陆萱的见识。 从琅琊城到锦霜城大约要十几天的脚程,商队停下来休息时,陆萱就去附近找一找奇珍异宝。欧阳智捡宝的地方,剧情里并没有全数具体描写出来。陆萱本着碰运气的原则,倒是找到了好几件。 此外,还有偃月指点她采摘的灵草灵花。陆萱对这些一窍不通,偃月医术精湛,尤擅炼药,他此次游历大荒就是为了寻找几味极珍贵的药材。 偃月有意要交陆萱这个朋友,陆萱怎么会感觉不到。她仔细询问了偃月所寻的药材,居然有几味是剧情里欧阳智得到的。陆萱心里有底了,极力邀请偃月和她结伴游历。 这一晚商队到了锦霜城,李老大为了答谢陆萱和偃月,为他们在城里的酒楼践行。修真者不食五谷,偃月本想拒绝,陆萱却兴致勃勃地拉他一起去。 自从修真以来,陆萱大概有六年没吃过俗世的食物了,对她这个嗜酒如命的人来说,实在是折磨。 甫一闻到酒香,陆萱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了上来。这酒不是什么好酒,奈何喝酒的人现在不讲究。陆萱咕嘟咕嘟灌下一大碗,商队的汉子随即大声叫好。 李老大将酒碗满上:“仙子好酒量,既然今日高兴,咱们就来个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陆萱豪气地一举酒碗,“大家伙干了!” “干了!” 气氛十分热烈,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陆萱喝得面上绯红,她见偃月坐在一边,歪着头靠过去:“偃月,你怎么不喝?这酒不错,够劲。” 偃月皱眉:“我们是修仙之人,早已辟谷。俗世的东西,纵是琼浆玉液,也没有喝下去的必要。” 陆萱摇着手指:“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人们喝酒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快乐。” 偃月想反驳陆萱的话,可又觉得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陆萱显然是醉了,她不等偃月回答,自顾自地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好酒……再给我一碗……” 偃月定睛看去,陆萱颊上飞上两朵红云,神志不清地躺在一边,哪还有平日清朗大方的样子。交了这么个朋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不由头疼:“就算喜欢喝酒,也需有度。” “啊……你废话真多……”陆萱嘀咕,“像那家伙一样,每次我喝酒就在一边念叨……”她费力地直起身看向窗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见到谁?”偃月不解。 彼时月正当空,仿佛多年前那一晚陈留城内的美景。沧海桑田,星辰变幻,草木枯荣,镜花水月。 偃月把目光从月色中移出来,回头去看。陆萱已沉沉睡去,唇边一抹浅笑,仿若经年不醒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偃月只是想交盆友哦,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大年初二依然更新的我,有没有让你们感动得想哭【得意摊手 第80章 飘渺修仙三 烈日当空,盛夏时节的大荒热得吓人。陆萱懒洋洋地靠在车厢的板壁上,修真之人不惧寒暑,但在这明晃晃的日光照射下,陆萱还是觉得烦躁不已。 令她烦闷的是流云剑的下落,从系统提供的资料可以推断,流云剑就遗落在这片戈壁和风陵城间。陆萱在这个地方逗留了十天,将这块并不大的土地尽数翻检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流云剑的踪影。 难道真是不是主角就得不到外挂?哪怕自己提前将洞天福地据为己有,欧阳智还是能误打误撞到。要是找不到流云剑,过个一年载,欧阳智准能得到这件稀世珍宝。 陆萱气闷地捋捋发梢,从马车里跳出来:“偃月,我还得去找找。你不用管我了,咱们再风陵城会和。” 她和偃月结伴游历半年多,两人已是知交。偃月知道陆萱要寻一件神兵,帮着陆萱找寻了许久。他眼见陆萱愈来愈焦躁,对那件神兵几乎到了执念的地步。 修真之人,最忌心魔。陆萱若放任执念发展下去,最终只会阻碍修行。偃月见陆萱就要走,不由蹙眉:“阿萱,恕我冒昧地问一句,那件兵器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陆萱愣住,她犹豫着回答道:“应该……重要吧……” “重要到何种程度呢?没了它,你会有性命之忧?还是没了它,你的修为会一落千丈?” 得不到流云剑,陆萱既不会有性命之忧,修为也不会一落千丈。唯一可虑者,就是欧阳智有可能得到流云剑,对陆萱的任务造成困扰。但是陆萱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以欧阳智现在的修为,就算他得到流云剑,陆萱也能把他打趴下。 看来,是自己太过执着了。因为之前屡试不爽的方法,所以十分在意种/马男的外挂。不同的是,这是最后一个世界,陆萱的主要目的不是完成任务,而是顺利飞升。 偃月见陆萱沉默不语,轻叹一声:“阿萱,修真依赖的并不是法器灵药,而是自身的领悟和勤奋。太过执着身外之物,就本末倒置了。” 陆萱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犯这种错误。她顿觉羞愧,有些期期艾艾地磨蹭到车边:“我知错了,惭愧。咱们还是直接去风陵城吧。” 偃月好笑地看着陆萱,陆萱冲他挤挤眼:“好吧,我们出发去风陵城。” 风陵城地处戈壁,整座城市占地面积极大,充满了浓郁的异域风情。陆萱和偃月赶着马车进了城,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子。陆萱探出头去,正巧瞥见一个小贩抱着把造型古朴的剑蹲在街边。 “那是!”陆萱不禁叫出声来。 “怎么了?”偃月停下马车。 “……没什么……”陆萱情不自禁地去看那小贩怀里的剑。剑身既长且薄,剑鞘是暗沉的黑色,剑柄上镶着一块不起眼的绿色晶石。这不正是流云剑吗?没想到陆萱没有找到它,却是被一个小贩找到了。 偃月也看到了那个小贩,他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那恐怕就是陆萱要找的神兵。 陆萱已经决定不再执着于欧阳智的外挂,她虽心有不舍,还是道:“咱们走吧。” “且慢。”偃月转头望着陆萱,“阿萱,你又拘泥了。我说修真之人不必牵连于身外之物,是因为你为找那一件神兵已有迷失本心之态。如今神兵既已出现在你面前,刻意不去得到它,不也是另一种执念吗?”他见陆萱神色迷茫又不解,微笑道,“只要顺着你的本心就是了,你想得到它吗?” “当然想。”陆萱脱口而出。 偃月示意她去看那个小贩:“那就去吧。” 那小贩只以为怀里的是一把有点年代的剑,陆萱也没故意坑他,用一袋金叶子换回了流云剑。她回到策车上,想把流云剑递给偃月看,偃月摇摇头:“它必是一件珍宝,我也有贪欲,若见珍宝而不得,恐怕也会有心结了。” 陆萱没想到偃月如此坦率,她调侃道:“改日我请你到洞府做客,一定把这把剑借给你赏玩。” 偃月的洞府在青原珠州,提到这点,偃月忽道:“我近日丹元大盛,恐怕有结婴之象。” “诶?”陆萱立刻激动起来,偃月的修为停留在金丹九层已经七八年了,如今可以结婴,实在是大喜事。陆萱仔细思索,“结婴这种大事,还是在洞府修炼比较保险。“ 偃月颔首:“我正有回洞府之意,只是阿萱你尚在游历之中……” “没关系。“陆萱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她游历大荒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流云剑,现在既然找到了,就可以不用留在大荒了。她如今恰是金丹八层,距离元婴期不过是一步之遥,闭关修行后,结婴之日指日可待。 陆萱笑道:“我打算在你的洞府旁边结一草庐,不知偃月真人欢不欢迎?” 珠州的灵气并不特别浓郁,在此地修行的多是散修,陆萱珠州一座叫云顶山的小山定居下来。偃月居住的秋山就在云顶山附近,回到洞府后,偃月开始闭关。 为了防止有什么歹人趁火打劫,陆萱一直密切关注着秋山。过了三月之久,一天夜半,秋山上一道金光穿云破月,偃月结婴成功。 陆萱在为好友高兴的同时也感到一丝紧迫,自己如今尚未结婴,距离渡劫期更是遥远。不能再松懈了,陆萱开始潜心修炼。 这一闭关,不知寒来暑往,日月变换。陆萱也不知过去多久,结婴成功后,她仍然没有离开洞府,继续专心修炼。修真之道,仿佛一条永无尽头的铁索。铁索悬在半空,低头望去,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但举目朝前,铁索的另一头却是人人向往的仙界。 等到陆萱感到结界被触动时,她已到了元婴九层的修为。陆萱察觉到是偃月,遂打开结界。两人多年未见,人间已是沧海桑田,但对他们这些修真者来说,却好似弹指一瞬。 偃月如今是元婴五层的修为,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陆萱的修为了,不由笑道:“恭喜你了,看来一别多年,是我懈怠了。” 陆萱倒觉得不好意思,她进境如此之快,一是因为《云海御天诀》功法精妙,二是因为经过多次穿越的强化,她的天赋非常之高。只是陆萱已停留在元婴九层很长时间,无论如何修炼都无法突破到化神期。 “既如此,何不出门散散心。”偃月此次登门拜访,其实是修真界出现了一件大事。 近几百年来,修真界和妖族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之态。除非是个别妖族主动攻击修真者,双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最近妖族沉睡多年的妖君蚩犼忽然醒来,蚩犼是上古大妖,修为已到化神期。且他生性残忍,一直有吞并修真界的野心。据从大荒传来的消息,蚩犼已召集妖族大军,誓要血洗修真界。 修真界正处在老一辈真君天人五衰,年轻一辈修士还未长成的尴尬阶段。能正面和蚩犼抗衡的人基本没有。各大门派无法,只能召开斩妖大会,以期整个修真界团结起来对抗蚩犼。 “我前几日接到消息,我虽只是区区散修,关系整个修真界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也盼能尽绵薄之力。” 陆萱方才回忆起来,剧情里的确有妖君蚩犼进攻修真界这一节,她修炼日久,已不知今夕是何夕。如今偃月邀她去参加斩妖大会,不管是出于作为修真者的责任还是对任务的关心,陆萱都不会拒绝。 斩妖大会预定在云城举行,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坐上了陆萱的宇宙飞船。 偃月对这件奇怪的法器也很好奇,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飞船内部东摸西看。陆萱少见他如此孩子气的时候,忍不住具现出一把手枪,现场打了两发子弹。 偃月翻来覆去地研究着手里的枪:“这件法器攻击速度快,若是能不发出声音就好了。” “这个简单。”陆萱又具现出一个消音器装在枪上,开枪时果然没有发出声音。 “精妙……”偃月反复把玩着手枪,大有想把手枪拆开的架势。 陆萱有一种欺负古代人的感觉,两人的飞船在空中快速闪过,不多时,就追上了前面的一艘飞梭。这飞梭个头挺大,就像一艘飞在空中的画舫,桅杆上飘着白底青边的旗帜,大概是什么门派的法器。 陆萱正打算加大马力超过那艘飞梭,忽见飞梭的窗户里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容:“陆仙子!是你吗?” “嗯?”陆萱定睛一看,那人不是欧阳智是谁。他样貌成熟了一点,脱去了以前的稚气,更显英俊沉稳。 “云幽派的飞梭?”偃月也转头看去,“也是去参加斩妖大会的吧。” 陆萱虽然有看看欧阳智近况的打算,可没准备在这里就和他结伴而行。她不情不愿地降下飞船窗子的玻璃:“原来是欧阳道友,道友一向可好?” 欧阳智好像很高兴:“在下恰巧看到仙子的法器,如此独一无二,就大胆猜测是不是仙子。仙子也是去参加斩妖大会的吗?” “正是。”陆萱点头,“道友是和同门一起吧,既如此,我就不叨扰了。” “诶,仙子别见外。我们既然目的地一样,何不相互照应?”欧阳智打量陆萱,他如今有金丹五层的修为,是云幽派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当初见到陆萱,欧阳智不过筑基四层,他还因为看不透陆萱的修为而失落过。现在再一看,这位仙子不过胎动三层,他不由得意又兴奋。有心想在陆萱面前卖弄,看能否赢得佳人芳心。 陆萱未免节外生枝,隐藏了自己的真实修为。不然,忽然冒出一个元婴九层的高手,修真界恐怕都要震动。她虽然不能百分百猜出欧阳智在想什么,但看他表情也能知道**不离十。 这么多年过去了,欧阳智还是当初那副德行。陆萱得到流云剑后,就没再关注欧阳智的其他外挂,看他如今已是金丹期,奇遇大概没少遇到。 偃月听说过欧阳智,他低声道:“那位是最近风头大盛的云幽派弟子欧阳智吧,听说他得到了妖族至宝七重塔,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果然,主角的运气就是好到爆。陆萱见偃月询问地看着自己,窗外,欧阳智还殷勤地笑着,只能无奈道:“欧阳道友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仙子不必客气。”欧阳智斜挑长眉,“仙子唤我欧阳就好,仙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在下从不敢忘怀。”他其实更想让陆萱叫自己阿智,又怕操之过急引起陆萱反感。 “不知在下可否也称呼道友欧阳?”偃月忽然冷不丁道。 欧阳智此时才发现陆萱身旁还坐着个陌生男子,他见偃月只是胎动七层的修为,不由心存轻视,不咸不淡地道:“道友请便。” 陆萱又和欧阳智寒暄了几句,飞梭里有同门唤他,欧阳智才恋恋不舍地告辞。 偃月神情微妙:“这位欧阳道友,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呢。”偃月为人低调,很少和修真门派打交道。知道他的,多是一些散修。他也隐藏了自己的修为,欧阳智只当他是个普通修士,神情间很是不以为然。 陆萱无奈:“我和他又不熟,咱们躲着便是。” 谁知,欧阳智日后就像块牛皮糖一样,竟然黏着陆萱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依然蹲守在电脑前辛勤看文的妹纸都么一个! 感谢大家的支持!╭(╯3╰)╮ 第81章 飘渺修仙四 云城是著名的修真城市,城里不仅有云、肖两个修真家族,还居住着许多修真者。到了云城后,欧阳智极力邀请陆萱和云幽派的弟子一起行动。云幽派派出了十几个弟子作为代表来参加斩妖大会,领头的是欧阳智的师兄陈谨。不过,陆萱几日观察下来,这十几个年轻弟子都是惟欧阳智马首是瞻。 陆萱不想搭理欧阳智,奈何又委婉地拒绝欧阳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无奈之下,只能和云幽派一起住进了客栈。这家客栈名唤踏云轩,是云城数一数二的专供修真者居住的客栈,不少来参加斩妖大会的门派都住在这里。 偃月调侃陆萱:“没想到我这种散修也能住进踏云轩,还要多谢仙子。” 陆萱郁闷不已:“一想到隔壁住的欧阳智,我头就开始疼。” 欧阳智果然不负所望,不仅特意把自己的房间安排在陆萱旁边,每日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又要陪着陆萱去云城散心。陆萱烦不胜烦,斩妖大会还有半月之久才会召开,欧阳智大有要坚持这种做派半个月的趋势。 偃月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时不时在欧阳智献殷勤时刺激他两句。欧阳智觉得自己修为高,每次都摆出一脸“我不和弱者计较”的表情,闹得偃月背地里提到欧阳智就笑得打跌。 云幽派弟子的态度不冷不热,除了一个扮演着欧阳智小弟角色的高群对陆萱热情无比,其他人见到陆萱,都是一副微妙的表情。其中还有一个叫清尘的弟子,对陆萱颇有敌意。 陆萱百思不得其解:“我惹到他了吗?”她不是个藏的住话的人,主动去找欧阳智解惑。 欧阳智尴尬不已:“是个误会……清尘师弟其实是为了我师妹,师妹她……咳咳……”他咳了两声,露出一种得意又安抚的表情,“总之,仙子不用在意。” 陆萱听欧阳智提到师妹,瞬间明白了。欧阳智的师妹何悠悠从小到大,一直很喜欢这位师兄,云幽派门人基本上都知道。清尘恐怕是因为师兄对一个外来的散修献殷勤,替师姐打抱不平呢。 陆萱懒得管他们这一摊子破事,欧阳智为师妹对自己痴心不悔沾沾自喜,不是什么好男人。何悠悠敌视一切出现在欧阳智身边的女性,经常使些不光彩的手段陷害人家女孩子,也算不上可怜人。 这日清晨,陆萱照例和偃月坐在楼下大堂里喝早茶。修真之人虽然不用食五谷杂粮,但这踏云轩的茶是一绝,少有住在这里的客人不品尝一二的。 过了一会儿,云幽派的弟子也陆陆续续下了楼。欧阳智看到陆萱,就要走过去清尘忽在一旁不冷不热地道:“欧阳师兄先别忙着走,今日和师兄弟们一起喝顿茶不好吗?” 往日欧阳智都坐在陆萱那一桌喝早茶,陆萱拦了几次,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陆萱就懒得管他了,云幽派的其他人也并无二话。清尘猛然来这一出,大家不由都愣住了。 欧阳智眉头一蹙,清尘在派里的地位比他低很多,居然敢当众出言不恭,他冷然道:“清尘师弟说的什么话,我欧阳智去哪里做什么,几时要清尘师弟来管了?” 清尘冷笑一声:“欧阳师兄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替师姐邀欧阳师兄喝顿早茶罢了。” “师姐?”欧阳智正欲出言询问,只见门外走进一名身穿云幽派青白道袍的娇艳女子,她身后,跟着五六个云幽派弟子,却不正是何悠悠。 “师妹?你怎来了?”欧阳智忙向何悠悠迎去。 何悠悠嫣然一笑:“爹爹听说其他门派都派了不少弟子,特地要我带着几位师弟来提师兄助威。”何悠悠是云幽派掌门千金,她口中的爹爹,正是云幽派掌门天阳子何慎。 清尘此时恰站在欧阳智身后,何悠悠眼波流转,螓首微垂:“师弟。” 清尘顿时面上一红:“师姐。”他见欧阳智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遂识趣地走到了陈谨身边。 欧阳智微哂,何悠悠既已来了,欧阳智就不便去陆萱那一桌喝早茶,遂安排刚来的几名弟子坐下,云幽派二十几人围坐在大堂里,一派和睦融融的景象。何悠悠亦步亦趋地跟在欧阳智左右,旁人一看,两人俨然一对佳偶。 陆萱不由轻笑:“这下有好戏看了。”何悠悠突然杀到云城,恐怕是清尘给他师姐报的信。她这么一副宣誓主权的架势,欧阳智要想不惹毛掌门千金,怕是要大废一番口舌。 偃月摇头:“我怕你也要受牵连。” 陆萱无所谓:“谅她也不能把我怎样。” 欧阳智忙着安抚何悠悠,陆萱落的清闲。平日要应付那个不识趣的家伙,陆萱索性整日待在房里。云城风景秀丽,难得来一趟,陆萱便喊上偃月,好好在城里逛一逛。她的修为到元婴九层后就无法再进一步,这种事强求不得,不如趁机松快松快。 云城里有一家小酒馆,老板酿的一手好酒。陆萱是个老饕,循着酒香找到了深巷中的小馆子,几乎走不动道了。偃月和她深交多年,早知陆萱嗜酒,只得每日陪着她来这间酒馆。。他们一般下午过来,黄昏时回踏云轩。 这日老板酿的一批青梅冻刚刚起出来,陆萱得了头彩,一时忘形,喝得醉醺醺。偃月无法,只能扶着陆萱回客栈。所幸陆萱醉酒后一向老实,不喊也不闹,歪歪斜斜地靠着偃月的胳膊,踉跄着往回走。 这一段路人很少,途中经过一条窄巷,巷子两旁的人家都已安歇,四周悄然无声,只有一扇扇门前的灯笼在夜风中照出摇曳的灯火。 偃月忽觉不对,轻微的脚步声正朝二人靠近:“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来人显然没料到偃月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微微迟疑后,遂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们共有六人,一律着黑衣,竟是何悠悠带来的那几个云幽派的弟子。 偃月立刻明白了这是针对陆萱而来,这几个云幽派弟子都是胎动期的修为,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偃月和陆萱在人前露出来的,一个是胎动七层,一个是胎动三层,对付他们二人,还是绰绰有余。 “放下你旁边的女人,我们可以让你先走。”为首的男子沉声道。 “看来我还得感谢你们手下留情了?”偃月冷笑,陆萱不想和何悠悠有纠葛,何悠悠不这么想,要是今天不能给他们一个教训,这帮人定会没完没了。 他不再多言,左手当胸画圆,一股疾风迅猛而起。那六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翻在地。他从那几人身旁走过,声音又轻又冷:“识趣点,以后就别再来烦我们。” “你……”为首的云幽派弟子惊诧异常,“你不是胎动期!” 偃月不再理会他们,扶着陆萱径直离开了。 第二日陆萱酒醒,对昨晚的事毫无映像。她和偃月照旧坐在大堂里喝早茶,昨晚夜袭他们的那几个云幽派弟子下楼来,看到偃月,面上都是又惊又怕。陆萱调侃道:“多谢真人昨晚救命之恩。” 偃月无奈,就算陆萱醉得不省人事,那些人也不能拿她怎样,元婴期高手周身的护体真气可不是吃素的。他轻啜手中的温茶:“何悠悠这下可以消停了,欧阳智说不定也会消停了。” 过了一会,欧阳智和何悠悠也下了楼。何悠悠面色复杂地望着陆萱,既愤恨又不甘。陆萱忍不住噗嗤一声,何悠悠顿时怒火更炽,狠狠瞪了陆萱一眼。 “你呀……”偃月摇头,“干嘛要去撩拨人家小姑娘。” 陆萱笑嘻嘻的:“我倒觉得,这何悠悠有点可爱了,敢爱敢恨嘛。” 何悠悠自知不是偃月的对手,恰好欧阳智也没再表现出追求陆萱的意思。她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放下此事。后来,也不知是不是云幽派的其他人对何悠悠说过什么,她对陆萱的态度居然越来越好。陆萱虽然不稀罕,但也不用特意拒绝别人的好意不是。 “一准是我拒绝欧阳智的态度坚决,云幽派的人几时看我给过那家伙好脸色了?何悠悠不拿我当情敌,咱们也犯不着和他们计较。” 陆萱想法是好,谁知天不遂人愿。欧阳智竟然贼心不死,又死皮赖脸地把陆萱拦在了楼上的走廊里。 陆萱见他一脸“对不起最近苦了你,但我是有苦衷的”表情就来气,她不耐地道:“有事吗?” 欧阳智就像没看见陆萱的冷脸,殷殷切切地说了一番话。大意就是“师妹是我师妹,因为我魅力太大所以她一直喜欢我对你有什么不敬之处你不要介意。在我心里,其实喜欢你多一点的,但是师妹和我青梅竹马我也不能不顾她不是?所以你就委屈一点争取和师妹和平共处啦。” 陆萱简直无语到极点,真想问问欧阳智,大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有意思了?陆萱一抬头,就看到何悠悠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眼神凶狠。 得,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又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讨厌种马那种只要是女人都喜欢自己的样子了,只有瞎了眼的才会看上你好吗?【鄙视ing 第82章 飘渺修仙五 何悠悠对陆萱的态度再一次变成了敌视,不知道欧阳智事后是怎么解释的,他们二人倒是依旧亲密有加。至于何悠悠每次碰见的白眼、冷哼,陆萱其实根本不在意,让她感到大为火光的是另一件事。 大概是发现陆萱不痛不痒,何悠悠怒极攻心,竟然开始散播偃月和陆萱的传闻。偃月的真实修为已在人前暴露,如今云城里的修真者大半都知道踏云轩里有一个元婴五层的散修,以偃月的年纪来说,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一时间,慕名而来者纷纷扰扰。 这原本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陆萱表面上的修为还是胎动三层。一位真人和一位女修过从甚密,两人又不是师徒或亲人关系,难保没有人议论。 何悠悠正是听到了这些暗地里的闲话,她正愁没办法打击陆萱。其实以云幽派众人和陆萱近日的相处来看,偃月和陆萱不过是知交好友,两人并无暧昧举止。但何悠悠可不管这些,陆萱和偃月的修为差距如此之大,有哪个元婴期的真人愿意和胎动期的散修做好友。 等到陆萱有所耳闻,外界已经开始流传她正在和偃月双/修了,至于什么禁/脔等等不堪入耳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陆萱差点没气晕过去,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名声被毁,反正自己也是要离开的,这些都不重要。但是偃月是无辜的,他们二人相交多年,其中关系居然被人如此恶意揣测,令陆萱又气又怒。 偃月听闻此事,忙来安慰陆萱:“之前是我鲁莽了,若我不在人前暴露修为,也不会引来这种传言。” “这怎么能怪你,你暴露修为,不也是为了帮我吗?”陆萱面色冷然,“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些话是何悠悠放出去的。之前她和欧阳智的种种无礼之处,我都一笑置之。没想到她竟然就此认为我好欺负。看来,定得给她个教训了。” “你待如何?可需我援手?” “不用,我还犯不着亲自对一个小姑娘怎么样。”陆萱冷笑,“既然她那么宝贝她的师兄,那就让欧阳智来替她受过吧。” 当晚,陆萱就去找了欧阳智。 这家伙恬不知耻地关心陆萱:“师妹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受苦了。” 陆萱轻哼:“欧阳道友,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只喜欢比自己强的男人。若你能在明日和我比试一场,堂堂正正地打败我,那我就和你在一起,也不计较你师妹的事,如何?” 欧阳智心中纳闷,陆萱只是胎动三期,如何和他这金丹五期相较,那不是必输的局面吗?他转念一想,也许陆萱只是找个借口,自己在人前打败了她,她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自己在一起了?依欧阳智看来,陆萱和偃月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两人只是私交甚笃,所以他也不怕偃月会报复。 思及此,欧阳智眉开眼笑:“仙子果真执意要求如此?” 陆萱点头:“没错。” “好,那我就答应仙子的约战,比试地点和时间由仙子决定。” “明日未时,在望星台,望道友如约而至。” 望星台是云城内一处著名景点,经常有修真者在此地切磋比试。陆萱一早请人在城内大肆宣扬,云幽派青年高手欧阳智要和人在望星台比试了。欧阳智作为近几年崛起的新星,自然引来了大批众。等到人们到了望星台,发现欧阳智的对手居然是盛传的偃月真人身边的女修,议论顿时更加热烈。 “怎么回事?那位陆仙子不是偃月真人的人吗?为什么要和欧阳真人比试?”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云幽派的欧阳真人之前对陆仙子可是殷勤的紧呢。我看今日比试是假,偃月真人出气是真。” “你是说,偃月真人会出手?” “说不准,想知道真相,等着看不就是了。” …… 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不时传入陆萱和偃月的耳中,陆萱面色平静,双目微阖,就似没有听到这些议论。偃月有些担心,他很看重自己和陆萱的这段友谊,这些传言是否会影响到他们的交往呢?对于一个女修来说,出了这种事,以后说不定会注意距离的吧。 “偃月。”陆萱忽然开口,“等此间事了,我们就回珠州吧。你上次晒的新茶我还没尝到,说好了给我留一罐的。” “不会偏了你的茶去。”偃月不由轻笑,“听你的,外间多事,我们这种闲人还是别搀和了。” 此时,云幽派一众弟子姗姗来迟。欧阳智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何悠悠。何悠悠面有怒气,恨铁不成钢地嗔了欧阳智一眼后,她方将愤怒的目光投向陆萱。 陆萱看也不看何悠悠一眼,她径直走到比武台中央,冷冷道:“欧阳道友,拿出七重塔吧。” 欧阳智一愣,七重塔是妖族至宝,威力无穷,他只有在对付棘手的敌人时才会拿出这件法宝。他挑眉道:“仙子说哪里话,今日不过是切磋,在下怎能动用七重塔。” “让你拿就拿。”陆萱态度强硬。 欧阳智顿时不悦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围还有不少和他齐名的其他门派的弟子。陆萱如此不给面子,实在太过分了。他皱了皱眉:“我怕伤了仙子。” 陆萱懒得和他多说:“若是你不拿,之后就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了。” 欧阳智不由狐疑,陆萱这么大的口气,难道是偃月要出手?他悄悄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偃月,莫非此次的比试是偃月要求的?那陆萱就是在提醒自己了。偃月已是元婴期,就算自己拿出了七重塔,恐怕也不敌,看来是场苦战。 欧阳智收起了轻视之心,将七重塔从百宝袋中拿出。他并不太担心比试结果,就算自己输在偃月手下,也是他耍手段,自己虽败犹荣。 “我已将宝塔拿出,仙子还有何吩咐?” 陆萱点点头:“开始吧。” 望月台四围顿时安静下来,陆萱和欧阳智分站左右两侧,欧阳智朝陆萱拱拱手:“仙子先请。” 陆萱并不推辞,她右手在空中微微一拂,一把古剑出现在瞬间出现在她手中。这便是流云剑,此剑名气虽大,但少有人见过流云剑真容。观战众人只当是一把普通的法器,剑柄上悬着只小小的铃铛,在轻风中摇晃出叮铃铃一声脆响。 “要出手了。”有人轻呼。 人们纷纷屏息凝神,等待这位胎动期的仙子如何攻击和自己实力悬殊的欧阳智。但陆萱纹丝不动,她乌发红裙,出鞘的宝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仿佛一尊凝定不动的雕像,连裙角都垂坠着。 “仙子,请出手吧。”欧阳智开始不耐。 “我已经出手了。”陆萱的声音猛然响起在他耳侧,他好似如梦初醒般,猝然发现那把剑正横在自己喉间,剑锋锐利冰冷。 叮铃铃,剑鞘上的铃铛清脆地摇晃着。 观战众人纷纷像刚刚醒过来一样,人们凝神一看,哪里有什么耀目的阳光,今日是个阴云天。而望月台周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怎会安静到连轻微的铃声都听的到的地步。 “这不可能!”欧阳智后背全是冷汗,只要陆萱的剑再靠近一步,他立刻就会命丧黄泉。 陆萱将流云剑拿开:“愿赌服输。” 她正欲转身离开,欧阳智手里的七重塔忽然光芒大炽,在剧烈的颤抖中向陆萱袭来。 “小心!”欧阳智控制不住七重塔,大声惊呼。 陆萱反手一剑,流云剑正正磕在七重塔的塔身上。震耳欲聋的嗡鸣扩散开来,金色的波纹仿佛有实质般在空中浮凸。 “疾!”陆萱双指并拢,控制着流云剑和七重塔在空中缠斗起来。她周身疾风骤起,巨大的气浪将整座比武台都掀的震动起来。 “那是陆仙子的护体真气……这么强的真气……怎么可能!”有人不解。 “陆仙子绝对不是胎动期的修为,她布下了幻阵,从那声铃响开始,我们所有人就都陷入阵法里了。不!不对,是在更早的时候,也许就是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就陷入阵法里了!” 在场大约一百多人,其中不乏金丹期的高手,竟然无一人发现自己陷入了阵法之中。 “她绝对不止是金丹期,应该是元婴期!” 此时,流云剑和七重塔的缠斗越来越激烈。陆萱双眉一皱:“破!” 空中腾起更剧烈的疾风,呈螺旋状将七重塔包围其中。随后,银光一闪,又一声刺耳的嗡鸣后,七重塔猛然落在地上,金光尽黯。 陆萱还剑入鞘,疾风随即消失。她捡起掉落在地的七重塔递给欧阳智:“管好自己的法器。” “不是我……它突然不受控制了……”欧阳智又惊又惧,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出陆萱的修为了,显然,陆萱和偃月一样,也掩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仙子……”他嗫嚅着开口,一时觉得被愚弄了,一时又感到后怕。 陆萱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她冷冷地看着欧阳智:“欧阳修士,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三思而行,好自为之。”她看了场外的何悠悠一眼,何悠悠面色惨白。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陆仙子这话什么意思?” “还不是欧阳智不自量力,之前老在人家陆仙子面前献殷勤。陆仙子早就说过不希望走的太近了,欧阳智不识趣,还以为自己魅力大的很呢,啧啧。” “你是不知道,云幽派做了得罪人家的事呢。到处乱传陆仙子和偃月真人怎么怎么,现在看来,陆仙子实力超群,是需要依附别人的人吗,都是云幽派胡乱泼脏水。” “云幽派这次丢人丢大了……” “人心不古啊……” “诸位,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陆萱在此郑重申明,我与友人偃月真人不远万里来到云城,是为了替斩妖大会出一份力。至于其他的纷扰,和我无关,我也并不关心,还请诸位不要妄加揣测。” 清溪派大弟子范云飞率先开口:“仙子人品贵重,范某心中敬佩。请仙子放心,我清溪派向来坦荡,必不会行此等小人之事。不知仙子可否拨冗,去九玉阁一叙?” 陆萱不愿理会这些门派交际,但范云飞当众邀请,直言拒绝只会让两方都下不来台。罢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陆萱正欲出言答应,忽见天色骤暗,原本只是有点阴的天空刹那间布满黑云。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在云端:“要请这位仙子一叙?你清溪派不够格,还是由我来请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虐种马男简直像虐小猫小狗╮(╯_╰)╭ 第83章 飘渺修仙六 “什么人?”陆萱觉得不妙。 黑云压城,呼啸的疾风狂卷而起,依稀有数道电光闪现在厚重的云层里。四周忽然暗了下来,阴影仿佛一个巨人降临在所有人的头顶,有修为较差的人甚至感到喘不过气。 “是妖族。”偃月面色凝重的走到陆萱身边。 妖族特有的气息铺天盖地,人人纷纷拿出武器,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斩妖大会还有三天才召开,看来,妖族是闻风而来了。 “不用这么紧张。”那声音开口道,“我听说云城有什么斩妖大会,所以就来凑凑热闹。没想到现如今修真界还有这样的年轻高手,我许久没和人过招了,正是技痒之时。”说到此时,翻涌的云层忽然破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赤发赤眸,黑色的盔甲似乎流动着不邪恶的气息,一双鹰隼般的利眼牢牢地盯着陆萱。 “妖君蚩犼!”范云飞语音发颤。 没想到妖族的首领居然提前来到了云城,斩妖大会的目的是联络修真界的各大门派家族,因此前来参加的都是各派年轻一辈的弟子。如今城里能勉力和蚩犼一战的,恐怕只有陆萱和偃月了。 “糟了。”陆萱心跳如擂鼓,陆萱虽然没见过蚩犼,但也知道他是化神期的大妖。虽然刚刚苏醒实力有所折损,但自己尚在元婴期,怎会是蚩犼的对手。 但是,现实已经容不得她退让了。 蚩犼冷冷一笑:“陆仙子可敢与我一战?” “真君客气了。”陆萱深吸一口气,“小女子不才,愿与真君一试高下。” “阿萱!”偃月转头去看陆萱,她神情坚毅,显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偃月随即向蚩犼拱手道,“真君是前辈,我这位好友结婴不过数十载,怎好以微末修为在真君面前献丑。不若我与陆仙子联手,真君也可指教我们这些后进之辈。” 陆萱心中感动,这是九死一生的战斗,偃月却愿意与她共同进退。 “偃月……”她鼻头发酸,偃月温柔地冲她笑了笑,不知为何,陆萱的信心和勇气瞬间增加。 “两位真是情深意重啊。”蚩犼唇角微弯,“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话音刚落,蚩犼全身金光暴涨。欧阳智大叫一声,他手里的七重塔再次挣脱开去,飞到了蚩犼的手中。 “原来那时是你……”陆萱明白了,七重塔摆脱了欧阳智的控制,是因为被蚩犼在暗中操纵了。但是之前的斗法,蚩犼没有使尽全力,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逗着陆萱。 “我妖族至宝,怎能落在人类手里。”七重塔发出的金光愈来愈盛,和蚩犼身上的光芒相互应和。光芒的颜色逐渐加深,竟然开始变成赤红色。 陆萱召出流云剑,偃月也拿出了他的法器,一支碧玉笛。 “范道友,组织现场的人快走。”偃月吩咐范云飞,蚩犼的威压越来越重,连他都感到些微窒息。他和陆萱相视一笑,他们合力打败过各种各样的敌人。今天,也是一样。 “受死吧!”蚩犼暴喝,七重塔发出尖利的嗡鸣,在空中变大后向陆萱和偃月袭来。 叮铃铃,流云剑上的铃铛轻轻一响。刹那间,一片飘渺的云海徐徐铺展开来。天空原本黑云密布,洁白轻灵的云朵纷纷涌向黑压压的云层,和黑云下正疾飞而来的七重塔。 轻盈的云朵竟然缚住了七重塔,塔身被层层包围,飞行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后堪堪停在了陆萱面前不过一丈之处。 “有点意思。”蚩犼嘿然一笑,他微阖的双目猛然睁大。七重塔嗡鸣更甚,开始缓慢地向前飞去。 陆萱紧握流云剑,她手背上的血管因为用力过猛,早已清晰可见。流云剑原本剑尖朝前,此时,一股看不见的重压落下来,剑尖开始一点一点往下垂。 “喝!”陆萱厉声大喝,流云剑银光闪烁,包裹着七重塔的云聚集地更密了些,七重塔再次被阻挡在了原地。 正在此时,偃月奏响了手里的碧玉笛,笛声悠远清旷,仿佛一阵风,吹开了黑云间的缝隙。剑尖上压力骤减,陆萱一鼓作气,将平平指向前方的剑尖竖立起来。 咔嚓,七重塔的塔身上出现一道裂痕。 “嗯?”蚩犼惊异极了,他加大倾注在七重塔上的力量,塔身上的赤色光芒更加炽烈。 笛声也变得更大了,未免功亏一篑,偃月只得紧紧跟随着蚩犼的步调。随着笛声变大,七重塔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偃月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双眼紧闭、面如金纸,蚩犼带给偃月的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原本他们就是在蚩犼的阵中,陆萱在黑云中展开白云,是一个阵中阵。随着云朵更多的涌向七重塔,偃月和陆萱脚下的云层愈加稀薄。 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和偃月。陆萱强抑窒息之感,凝神注视着流云剑的剑尖。她面色惨白,但全身却仿佛燃烧着一把熊熊烈焰。元婴在体内疯狂鼓噪,一忽儿霞光满布,一忽儿紫气氤氲。一忽儿变大,又一忽儿变小。 我不会爆体而亡吧,陆萱在心中苦笑。此时已顾不得许多了,她将全身的力量集于一处:“破!” 喀拉拉,七重塔更大声的嗡鸣起来,,赤芒逐渐变暗,裂纹遍布塔身,似乎下一刻整座塔就要碎裂开来。 就是现在!陆萱挺起流云剑,挥手向七重塔疾刺过去。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萦绕着七重塔的赤芒瞬间变成了一片黑气。七重塔猛然变得更大,径直罩住了塔下的陆萱! “阿萱!”偃月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喉头一甜,跌落在了地上。 “实力不错,可惜,还不是我的对手。”蚩犼哈哈大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输了,但还是用最后一击困住了陆萱。毕竟不是化神期,假以时日,陆萱一定是个棘手的敌人。七重塔灵力大损,现在困住陆萱的是蚩犼的妖气,她挣脱不出来,就只能死在窒息之下。 偃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阿萱!”他手中的碧玉笛光芒黯淡,翠色的风刃割在七重塔上,很快就被黑气吞没。 没办法了吗……他强忍剧痛,将笛子横在唇边。 “别挣扎了,等到她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蚩犼得意非凡,解决了这两块绊脚石,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都不是他的对手。不,应该说,修真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哈哈哈,修真界是我的了!未来,是妖族的天下!” “做梦!”一声清喝从七重塔里传来,塔顶忽然紫气缭绕。塔身剧烈震颤着,原本被黑气修补的裂纹再次出现,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不可能!”蚩犼大惊失色,他匆忙将更多的妖气灌注在七重塔上,但已经没有用了。 黑气渐渐变薄,更多的紫气将七重塔包裹起来。到最后一刻,紫光大盛,七重塔在刹那间碎成粉末。陆萱持剑肃立,有紫光在她头顶盘旋。 “阿萱,你没事!”偃月又惊又喜。 陆萱不仅没事,还化神成功了。她滞留在元婴九层已经很久了,一直无法突破。看来,今日和蚩犼的这场大战,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 蚩犼元气大损,但他仍然强撑着道:“化神了又怎样,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未必!”陆萱一剑直取蚩犼面门。 七重塔被毁,蚩犼只得召出一柄长刀,和陆萱缠斗在一起。流云剑乃上古神兵,鲜有武器能与其匹敌。加之蚩犼苏醒未久,本就不是巅峰时期的实力,又和陆萱、偃月相斗许久。此时,应付起陆萱来已是力不从心。 陆萱看准蚩犼的破绽,几番来往,在蚩犼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五六个伤口。流云剑造成的伤口轻易愈合不得,重则百年,轻则几年,受伤之人会日日忍受伤口带来的疼痛。 蚩犼见势不妙,再交手下去,自己恐怕要交待在这里了。今日不仅没有杀掉陆萱,反而身受重伤,他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逃走。看来,进攻修真界的计划也必须暂缓了。 蚩犼恶狠狠地看了陆萱一眼,随即暴喝一声,消失在了空中。 “怎么回事?!” “是隐遁,蚩犼的绝技,看来是逃了。”偃月答道。 “逃了也好,我也快撑不住了。”疼痛和疲惫潮水般涌来,话音刚落,陆萱就跌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等到陆萱醒来,时间已过去了数十天。陆萱一战成名,横空出世的元婴期高手打败了妖君蚩犼,而且还化神成功,成为了修真界硕果仅存的五位真君之一。 陆萱下的楼来,守候在踏云轩的门派代表都涌了过来。其他四位化神期的真君早已神龙见首不见尾,当今修真界首屈一指的高人,就是陆萱了。 偃月这几日也在养伤,还得应付各门各派的派来嘘寒问暖的弟子。他见陆萱并无大碍,暗舒一口气的同时调侃道:“你可算醒了,再迟几天,我就先偷溜回去了。” 他二人都不喜欢这些交际之事,但又不能过于不近人情。忙乱了好几天,总算可以歇了下来。蚩犼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也不会对修真界出手。斩妖大会不用开了,各大门派在云城内饮宴了几天后,就纷纷开始打道回府。 可能是避免尴尬吧,云幽派早些时候就从踏云轩搬走了,之后派来问候陆萱的弟子也不是之前熟识的那几个。经此一事,欧阳智的名声算是毁了。这本是他自作自受,陆萱任务完成,乐得轻松。 她和偃月早就打算回珠州,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回了珠州。 作者有话要说:打败了大boss 第84章 飘渺修仙七 欧阳智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当日他与陆萱比试,陆萱一招就打败了他,足见两人实力天差地别。后来蚩犼来袭,陆萱化神成功,大败蚩犼,更显得之前与她比试的欧阳智像个小丑一般。至于七重塔被毁,不提也罢。 云幽派这一批弟子的头领本是陈谨,但欧阳智仗着自己修为高于陈谨,又得掌门喜爱,也不把这位大师兄看在眼里。陈谨是个厚道人,欧阳智当众出丑,他也没趁机奚落师弟。带着师弟妹们回到踏云轩后,陈谨为免尴尬,只能让云幽派另投他处。 他们在云城内盘亘了几日,耳中所闻皆是如今横空出世的陆仙子。陆萱重创蚩犼,可谓是修真界的英雄了。另外还有一些嘲笑云幽派的,都是说欧阳智自不量力,何悠悠卑鄙无耻,云幽派其他弟子又难堪又羞愧。 何悠悠羞于见人,每日把自己关在房中。欧阳智初时神思恍惚,显然是变故太大,后来听的那些闲人讥嘲太过,总是忍不住跳出来争辩一两句。 这日欧阳智又和大堂里说云幽派闲话的两人吵了起来,那两人见欧阳智面目狰狞,遂心生惧意,骂了两句就走了。欧阳智气呼呼地回到桌旁:“无赖之徒,整日介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清尘忍不住冷笑道:“他们说的是假的吗?我看未必吧,不是欧阳师兄你对那位仙子死缠烂打,惹得她动了怒,特意在人前给我们云幽派一个下马威?” “你说什么!”欧阳智怒火中烧,“我几时死缠烂打过,我欧阳智光明磊落,不屑于这种事!” “师兄好口舌,自己做的事倒像忘了一般,只我们却不是瞎子。”清尘面露鄙夷,“师姐若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咱们云幽派如今沦为笑柄,都是拜你所赐。” “你!”欧阳智气得双眼通红,立时就要冲上去和清尘厮打。 “师兄,别冲动!” “师弟,你少说两句吧。” 其他弟子纷纷上前拉住欧阳智和清尘,欧阳智显然不服,见清尘依然是一副不屑的样子,顿时更加生气了。 “都给我安静!”陈谨终于忍不住了,“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还嫌我们云幽派如今丢的人不够吗?”已经有不少人在看云幽派的热闹了,如今的处境本就不妙,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陈谨无奈:“大家都冷静冷静,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已写信给掌门了,过几日就有几位师叔过来,咱们先行回山。” “师叔们过来,做什么?”有弟子不解。 “不管是什么原因,咱们云幽派算是得罪那位仙子了。她如今地位崇高,我们得罪不起,只能让几位师叔出面赔罪。” “哼,还不都是……”清尘不禁小声道。 “师弟!”陈谨厉声喝止,“都别在这杵着了,收拾收拾,回山吧。” 云幽派是青原著名的修真大派,历史久远,但近几年渐有衰落之相。老一辈的高手都已陨落,年轻一辈的弟子天赋都不是特别出众。好不容易冒出个欧阳智,谁知居然给云幽派丢了个大脸。 天阳子以前并不喜欢欧阳智,蠢笨就不提了,偏偏还很懒惰。更让天阳子生气的,是欧阳智仗着一张脸,把何悠悠迷得神魂颠倒。试问,有哪个父亲会对掌控自己女儿的男人有好感。 天阳子一直不同意让何悠悠和欧阳智在一起,他本打算把女儿嫁给李家长子,那是为少年才俊,但何悠悠就是对欧阳智死心塌地。 忽然有一天,欧阳智开窍了,修为突飞猛进,一跃而成为云幽派修为最高的年轻弟子。天阳子毕竟爱女心切,既然欧阳智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就遂了女儿的心愿吧。 他开始重点培养欧阳智,甚至将欧阳智列为了掌门候选人。情况原本一切顺利,可惜欧阳智太不争气。 天阳子早就知道欧阳智在女色上拎不清,他几次三番敲打过欧阳智,居然都不奏效。偏何悠悠又摆出一副可以忍受的架势,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阳子拆不散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没想到欧阳智竟然因为这个原因,给云幽派惹下了大乱子。 修真界仅有的五位化神期高手,其他四位都已神隐,只有陆萱还在人前出现。更妙的是,陆萱还是个散修。在各大门派都缺少顶级高手的情况下,陆萱就是个场外盟友,和她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眼看清溪派、神无门都要超越云幽派了,再让他们结上这个盟友,云幽派就要腹背受敌。更何况其他门派为了讨好陆萱,谁还会来和云幽派交好。 此时,大殿的气氛十分凝重,陈谨跪在地上,满面羞惭。天阳子不怪这个大弟子,陈谨生性敦厚,当初他们一行人出发,自己暗示过要以欧阳智为主,陈谨并无二话。如今出了事,也怪不到陈谨头上。 他长叹一声,吩咐道:“阿谨,你先出去吧。” 欧阳智就跪在陈谨旁边,这个罪魁祸首倒是一脸不服。天阳子满心怒火,昨晚何悠悠大哭大闹,求着自己不要处罚欧阳智。天阳子这次气得狠了,要女儿和欧阳智一刀两断,乖乖嫁给李家长子,否则就将欧阳智逐出师门。何悠悠未免情郎受苦,居然忍泪答应了。天阳子一时更为生气,一时又舒了口气。 他不想和欧阳智多说,冷然道:“听说你闯下大祸后不思反省,好好去思过崖禁闭三年。” 倏忽三年弹指而过,等到欧阳智从思过崖上下来时,何悠悠已嫁为人妇,派里最受器重的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师弟。 他的日子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往日巴结欧阳智的人,不消说,都去巴结那位师弟了。派里平日总爱和他打闹的师姐师妹们,看到何悠悠的结果,对欧阳智也生不起什么爱慕之心。连最疼爱欧阳智的师傅天枢子,闭关日久,也不能出来给小徒弟撑腰。 之前嫉妒欧阳智的,一直看不起欧阳智的……各种各样的讥嘲、鄙夷纷至沓来。比起欧阳智过去没有发达之时,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欧阳智在派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决意下山游历。他心里其实还存着一线希望,说不定呢个像过去那样,碰到许多奇遇。这样,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或许是冥冥天注定,欧阳智游历寻宝的路线,恰恰是当初陆萱寻找流云剑的路线。这一路能找到的珍宝都被陆萱提前拿走,间或有陆萱没找到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珍奇之物。 再说陆萱这边,回到珠州后,她和偃月再次开始闭关。 和上次结婴一样,陆萱进境飞快。所可虑者,应该就是渡劫的那一刻。陆萱能够迅速达到化神九层,但偏偏会停滞在渡劫的那一关。 她每日潜心修炼,不问外事。因此,也不知道欧阳智去了大荒。 欧阳智的气运大概在和陆萱重逢的那一刻就耗尽了,他在大荒盘亘多年,不仅没碰到什么奇遇,修为也停滞不前。天枢子出关后,几次传信要欧阳智回山。但欧阳智羞于面见同门,一直不肯回去。 欧阳智成日在大荒徘徊,终于引起了妖族的注意。蚩犼重伤隐遁后,便潜伏在大荒修养。他身重七八剑,始终无法彻底复原,因而对陆萱恨入骨髓。陆萱一心修炼,眼看就要渡劫了,若等到她飞升成仙,蚩犼便永远无法报仇。 只是蚩犼如今实力大损,和陆萱争斗起来已经没有胜算。唯一的机会,就是趁陆萱渡劫之时偷袭她,让她灰飞烟灭。 陆萱的洞府结界强大,蚩犼无法靠近。恰在此时,他听说欧阳智在大荒徘徊,不由计上心来。 欧阳智不知大祸临头,当日夜晚,他就被一群妖族包围,打伤后送到了蚩犼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欧阳智四肢被缚,只能在地上拼命挣扎。 蚩犼目光阴冷:“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成功过了,我就放了你。不成功,就杀了你,如何?” “我才不会帮你做事!”欧阳智大吼。 “哦……那我现在就杀了你。”蚩犼话音刚落,两把明晃晃的尖刀就抵在了欧阳智喉间,“我劝你识趣一点,答应我,还能有条活路,做还是不做?” 欧阳智剧烈地喘/息着:“我……我做……” “这才听话。”蚩犼斜睨欧阳智,“这件事并不难,只要你能在陆萱渡劫之前将她引出洞府,就算你做成了。” “什么?!”欧阳智没想到蚩犼是要针对陆萱,在陆萱渡劫时把她引出来,不就是要偷袭她吗,“这,我不能这么做……” “你可要想好,要是你不愿意,我就杀了你。”蚩犼语音冰冷,“你是愿意自己死,还是让陆萱死?别忘了,你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谁害的。“ 是谁害的?不就是陆萱……如果不是她让自己当众出丑,自己怎么会被人嗤笑至此。不过是追求过她,不愿意可以拒绝啊,何必这么狠毒。 欧阳智咬一咬牙:“好,我答应你。” “好,够爽快,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蚩犼得意大笑,陆萱,渡劫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此时,陆萱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上了。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渡劫之日就要来临,渡劫成功后,她就可以离开了吧。系统、穿越,都会消失,就像一个持续百年的梦,到了醒来的那一天。 元神不知道悠游了多久,陆萱蓦然清醒了过来,有人躺在洞府前的空地上。她用神识查探,原来是欧阳智。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萱的声音幽然响起。 欧阳智吃力地抬起身体,他浑身是血:“我……我被人追杀……实在走投无路了……” 陆萱犹豫片刻,打开了大门:“进来吧。” 欧阳智踉跄着走进陆萱的洞府,陆萱日常修炼在洞府西面的山洞里,那里布有更多结界。“丹房的伤药你自己取用,伤好了就自行离开。” “多谢仙子,记得我们初遇,就是仙子救了我……”欧阳智还想和陆萱套套近乎,但陆萱收回神识,没有再理会他。 欧阳智身上的伤当然是故意为之,他的计划是以受伤为由混进陆萱的洞府,然后在她渡劫之日把陆萱引出来。谁知陆萱毫不理会欧阳智,不管他是治伤也好,还是在洞府内走动也好。欧阳智无法靠近陆萱修炼的地方,计划眼看就要失败。 临来之前,蚩犼给了欧阳智一把短刀。这刀是妖族另一件珍贵的法器,可以短时间破开结界,假若不能让陆萱走出洞府,就只能用这把刀了。 渡劫之日越来越近,陆萱的元神徜徉在云海中,愈加轻灵,已能长时间脱离凡胎肉/体。陆萱预感到第三日就是渡劫之时,成功与否,就在那日。 外物已不萦陆萱心头,她焚香沐浴,静待天劫到来。 其时是个晴日,欧阳智又一次在陆萱修炼的地方探头探脑。忽然间,碧蓝如洗的天空阴云密布。乌云呈螺旋状盘旋在山洞之上,数道电光闪烁期间,天劫来了。 陆萱走出山洞,她右手微扬,身周银光大起,围绕着她的阵法悉数开启。雷声传来,无数道闪电径直朝她劈去! 轰隆隆,整座洞府发出巨大的震动。阵法挡住了第一波雷击,陆萱凝神,流云剑被她插/在身前的土里,剑身嗡嗡颤动,显然也承受着极大的攻击。 紧接着,第二波雷击飞速袭来,这一波比上一波更多更大。数不清的电光劈啪作响,仿佛将陆萱整个包围了起来。 陆萱全力催动阵法,她识海内云层翻腾,电光闪烁。这雷劫来势汹汹,大有要力毙陆萱的架势。第三波雷击紧跟第二波的步伐,流云剑震颤的频率已经看不清了,视野所见,一片飞光。 欧阳智紧了紧手中的短刀,现在是个好机会。他手心满是汗水,呼吸声愈来愈重,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就是现在,欧阳智。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想想是谁害的你如此落魄,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拼了。欧阳智掷出手里的短刀,那刀没进一片电光之中。吱……刺耳的尖叫响起,一瞬间,银光大炽。 陆萱正专注眼前的雷击,没成想一把短刀穿破结界,竟向她身侧袭来。她大惊失色,勉力运起护体真气。那刀和真气发生剧烈碰撞,噗地一声,没入了她腰侧三寸。 “喝!”雷击趁机袭向陆萱的伤口,她沉声清喝,真气暴涨。巨大的气浪掀动了整座洞府,将窥伺在一旁的欧阳智也掀了起来,狠狠撞在了石壁上。陆萱根本顾不得欧阳智,因为那一记偷袭,她的识海乱了。 翻腾的云层开始不受控制,云海逐渐稀薄,依稀可见脚下的万丈深渊。陆萱竭尽全力维持阵法,一旦阵法崩溃,她就要被雷劫劈成飞灰! 天要亡我吗?她让欧阳智身败名裂,欧阳智就要让她尸骨无存。 那一瞬间,陆萱的眼前闪过许多面孔。 岳朗、段天阳、夏炎、冷君厉……他们冷冷地看着陆萱,那讽刺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害了我们,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不是这样的! 她想起和韩峰在月下把酒言欢,她想起离别时张越浩伤感的笑容。 “师傅,以后也要好好的啊。” “我也会想小白姐姐的。” 她躺在少年的怀里,泪水和鲜血模糊了两人的视线。他哭的那样狼狈,沙哑着恳求她:“答应我……答应我,阿姐……一定要活着,不管在哪里,一定要活着。” 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落,陆萱闭上双眼。电光忽然消失了,云海越来越大,云层越来越厚。最后一波雷击从天而降,金色的利刃撞击在阵法上,银光冲天而起。 我答应过你,绝不食言。 刹那间,雷击停止了。持续了一整晚的天劫终于结束,金光包围着陆萱,隐匿在云层里的九重天向陆萱打开门扉。 “恭喜宿主飞升成功,系统开始卸载。” “卸载中,请等待。” “卸载完成。” 陆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这持续百年的梦,终于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持续两个月的文,终于完结了【严肃脸 完结!!撒花\\(^o^)/~ 感谢各位的一路陪伴和鼓励,每个人亲一口╭(╯3╰)╮ 接下来还有两个番外,爱你们,么么哒 ps收藏一下伦家啦会码字会卖萌还会掉节操(* ̄3 ̄)╭ 【纳尼? 新文大概年后发,正在辛勤填坑中,傲娇毒舌男和蠢萌吐槽女的故事,收藏我就可以看到哦o(*^@^*)o 第85章 兰若生春阳 羯鼓声零落响起,随着三三两两敲击云板的清叩,乐师的手指在箜篌精致的弦上拂过,角落的女子幽幽开口唱道:“兰若生春阳,涉冬犹盛滋。” 堂前静候的舞伎伴着乐声翩翩起舞,这一列共有二十人,着红衣,轻纱曼舞、水袖翻飞。妖娆的身姿轻灵若蝶,裙裾、衣袖划过时,留下些微隐淡的香气。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殿外春光明媚、鸟急蝶迟。殿内焚着瑞脑香,这香气雍容馥郁,和着歌伎幽远的歌声,竟有一种出乎意料的静谧。 萧隽斜倚在榻上,连日来繁忙的政务让他心力交瘁。今日得空,梨园恰新献上一班伎乐,他便将人召了过来。微阖着双眼,听这一曲春日的乐府。 大约是太疲惫了吧,红衣的舞伎腰肢款摆,数个模糊的影子聚拢在一起,竟渐渐汇聚成了那个熟悉的身姿。 是在陈留的时候,每逢春日,晴光丽好,陆萱便带着萧隽出外踏青。她总是着红衣,骑着那匹老马,斜坐在马背上,双脚垂下,随着马儿缓缓前行的节奏晃晃悠悠。 萧隽蹙眉:“阿姐,你这样很危险。” 陆萱就嘻嘻笑道:“不怕不怕,我要是摔下来了,有药师接着呢。” 她笑起来很美,神采飞扬、无所畏惧。似乎这世上没有可以难倒她的,像一只无忧无虑的蝴蝶,在阳光下翩跹。 乐声转了个调,歌伎的嗓音忽然低了下去:“愿言追昔爱,情款感四时。” 去的次数多了,陈留城外的一花一木几乎被他们走了个遍。初时,陆萱总爱骑着马在草地上驰骋。后来就什么也不做,拉着萧隽躺在山坡上,嘀嘀咕咕地给萧隽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传闻。 陆萱有一次讲得太兴奋,一时嘴快,顺嘴就说道:“哎呀我们那里都不是这样的……” “阿姐那里是怎样的?” 陆萱方才反应过来,忙忙地遮掩了过去,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她既不愿意说,萧隽也不会去问。 她身上有太多疑点,莫名的财富、不老的容貌,对许多事情肯定的预知……有什么好去探寻的呢?我只要你在身边就够了。 他所渴望的,只是那个人的陪伴。但这种陪伴,因为陆萱的未知难言,变成了一种飘忽的承诺。 那歌伎恰巧唱道:“美人在云端,天路隔无期。” 对萧隽来说,最害怕的,就是那个笑容,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他想到此处,不由悄悄伸出小拇指,去勾陆萱放在身侧的手。只有这样牵住她,才能感到真切的安心。 咕噜噜……陆萱的肚子忽然发出一串响动,她尴尬地笑了笑:“啊……饿了……” 萧隽从草地上爬起来:“那我们回家吧,太阳也快落山了。”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动……”陆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像个孩童一样开始耍无赖,“我走不动。” 萧隽失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药师你太不可爱啦,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没关系阿姐,我可以背你的’。” 萧隽闻言蹲□:“好吧,我背你。” “诶?真的可以背吗?” “真的。”萧隽的话音里,是满满的笃定。 “哎呀,药师你这样搞的我不好意思啦。”陆萱的颊上有点烫,“不用你背啦,拉我起来就好了,躺的时间长了,浑身无力。” 萧隽的心里略过一丝失望,他握住陆萱伸出来的那只手,微一使力,将陆萱从地上拉了起来。起身的那一瞬间,陆萱脚下踉跄。萧隽忙扶住陆萱的后腰,娇小的女子虚靠在他怀里。萧隽已经很高了,陆萱的头顶抵着他的下颔,散发出浅淡的栀子花香。 他几乎不愿意放开她,落日的余光浮凸在天际一线云霭里,给山,给水,给这近似相拥的两人镀上了一层耀目的光华。仿佛一个夕阳下的梦,美好的让人不愿醒来。 但他还是放开了,就在那短短一瞬,千言万语汹涌向喉头。萧隽拼命压抑,才按下了胸腔中喷薄的感情。 “好了,回家吧。”陆萱笑眯眯地望着萧隽。 “嗯。”他握着陆萱的手,手心里沁出微薄的汗意。陆萱并没有挣开他,他们牵着手,像萧隽小时候那样,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歌伎如泣如诉的歌声回荡在大殿里:“夜光照玄阴,长叹恋所思。” 太阳终于全部落下了,家家户户点起烛火,昏黄的灯光笼罩了整座陈留城。两人并排走着,萧隽掌心里的手柔软温暖,仿若一只栖息在掌中的幼鸟。它沉睡着,让人感到如斯安宁。 借着街边透出的灯火,萧隽不由悄悄凝视着陆萱。他们并没有说话,陆萱唇角微抿,长睫低垂,一绺发丝垂落在她耳边,随着走动的步伐调皮地一跳一跳。 他忍不住伸手将那缕发丝挽到了陆萱耳后,陆萱转过脸,轻翘的眼睫拂过萧隽掌心。绒绒的,刹那间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谢啦。”陆萱俏皮地眨了眨眼,“这缕头发烦着呢。” 他说不出话来,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两扇眼睫。就像指尖掠过琴弦,急雨打乱湖面。心湖的涟漪一圈圈扩散,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双颊都烫了起来。 “阿姐……”萧隽情不自禁唤道。 “什么?” 说不出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是羞窘,是忐忑,最重要的,还是害怕。 “没什么?”萧隽低下头,将掌中的那只手握得更紧。 陆萱恍惚觉得,萧隽好似一只失落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呜咽着内心深处的彷徨和哀伤。她感到萧隽将自己握得更紧了,大手紧紧地包裹着她,生怕她就这样挣脱开来。 “药师,你怕我走掉吗?”陆萱踮起脚,轻柔地摸了摸萧隽的头。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抚摸着年幼的萧隽,在夜色中露出笑靥,“放心,我就在这里。” 歌曲到了最后一节,歌伎垂着头,幽凉的歌声飘飘荡荡:“谁谓我无忧,积念发狂痴。” 红衣的舞伎聚拢、分开、聚拢、分开……她们在大殿中央围成一朵鲜妍的花,压下腰肢,在箜篌低徊的乐音里缓缓凋谢。 铛……云板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一曲终了。水袖、轻纱,如梦似幻的场景倏然破裂。 随侍的宦者躬着腰:“陛下,是否让他们退下?” 萧隽挥了挥手,舞伎们躬身垂首,鱼贯而出。红色的裙摆在晃动间摇曳,像涌动的云,起伏的岚。 梦总有醒的那一天啊,萧隽喃喃唱着最后那句:“谁谓我无忧,积念发狂痴……” 他再次阖上眼,陷入黑暗前的那一瞬,他似乎看到,红衣的女子正翩然而来,她笑靥如花、神采飞扬,一如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引用古诗 汉乐府 兰若生春阳,涉冬犹盛滋。 愿言追昔爱,情款感四时。 美人在云端,天路隔无期。 夜光照玄阴,长叹恋所思。 谁谓我无忧,积念发狂痴。 这个结局可以发散不是,说不定陆萱真来了【顶锅盖跑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